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骨龄
墨言恪不动声色地笑道：“都是太后单方面的意愿，本王不想让她老人家费心，就暂且配合一下。”
霍长情冷哼一声：“就是不知道，你这样配合到最后，会不会一步步妥协事与愿违，再也不能改变什么。”
墨言恪秒懂了，默契地笑道：“不会！太后毕竟只是长辈，她不能替我做决定。”
爱，或者不爱，终究还是他自己的事。
霍长情扭过头去，假装正在欣赏御花园的景色。
其实人世间的很多事，都是身不由己。
他嘴上说得好听，当初厌恶丞相府的时候，还不是被迫娶了原主？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墨言恪踱步来到她身边：“王妃，本王已经跟太后提出借用青云鼎，太后愿意出借，只是叮嘱我，不可被陛下知晓。”
霍长情一愣，刻意压低嗓门：“这，怎么可能？”
皇宫是皇帝陛下的地盘，这里布满眼线和探子，入宫之后他们的一举一动都被有心人看在眼底，根本逃不过皇帝的监视。
墨言恪突然伸手一记摸头杀。
“你放心，太后没有直接给我，而是送给我一幅画。”
送画？
这是打着送画的幌子，实则给淮南王一个藏匿青云鼎的线索？
霍长情与墨言恪颇有默契，微微颔首笑道：“太后真是谨慎。”
墨言恪无奈：“父王和陛下都是她的嫡亲儿子，她从前并不厚此薄彼，而是一视同仁，真心疼爱他们。”
只可惜，兄弟阋墙，反目成仇。
一个被坑杀，一个子嗣单薄，至今没有树立能够继承大统的太子。
霍长情正要去一趟慈宁宫，跟太后道别。
偏在这时，之前那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满脸惶恐地跑过来：“姐姐！跟我来！快跟我来！”
霍长情迟疑了一下。
墨言恪神色凝然，低声回道：“她是小公主，皇帝最不喜欢的女儿。”
霍长情恍然。
原来她之前没有猜错。
小女孩果然是皇帝膝下的小公主。
外界对她知之甚少，宫人也只当她是个小透明。
瞧出霍长情脸上的犹豫之色，墨言恪口气淡然：“你在考虑，要不要去见一见宛嫔？”
宛嫔是小公主的母妃，同样也是后宫的透明人。
不得帝宠，在皇帝醉酒赏花的时候近身伺候，一夜风流怀了龙种。
事后皇帝对她厌恶至极，原本打算去母留女，幸好被国师谏言劝住，宛嫔才能保住这条卑微的性命。
对子嗣艰难的皇帝来说，多一个子女，就是多一份希望。
霍长情压低嗓门：“我不想多管闲事，但是这个小公主的模样很奇怪，给人感觉，她应该是七八岁的孩童，但是我仔细观察过她的骨骼，又有点十几岁孩子的状态。”
看似天真无忧，像个小屁孩。
实则……应该是个豆蔻年华的少女。
没错，霍长情方才祭出透视眼，仔细观察小女孩手腕的骨头发育程度，基本上可以确定她的大概年龄。
在现代医术中，这叫骨龄鉴定。
墨言恪蓦地神色一动，问道：“你以前见过她？”
霍长情诚恳地摇摇头：“今儿个是第一次见。”
“那你，从何处得知这个宫闱秘闻？”
霍长情沉默。
她当然不可能告诉他，自己拥有透视眼，堪比最先进的X光设备。
见她满脸好奇之色，墨言恪便简单地解释几句。
原来这个小公主是侏儒体质，从八岁那年就停止生长，一直保持孩童天真无忧的模样。
皇帝不关心宛嫔，也不关心这个小公主，后宫众人见风使舵，也不会刻意关注小公主的生理发育问题。
刚开始没人发现这种古怪的先天病症。
直到去年皇宫宴席上，有人无意中问起，惹得皇帝勃然大怒，当场就将那个不长眼的臣子赐死了。
然后，这件事就被封锁起来，没人知道皇帝事后暗中做了什么！
又为什么没有将诞下畸形公主的宛嫔直接赐死。
墨言恪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担忧：“王妃！这个小公主和宛嫔一直被锁在梧桐苑里，一般情况下，是无法外出的。”
大内深宫，除非有皇帝的同意，否则宛嫔和小公主就是笼中鸟，一生都不得自由，只能被禁锢在方寸之地，枯燥无味地过完这辈子。
所以，小公主突然跑出门来，找到她，跟她在一起玩耍……
都是有心人设下的陷阱？
霍长情隐约有点失望，冷笑道：“真是好算计啊！居然拿一个无辜的少女给我设套！”
墨言恪神色一顿：“你觉得小公主是多少岁？”
他在京城权势滔天，自然能查出很多秘而不宣的宫闱秘闻。
但是……霍长情以前是个草包，处处遭人胁迫，没有这种本事。
霍长情从他话中听出几分好奇，试探道：“你是不是怀疑我？怀疑我跟皇帝有阴谋，暗中针对你？”
他是不是误会自己，知晓小公主的秘密，所以跟皇帝是一伙的？
墨言恪摇摇头，凤眸犀利地盯着她：“本王有自己的判断。”
霍长情咬了咬丰润的唇瓣，倔强地回道：“那我就不跟你解释！”
她用的是透视眼和骨龄测算，小公主身上的秘密，当然不可能是皇帝暗中透露给自己的。
但是不知为何，她不想跟对方虚与委蛇，或者敷衍了事。
墨言恪没有步步紧逼，反而口气沉稳：“王妃如果想去梧桐苑，本王可以陪你走一趟。”
霍长情表示拒绝，她不想多管闲事。
偏在这时，小公主又惶恐地跑过来，焦虑万分地问道：“姐姐！你，你能不能跟我一起去梧桐苑？我发誓，我不会害你的！”
这是两难选择。
去的话，前方有可能是龙潭虎穴。
不去的话，有可能……发生预料之外的事件！
墨言恪安静地站在她身边。
她微微昂起头来，看到他深邃如星辰之海的凤眸，还有她习以为常的清冷表情……不知为何，有他在身边，哪怕前方真的是龙潭虎穴，她也要闯一闯！
片刻后，小公主在前方带路，两人来到梧桐苑。
倒也不是冷宫，但是位置偏僻，装饰陈旧，跟富丽堂皇的宫殿比起来，梧桐苑显得有点落魄和寒酸。
小公主急匆匆地推开大门，一溜烟儿地跑进去叫道：“母妃！母妃！我找了姐姐来救你！”
宛嫔坐在椅子里，一只眼睛居然流着血，另外一只眼睛也迷迷糊糊。
她手中拿着针线，正在替小公主缝补衣裳。
因为眼睛受了伤，她穿针引线的时候很吃力，很费劲。
听到门口的动静，宛嫔神色慈软地笑道：“囡囡！娘给你做了新衣裳，快过来穿！穿给娘看看！”
小公主跑到她跟前，从兜里掏出陈旧的帕子，替宛嫔擦拭眼睛上沾染的血迹。
霍长情仔细分辨，发现宛嫔眼睛的伤口是新添不久的，这些血迹也是新鲜的，闻起来有一股淡淡的刺鼻的血腥味。
事不宜迟，宛嫔受伤的眼睛，必须立刻医治！
否则她会变成瞎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