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品行不佳
早在宴会结束,顾老太太寻自家孙女而不见时,她便觉得有些不好。
一路从宫道走到宫门口,她一直忐忑不安,生怕顾洛云闯出甚么大祸。
现如今看见被宫人架着的顾洛云和周昌宗,顾老太太心里一直吊着的巨石彻底落下。
她尽量忽视附近其他命妇贵女投过来的或讥讽或嘲笑的视线。
“我儿!”周二夫人已经认出了儿子,连忙上前。
在周府人上前接过周昌宗时,顾老夫人也踉跄着上前揽住了顾洛云。
周二夫人停住心疼的喊叫,侧目盯着带人的太监宫女:“为何要打我儿!”
顾老夫人闻言,也咬着牙问道:“我们云姐儿向来娴雅,不知是冲撞了哪位贵人,为何……”
为首带路的太监是慎刑司里头办事的,略知晓些内情,闻言甩了甩衣袖,似笑非笑道:“奴才倒不知娴雅二字如何写,只是敢当着天子之面致无辜之人于死地的贵女,当不得这两个字。”
这太监知道分寸,也得了上头传话封口,并不说出被顾洛云害得险些没命的人是谁。
顾洛云已经半昏半迷,闻言挣扎一下,喃喃:“我错了,我不该……”
顾老夫人搂紧了顾洛云,颤声道:“怕不是误会罢……”
宫人冷笑:“老夫人是在质疑陛下?”
“不、不是……是老身失言。”
那太监哼一声:“女子四德,德容言功,贵在品性。今儿奴才见识了贵府小姐的愚行!周夫人不是问咱们为何贵府公子挨了罚?自然是受顾小姐连累。”
顾老夫人蹙眉,云姐儿究竟做了甚么?
周夫人最是宝贝自己的独子,已然尖声道:“可怜我儿,平日这般厚道老实之人,竟被一品行不端之女连累受罚,当真是无妄之灾——”
一番唱念做打,竟是泼妇一般,吸引了周边人侧目。
顾老夫人强压心悸之感,斥道:“周二夫人莫要胡言!”
“我如何是胡言!”周二夫人不依,当即恶狠狠瞪着顾老夫人,看架势是恨上了。
那太监好笑地看着,也不再多言,转身领着其他人离开。
一旁的诸位命妇贵女与世家公子也都放缓了脚步,侧耳倾听这边动静,知晓了顾洛云是撞在天子手上,似乎还做下些叫天子不喜之事,以致连累舅家表兄周昌宗。
还在宫门口,竟是如在菜市街般生出闹剧来。
谢泽妘早在顾洛云被丢出时就上了自己的马车,继女出事,她身为继母,无论如何看见了都得出面。
可她也是苦主,没那么大肚量,索性进了车内,安生看乐子。
顾青钊在一旁看着,见情况愈发荒唐,眸底冷下来,看向顾洛云的眼神也带上了尖刺。
陛下下令责罚,领头太监出言嘲讽品行不佳,加上宫门口这么一闹,顾洛云的闺誉就这么毁了,日后如何会有人求娶?
连带的还有他和顾府阖府的名声……
顾青钊垂在身侧的手紧握起,锐痛激得他愈发冷静,无论如何,需得遮掩描摹一番。
见周二夫人不依不饶的架势,他心底沉沉,上前道:“幼妹被家中宠得天真了些,最是依赖亲近旁人的。我们父亲故去不久,妹妹她整日伤心郁郁,许是一时冲动了……今日不论何事,都是幼妹鲁莽,阖该教训,陛下隆恩打醒了好。”
而后又看向周二夫人与周昌宗:“妹妹骄纵却也有懵懂之处,今日表兄陪伴在侧,我原是放心的,不料表兄因此受妹妹牵连,实是我顾府亏欠,日后祖母与我必定多加训诫,再不叫幼妹连累表兄。”
话罢,顾青钊拱手一礼,也不再理会周二夫人说什么,连同顾老夫人扶起顾洛云往马车上去,脊背挺直离开了宫门口一众视线范围。
留在原地的周二夫人怒极,想要反驳,可再没人听。
顾青钊的声音不高不低,正巧能叫周边人听得清楚。
他话里话外都是幼妹天真易受人蛊惑,而今日有周昌宗一个满京城皆知的纨绔子弟陪在她身侧。
言下之意,不就是顾洛云受了周昌宗的影响才做下错事?
一时犯错并不是大事,何况人家兄长这般真切道歉,还感激圣上责罚……
这般坦诚真挚的一番话听下来,有心眼好的人心底也转了些对顾洛云尤其是顾青钊的看法。
不愧是顾大将军之子,为人坦荡谦和,是个好性子。
听闻顾大将军病重时,顾青钊日日侍疾,忧心不已;而顾大将军去后至今,顾青钊为人子仍是日日为其抄经祈福,当真是个至诚至孝之人。
也有觉得顾青钊是转移视线、粉饰太平的,便冷眼旁观着,不多说什么。
宫门口,长明伯府马车内。
长明伯夫人面露满意,收回看向顾家马车的视线,放下车帘,转身对身侧的女儿语重心长道:“顾青钊为人正派,进退有度,也是有急智的,假以时日必定非凡。吾儿当知佳婿难寻,顾青钊如此出色,还要再求甚么?”
叶大姑娘面色淡淡:“母亲又如何得知他是不是一个伪君子呢?”
“混说甚么?”
长明伯夫人心知女儿惦记的是何人,蹙眉叹气,不知第多少遍说教,“朝中内外并非风平浪静,你父兄支撑门楣不易……凝儿,你身为长明伯府小姐,该为全家想一想。”
叶大姑娘面露哀色:“女儿求得不过是陪伴在他身边,无论有无身份名分,我甘愿假死脱身都不行吗?”、
……
回到顾府,顾老夫人急声叫人请府医。
谢泽妘在顾老夫人的催促声中不急不慢进了门,又被叫住:“谢氏!”
谢泽妘停住脚:“婆母有何吩咐?”
顾老夫人怒声:“云姐儿今日遭此大难,名声不保,你身为继母,竟不知顾全大局、出面周旋?宫门口那太监与周家人那般奚落顾府,你竟也作壁上观,不闻不问,置我顾家名声于何地?吾儿才去不久,你就要弃顾持明孤儿寡母与不顾,当真是毒妇!”
谢泽妘冷下脸:“老夫人口口声声继母、顾家、大局,可知今日顾洛云作恶的苦主就是我?”
顾老夫人一滞:“那、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