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登船
“理论上讲没错，可是你怎么做到？”
我笑眯眯的看向小蝶，但由于太激动我组织起语言来需要些时间。
而小蝶也突然想到什么，兴奋的道：“噢！你是说？哈哈哈，放心，办得到。”
黑眼镜看着异常举止两人，一脸懵逼的道：“啥？”
小蝶大笑道：“哈哈，关键时刻还是要看本小姐。”
我把我的想法告诉给黑眼镜，简单来说就是利用小蝶的能力漂浮在天上，当高度到达一定范围自然就脱离迷阵的控制。
黑眼镜听完后打呼道：“我说大兵，可以啊。这诡异的思路你是怎么想到的。”
希望带来的风吹过后，小蝶补充道：“不过也不是那么容易，这样太高调容易被人发现，在此基础上还需计划一番。”
黑眼镜此时也被我们掀起的喜悦所沾染，语出惊人道：“时间。我们得把握好时间，在不受干扰的情况下十五分钟内我想我们完全可以赶到天王那里。”
可问题又随之而来，我道：“那我们的时间感不会被影响吗？”
黑眼镜道：“不会。无论处在哪里时间都是不变的，如果这个设下这个阵的人连时间感都能影响，那我们也就只能认栽，因为即使传说级的高手都未必能够做到，误差多少会有点，只要预留几分钟就没问题。”
在接近一个半小时的时间里，我们三人轮班站岗，这样每个人都有一个小时的休息时间，为最后冲刺阶段保留好了体力。我第一次在极度亢奋中度过的沉默的三十分钟，仿佛过每一秒我便向着未来前进一步。
最后一班岗有黑眼镜来把守，当他带着猥琐的笑容叫醒我们，我感到空气中到处都漂浮着胜利果实的甜美香气。
准备工作就绪，小蝶向空中奋力一跃，对能力的完美掌控让她得以保持匀速上升到空中，落地的一刻，她开心的叫道：“看见了，船就在七点钟方向，虽然看不太清可那股气的感觉不会错。”当再次落地时，她道：“你们抓紧我，速度可能会稍微慢些，我并不擅长长时间呆在空中。”
设想一下，一个十来岁的女孩子一手提着一个大男人在离地几十米的空中漂浮着移动，场面是多么滑稽？这种景象可不常见，更不容易体验，而我和黑眼镜从某种角度说无疑是幸运的。恐怕这将成为我人生中最奇特的回忆之一。
船已近在眼前，我不敢相信我们竟然可以如此轻松的到达，我甚至闻到了船上淡淡的燃油味儿。汗水湿透了她的衣衫，这让小蝶如那些奇幻故事里拼命逃脱魔掌的少女一样狼狈，我不禁暗暗发笑，却始终未敢表现出来。
距离地面还有十米左右，小蝶的身体开始反应出因体力不支而导致的颤抖。她肌肉紧绷的手臂已显现出随时可能脱缰的预兆，我伸出另一手抓住她的胳膊，给她打气道：“别急，就快到了，只要到了摔不死我的高度尽管放手就可以。”
小蝶勉强朝我笑道：“放心，一定安全着陆。”
然而就在此时，我感到我们这架人体飞行器突然遭到某种撞击，进而失去平衡。我感到自己在转圈，眼睛一会儿是地面一会儿是天空，但我心里十分清楚这炫目的景象却预示着灾难，在重力作用下仅仅几秒钟我们就有可能变成一具尸体。下意识的我死命的抓住小蝶和黑眼镜，试图以抱在一起的姿势来落地以减少冲击，也许会发生不幸的意外，可我希望不是全军覆没。可我只找到了一个短小又柔弱的身体，满是汗液。
撞击并没有我想象里那样惨烈，我安然无恙的站起来，只是头有些眩晕，脚下也跟踩着空气一般。然后我看到了小蝶离地仅有几公分的身体，原来她用尽最后一丝在掌控范围内的余力让我们得意安然着陆。
一缕鲜血从她鼻孔溢出，我蹲下身抱着她，那股奇异的力量随之消失，我得以脚踏实地。小蝶满眼疲惫的望着我，她伸手指向我背后。“他......”她只说了一个字便开始咳嗽起来，但眼中却立刻涌出一股怨毒。
我沿着那方向看去，在我背后黑眼镜单手擎膝坐在地上，身上满是灰尘，看样子并未受伤。
“刚才是他！”小蝶紧抓着我的手腕道。
黑眼镜嘿嘿的笑道：“大侄女，你的闭气功夫的确厉害，就连运气的时候都感觉不到，相比是某种失传的道具所致吧。”
我呆呆的盯着黑眼镜，一句话说不出来，因为眼前反转的一幕我实在需要时间来接受，生怕是我自己会意错了。
黑眼镜看了下表道：“不过也别怨我，我不想伤害任何人。但你远远低估了你的母亲，她一直在这里埋伏着，司机等候，到时恐怕谁都走不了。”
此时另一个声音从不远处传来，“不错，我就猜到你们想在最后几分钟登船，所以我一直在这里守株待兔。”那是小蝶再熟悉不过的声音。
