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黑暗世界的居民
“得了爷爷，少开玩笑，我又不是小孩儿？”我干笑道。
爷爷反倒一本正经的说：“你觉得多年不见，我大老远跑来就为了跟大孙子你开玩笑？”
“就算你是我曹家单传，凭我曹卫国为国效力这么多年不至于拿这等事逗哈哈吧？”
这话的确有理，不然以爷爷的身份突然跑到这里来算什么?但要说我一夜之间成为孙悟空似的金刚不坏体，我从思想上就根本无法说服自己，这他妈简直——可能吗？
爷爷接着道：“我的小祖宗，你怎么就还不相信了！”
“您要说我吃了太多垃圾食品导而致基因变异，那我还兴许还会相信。可刚才我就瞎掰的一句，还能成真了？”
“金刚不坏体这种说法是夸张了些，但你一夜之间恢复了身上所有伤口确实不假。而且如果不是院方有人及时通报，我们也不会接到消息啊。这么说吧，你的身上有九成九的把握发生了某种常理无法解释的现象。”
父亲突然担忧道：“爸，假如是真的，你们会对小冰做什么？他是您孙子。”
“孙子？”爷爷叹气道：“嘿，我倒希望他不是我孙子，你要明白这种事一旦被人知道，即使他是我老子也没用，幸亏是来的我，也算我们一家有缘。而我也不会对他做什么，无非是送进安逸舒适的房子里，住上个一段时间，肯定没有危险就是了。当然运气不好一辈子留在那里也有可能，不过还好那里有球场，有浴室，就是凡一些生活娱乐的东西几乎都有，更不用说一日三餐。哦，对了每月还会有一定作为报偿的经济补助发放到他名下账户。但有两点要求必须遵守，一，要配合实验；二，没有命令不准到禁区外活动。”
“啊？实验？”
“对啊，不然干嘛？”
“那和小白鼠有什么区别？”父亲立即眉头不展道。
至于我则是轻重不分的瞎问道：“那我以后在那儿能结婚吗？”
爷爷瞪了我一眼道：“结婚？和谁？和小白鼠？有地方肯留你就不错了！不过放心，违反道德的事我们不会做，实验的目的也主要是以根治这种异常或是帮助加以控制与强化为主，极少有出问题的例子。况且有爷爷在一定有办法能让你尽早过上类似正常人的生活。”
类似正常人的生活？我心里想着，这话怎么听怎么别扭。
父亲道：“可是爸，我看您说事儿的时候怎么一点紧张感都没有呢？小冰只是被车撞了一下，再说一个视频也证明不了什么，您是不是还有什么没和我们说啊？”
“你是怀疑我这个当爷爷的拿假视频过来忽悠我大孙子？然后告诉他说，嘿，恭喜你成为超人。你要清楚，问题不在视频上，而是在小冰身上发生了什么，这是母庸置疑的。”随后爷爷使劲儿叹了口气，像个泄了气的皮球道：“唉，你说得对，我怎么还能没事儿人似的呢。为了这份执念，我曾抛下父母，后来又抛下妻儿，说不定当初我根本就不该......”说到这儿爷爷停顿了下，等再接下去就是句——“今天发生在小兵身上的就是我的报应！”
宽敞的病房突然因为安静而显得狭小。
只能说这番话，这表情，无论当时谁在场都不会认为爷爷在撒谎，更何况他是我亲爷爷。可如果说这些都是事实，那我不就......不，不会，此刻我突然产生了一种不切实际的想法，我是在做梦吧？可我又马上否决。一团矛盾困扰着我。对眼前突如其来的一切，我是想相信却又不敢相信。
我的理智告诉我，历史就是最好的证明，古今中外从没见过正史上有乱神怪力的描绘。至于那个幼稚无比一提起来就令人浑身长满鸡皮疙瘩的词汇——超能力，我是万万不会接受的。
“爸，您这么多年在研究的究竟是什么，事关小冰，这种超乎常理的东西只说个三句两句那还不如不说。所以，今儿您能透漏点给我们吗？反正......”
