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你不喜欢跟我待在一起吗?
商量好送货时间后,翌日,按照约定,檀香就被陶锦书亲自送到了他府上。
贺之珩刻意换了件玄衣,就是为了突出他腰间挂着的那块玉禁步。
春桃依旧没能进入贺府,东西是贺家奴帮忙抬的,放在了院门口。
陶锦书在进入屋子前被侍女拦下,侍女屏退左右,轻声道:“请小姐换鞋。”
陶锦书想起这屋里满铺着地毯,颔首,左右望去,“怎么换?”
侍女轻笑,拍了拍手,偏房出来两个丫鬟,一人拿着凳子,一人拿来一双木屐。
贺之珩悄悄躲在屋内,窗扇打开一角,他目不转睛盯着那抹粉嫩雪白的肌肤,眼中不觉流露出几分病态和狂热。
“这木屐竟刚刚好。”陶锦书惊讶道。
侍女浅笑:“这尺寸是我家主子胡乱猜测,没想到真蒙对了,小姐请进。”
这话自然是假的,消失的两年里,他每日都要收到一封关于陶锦书行程的信,期间甚至还包括陶锦书的每日饮食,细致到这种程度,哪里连她的尺寸都不知道。
陶锦书闻言,心头一软,同时内心快速划过一抹如水般的情动,快到她都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一踏入屋子便是一股熟悉的香气,香炉内白烟缓缓升起,氤氲了一道人影。
那身影的主人缓缓从白烟后头走出,他伸出骨节分明的大手,撩开纱帘,勾唇道:“你来了。”
陶锦书第一次见他穿玄色外裳,饶是她已经见惯了贺二的脸,却依旧被他今日的妖艳晃了心神。
腰间的青色玉禁步分外显眼。
陶锦书快速回过神来,没表现出第一次来他府上的局促。
“二哥哥。”她先叫了一声。
贺之珩掸了掸衣袖,他扬唇:“诺诺坐吧,这几日你都忙什么呢?怎么我一日都见不上。”
不说这个还好,一说陶锦书就想起那天的古怪,她抿唇尬笑几声:“我那日回去之后也染了风寒,应当是侍女没说清楚,让二哥哥还以为我不愿见你呢。”
贺之珩闻言,面色微变:“你生病了?”不等陶锦书回话,“是我传给你的?”
陶锦书赶紧摆手:“二哥哥多虑了,是...是我夜间没盖好被褥,这才染了风寒,好在府中医女医术了得,没两天我就好全乎了。”
贺之珩松了口气,“没事就好。”
如果真是因为他让陶锦书生病,那他都要惩罚自己不去听陶锦书的动向一日了。
虽然按目前的情况来说,那个眼线有和没有并无半点区别。
思及此,贺之珩眸中划过一抹异色。
“二哥哥,今日我来就是为了送檀香丸,东西在院门外停着,你可要一一过目?”陶锦书问。
贺之珩微微一笑,目光依旧停留在陶锦书的脸上。他轻轻摇头,声音低沉而温柔:“不必了,你送来的东西,我自然是信得过的。”
陶锦书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微微侧过头,避开他的视线,轻声道:“二哥哥既然信得过,那我就放心了。”
贺之珩见状,眼中闪过一丝笑意,随即转身走向香炉,伸手拨弄了一下炉中的香灰,白烟袅袅升起,弥漫在两人之间。他背对着陶锦书,声音带着几分慵懒:“诺诺,不喜欢和我待在一起吗?”
陶锦书一愣,低声道:“二哥哥为什么这样说?”
贺之珩转过身,目光灼灼地看着她,面上划过几分受伤:“我总觉得你待我比起你那个贺哥哥来说生疏许多,或许也是我太心急了,我们也才没认识多长时间,我就这样急着......”
他欲言又止,嗫嚅道:“诺诺......抱歉。”
陶锦书感觉气氛逐渐变得暧昧,连忙转移话题:“二哥哥,若是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
贺之珩凄惨一笑,声音沙哑:“你果真不喜欢和我在一起。”
陶锦书咬唇,不知该说些什么,“二哥哥……”
贺之珩看着她慌乱的模样,忽然噗嗤一笑,眼中闪过一丝满足。
这样就足够了,不管是因为他刁钻的问题慌乱,还是因为他刻意表现出的失神落魄而难过,这都无所谓了。
最重要的是她的确因为自己而心神乱了一瞬。
贺之珩恢复了往常的温驯模样:“好了,不逗你了。既然你急着回去,那我就不留你了。”
陶锦书松了一口气,低声道:“那……那我先告辞了。”
贺之珩点了点头,目送她匆匆离开。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门外,他才缓缓收回目光,轻轻摩挲了一下指尖。
“诺诺,快点回来吧。”他低声喃喃,神情偏执。
他站定在原地不知多久,陈意蒙着脸,在外头有规律的敲了敲木门。
贺之珩抬眸,“说。”
“主子,疯马的事情已经有着落了。”
“去偏房详谈。”贺之珩道。
门外侍女开了门,跪在地上为他换鞋。
贺之珩淡淡扫了眼院门口刺眼的红木箱,“让人把东西放在库房,马上就用得上了。”
“是!”
偏房装修典雅,没有主屋奢侈,即便如此,地板仍是用金砖铺就的,低调奢靡。
贺之珩挥袖斜靠在坐榻上,手指有规则地敲击木案,“说吧,老鼠追到哪儿了。”
贺家人制药时,一开始喜欢用老鼠试药,后来地位高涨,老鼠已经满足不了他们的病态欲望,开始四处买卖人口,用来做药人。
活下来的就留在贺府,死去的就扔去乱葬岗。
后来,老鼠也没失去它的用武之地,而是被贺家人有意培养出了追踪药味儿的能力。
贺家有个院子,专门用来饲养老鼠,平时的吃食就是药,有时候会扔一些不听话的人进去。
贺之珩的母亲就是在那里去世的。
陈意抱拳作揖道:“回主子,老鼠最后停在了一家不起眼的院子跟前,老奴经过打听方知那院子主人是府门的衙役,老奴推测,他定是受了知州吩咐。”
贺之珩挑眉,面上没有惊讶,只有意料之中,“果然是他,也只有他会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来对付我。”
他其实早有猜想,只不过因为没有证据,所以迟迟未下定论。
顾清和是故意用这种一眼能看出是在栽赃的手段来侮辱他。
如今的局势已经完全跟着顾清和的计划在走,就算知道是栽赃又如何,他拿不出证据。
就算有,旁人也不会在意证据。
贺之珩捻起落在身上的一根头发,随手扔在了地上,“既然他这么喜欢贺家的药,那本官就随了他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