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国公大婚
长夏公主出嫁，嫁给长她三十五岁的安国公唐琼。
或许有人会说他们之间年纪差距过大，其实万隆帝还安排了一场年龄差距更大的婚事——楚国公西门载驰和建春公主赵金枝，他二人相差三十九岁。
只是楚国公妃“盛德公主”赵玉姬还没死，西门载驰与赵金枝的婚事就不大可能成行。据说最近盛德公主多次约见圣驾，万隆帝都以忙于政务为由避见。
其实他并不忙，或者说他忙的根本就不是政务。当万隆帝掌握兵权之后，就开始琢磨如何玩耍。他玩的不是物件，而是人，包括那些大臣们。而这种玩耍不会让他成为一个荒废朝政的皇帝。
皇帝要求内侍省和礼部，给长夏公主准备盛大婚礼，要让妹妹风光出嫁。八百金甲羽林卫开道，三千金吾卫沿路保护。铜锣队，腰鼓队，竖旗队，浩浩荡荡绕城一周。
给公主准备九龙九凤冠，身穿玄黄长尾凤袍，乘坐伞盖凤辇。一系列超品赏赐，无不彰显圣眷。
梁朝贵族女子出嫁，不戴盖头，手持团扇出现在众人面前，半遮半掩，更显得长夏公主乖巧俊俏。花枝烂颤珠光宝气的公主殿下，徐徐登上婚车，鸣锣开道，净水泼街。
唐家派出盛大迎亲队伍，大司马骑卫盔明甲亮，旌旗招展，列队整齐。安国公唐琼端坐马上，身后还有诸公子、姑爷，几十礼官，无数家奴。
苏瓶身披喜色衣裳，骑着烈火一丈红，走在迎亲的队伍里。这是唐家礼官安排的，要找相貌优良者，骑乘骏马迎亲。苏瓶有人有马，就成为选定目标。否则苏瓶本不打算参与其中。
现在苏备选心心念念想搞钱，实现他的小目标。只有财富自由，才能去想其他事。比如他明知道梅丫头对他有感情，而且感情深到可以为他冒险刺杀世子的地步。姑娘如此有情，当不负姑娘。
梁朝娱乐匮乏，遇到公主出嫁游街这等事，对于百姓来说好像过节一般，纷纷跑出坊来观瞻公主。嗯，这公主长得好，正是百姓们心中公主应该有的俊俏而典雅的高贵模样。
闲言少叙，这场婚礼游行从正阳午时一直忙到傍晚，烈火一丈红又开始装瘸。幸好此时苏瓶已离开大队，劣马此举并没有影响到婚礼。苏瓶发现，这马也挺有趣。人多时它就高昂头颅，一派龙马之相。可人少时，它就开始装怂。
苏瓶把马牵到马厩。
“嘻，它又瘸了。”朱桃指着一丈红笑着说。
苏瓶无奈摇头。
朱桃又道：“这牲口猾得很，苏备选不在家时，它就在马厩里撩闲闹槽，生龙活虎。郡主的两匹马都烦它。可苏备选一回来，它就装蔫装瘸装可怜，往角落里一趴，就好像郡主的马欺负它似的。”
傍晚时，司马大殿大排筵宴，皇后唐昭送来贺辞，太监高声朗诵。
唐梅作为家族郡主，高坐上席，陪伴各方女眷。一流贵族几十人，无外乎一些公主、亲王妃、国公妃、郡王妃、郡主，还有将近二百人的二三流贵族女子。
那帮二三流贵族女子，整日无所事事，但凡有贵族礼会，她们一准蜂拥而至。白吃白喝，嘻嘻哈哈，好似一大群鸭子。值得一提的是，其中一半是寡妇。
男人本来就比女人寿命短，而梁朝战事频繁，尤其是功勋街的贵族男子，多在军中效力，搞不好就把命丢了，因此造就如此多的贵族寡妇来。当然，她们也都是军烈家属，是有抚恤俸禄的。虽梁朝俸禄不高，但吃喝不愁。
这帮人熙攘而来，还不能撵她们走，因为贵族圈里都是亲戚。话说，也需要这帮人的存在，因为高门大户办事就讲究个热闹。若谁家办事，这帮人没来，反而不妙。说明这家已经失势。
苏瓶本坐在大堂里陪伴男宾，后来王锦儿来找，说承风郡主、南阳郡主来了，两位郡马韩大昌、田敢也来了，他们坐在内宅，邀苏备选过去一叙。
不多时，苏瓶来到内宅。就在小亭里，礼官单独为这帮驸马、郡马准备一桌。酒过三巡，田敢私下问苏瓶：“宝玉兄弟，你可听说宫中大事？”
苏瓶摇了摇头。
田敢压低声音：“昨天晚上，皇后与孟贵妃打起来了！打得头破血流！”
田敢又喝多了，开始顺嘴胡说。刚才韩大昌还说，田敢这小子经常因为乱说话被南阳郡主教训，看来韩大昌的话是有根据的。
