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公主
慈宁宫。
肃穆庄严的宫殿连绵起伏，飞檐翘脊朱墙碧瓦，看起来极为富丽。
霍长情跟在墨言恪身后，不紧不慢地走着。
入宫的礼节，她一向做得很好。
顾烟落后一步，她顾不上伪装自己娇弱的身体，愣是从进入宫门的时候开始一路小跑，紧追慢赶，总算在慈宁宫门口追上淮南王。
“王爷！等等我！”
顾烟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生怕在太后跟前失礼，她只能停下脚步，站在原地平复一下焦躁的情绪。
墨言恪转过身来，不冷不热地盯了她一眼。
霍长情顺势站在他身边，牢牢占据C位。
偏殿中。
极品熏香的烟雾从紫金玛瑙嵌花香炉里慢悠悠地飘飞出来。
太后端坐上位，就见心腹宫女黄鹂凑上前来，轻声禀告道：“太后，王爷在门口候着呢。”
“嗯？让他直接进来，不用等候。”
黄鹂轻声细语，将门口发生的一幕如实告诉太后。
太后拧起秀气的白眉，冷声道：“这个王妃真是不知趣！恪儿喜欢的人是顾烟，她就该乖乖让位，趁早给顾烟挪出位置来的！”
黄鹂笑道：“奴婢听说王妃在宴遇楼的文人集会上大放异彩，她如今可不是什么草包白痴，上次太后在陛下的寝宫里应该也见识过王妃的能耐，王爷对她……似乎不像传闻中那般厌弃。”
太后微微一怔，冷笑道：“可惜她是霍蓝裳的女儿，她这辈子，注定不能跟恪儿在一起。”
片刻后，墨言恪带着王妃和顾侧妃来到偏殿里，跟太后拘了一礼。
太后自然是慈眉善目，拉着墨言恪的手，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像是怎么看都看不够似的。
太后伸手想要摸一摸墨言恪标致清俊的眉眼。
墨言恪立即配合一般微微俯身过去。
“像！真像！”
“你父王若是活着，就合该是咱们晋国最俊美的郎君。”
霍长情站在不远处，眼观鼻鼻观心。
看来这个太后有点颜控。
太后拉着墨言恪的手，说了一些体己话。
顾烟瞅准时机，凑上前去，主动跟太后请安问好。
她是昔日的京城第一才女，才貌双全柔弱多娇，举止优雅翩然若蝶，落在太后眼中，与墨言恪自然是极为般配。
顾烟嘴甜，笑道：“太后，近日天气炎热，我在将军府中学过凉糕的制作方法，今儿个特地带了一袋子，拿来给太后尝尝鲜。”
顾烟将早就备好的凉糕交给太后身边的大宫女。
黄鹂立即派人检验查毒，等到确认安全之后，才将这份由顾侧妃精心制作的凉糕送给太后享用。
太后尝了几口，惊喜地笑道：“真好吃！入口香而不腻回味清醇！比那云香居的点心也差不了多少。”
太后充满欣赏地盯了顾烟一眼。
顾烟害羞地低下头去，故意挪步，站在墨言恪身边。
一个俊美无俦，睥睨天下。
一个清丽娇弱，温婉似水。
太后愈发满意，竟然伸手，将顾烟的柔夷牵起来，然后稳稳地放在墨言恪手中：“恪儿，皇祖母知道你的心意，今日小烟给我送凉糕，恐怕也是你默许的吧？”
顾烟激动得不能自已。
最近午夜梦回的时候，她也幻想过被王爷牵起柔夷，像以前一样甜甜蜜蜜地待在一起。
你的眼里有我，我的眼里有你。
就算她使诈，用了欺骗手段，暗中出卖淮南府……但是她做这些事，也只是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让淮南王非自己不可！
她，不觉得自己有错。
墨言恪被太后握住手，被迫将顾烟的柔夷握在手中。
很奇怪，他没有半点旖旎心思，反而觉得有点……郁闷和不喜。
墨言恪不动声色地将自己的手掌从太后手中抽出来。
太后微微一惊，神色古怪地问道：“恪儿，你这是……”
墨言恪神色清冷，口气沉稳：“皇祖母，我说过，这件事我自有分寸，至于顾侧妃，她给皇祖母做点心，的确值得嘉奖。”
显而易见的疏离与淡漠。
顾烟失去保护自己的手掌，气得浑身一颤，一双娇柔的美眸中险些掉下泪来。
太后有点看不过去，突然冲着不远处看好戏的霍长情冷笑道：“黄鹂！你带王妃出去转转！哀家有事，要跟小烟和恪儿单独谈一谈。”
太后的态度，亲疏远近，一目了然。
顾烟暗喜，趁着太后不注意，抛给霍长情一记轻蔑的眼神。
霍长情当然不能忤逆太后的决定。
顾烟早有准备，给太后精心准备开胃爽口的凉糕。
而她，并不熟悉太后的嗜好，暂时只能棋差一招。
霍长情不悲不喜，安静地跟在大宫女黄鹂身后。
两人来到不远处的御花园里。
一簇簇鲜花在枝头上盛开，碧绿的池子里养着很多游弋的锦鲤，花园里还有繁茂葳蕤的千年古木和象征吉祥太平的建筑装饰。
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突然从回廊上跑过来，笑嘻嘻地盯着霍长情：“姐姐！你长得好美！跟图画里的仙女儿一样！”
霍长情微微一愣，将小女孩仔细打量一番，回道：“你也很美。”
小女孩手中摘了一枝紫色鸢尾，这种颜色的鸢尾并不常见。
她将鸢尾递给霍长情，大眼睛一眨一眨笑道：“姐姐！花花送给你！”
霍长情警惕地环顾四周，然后从小女孩手中接过紫色鸢尾。
小女孩又拉着霍长情的衣袖，将她带到回廊尽头的锦鲤池子旁边。
“姐姐，我昨天放了一只小蝌蚪进去！你说，小蝌蚪会不会变成青蛙，在夏天的时候跳出来呱呱呱地叫呀？”
霍长情仔细观察一番。
小女孩很可爱，穿着……不算华丽，但是也不寒酸。
皇帝膝下有三个公主。
大公主是皇后的爱女，据说也是艳惊四座的美女。
二公主的身份很特殊，她的母妃是隔壁大庆国送来和亲的异国公主，在皇宫里地位尴尬，丝毫没有受宠的迹象。
小公主……应该就是眼前这位？
霍长情试探地问道：“你母妃人呢？”
小女孩一听，似乎有点苦恼，她伸手捂住脸颊，像是正在隐忍着痛苦：“母妃在梧桐树那边，她刚刚让我自己出来玩。”
霍长情逗了逗小女孩，发现她嘴里长了一颗智齿，所以时不时地捂住脸颊，每次智齿发作的时候，她都有点痛。
但是，小女孩性格乐天，大大咧咧，似乎没有被智齿的痛苦打倒。
不知何时，墨言恪走了过来，黄鹂看到他，立即福了福，转身离开了。
“你怎么没有陪着顾侧妃？”
霍长情绝不承认，自己心底有那么一点介意。
太后对她不理不睬，反而将他跟顾烟的手紧紧地握在一起。
不被别人祝福的姻缘，真的可以获得幸福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