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团圆糕
“你个没本事的贱丫头，连孩子都留不住，要你有什么用！”牛老娘骂大街，牛老爹继续抽着他的旱烟，时不时地敲敲烟锅子。
牛盈失了孩子，本就愤懑，听完牛老娘的话就更生气了，砸了那碗清晰见底的米汤，看着一旁喝红糖水的牛大哥就气不打一处来，“喝喝喝，你就知道喝，也不看看自己身上的肥膘，就你这样的还想找媳妇，我呸，哪个瞎了眼的姑娘能看上你！呸呸呸！”
牛大哥一向是家里的宠儿，哪里受过这种委屈，登时就发了火，扯着牛盈的领子就要往地上砸，却被牛盈一句话呵住：“你敢伤我一下试试，我就算再不受尊重，那也是韩府的人。韩府捏死你们这群泥腿子易如反掌，尤其是你，我的孩子是怎么没的，你难道不清楚吗！”
“你...我...”牛大哥慌了神，他清楚，太清楚了，他就是杀死孩子的罪魁祸首。
“威胁你大哥也没用，你可不要忘了，黄婆子的尸体只有我和你娘知道埋在哪里。”牛老爹敲了敲烟袋锅子，“给你三日时间，回去拿一百两给我们...”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牛大哥打断了，“爹，还有我的媳妇，媳妇！”
牛老爹点点头，又接着道：“再给你大哥买个媳妇，不然黄婆子的女儿一定会拉着黄婆子去报官的。”
黄婆子是个寡妇，丈夫是个赌徒，欠了一屁股银子跑了，年纪轻轻就守了寡，母女二人没有营生，也没有能力还钱，八岁的黄招娣被拉走卖了，听说现在已经小有名气的瘦马了，母女二人不长相见，黄招娣偶尔会托人捎银子回来。
牛盈慌了神，她好不容易才当上韩府的夫人，怎么能背负杀人罪名坐牢呢，“我...我去偷银子，你们不要报官...不要...”
“二少夫人，二少夫人你在这儿吗？大夫人让奴婢叫你回韩府！”
外面响起芬儿脆生生的声音，就像叫破黑夜的百灵鸟一般带给了牛盈希望，她抓住牛大哥的衣袖，迫切的说道：“外面那个是我的丫鬟，年轻貌美，给你做媳妇，怎么样？”
她的眼神里满是殷切的期盼，生怕牛大哥会拒绝。
牛大哥挥开她的手，打开门，恶心的眼神在芬儿身上看了又看，嘴角挂上一抹淫荡的笑。
芬儿害怕的咽了下口水，怯生生的开口，“舅老爷，二少夫人在这里吗？”
“在，在。”牛大哥快步上前，捂了芬儿的嘴往里屋里拖，牛家人就在一旁看着牛大哥施暴，芬儿拼命挣扎呼喊着牛盈，等来的却是牛盈庆幸的眼神和逃跑的背影。
牛家黑黝黝的大门缓缓关闭，芬儿眼睛里的点点星光也在满满的熄灭。
——
今日是中秋佳节，阖家团圆的日子，若不是为了傍晚的祭祖仪式不能少人，谢氏才不多此一举让人叫牛盈回来呢，她从不把牛盈当自家人，可牛盈肚子里的孩子毕竟是韩家的长孙，是要拜过祖宗才能得到认可的。
为了表示对祖宗的敬重，每年的团圆糕都是由韩府女眷亲手制成，谢氏取果仁时不小心伤了手，牛盈立刻上前表忠心：“母亲，您辛苦了，如今伤了手，敬祖之事不能往后延，我是韩家的媳妇，不若今年的团圆糕我来做吧...”
她还未说完就被谢氏打断了，“你算个什么东西，就算我伤了手，也有未来的松哥儿媳妇来做，只有韩家每任家主的媳妇有给祖宗做团圆糕的资格，再不济我还有女儿呢。”
谢氏说完看向一旁心不在焉的韩迢，与她四目相接，韩迢无奈耸耸肩，“母亲，你是知道我的，做毒药还行，糕点我是真不擅长，供奉祖宗的东西可不敢乱做，万一惹怒祖宗就不好了。”
“不许推辞，就你来，一会儿我来检查。”谢氏宠溺的点了点她的额头，韩迢无奈硬着头皮做团圆糕。
一旁的牛盈气的鼻子都要歪了，眼睛恶狠狠的盯着韩迢手里的面皮，一个邪恶的计划就此展开。
经过一个多时辰的准备，韩迢在一众大厨的帮扶下，终于磕磕绊绊的做出了还算看的过去的团圆糕，谢嬷嬷赶紧拿到祠堂去，差点误了时辰。
祭祖顺利结束，韩家人又围在一起吃了团圆饭，韩进和韩迢的关系也有了些微缓和的意思。
韩迢提议韩进可以经商，士农工商，虽然商人低贱，可国库最主要的经济来源还是商税，既然不能再做官了，那经商纳税又何尝不是报效国家的另一条曲线呢。
韩进觉得有理，表示回去考虑考虑。
牛盈表情更加可怕了，身体都开始颤抖起来。
入夜，牛盈趁着韩进醉酒的间隙，终于进了槐院的大门，她踏进槐院的每一步都感觉不踏实，踩在地上软绵绵的，如梦似幻。
“你来做什么，滚出去！”韩进嫌弃她嫌弃的紧，根本不想见她，朝她扔了个酒坛。
喝醉的人晕乎乎的根本砸不准，被牛盈轻松避过，躲到一边，拿起团圆糕就往嘴里塞，“不愧是妹妹亲手做的团圆糕，好吃，真好吃！”
“谁让你吃的，滚出去，来人！”韩进大吼道。
牛盈也不生气，继续陪笑，吃了一整盘的团圆糕，脸色十分难看的捂着肚子倒在地上，她掐了一把大腿根，有血发黑的血液从她的下身淌了出来，“肚子，我的肚子好疼啊，孩子，孩子你不能有事啊！”
她叫的声音不小，外面的小厮听见立刻去请府医，今日中秋阖家团圆，府医回家过节了。
小厮又跑到外面请大夫，刚出府门没两步就遇到了一个自称神医的游医，一番交谈将人请进了府里。
游医望闻问切来了一套，最后从怀里取出一枚药丸喂给牛盈，牛盈悠悠转醒，摸上自己的小腹，“孩子，孩子呢，进哥哥，我们的孩子没了。”
她大哭起来，韩进有些心疼，揪着游医的领子，骂道：“你这个庸医，为什么保不住我们的孩子，你这个江湖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