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一块上学

第二十一章一块上学

上课第一天，老容是浑身不自在。好不容易熬到了放学，老容就像一只脱了缰的野狗一样，撒命地跑，边跑边呼吸着外面自由的空气。

终于到家了，老容赶紧把书包放下，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接踵而至。不过，紧接着这种感觉便被迷茫替代。他突然不知道该干什么了，他想看看电视，可是又觉得现在开学了，不能再像放假时那样放肆地玩了，尽管家里也没禁止上学时看电视，但总觉得有种罪恶感，不能心安理得地看个痛快；想看书，又觉得刚放学就看书，好不容易才从教室解脱出来，实在没心思。

老容在屋里踌躇了半天，像一只热锅上的蚂蚁走来走去。最终，他决定还是出去走走，看看清雨在干什么。

他刚出门，就碰到背着书包刚回来的清雨。

“清雨，你才回来啊，我都回来半天了。你今天报名了吗，发书了吗？”

“发了，你来我家看看我发的新书吧，挺好看的。”

老容跟着清雨进了屋，清雨把书包里所有东西都倒在了大椅子上面。

“咦，这是啥？”老容第一眼看到的不是书，而是一根尺子。

这根尺子除了和普通的尺子一样有刻度外，上面沿着尺子凸出来一块，用熟料壳密封着，里面则是一个小型迷宫，还有一个小的钢珠。老容上下左右晃了晃尺子，钢珠便沿着里面的迷宫滚了起来。

“这是俺妈从上海给我带过来的，好玩吧。”清雨得意洋洋地说道。

“嗯，好玩。”

对于没见过什么世面的老容来说，这些外来的东西都是稀罕物，都会勾起老容的好奇心和浓厚的兴趣。记得上三年级的时候，班里有个同学的妈在广州打工，有次回来的时候给他带了很多好玩的小玩意。其中有个玩具小汽车，放在桌子上就会自己跑，更神奇的是跑到桌子边缘就在大家以为它会掉下去的时候，竟然自动停住了。老容当时也感觉很奇怪，甚至有一种想把车子拆开看看里面究竟是什么原理的冲动，不过最后还是忍住了。从那以后，老容一直就想拥有这辆玩具小车。机会说来就来，当时学校发了一些课本配套的练习本，老容很早就写完了语文数学厚厚的两本。当时不知为什么，大家都以提前写完为炫耀的资本，老容自然被大家奉为神一般的存在。大概是那个同学也想体验一把这种感觉，便向老容提出一笔“交易”，就是老容把那两本练习册给他抄，他把玩具小车给老容玩，什么时候抄完什么时候归还玩具。老容自然是十分乐意，于是欣然答应。就这样，老容凭着自己的“努力”玩遍了那些自己没有能力购买的玩具。

此时，老容正聚精会神地把玩着尺子，由于操作不熟练，再加上兴奋，老容左晃右晃就是不能让珠子按照迷宫的轨迹走。清雨在一旁翻着书，见老容一直在玩，就不开心地对老容说：

“先别玩了，你要是喜欢玩，你就先拿回家玩几天就是了。现在我们先看书吧。”

老容只好收起了尺子，本来清雨让他来也不是让他来一个人玩尺子的，不过想到清雨说要给他玩几天，心里又开心起来。

“你看，我们还有这个书呢。”清雨指着一本封面五颜六色的书说道。

老容顺眼望去，是一本《中国地图册》。打开来看，里面全是花花绿绿的精美插图，介绍祖国各地的自然风光和风土人情。不管什么年龄层的人，对于有图的书喜爱总是要比纯文字的多一些。老容便和清雨一道，跟随着地图册，思绪飞到了祖国的大江南北。

不知不觉，天色逐渐暗了下来。老容觉得要回家去了，走之前，清雨对他说：“这尺子你拿着先玩吧，等你玩好了再还给我。”说着，便把尺子递给了老容。

老容接过尺子，刚要走，清雨又说道：“明天我们一块去上学吧。”

“嗯，好。”老容听了心中大喜，这不是自己一直以来梦寐以求的吗，对于这个请求他当然是求之不得了，他一下子心情舒畅起来，蹦蹦跳跳地回了家。

回到家，老容就开始摆弄清雨的迷宫尺子。刚开始老容还比较生疏，对迷宫的走向不是太熟悉，对珠子滚动的力道把握也不是很准确。随着一遍又一遍的把玩，没过几分钟，老容已经能够很熟练地把珠子从入口处移向迷宫的出口了。本来玩这个东西也不是多难的一件事，完全是个熟能生巧的过程。而等到熟练之后，那种玩耍的乐趣也不复存在了。

不过，在老容手里的东西，不会存在玩腻一说。他总能想办法找出各种各样不同的玩法。在老容更小一点的时候，老容的哥背着爸妈用零用钱买了一台手持的可以玩俄罗斯方块的游戏机。对于那时的老容来说，最幸福的事就是晚上睡觉的时候和哥哥躲在被窝里玩游戏机。那时一个人负责打手电，另一个人玩，死了再换人。不过再好玩的东西也有玩腻的时候，老容最喜欢玩的两款游戏：俄罗斯方块、坦克大战，老容已经可以一条命通关了。这时，老容又开发出了新的玩法，比如俄罗斯方块，会在前面几十个方块落下的时候故意胡乱摆，等到快到顶的时候再来救。这样，一款本来很休闲的游戏硬是被老容玩成了惊险刺激的冒险类游戏，有时候甚至离顶端还有一两格的时候，突然来了个合适的方块，从而挽救了整个局势。这种玩法更加刺激有趣，通常老容把摆乱的方块完全消除就认为胜利了，再退出重新再来。对于坦克大战，老容则是通过调节难度来增加游戏的可玩性，也就是从最难级别开始。一般游戏难度有15个级别，其实也就是游戏的速度，15级玩通后，游戏又会从第1级开始。15级速度下里面东西运行起来都像是拖着尾巴一样，一眨眼就瞬间移动了。不过即便是这样的速度，老容在长时间的玩之后，也能非常熟练地打过。他也一直以自己良好的记忆力和优秀的快速反应能力为傲，有时候在小伙伴们面前展现的时候，他经常说的一句话就是：“幸亏我眼疾手快。”

