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转机
陈瑾桌上的卷子摊在那儿已经有一会儿，贺咏珊偏过头扫了一眼，果然还是白的。
她疑惑的看向陈瑾。只见她神色疲惫，眼神放空，明显在想别的事。明亮的眼睛仿佛都被蒙上一抹暗尘。
她轻轻推了推陈瑾，压低声音：“干嘛呢？还有十五分钟就下课了。”
陈瑾回过神，目光移到卷子上开始动笔。
下课铃响起后，她还有两道大题没有写完。卷子就这样被收走。
陈瑾这副样子实在太不寻常，下课后贺咏珊忍不住道：“你没事吧？”
陈瑾眉毛微蹙淡淡道：“可能最近睡的不好。”
定睛看了看，她面色苍白憔悴。
“一定要好好休息，实在不舒服及时去医院。”
陈瑾点点头当作回应，转头又开始胡思乱想。
直到三天后，警察局再一次联系陈瑾去录口供。
录完口供之后她迟迟不肯走，吴江挑眉：“姑娘，可以走了。”
陈瑾乌黑的眼睛望着他，眼神里透露着一丝乞求：“我能见见祁宋吗？”
“在案件没有明确的结论之前你们不能见面。”
女孩脸上明显闪过失望神色。
“他好吗？”
“很配合，全程没有任何隐瞒。除了话不多其他一切正常。”
吴江见过很多犯人想方设法的掩盖自己的犯罪事实，可祁宋这么坦诚的还是头一回，他毫无隐瞒的交代了所有的犯罪过程。其实，还有一点吴江略过了，祁宋不光话少，他还不怎么吃饭，瘦的就剩一身坚硬锋利的骨头。
他印象深刻的是祁宋说：“我会承担这一切。”依旧是孩子的年纪却沉稳的仿佛一个历经沧桑的成年人。
片刻后她又开口：“他会被判刑吗？”眼底是浓浓的担忧。
“凶器上有他的指纹，被害人抢救一天一夜但由于出血过多，并且伤及到重要脏器还是没能抢救回来。他家里有60多岁的老母亲每天来警察局哭闹，有几家媒体一直报道，社会影响很差，目前来看，判刑是一定的。”吴江据实相告。
陈瑾几乎站立不稳要跌倒在地，吴江眼疾手快一把扶住她。
她抬头眼睛变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声音颤抖道：“那。。。会判几年？”
“这个不好说，得看后期有没有有力证据。”
陈瑾抓住他的胳膊，手指冰凉让人不由瑟缩一下。
“是他们绑架我，他是为了救我。求求你们帮帮他，不要让他坐牢。。。”说着眼泪顺着脸颊滑落。
吴江抽了两张纸递给她：“姑娘，你先不要哭。法律讲究公平公正，一定不会让他蒙受冤屈。我只是说有这种可能，也不一定就是这样。”
陈瑾哭的不能自已，几个路过的警察也过来帮忙安慰，让她不要有心理负担，结果还没出来，具体的谁也不清楚。
陈瑾的心却如一艘沉船慢慢向大海深处坠跌，她忍不住哀嚎出声：“能不能让我去替他，他是为了我，为了我啊。。。”
她不知哭了多久，直到全身完全没有一丝力气，陈蓉下班接到电话后急忙赶到警察局，只见陈瑾发丝凌乱，一张脸惨白的吓人，神情呆滞，灵魂似被抽走大半。
她暗自心惊，跟警察道谢后把她带回家。
最近两人吃饭，陈瑾吃的很少，明显食欲不振，半夜总是能听到她上厕所的声音，睡的不安稳。长这么大第一次遇到这种事。知道她内心煎熬，可看到她这样陈蓉也实在心疼。
她忍不住道：“事已至此，你这样也不是办法。虽然他是为了你，可你也不应该这样糟蹋自己啊。他肯定也不希望你这样。”
眼泪又瞬间涌出来，陈瑾将自己裹在被子里，身子无法抑制的微微颤抖，心脏整个搅在一起，下一刻仿佛就要窒息。
见状陈蓉微微叹了口气，知道说再多也无济于事，索性闭上嘴。
房间里安静了好一会儿，过了会儿又听她道：“吴愈铭那个不要脸的货说想见你。我怎么可能让他来，如果不是因为他，你也不会经历这种事。我一辈子也不会原谅他，他不配。据说他变卖了房产打算逃跑，真是报应不爽。”
风从窗户溜进来，掀动了半拉着的窗帘，床上的人很久都没有动静。陈蓉给她掖了掖被子：“事情过去了就不要再想了，调整好心情，高考要紧。”说完带上门出去了。
灰暗的小屋内，蒙着眼睛的女人坐在一张破木板床上。正对面摆着一把椅子，上面的人一身黑色西装，没有系领带，衬衫领就那样随意的敞着。
他点燃一根烟掐在手中，不紧不慢的抽了一口。只见他眼神微抬，女人身旁站着的黑衣人会意把塞在女人嘴里的东西拿出来。
