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翰墨之冠
顾烟的诗作，字，都是上品。
饶是霍长情，也必须承认，这个顾侧妃确实是才华横溢的女子。
墨言恪坐在窗边，拈起青瓷茶盏慢悠悠地抿了一口，似乎对大出风头的顾烟没有半点以往的深情和眷恋。
真是见了鬼。
这人怎么能说变就变？
霍长情看到他一脸淡漠，清冷如雪无悲无喜的模样，也是无语至极。
墨言恪习武，耳力惊人，听到顾烟的一番故弄玄虚，很显然是刻意针对霍长情的。
“王妃，看来顾侧妃按捺不住，要挑你下手了。”
霍长情轻嗤：“你以为我会怕？”
兵来将挡。
水来土掩。
她嚣张的态度，让淮南王觉得有点新奇。
墨言恪神色一顿：“上次听王妃弹琴，比顾侧妃高出几个境界，想必王妃的才华，远在这个顾侧妃之上。”
霍长情冷静自若地笑道：“多谢王爷夸奖，有些事谦虚不来，我只能先受着了。”
墨言恪差点将一口茶水喷出来。
微微有点呛着。
他用宽大的玄色衣袖遮住半张脸，故意一本正经地回道：“王妃慎言！就算你才华盖世，也不能这般骄傲放肆。”
切！
假正经！
霍长情没有搭理他。
恰在这时，顾烟领着风华郡主从包厢门口走进来。
“王爷！”
风华郡主看到自己朝思暮想的英俊无俦的男人，顿时俏脸一羞，一扫刚才泼辣大方的气质，整个人变成羞答答的情窦初开的闺中少女。
墨言恪神色淡淡，跟她友好地见了礼。
风华郡主凑上前来，见霍长情坐在淮南王对面，很显然这是王妃的位置，她心中嫉妒，笑道：“这位姐姐，就是……”
墨言恪声音磁性而又沉稳：“本王的王妃。”
风华郡主嫌弃地瞪了霍长情一眼，话中有话地笑道：“今日文鸯集会，王爷身边伺候的人应该是满腹才学的才女，这样才能锦上添花。那些不通文墨的草包就不该来文会上丢人现眼，王妃，你意下如何？”
霍长情没有被她激怒，反而淡定地笑道：“有道理。”
风华郡主一噎，气势汹汹地问道：“那，王妃，有什么才艺可以展示，让我们这些文鸯集会的观众也能欣赏一下王妃的风采？”
京城谁人不知，昔日的丞相府大小姐是个草包花痴！
如今做了淮南府的王妃，估计也是不学无术的蠢货一个！
顾烟也有心看霍长情出丑，故意插足笑道：“小郡主，你别这样，王妃姐姐素来喜欢安静，不喜欢太过热闹的场合。”
她已经迫不及待，想让淮南王见识到霍长情的平庸无能！
风华郡主嘲讽地笑道：“要配得上战神王爷，不能空有花架子，古人讲究门当户对，不光是家世背景，还要有才华和人品！”
顾烟跟她一唱一和，故意为难地笑道：“王妃姐姐自然是德高望重，跟王爷也是极为般配，只是姐姐不喜欢出风头，小郡主还是……”
霍长情突然从位置上站了起来：“行了！顾侧妃！”
侧妃……
一字之差。
顾烟眼中飞快地闪过一丝狰狞。
“不就是比试才艺？真当本王妃是吃素的？”
霍长情从容不迫，笑道：“走！走！这次本王妃要让文鸯集会的那些老学究们开开眼界！”
顾烟神色一震，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风华郡主却是嗤之以鼻。
只能怪草包王妃的名声深入人心，所以不知情的小郡主对霍长情非常瞧不起，误以为她只是空喊口号，实则平庸无才，难堪大任。
霍长情来到文会大厅里，跟李逐月大学士见了礼，要了一份笔墨纸砚。
顾烟紧随其后，一袭白裙楚楚动人，清丽如水。
美人之间，免不了互相比较。
霍长情明艳如画，灿若玫瑰，属于那种灼灼其华的人间富贵花，给人一种很强的冲击感。
而且她的美，带着刺，骄傲而又凌厉，一般的男人只能仰望和欣赏。
顾烟，却是柔柔弱弱，我见犹怜，让人很想捧在手心里疼爱。
众人看到顾烟，会惊艳，会心疼，会怜惜。
看到霍长情，却是生出一种顶礼膜拜的冲动。
这朵人间富贵花，开在山巅，开在星海，寻常男人万万攀折不起。
就算是顾烟的裙下之臣，这位清高自诩的李逐月大学士，看到霍长情如此明媚灿烂的样子，也是忍不住惊艳地赞叹一声。
此花开尽更无花。
霍长情凝眸，在一堆笔墨中挑了一支湖州出产的紫毫笔。
古诗有云，紫毫笔，尖如锥兮利如刀。
最适合直抒胸臆。
顾烟见状，冷哼一声，没想到这个草包还挺有眼力的？
霍长情慢悠悠地提笔，敛去脸上的懒散之色，落笔的姿势方正端雅，纸上墨迹渲染，龙蛇舞走。
片刻后，一幅字写好了。
众人纷纷探头来看。
墨言恪也从三楼包厢里快步走来，站在霍长情左边，凤眸斜挑，炯炯凛然地盯着她。
顾烟和风华郡主看到他这样，又妒又恼，恨不得将霍长情取而代之。
霍长情收笔。
距离她最近的淮南王，立即凑上前来。
只见这幅字笔力险劲，飞白冠绝，峻于古人，犹龙蛇战斗之象，云雾轻宠之势！
风旋雷激，操举若神。
山形中裂，水势悬流，雪岭孤松，冰河危石。
墨言恪忍不住激赏：“好字！骨气劲峭，法度严谨，堪为翰墨之冠！”
大学士李逐月闻言，迫不及待地挤到人群最前面。
翰墨之冠？
这是何等高不可攀的评价？
李逐月心中不屑，误以为淮南王这是有意包庇自己的王妃，要面子，只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这种不负责任的评价！
等李逐月看到霍长情的书法，顿时惊呆了！
墨言恪还算镇定，俊美无俦的脸上露出一丝毫不掩饰的欣赏之色：“就这幅字，本王私以为，王妃可以夺得今日文会的书法魁首！”
顾烟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
这，怎么可能？
她明明就是个不学无术的草包！
自己苦练多年，天赋颇高，怎么可能比不上她这种哗众取宠的人？
顾烟嫉妒得要死，伪装出一副求知欲旺盛的模样，笑道：“王妃的字，究竟好在哪里？王爷可不能包庇自家人。”
墨言恪冷冷地瞥了顾烟一眼，转身看向目瞪口呆的李逐月。
“大学士，你意下如何？”
李逐月微微颤抖，伸手抚了抚霍长情的书法字迹。
霍长情用笔方整紧凑，平稳而险绝，布局精巧整肃，局部险劲而整体端正，充分体现出庄严肃穆的大国气象。
李逐月凝神扫了几眼，笑道：“王爷说得对！翰墨之冠，非王妃莫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