昨晚，唐皇后确实与孟贵妃发生矛盾，但并没有殴斗一处。
同是贵妃，但孟缇与西门玄月不同。唐昭能把西门玄月骂哭，可孟缇却与唐昭理论，唇枪舌剑，交锋十几个回合。
她们具体吵了些什么，外人不得而知，而田敢能知道这些，也是孟氏内部消息。南阳郡主孟乔，整日带着田敢到处串门，也就被田敢听到了。
看来孟家对这件事很不满意，刚才孟家老太君，还与曹老太君窃窃私语，也不知她二人是否在说宫里的事。估计孟家会向唐家提出抗议，或者请求。
这种女人之间的事，男人通常不会插手。吵架双方的父亲，唐琼和孟仁，都不会干涉，更不会因此去找皇帝，就靠女人们斡旋解决。这种“夫人外交”在梁朝各大家族里是很普遍的。
天黑了，客人们纷纷散去，女眷里有醉酒者，一边走一边狂笑，或者大哭。还有睡着的，被家奴抬回家去。当然，只有少部分人会这样，贵族女子大多还是体面的。而那些狂笑、大哭、醉睡失态者，多是一些自认为生活不顺的人。心中无限苦闷，借酒浇愁。
当然也有一些天生放纵者，她们就喜欢放浪形骸。比如孟素，喝得酩酊大醉，嘴里叫唱，退衣舞蹈，把孟家老太君气得不行，后来让人把孟素拖了出去。
盛大婚礼终于结束，在潮水般退去的人群里，最落寞的人不过是五公子唐剑。
他似乎不舍得离开，便揣手站在路边，看着人群从眼前流过。
五公子眼中说不出的留恋和悲怆，终于在五夫人高亢雄浑的呼唤声中，他叹了口气，垂头丧气往家走去。
参加完父亲的婚礼，明日五公子就要启程，去那遥远的西方。
若是没有五夫人跟着，唐剑的西方将是何等景象？西域的骆驼，西域的羊，西域的美女，西域的草原，葡萄美酒夜光杯，夜夜笙歌乐无穷，那是多么美好的西域风情。
可是，当有五夫人跟随时，一切都变了。黄沙戈壁不到头，破壁残垣矮土房，说不尽的荒凉萧瑟，五公子的心惨透了。
要说唐剑也是自找倒霉，如果他不去找他爹，本来唐宽打算安排他主抓细盐作坊，这可是现阶段清化坊里的头号项目。安国公唐琼已与皇帝谈过，按照比例进行分配。皇帝会派遣盐政官员，监督唐家生产。
直白一点说，就是派来一个监账先生。而这样一来，唐家的作坊就相当于盐政部门直属企业。唐家自己出的手续，就是官方手续。
而唐梅作为大仓督办，出入库都是她说了算，可她这位黑脸包公，铁面无私的，不给苏瓶出手续。否则苏瓶也可以光明正大的贩卖细盐。
不过现在也有好事发生，唐氏宗正府督办，也就是唐梅五叔唐立，举荐苏满堂为男爵的折子已被皇帝圈阅。礼部文件已下达，只等着送到长安去。唐立图省事，直接把文书和爵印送到郡主府苏瓶手里。
苏瓶找唐梅，取来郡主令牌，利用神策军驿，以邮包的方式邮到长安苏家。值得一提的是，军驿还是很靠谱的，不必担心邮丢了。如果是民驿，那就不好说了。
看着军驿马车走远，苏瓶嘴角含笑。心想，当敕封令送到苏家，一家人能高兴成什么样子。两个弟弟都参军去了，不在家里，可家里还有七个姨娘（苏满堂的妾），和五个调皮捣蛋的妹妹，她们一定会欢呼雀跃，手舞足蹈。
想到这里，苏瓶心中说不出的喜悦和温暖，觉得自己的付出都是值得的。
“宝玉，来对弈一局。”
苏瓶手提郡主令牌回家，唐梅推窗呼唤。苏瓶抬头看，郡主今天心情大好。
难道说，她爹成婚，值得她如此高兴？后来才知道，她是因为唐昭与孟缇吵架的事而高兴。
“我就知道宫里日子不好过。当上皇后又如何？一手遮天不成？我听说那孟缇好厉害的，你有来言，她有去语，毫不相让。而且人家说话也是有道理的，她对唐昭说，凭什么皇帝在我这里便是勾引，在你那里就不是呢？我孟缇是贵妃，不是私妾，皇帝来我这里也是光明正大，容不得你诋毁。皇帝爱去哪就去哪，你凭什么拦着？你还能做皇帝的主不成？”
六小姐一脸幸灾乐祸的样子，苏瓶斜了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