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人情
这是个很普通的男子声音，仅有的特点是带着三分怒气。当我回过头看见那名梳着酷酷的莫西干发型的男子时，他给我的印象也仅仅跟他的声音一样，没什么特别，除了发型。不过小蝶却似乎对这突然从我们背后出现的家伙显得十分在意，她有些紧张的抓着我的衣服道：“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那人忍着怒气哼了一声：“怎么你以为我们都死在那女人手里了吗？”
见情况不妙，黑眼镜这怂货也立马躲在我身后，在耳边悄声道：“大兵，这家伙什么的干活？”
我真是气不打一处来，要说这人，比我年长多了，经验也比我丰富，可到了关键时刻还没怎么着呢他就先软了下来。他这么多年难道都是靠抱大腿活过来的？我抓住他的手使劲往外拉，试图让这怂包同我站在一边，可谁知这家伙高高的个子仿佛就地生根一样，纹丝不动。
我心里用最鄙视的形容词骂了一句，‘王八羔子’便也放弃了去理他。没办法，靠人不如靠己，我拿出三人中仅有的男子气概问道：
“你是谁？找小蝶干什么？”
不过话出口，连我自己都觉得特霸气，但说实话其实我心里十分没底，可依仗在校园混混圈里多年与他们打交道的经验，我懂得凡事不能输在气势上。一旦气势上先弱了，主动权就会被对方轻易掌控。
那人也是不紧不慢的道：“你最好不要多管。而我也奉劝你一句，最好离这个小丫头远些，从此以后不再有来往。甚至她的话你更不要相信半个字，否则让你会死的连渣都不剩。”
“那你呢？你怎么还活的好好的？”
不等对方做出回答，一个响亮而又如钟鼓喈喈般沉长的声音先一步替他回答：
“因为我放了他一马！”
那是个女人的声音，似乎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就连我这个菜鸟都能感觉到其中的压迫感，声音入耳时的感觉如面对汹涌山洪，其中带着几分愤怒与藐视。我不知道这个人究竟属于那个级别，可至少对我们来说，这是一尊不可逾越的庞然大物。
小蝶抓在我衣服上的手又略微增加了几分力，就连那个挡住我们去路的那名陌生男子额头上也微微的涌出几颗晶莹的汗珠。
黑眼镜道：“千里传音，气不乱，势如虹，来者不善啊。”
此时，陌生男子伸出一只手来，道：“小蝶，事出意外，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行。乖乖随我走还是被抓回去你自己选吧。”
一阵隆隆的怪声从远处传来，像什么吨级重物被抛到天上又重重砸在地面上，又掺杂着些钢铁被扭曲的刺耳声音。
我瞧了眼身旁的小蝶，小丫头犹豫了。紧张的气氛令她原本活泼可爱的脸上蒙了一层灰暗的严肃。可最终她还是下定了决心。
“不要。我不要跟你走！”
陌生人道：“好。既然如此，你已经错过眼下唯一的机会，再见。”
话音落，只见嗖的一闪，陌生人已在十米开外，而随之落在原地的竟是一座竖起的庞然大物，嗡的一声，巨大的刺耳噪音发疯了般突刺耳膜，震得人头皮发麻。不知何故，某种力量将一台集装箱砸下来，如果不是那人躲得快又迅速，此刻他已是一坨肉饼。
一名身材臃肿的老太婆在灰尘中缓缓走进视野，她穿着翠绿色的华丽衣衫，像是从童话里走出的贵妇人，花白的头发在脑后攀升高雅的发髻。
她双眼泛着奇异的精光，用跟自己表象年龄不相符合的声音道：“真是一天不打，上房揭瓦。小蝶，你永远不会向你姐姐那样做个乖孩子。”
小蝶躲在我身后只露出半张脸道：“你个死老太婆，你去死了算了，整天把我关在家里任你摆布？我偏不！”
“还敢顶嘴？找打！”
老太婆拂起宽大的袖子，立即一道劲风刮来，直奔躲在我身后的小蝶，也就是说我也难以幸免。不过在那股劲越发强烈的时候，风突然止住了。老太婆道：“呦，差点忘了你身旁还有别人。曹冰，你这兔崽子最好少管我家事！”
同躲在我身后的黑眼镜此刻忽然悄声向我道：“大兵，这老太太什么人？你认识？”
