第三十二章 秉烛将息
一团黑影从灌木丛中钻出，来到公路上，黑影分裂成两半，其中一份长高成人形，另一团则缩小成兽。
“就送到这里，你往那边走，湖蓝公馆便在那个方向。”
小吾指了指左手边。
“好的，”石铭快速点了下头，立刻转而询问他最在意的事，“对了小吾，你知道怎么救火吗？不要到时候帮了倒忙！”
“当然知道了，天火常发，我们不知道处理过多少回了，还用你说？但这次的火灾规模，怕是前所未有的，话不多说，小爷告辞。”
小吾说完，便要奔赴火灾前线支援南华，被石铭拦住。
“等等，这个给你，”石铭从口袋中掏出指南针强行按在小吾怀里，“这个东西不论你身处何方，都一直指一个方向，可以帮助你更快到达——可不要像送我来时那样不管东西南北地胡乱闯荡，搞得晕头转向差点迷路；还有自己走路多看脚下，如果再掉进荆棘林我也没办法帮你拔刺了……”
如此直白的披露实情，搞得小吾脸一会青一会白，毫不客气地收下指南针，叼在嘴里，也未道谢就走了。
石铭忍不住脱口而出：“路上小心。”
“你也一样。”含糊的声音渐渐远去。
希望大家都能平安顺利，石铭心中默念。
他接着发现，停留在身上的萤火虫，也一个接一个地飞了起来，围绕他闪闪烁烁地飞舞了许久后，陆陆续续地消失在灌木丛中，只剩下石铭独自进行剩余旅途。
这是一条寂寥的公路。
周围没有路灯，只有两排黑黢黢的低矮灌木。
暗紫的天空中没有星星，月亮也孤零零的。
清冷月光下，勉强可以看见十米内，公路中央的地标反射着淡淡的银色，提示正确的线路。
再远些，便陷入一片漆黑，不知道前方有什么。
或许是急转弯，或许是悬崖，或许是渡桥，一切皆有可能。
会不会遇见急驰而过的汽车，急赶夜路的行人，还有那些传说中的古灵精怪，会不会趁虚而入，图谋不轨呢？
这种神秘的未知感，在必须要独自探索的前提下，着实令人不适。
石铭心头仿佛端着木鱼，一直敲啊敲。
而不管如何惴惴不安，他也只能选择硬着头皮迈开腿，并且越走越快。
长时间停留在原地，会令这位年轻的小朋友愈加胡思乱想，变得更加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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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火焚烧后的大树，已变成焦炭，散发着白烟，残缺不堪，剩下为数不多的枝干与风抗争。
在岌岌可危的枝干间，有一窝哇哇待哺的雏鸟。这些孩子刚出生不久，还是些没睁眼的大头娃娃，身上没毛，冷得挤作一团。
它们的双亲在此大难临头的时候，哪里顾及得上喂养照顾，早已不知飞到哪里去了。
这棵载着巢穴的死树终究挺不住了，吱吱呀呀地向一侧缓缓倒下。
当整个鸟窝即将倾覆的那刻，有一抹亮眼的橘红跳上枝头，将雏鸟们堪堪抱住，飞至半空中，躲过一劫。
大树落地扬起五米灰，橘衣人只手轻挥，将雾霾立刻沉淀下去，露出其清丽的身影。
怀中的幼儿哭着喊着找妈妈，大声吵着要回家。
橘衣女子不断细声抚慰，直到小鸟们放心睡去才停止。
她抱着安静的雏鸟，向远眺望。
视野所及之处，漫山遍野的尸骸遗体，断木残樵，废土弃坑。方圆十里内，皆是如此。
火势之大，难以想象，超出控制。不管怎样做，南华都没有能力，也没有信心将这场火扑灭。
仿佛断了丝线的风筝，没了舵的孩船，她一时间不知何去何从，满是尘土的脸庞上尽是迷惘与惆怅。
熊熊火焰舔弯了她的发丝，斩断了她的长袖，毁掉了她的故乡。
南华不禁想起过去。
记忆中的那场大火，带走了她至关重要的师父。
如兄如父的师父，在幼小的南华心目中无人能出其右。
当年，精通百般武义的师父，将生机勃勃的孤星森林，打理地井井有条，万物自由生长，人民安居和乐。
突然，就在那天，大火的天祸降临了。
那时，她还不懂事情的严重性，只记得师父带尚行走不便的她，四处引导生物躲灾避害。
在安全转移最后一批山民后，连续忙碌了半个月的师父筋疲力竭，最终倒在了去往下一处呼救地点的路上。
如今她已成为山神，继承了千变万化的能力，也有了敬爱自己的徒弟，小规模的火灾尚能应对，但当她再次遇到相同的情况时，仍然束手无策。
