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果然被弹劾了
明月间是去年新开的茶楼，以胡姬和昆仑奴在扬州快速杀出一片天。
此外，明月间与碧春楼最大的区别就是内里开着些污脏的生意。
楼中正忙得如火如荼，不时传出一些靡靡之音。
掌柜却趁这个时候，鬼鬼祟祟朝后厨走去，他进入一处僻静柴房，将干草垛拿开，露出一块木板来。
将木板挪开，一条深不见底的长石梯映入眼帘。
他拿出火折将壁灯点亮，推开一道厚重的石门，里头坐着一个头戴面具，手有短疤之人。
昏暗的烛火下，那人的面具犹显可怖。
“大人，那人回来了，明义楼的眼线多了不少。”
那人淡淡道：“如此最好，吸引他们的视线，暗中的人才好办事。”
“那陶家，还需要再搞出些事情来吗？”掌柜问。
那人却忽然嗤笑一笑，“陶家小姐反应倒是快得很，等下一批故国细作来了，你就去陶家布行闹一通吧，明义楼楼主对那位小姐可是额外关注啊。”
掌柜会心一笑，“老奴知道了。”
“顾清和那儿如何了？”他变换了坐姿，让自己更舒适。
掌柜愣了片刻，“暂时没得出任何进展。”
“哼。”他轻哼一声，“此人穷苦出身，野心勃勃，只要给个钩子就会上钩，虽说他现在只是扬州知府，可若把他拿下，对我们有利无弊，依旧是让人多注意点。”
“是。”
*
陶锦书坐在凉亭中赏金丝秋菊，春桃为她拿来狐毛披风，盖在了她肩头。
这两日陶锦书都躲在府里，谁也没见，甚至包括顾清和，来人就说她染了风寒。
顾清和派人送来了许多补品，陶锦书只让人将东西收在一处，便抛诸脑后。
她现在还在生闷气呢。
躲了两天人，也折磨了自己两日，因为她实在想不清楚这其中的关联。
陶锦书拿起一瓣剥好的橘子，出神咬了一口。
正当她百无聊赖之际，外头小厮引进来一个伙计。
伙计朝她行礼，抬头时，陶锦书一眼就认出了此人是谁。
“小李？你怎么来了，香云间有事？”她问。
小李笑了笑，“檀香昨日就已经制好了，今日装盒，掌柜的让我来请小姐去监工。”
陶锦书垂眸，想起贺二那张风华绝代的脸，心中直突突，前日其实就有贺府的人受贺二嘱托，曾来邀约过她，也被她拒绝了。
当时恰好被张颐瞧见了贺家小厮，春桃斜眼瞥见了张颐，还没等她去打招呼，那张颐竟慌慌张张离开了府门，朝陶儒所在位置跑去。
果然，没一会儿的功夫，陶锦书就听闻府中突然加强了戒备，凡是贺家小厮来传递消息，一律不许通禀至她那里。
陶锦书觉得父亲有些小题大做，但也没和父亲争执，毕竟她心里还正巧生气着呢。
伙计见陶锦书出神，小心翼翼又唤了一句：“小姐？”
陶锦书抬眸，思来想去后还是道：“走吧。”
闷气是闷气，生意是生意。
她可不想因为任性把真金白银扔了，那可是三百两的尾款。
张笙一早就在铺门口等着，待陶锦书一来，他立马上前，拱手相迎。
“货在哪儿呢？”
陶锦书与张笙并肩同行，问道。
“就在仓库里放着。”张笙回道。
陶锦书踏入库房，二十个红木漆盒被整整齐齐摆放在桌上。
她随手打开一盒，凑近闻了闻，“品质上佳，你做得不错，这次收到货款后，我许你两成的利。”
原本还在笑吟吟看她的张笙，瞬间惊得呆在原地，“小...小姐，这，这不合规矩。”
陶锦书浑不在意，“如今陶家多数事情已是由我做数，如何不合规矩？”
“这...”张笙说不出所以然来，只能弯腰谢道：“多谢小姐赏赐，不过...”
“不过什么？”陶锦书将盒子盖上，侧头看他。
“小人，小人想自己做主一回，将这利息分给手底下的伙计。”张笙说。
陶锦书有些惊讶，仔仔细细将他打量了一番。
内心不免有些惊喜。
这张笙本就生得有点女相，穿衣打扮斯斯文文的，做起活儿来也细致，对手底下人也好的没话说。
怪不得香云间被冷落了这么些年，工钱也不高的情况下店里的伙计就没走人的。
陶锦书勾唇含笑道：“自然可以，对了，等这批货完了，香云间就暂时歇业吧，你带上伙计，想办法将香蜂木带回来，到时候伙计们的工钱也该涨涨了。”
张笙瞪大眼睛，一时间喜不自胜，“多谢小姐！”
陶锦书莞尔一笑。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想让马儿跑得快，也得让马儿吃够草。
她是打定注意要让香云间成为陶家的牌面之一，扔一点小利不算什么。
唯有真心实意的赏赐下去，手下人才会为她认真办事。
“待会儿你就让人去贺府禀报一声，就说这檀香丸我们提前三日完成了，若他近日方便，我们马上就能把东西送到他府上去。”
陶锦书最后叮嘱了他一句，随即坐上马车打道回府。
她最近是真没心思逛街，同时也更害怕出街时，毫无防备遇上总是神出鬼没的贺二。
不过，显然陶锦书多虑了，贺之珩那边可没她想象的那么悠闲。
近日凡是明义楼的人出街办事，总会受到旁人的指指点点不说，他自己还收到了皇帝快马加鞭送来的密信。
显然是已经听说了他‘纵马行凶’的事情，一石激起千层浪，有了这个开口，本就看他不顺眼的众大臣立马上书弹劾，奏章都已堆积如山，这还是有贺家人出面迂回挡下不少奏章的前提。
贺之珩随意看了眼密信，虽然言语间还是安慰他的意思，但比起前段时间来说，还是多了几分不耐。
他面无表情将信扔在香炉里。
众火难平，皇帝为了给众人一个交代，只能先将他停职一月，用不了几天圣旨就会被送到。
一同而来的，还有一个代替他办事的人。
贺之珩扬眉，对自己得到这种处罚压根不在意。
他风寒刚好，手里头的事务没一日歇过，前日好不容易事情少些了，想请陶锦书游玩，却惨遭被拒。
心情本来就是雪上加霜，让他停职月余，简直就是对他的恩赐。
倒是可怜了那个被暂时委派过来的钦差了。
贺之珩忽然弯眸浅笑，有了那个冤种代替，他就有更多的时间能去找陶锦书了。
正这样想着，门外传来一道声音：“主子，香云间的人来禀，檀香丸做好了。”
贺之珩笑了。
真是天助他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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