而我只要不是傻子，就当然认得出老太婆是谁。只是我很奇怪，小蝶的母亲也就是神婆本人为什么要以假人姿态展示于人，难道里面还有一些我不知道的秘密？也许是就近取材，用的正是先前小蝶用来晃点我的那个假人。不过只要不了解其中奥秘的，那栩栩如生的贵妇人还真分辨不出真假。那么神婆的真身又在何处？她又是以何种方式来操控这只人偶的？不过这一来二去，情况也变得复杂起来，加之场面紧张一句话说不清，我也就简单回了句：“小蝶她妈，你最好不要乱说话。”
黑眼镜听完后识相的闭上嘴，并朝神婆以恭敬的姿态微微点了点头。真是鸭子改不了犟嘴，狗改不了吃屎，如果当初知道黑眼镜是这种人我就不该和他搭话，可若不是他，我也不可能顺利的遇上小蝶。
“呦，怎么，还记念我没帮你忙的那出事呢？”神婆见我没立即给她答复，便自以为是戏谑的问道。不过别看她是一等一的高手，想的却还是小肚鸡肠的那一套。她接着自顾自道：“看在你爷爷的份上提醒你句，可别看我那女儿看似帮了你，实质上她是在利用你。”
对此，我仍旧保持沉默。因为我实在想不到该怎么说，神婆不是三言两语就能骗走的。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神婆来此全都是为了女儿，至于小蝶胡编乱造的老相好什么的恐怕只是为了吓吓我。看来事到如今只有一个办法了，也算能还清小蝶这些日做我师傅的人情。
神婆不耐烦道：“怎么兔崽子，还不快滚？我已经给够你情面。”
我不慌不忙的道：“阿姨，您女儿说的话是真是假我自能明辨。”然后，我紧紧抓住小蝶的手。“但知恩图报的道理我想您并非不懂。几日来，小蝶在夜行者这件事上真心施恩与我，而我与她当初达成的交易是她得以顺利拜托您的控制，去追寻自己的人生。所以您还记得您曾答应我可以满足一个在您力所能及范围之内的任何事吗？”
小蝶惊愕的看着我，我知道这很超出意料，但对我来说这不仅换了一份人情也没有浪费爷爷给我的那枚信物。
老太婆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差，我猜得出神婆本人的脸色也好不到哪儿去，她冷冷的道：“曹冰，真不愧是一家人，你同你们家那老头子一样，没有任何资本却还能装出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
我笑道：“阿姨，看来您是答应了？”
神婆突然一阵狂笑，声音尖锐无比，道：“做梦。力所能及之事，有求必应，我决不食言。可这件事却并非力所能及。都是不听话的孩子，今天就一同教训你们一顿。”
只见在神婆突然以不可思议的爆发力突然向我们冲过来，最吃惊的恐怕是黑眼镜，因为一个老太婆能如短跑健将般的奔跑这种事可不是经常能看到的。但我也别光评论别人，我自己的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乱成一团，我做出防守的姿势，也只能硬挨过去了。然而慌乱中，一直躲在我身的小蝶此刻突然伸出一只小巧的手，五指用力一甩接着手腕一转，像是抓住了什么东西。
小蝶大喊：“别慌，握住我的手使劲拉。”像这种关键时刻，还得指望一个十二岁的小丫头，唉，我暗暗发誓以后一定在气的练习上多下功夫。
我同黑眼镜一齐握住小蝶的手，三人同时用力，一瞬间我脑子也稍微开了窍，我试着用了小蝶教我的气的稳固方法，也不知有用没有。总之附近的一台集装箱以朝自然的力量飞速朝神婆砸去。但我们都低估了对手，神婆仅仅是向前一跃便轻松躲过。不过事情并没有完结，刚刚只不过是幌子，小蝶很聪明选择了一个处在边缘地基位置的箱子，伴随起着支撑作用的箱子被抽离，几十个巨大铁箱如坍塌的大楼般轰然落下，一场小规模灾难就这样发生了。所谓的用气高手破坏力还真是了不得。
不容我在这场我参与的灾难中再陶醉会儿，小蝶一跃跳上黑眼镜的后背大声道：“拖不了太久的，快走！”
黑眼镜略有迟疑道：“唉唉，让我背着你？”
“我需要节省体力以防不测，快走吧大叔，背着我这一个姑娘不吃亏的。”
黑眼镜道：“谁吃亏谁知道，我知道你偏向那小子，我认栽还不成么？”
我大笑：“哈哈，这么漂亮的小姑娘让你背，这便宜一般人还真占不了。”
一溜烟的功夫，我们便跑的无影无踪，可我总觉得今天并不会好过，不知前方还有哪些糟糕的意外在等着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