低沉沙哑的嗓音响起：“郭志丽是吧？那天是你报的警？”
郭志丽被人半路掳来，心底不安作祟，嘴一自由便开始疯狂尖叫挣扎。
听到男人的声音，她动作一顿，头朝向男人：“放开我，你们是谁？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
“趁我还有耐心的时候，你最好实话实说。”男人脸上隐约不耐。
“我真的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
对面的人将烟蒂扔在地上，伸出脚碾灭，封闭的空间里烟味四处弥漫。
感觉到脸上有冰凉的东西贴上来，郭志丽条件反射往后退，却被强硬的手擒住肩膀，冰冷的触感传遍全身。
“听说你在酒吧工作，接过的客不少，这张脸如果被刮花了不知道会怎么样？还有人会喜欢吗？你想不想试一试？”
冰冷的刀身在她脸上游移，紧接着脸被刀背拍了几下，郭志丽瑟缩一下，身上汗毛直竖。
“求求你放了我，我真的不知道。”她出声哀求。
话音刚落，一阵劲风扫过脸颊，她的脸颊被大力扇到一边。还没反应过来，另外一边又被狠狠甩了一巴掌。
整个人瞬间晕乎起来，脸颊两边火辣辣的痛，血顺着嘴角留下来，好半晌郭志丽似才回过神来，身子无法抑制地微微颤抖。
“你报的警？”男人又淡淡重复一遍。
“。。。我真的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话音刚落，后颈忽然被大力捏住，冰冷锋利的刀刃无情的划过脸颊，温热的鲜血顷刻间顺着脸颊顺流而下。
脸上似如火焚烧，血热心凉，片刻后郭志丽疯了般嚎叫：“我的脸，啊。。我的脸毁容了。你们这是犯法，我要告你们，你们去死啊。。。。。。”
“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回答我刚才的问题。”声音渐渐染上冷意，经过刚才的试探，郭志丽如坠冰窟。
冰凉的金属质感再次贴上脸颊，似灵活的蛇在她脸上游走。郭志丽的眼泪流的更凶，咸湿的眼泪落在伤口上传来撕裂般的痛感，伤口撒盐无外乎如此。尽管身下有床板支撑，她抖如筛糠，几乎坐立不住，脸上泪和血混在一起，看起来狼狈可怖。
“是。”她绝望承认。
“记者也是你叫的？”
郭志丽点点头。
“到底怎么回事，说清楚。”声音里强压着怒意。
“事情发生的时候，我正在和王小帅打视频，我听到他说杀人了，我知道他们绑的是陈瑾，他之前给我发过她的一张照片。三年前祁宋把我喜欢的人亲手送进了监狱，我真的很爱他。。我一直想找机会报复，我知道他和陈瑾关系不一般，所以想从陈瑾身上下手，当时我并不知道是他杀的人。。。”
空气中安静了几秒。
又听到沙哑低沉的声音：“你喜欢的人？”
“吴泽，三年前他们在酒吧起了冲突，祁宋受伤报警。”
对面的人仿佛回忆起什么，一副了然的样子。
他沉声：“如果不是你把事情闹大，局面也不会像如今这样难以收拾。现在人死了，舆论又一边倒要求为死者申冤，我儿子要是真的被判刑，我绝对饶不了你，你最好想想要怎么谢罪？”声音陡然变冷，空气都冷了几度。
郭志丽心下一惊，下一刻几乎要昏厥过去。
过了一会儿，她小声嘀咕道：“人当时并没有死。王小帅看了看发现他还有气，把他弄醒了。”
“编的？”祁晟成怀疑道。
“没有，王小帅忘了挂掉视频，我都听到了。他趁火打劫，搜了徐广胜的身找到了银行卡，趁机要挟徐广胜，徐广胜生气的骂了他几句，后来无奈把银行卡密码告诉他。可他出尔反尔，说把徐广胜放出去就是自掘坟墓，紧接着我就听到王小帅说反正有个替死鬼，不介意送他一程。之后就再没有听到声音。我就自己挂断了。”
祁晟成眼睛渐渐变亮：“有证据吗？”
“我当时偷偷录了屏。”
祁晟成道：“视频发给我，出庭作证。”
郭志丽面色为难，王小帅虽然挺不是人的，但是他在道上混，背靠着大树，这件事本身和她关系不大，她并不太愿意扯入其中。
“只要你答应，要求你提。”
郭志丽咬了咬嘴唇：“真的吗？”
“当然。”
“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