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 祭祖
腊月二十九，按照往年的习俗，陈生一家子要去乡下祭祖扫墓。
往年都是坐客车回乡下，发车时间表上说是半小时一趟，但是陈生每次都觉得，拎着大包小包在站台要等好久。
麻烦不说，到了车站还得提前联系村子里的熟人来接一趟。
今年陈生租了车就方便很多，陈生父母坐在后排，莫娜坐副驾驶，怀里抱着陈灰灰。
二老对养猫这件事说不上讨厌，但是也无感，不过看见陈灰灰这么乖，模样也伶俐，也经常想忍不住逗一逗这个小家伙。
过年前这些天天气一直不是很好，阴云密布，说不上什么时候就会下雨。
出门前陈生看了一眼天气预报：2小时内不会下雨，请放心出行。
结果开路上没十分钟就开始下起小雨来。
陈家屯，位于文新市雨花区郊外，村子坐落在前些年新修的省道边上，开车回去也方便。
下了省道，一条蜿蜒的水泥小路就铺在眼前，路两边都是大片的稻田，不过已经过了收割的季节，只剩下黑乎乎的土地，和纵横交错的水渠。还有一户人家搭了个大棚，此刻正坐在棚子里面躲雨，黄白相间的土狗在他边上站得笔直。
顺着水泥路一直往前开，就能看见一排农村自建房出现在眼前，颜色本就不明亮，大都以浅浅的蓝色绿色红色为主，尤其今天又下雨，村子更是显得灰蒙蒙一片。
陈生老家前些年也建起了两层小别墅，带有一个小院子，院子前面一大片空地也是他家的，就围了一个鸡圈。
莫娜惊奇地发现，这里跟国庆放假玩的农家乐庭院十分相似。
可是这里既没有养鸡，院子两边也没有种地。
陈父第一个主动下车，掏出钥匙在院子门锁上捅了半天才捅开。
“这锁都生锈了，开起来真费劲，有空得把这个锁换了。”
院子一打开，一股阴郁荒凉的感觉就扑面而来。
毕竟很长时间没人住了，自从陈老爷子死后，这里也就是陈父会每年带着一家人回来清扫一下。
“我每次一回到这里，就想起你小时候过年在院子里面玩。”陈母感慨了一句。
“现在都长大了，小时候你爷爷最喜欢抱着你在院子放烟火了，一晃眼你爷爷都走了五年了，唉。”
陈父叹了一口气，将家里面所有的门全部打开，散散腐味，自顾自地搬了一把木头凳子，坐在大堂前抽着烟发呆。
要是平时，陈母自然不会惯着他，但是如今也只是将提前准备好的对联花钱都交给陈生。
“胶布，剪刀里面都有。”
贴对联花钱这种活，向来是小辈做的事情。
往年陈生一个人不好贴，陈母还会在边上帮衬着，今年他带着莫娜回来了，这活就交给他们俩。
贴对联是个麻烦事，尤其是农村这种多门户的院子，光是对联就要贴三副，更别提还有大大小小的花钱和福字需要贴。
陈生就站在板凳上，莫娜在边上给他递东西。
没人看管的陈灰灰就在客厅每个房间打转，如果想跑出去淋雨，就会被陈母一把抓住，轻轻拍着小脑袋。
“不能出去，外面下雨好凉的，淋了雨感冒了怎么办？”
陈灰灰被她双手，“喵呜……喵呜……”
“对了，你要是感冒了还得花钱治病，多不值当，这钱用来买鱼买猫粮，够你吃好久了对不对？”
陈母不厌其烦地教导着陈灰灰，陈灰灰就喵喵的回应着。
谁也听不懂对方在说什么，但是意外沟通的还挺顺畅。
小家伙放弃了出去玩的念头，趴在陈母脚边，眨着眼睛看着从屋檐上垂落的雨丝。
忙活了大半小时，才算是把大大小小的对联贴好，这个原本暮气沉沉的院子才算是有了一点生气。
两人就坐在大堂的椅子上，穿堂风从后门吹过，带着冰冷的湿气。
陈生顺手拿起堆在角落的一袋子纸钱说道：“过一会等雨小点，我们去祭祖，烧点纸钱给家里死去的长辈用。”
“据说如果把这些钱烧掉，那些已经死去的亲人就会收到这些钱。这样一来也不用担心他们在地底下没钱花。”
莫娜第一次接触这些，伸手拿出一捆面值1000亿的冥币，纸币中间印着一个头戴珠帘的大胡子，下方写着“天地银行”。
她暗自咋舌，这一捆少说也得十万亿了，人死了之后才能变得这么有钱么？
捏着一叠纸币，莫娜问道：“为什么你们都相信，人死了之后不是完全消失，而是存在于另一个世界呢？”
陈生说：“人们只看得见，逝者的尸身在死后被埋进地里，或者被活化成灰，但是他们看不见灵魂，出于对死者的缅怀，就会认为人的灵魂在死后会得到解脱，去往另外一个世界。”
莫娜沉默了，她跟这里的其他人不一样，她真的能感知到一个人的灵魂。
陈生的灵魂之火就热烈奔放，充满着生命的活力。
雨渐渐地停了，但是依旧看不见太阳。
王顺利发来消息，陈生掏出手机一看，愣在了原地。
莫娜好奇地看过去——
【很抱歉在这种时候告知告知二位。我的母亲王云朵在一月二十七号下午六点零七分过世。如果二位愿意的话，我希望四天之后你们能不能过来一趟？我去你们住的地方找过你们，但是你们不在家。我母亲还有一些东西要转交给你们。——王顺利】
……
雨停了之后，两人就跟着陈父陈母一起穿着胶鞋，拎着镰刀打火机和一袋子纸钱，去到村子后面的小山坡上。
刚下过雨的山满是泥泞，几人艰难走了一路，才在一处荒草丛生的墓地前停下。
陈父拿着柴刀将周边野蛮生长的小树全部砍断，陈生就拿着镰刀将墓碑前的杂草清理干净。
收拾了一番之后，墓地看起来就清爽很多，碑文也显露出来。
陈父接过镰刀，在泥土上画了一个圈，拿起引燃条点燃，丢进圈里。
“这是你太爷的墓，他老人家已经走了二十七年了，不知道这些年在下面过的怎么样？”
他看着燃烧的火光，轻声念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