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审判日

云晓丹来到公寓，也带了些吃的，但是没想到舒雨晴抢在了她的前面。他们几个围坐在餐桌前，开始用早餐。仿佛这是他们在一起吃的最后一顿饭，每个人都沉默不语，很认真的吃着东西。

“你还剩两颗药？”云晓丹鼓起了勇气问。她以为除了她配制的和她拿走又还回来的，应该还有两颗药丸在金凯旋的手里。

“没有了，都在办公室里，现在也拿不回来了。”金凯旋说，他很明白云晓丹的意思，他何尝没有想过这个办法，用药熬过今晚，然后就又有了一个月的拖延的时间：“所以，一切都只有看造化了。”

萧迪也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看来他们都想到一块去了。只是，他早已经去过了地洞办公室，也明白了根本无法取回那些药了：“地洞已经被他们捣毁了，我昨天过去的时候， 也试图去找药，但是，根本不可能找回来。”

听到这样的答复，云晓丹低下了头，她的内心盘旋着绝望，她是真的再也想不出什么办法了。她终于明白，原来真正的绝望就是眼前的这份平静，没有人再会紧张或者愤怒。每个人依然好像都怀揣着一份心事，直到静静地吃完了早餐。

舒雨晴把碗筷收拾起来，一一挪到厨房里，清洗。云晓丹坐到了客厅的沙发上，她很累，虽然是早上，但是她的精神感觉到了极度的疲倦。萧迪也跟着坐了过去，他似乎有什么话想要对她说，但是欲言又止。金凯旋则是回到房间里，做着出发前的最后的准备。

看到茶几上放着一本《牧羊少年的奇幻之旅》云晓丹惊讶地拿了起来，因为这是她最喜欢的书籍，在她的床头常年都摆放着。她翻开其中，一张照片掉了出来，她慌忙捡起，仔细看去，黑白照片上是一位长发披肩、浅笑盈盈的女子 ，只一眼，她便明白那是谁了。

她忍不住偷偷看了萧迪一眼，后者也正在看着她。她慌忙避开了他的眼神，泪水迅速冲入了眼眶。这本书，放在这里，不应该被她翻开，也许，那是金凯旋为萧迪准备的礼物或者惊喜，或者也是一种告白，对他母亲的思念，便是对他爱的珍藏。也许，金凯旋觉得这是萧迪能接受的一种方法，不用更多的语言，也不用面对面的尴尬。可是，这本书却被她无意间拿到了，她不知所措地想，自己可能破坏了某种默契。她把照片重新夹在了书里，合上了书本，递给萧迪。

云晓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做，后者迷茫地接过了书，两个人都没有说什么。他也像云晓丹一样打开了书本，然后，看到了那张相片。萧迪的反应当然要比云晓丹大得多，他拿着它，瞪大了眼睛，目不转睛地看着。反反复复，仔仔细细，仿佛要把每一个细节都深深地刻在脑子里。然后，他的眼中也涌进了泪水，在眼珠上打着转转。

“我好了。”不知何时，金凯旋走了进来。

萧迪迅速把相片夹回书里，但是金凯旋已经看到了刚刚的一幕。两个人僵住了，谁也没有说话，不知道说什么。

看着两个人，“恩，原来你也有这本书？”云晓丹故意打破了僵局说道。

“哦，是。”金凯旋回答着云晓丹。

“这是我最喜欢的书。”云晓丹接着说。

“我也是。”金凯旋说：“这本书，告诉我们，如果有梦想，就要坚持，不要放弃；也告诉我们其实我们真正要寻找的东西就在这里。”他指指自己的心。

金凯旋没有接过书，也没有提起照片的事情，他只是又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话：“我好了。走吧！”

今天，金凯旋选择了一身笔挺的黑色燕尾西装，白色衬衫。还带着黑色的礼貌，穿一双黑色的都可以当镜子照的皮鞋。今天的他特别精神，就像要去参加什么盛典一样。可是所有的人都知道，他是要赴一场鸿门宴，恐怕有去无回了。

“走吧！”他再辞说，也只有他还能精神百倍。

镇长派来的专车，也在楼下等候了。当金凯旋一出现，立即引起了骚动。守候多时的人们都警觉地站了起来，看着他，带着几分畏惧。等他和萧迪上了公务车，云晓丹也坐上了舒雨晴的车。他们一起开向了佛瑞德广场。

大家早就闻讯而来，当车辆驶向佛瑞德广场旁边的时候，已经有成千上万的人聚集了在了那里。这不禁让金凯旋想起了上一次，镇政府给他立塑像的那一天，也是同样的场景。那一天，大家都在等待着那个激动人心的时刻到来……人群中，有人手捧鲜花焦急地张望等待，有人兴致勃勃地与周围的人们大谈金凯旋探长的神奇故事，有的人只为安静地等待雕像揭幕那一刻带来的激动。

而今天，大家却是要看看他如何变成一个怪物，要听听他如何狡辩。金凯旋故意穿了和上次一样的衣服。只是当他出现在人群中的时候，大家簇拥变成了冷漠，再没有了鲜花、掌声、感激、赞美、称颂和崇拜。有的只是唾弃、唏嘘、辱骂、诅咒、嘲笑和愤怒。整个广场居然没有沸腾，而是一片寂静。

镇政府大楼前的三十六节台阶上当然不会再铺着长长的红色地毯。政府工作人员依然身着深色西装，整齐地排站在主席台的两侧，这一次他们是在维持秩序。台阶下方对着的是功臣路，走上去，金凯旋一眼便看到了自己的雕像，已经是满目疮痍。

他又笑了，想起了上一次，大家也是因为他聚到了一起，可是，那一次却是阳光明媚，而今天却阴云密布。

他看了看表，十点整，镇长缓步走到主席台前，他要真正面对大家了。

“大家好！”镇长拿起话筒，停顿片刻，看着大家的反应，他的表情严肃、谨慎，他的语调也缓慢、沉重：“三天前，我和你们同时，看到了自由报上的一则新闻，也和你们一样惊诧了。那条新闻，我并不比你们早一分钟知道，也和你们一样不知所措。但是，很快，我冷静了下来，我试图分析新闻的真实性，也试图回忆起我认识的这个人——金凯旋，当然，这也需要时间，不过，一天之后，我还是有了自己的答案。接着，我给当事人，金凯旋先生打去了电话，我问他要怎样来面对这件事情。他说，他要来自己面对，他要跟所有的人说清楚这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