神婆摆着臃肿的姿态从角落一瘸一拐走出，她身上的衣服失去了原本的整洁，两只袖子已经无法包裹假肢上的胶皮肥肉。
“那么，再见。嘿嘿。”黑眼镜猥琐的笑容此刻看上去一点也不好笑，反而带有深深的嘲讽。
天王号的汽笛嚎叫了一声，登船板开始慢慢回收，黑眼镜一溜烟的在岸边奋力一跳，消失在黑色的铁皮中。
酝酿了整个下午的雨水开始落下来，悲伤的天使终于哭了。我紧握着小蝶纤弱的属于孩童时代末期的手，仍久久说不出话来。
神婆道：“玩够了吗？回家吧。”
小蝶没有理会她的话，反而看着我道：“对不起，我没能帮上你的忙，反而那时在空中你救了我。”
我又不争气的哭了，倒不是因为感动或是受到背叛，而是我终于明白神婆为何不去帮我，握实在是太稚嫩。无拘无束挥金如土的夜行者？呵呵，根本就是做梦。也许爷爷同意我的选择就是想让我认清自己有多么天真。幸好雨水给我了掩护，不至于让我颜面扫地，但啜泣中的鼻涕却又出卖了我。我真是丢脸。
神婆从扶着我的肩膀道：“兔崽子，你也随我回去吧。这没什么可丢人的，总比丢命好。”
小蝶用右手拂去我脸上的鼻涕，那只手已经在某种外力的刺激下变得不那么灵巧。“我父亲对我说过，男人是不会流眼泪的，尤其是在孩子面前。”
神婆将我怀里的小蝶接过，温柔的抚摸着她的头，另一只手向我伸过来，道：“起身，自己能走吧。”
我如失魂的躯体一样，低着头，拉着神婆的手。这场景仿佛又一下会到十多年前，那个犯了错误的小孩哭着拉起妈妈的手向家走去。小蝶忽然道：“妈，等一下。”她鱼跃似的挣脱母亲的怀抱扑向我，将上身的全部重量压在我身上。为了保持女儿的平衡，神婆松开我的手前去支援。小蝶双手紧紧抱着我，她的嘴贴在我耳边道：“不去试试怎能妄下结论，打不过就藏起来。”
她迅速向我兜里塞了样东西，然后，我就感觉自己整个人就飞了出去。雨水的冲刷让我难以睁开眼，我听到小蝶歇斯里地的喊道：“记住，你永远欠我一个人情！”
最后，我只记得自己的身躯如沙包一般摔在某个硬邦邦的地方，不省人事。
一阵冷风吹进我的衣领，我感觉除了潮湿的气息外还有很多杂乱的脚步声。
“唉，怎么有人躺在外面睡觉？”
“是昏过去的吧，看他身上都湿透了。”
有人喂了我一口什么东西，甜甜的，一个衰老嗓音已有些嘶哑的声音道：“喝吧，是热巧克力，听说年轻人都喜欢。”也许是我的身体需要热量，顾不得想那么多我开始咕嘟咕嘟的喝下去。
当我睁开眼，细小的点点光亮有些炫人眼目，等模糊的人影逐渐清晰，我才发现那些是令人眼花的光亮是天上的星星。原来现在是夜里。有人道：
“看来没什么大碍嘛。”
“估计是躲雨的时候一不小心吧。”
“这么大意也来报名，说不定下一关就死在哪里。”
“别乱说，也许有后福说不定。”
“哼，老人家心地就是善良，殊不知弱肉强食，换了我才不管这些。”
人群逐渐散去，留在我身边的只有一位枯瘦的老人。
“你醒了？”他道。
老人看起来至少六十岁，头发花白，银发多过黑丝，消瘦的面颊尽是时光流逝所留下的沟壑，颧骨突出，太阳穴的位置相对其他地方也显得略微丰满，两篇嘴唇是单薄的。但惟独那双眼睛，虽然有些许浑浊却仍然明亮无比，尤其在灯光的折射下，更显得犹如珍珠一般。
“谢谢。”
我撑起身体，坐在地上，发现屁股地下居然是甲班，这么说我在船上。
老人道：“没大碍就好，看来你恢复很快，果然不是普通人。”
对方这么说我才意识到，浑身湿透的我除了感到衣服粘在身上难受似乎没其他不好的感觉。
我试着活动活动身躯，也没有特严重的外伤。我想起小蝶塞进我兜里的东西，赶忙伸手摸了摸，又是个小瓶子，加上原来的，两个小玩意完好无损。我松了口气。
“老先生，真是谢谢您。”我礼貌的向老人鞠了一躬。
老人不苟言笑，只是上下打量了我一番，道：“注意保护好自己，年轻人。”说完便转身而去。
我心里有奇怪，却并没有打算追上去。
“老先生，下次再见面怎么称呼？”
老人只回了一句：“等咱们有缘熬到下次见面再说吧。”
我心想着，这是话里有话啊。也罢，我还是找个歇息的地方拧拧衣服吧，说实在风吹起来还是挺冷的。
然而当我刚想脱下外套的时候，我忽然注意到一个眼熟的人站在不远处的甲班上在悠然的吹风。握紧拳头，我心里的怒火一下子蹿上来，那不正是黑眼镜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