“师父，我真是没用，终究还是同重蹈覆辙了。”南华喃喃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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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快、快点，有没有？”
“不行，还不行。”
“再来。”“使劲够。”
只见大块头用手扶着站在他肩上的发胶男，发胶男背着鹰钩鼻，鹰钩鼻手中拿着手机，尽力上举，三人在悬崖洞口边叠罗汉。
为了摆脱困境，三人提前编辑好求救短信，简要介绍了周边的情况，想要找机会发出去，却苦于没有信号，找来找去，越找越高，因此形成了这样奇怪的姿势。
“怎么样，好了没？”发胶男说，他感觉脖子上的尖屁股扭来扭曲，臭得要命，胳肢窝的汗淌流过腰间，痒得直想挠，“我快要撑不住了，你、你也太重了。”
鹰钩鼻仔细看了看手机屏幕，皱起眉头：“不行，还是没有发出去。”
“还没信号？！”发胶男欲哭无泪，死的心都有了。
大块头说：“你再往高点试试。”
鹰钩鼻瞥了一眼身后，身子一抖，咬着牙说：“我做不到啊，我不敢站起来。”
发胶男暴怒：“都这种时候了，还犹豫什么啊！不拼死一搏，我们都得栽在这里。”
吵嚷之间，崖顶传来了令人期盼已久的，熟悉而亲切的声音：“喂——有人在下面吗？”
三人又惊又喜，连忙回应：“有人有人，啊啊啊，救命，救命！”
悬崖上伸出个圆脑袋。
对着火光，鹰钩鼻仔细一看，正是之前放他们出来的虞族胖老头，不，应该称呼他为无名大英雄。
“噢，原来是你们仨，掉到这里啦。”长者道。
鹰钩鼻见状，又惊又喜，疾言：“原来是您老呀，快来救救我们！”
“好的好的，请不要着急，马上，马上救你们上来，”蓝老头做了稍安勿躁的手势，吹响菊石样的号角呼人前来，然后饶有兴致地看着崖下方几个狼狈的，“哎呦，你们这姿势，啧啧，怪有趣的哈。”
“我们啊，是在发求救短信，这不是没信号嘛。”鹰钩鼻在耐心解释，底下两人一声不吭，腿抖得像发动机。
听到这个，老头想到什么，立马道：“想发短信？来我们村啊，有电有网。”
“什么？！你们有电有网？那还不快报警，都烧成这样了！”三人惊呼。
老头拍腿遗憾：“我倒也想啊，我那没出息的儿子就偷偷进了电、布了网，可问题是，除了他自己，没人有电话电脑，村里什么电器都没有，管啥用呐？”
“我们有电话，我们有电话！”鹰钩鼻激动地晃动手机。
老头兴奋地点点头：“是啊，这下事情就好办啦，等会请你们再来一趟村子！”
“好！”三人乐得冒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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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二（四格）救援任务
号角吹响之后，接连来了好几拨人。
1.
第一个来的是老头的漂亮孙女。
蓝可儿（担忧）：“@，@@？（爷爷，出了什么事？）”
蓝可儿看见了悬崖下三个人的挫样。
蓝可儿（作揖）：“@，@，@。（我一芊芊女子，恐怕拉不上来，另请高明吧。）”
2.
第二个到的是暗恋漂亮孙女的小伙，但他自认为没人看得出来。
田大壮向来厌恶竞争者，与其竞争者亲近的人，将被默认为“敌对势力”，因此对三人观感极差。
田大壮看了一眼他们，朝下面吐了口唾沫，三人慌忙躲避。
田大壮（抱拳）：“@，@@。（抱歉，我还有其他警戒任务。）”
3.
第三个到的是田叔等人。田叔提着田大壮的后衣领，将被教训了一顿的田大壮拖了过来。
田叔（气势汹汹）：“@@@？（人在何处？）”
田叔看见了悬崖下瑟瑟发抖的三人。
田叔（大喜）：“哈哈，你们几个还真会躲啊。”
4.
三人在身上绑好绳子，面带愧色地被拉上悬崖。
大块头：“大伙儿，我想……”
鹰钩鼻：“不，我大概知道你想干嘛，不能。”
发胶男：“要先打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