现在的迷宫尺子，除了常规玩法还能怎么玩呢。老容没多想，就想出一条“妙计”，那就是闭着眼睛玩。由于迷宫的走向是固定的，只要记住该在哪里拐弯，用多大的力道，理论上应该是行得通的。老容说干就干，通过几次的熟悉，他对迷宫的走向已经有了个大致了解，此时再通过一些强化记忆，老容终于做到了一闭眼迷宫就在脑海中浮现出来。然后便是上下左右摆动尺子，使珠子沿着迷宫的方向走，珠子打在迷宫的墙壁上会有轻微的“啪”的一声，刚开始老容就是通过听声音，再加上记忆来判断的。老容发现实际做起来并不难，声音加上记忆，老容基本能将珠子运送到大半路程。

老容正闭着眼玩的起劲呢，突然听到妈妈在喊自己吃饭，老容睁开眼，发现珠子还差一个拐弯就要到出口了。他对自己这么快就掌握了技巧感到十分满意，就放下尺子先去吃饭，准备回来接着玩。

吃过饭，老容完全忘了玩尺子的事，因为全家人都坐在一起看电视剧。最近正在热播非常火的《新神雕侠侣》，古天乐和李若彤演的，当时老容就觉得里面小龙女怎么就那么清新脱俗呢，怎么就那么美呢，有时睡觉的时候他时常把自己幻想成里面的杨过。

“那次是我不经意的离开，远离那些许久不懂的悲哀，于是淡漠了繁华无法再开怀，放开这纷纷扰扰自由自在……”

每当片头曲响起的时候，联想到剧情中杨过和小龙女之间的情感纠葛，老容总是会有一种莫名的悲伤。那种“问世间请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的感慨对情愫懵懂的老容来说，不过是一句那个年纪难以理解的台词。

第二天，老容也是一大早就起床，一想到今天要和清雨一块去上学，他就激动不已。好不容易吃了饭，到了去上课时间，老容便到大娘家门口等着清雨。

“大伯，清雨呢？”老容见大伯在院子里，就随口问道。

“她还在吃饭呢，你们今天一起去上学吗？”

“嗯，怎么还没吃过啊，都快到上课时间了。”

“今天早上炉子灭了，又重新点的炉子。”

农村的烧蜂窝煤的炉子时常会发生灭火的情况，通常是由于忘记换煤球或者炉腔内煤渣过多通风不良引起的。这时就要重新用干柴点燃一颗新的煤球放进去，这需要花些时间。

老容只好进屋等，清雨见老容来了，加快了吃饭的速度，碗里的饭还没吃完，她就放下了碗筷，进屋去拿书包。

“你怎么不吃完？”大娘在旁边说她。

“不吃了，来不及了。”清雨和老容边大步往外走边说道。

从家到学校走路要不了几分钟，老容希望能够走慢点，好好享受这美好而短暂的时光。可是清雨似乎很急，生怕迟到的样子，步子走得很快，简直是在竞走。

“清雨，别走那么快，来得及的。”

“你怎么知道来得及的？”

“刚才出来的时候，我看了下你家墙上的钟，才7点50，足够我们走到学校了。”

“那你不早说，我还以为要迟到了呢。”

“那是你没早问啊，你要是早问，我不就早说了吗？”

“哎呀，还敢贫嘴。”清雨说着就要扬手向老容这边打来，老容一个闪身轻松躲了过去，快速退到一边，朝清雨做着鬼脸。

“还跑，看我不追到你。”

老容和清雨，一个在前面跑，一个在后面追，不过老容不是朝着学校的方向跑，而是东转西转转进了一片竹竿林。密密丛丛的竹竿林错综复杂，清雨基本不可能追上。不一会，两个人都是气喘吁吁。

“再追我们就真要迟到了。”老容率先从竹竿林里走了出来，表示自己的诚意。

“气死我了。”清雨也跟着出来。两个人都是面红耳赤。

两个人又继续走着。

“清雨，别动，你头发上有蜘蛛网。”

清雨停下了脚步，这应该是刚才钻竹竿林的时候碰到的，竹竿林里很多竹竿之间都有蜘蛛结网。老容则顺着清雨的头发把蜘蛛网捋了下来，一股淡淡的清香弥漫开来，老容用鼻子吸了一口，顿时心旷神怡。

两个人又继续走着。

“清雨，你长大了以后想干嘛？”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去上海打工吧，俺爸妈都在那。你呢？”

“我也不知道呢，听说我们东边有个人家的小孩考上了中国科技大，还回我们学校领奖了呢，也不知道我能不能考上。”

“我们学校不是不能考县城里的中学吗？”

“那我就不知道了，可能以前可以吧。”

两个小孩边说边走，很快就到学校了。老容只恨家离学校太近了，不然就可以在路上多陪清雨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