“反正什么！”爷爷轻轻敲了父亲一下头，道：“我说小子，小买卖做的学会讨价还价了啊？我已经破例让你们看了那段视频，不想再摊上事儿就不要瞎打听。”
不过爷爷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还真是一点面子不给父亲。
父亲揉着被打的地方：“我倒不是瞎打听，是有来源依据的。您久居实验室还不知道吧，近来市面上怪事频发，您没看新闻吗？最近的就要数地铁站旁的咖啡馆里。听说一对小情侣吵架，女方气得号啕大哭，可就突然一下子，围绕着她周围所有的东西都被一股强烈的风刮倒，据在场人说‘感觉有人推了他一下，部分桌椅也产生了小幅度位移。’至于男方则当场吓得坐在地上。不过现在那段视频是看不着了，但就事论事，你说这是不是和小冰身上的有一拼？”
其实这事我也听说过，网上都传疯了，不过一传十十传百，我觉得不太可信。但没想到相比我的疑虑，父亲反倒更容易联想到“超能力”上去。
然而父亲接下来扯得就更离谱了，“再说一件事更离奇的，就那个死在酒店厕所悠悠乐企业老总，死因是没错，内脏大出血，但我听一警察朋友说法医解刨时竟然发现肝脏上有一道裂痕，就像是穿透皮肤被......”
“行了行了，满口胡诌。”爷爷赶忙打断。
话虽如此，但从爷爷的那表情看，似乎又隐含着什么。
“谁胡诌了。爸，再让我看一遍那视频呗。”
“不行！”
哎呦！就在这时候，老妈突然掐了我一下。
“小冰，疼吗？”
“废话，您说呢？”
母亲疑惑道：“爸，既然小冰能感觉到疼那他的身上真发生您说的那种情况了吗？”
爷爷一脸尴尬道：“这个，秀娟啊，恐怕掐一下是看不出来的。”
母亲淡然道：“那就砍一刀喽？”
爷爷更是哭笑不得：“不不不，也许造成实质的伤口也看不来，这种异变在没完全激发前恐怕不是通过普通刺激就能显现得出来的。”
“可是爸，算儿媳求您，就真的没有什么方法能让小兵不跟着你们回去吗？莫说去住上一段时间，恐怕一旦进入那里以后就没那么容易出来了吧。还有，爸，我问你，即使出来了小冰能做什么工作？大好青春全都在里面了，有钱能怎么。”
“我只能说可以做公务员，在国家机关。”
母亲哀愁道：“还能是什么机关？爸，您不说我也知道是哪儿。只是如果有一天运气不好，是不是也会像他......”母亲停顿了一下，“会发生不好的事？”
“是啊。可，这已经是最好的出路。”
“不，曹老您忘了，还有一条路可以走。”
此时此刻，这句话就像晴天霹雳，大雨过后的太阳。那是个本不应该加入这场谈话的人，但此话出一出，我们却纷纷被说话的人吸引住目光，正是同爷爷一起进门的中年人。
爷爷当即否决：“不行，那条路太危险。况且他过不了考核。”
母亲眼前一亮道：“什么方法？”
父亲也参合道：“这位大哥，说来听听。”
就连我的好奇心也被勾起来。
爷爷道：“去去，你们知道什么。小冰那点本事，去了不外乎只有一个下场，死！”
那人道：“话也不是那么绝对，反正他们早晚会知道。再说怎么选择是你们一家子的事，所以花既然已经说开，告诉他们也无妨吧，曹老？”
爷爷瞪了他眼，把头转向一边，算是默许。
那人道：“这条路就是做个黑暗世界里的居民，去考夜行者。”
考夜行者？那是什么东西？听到这名字我心里咯噔的一下，有种莫名的兴奋感。夜行者可是某些文学作品中用来暗指吸血鬼的一种说法，但某某去考夜行者这种事我还真的从未听说。
那人接着道：“听起来是不是有些神秘？但也只是个称谓罢了。我先简单说明一下身上被视作存在‘异能’的人可以选择的路吧。一，没被我们也就是政府部门发现者可以享有和普通人同等的待遇，这里包括自己清楚自身能力和不知道的。二，被发现者，这分为三种情况，一种是依靠自身本领便可存活于世间的，另一种是配合工作，最后一种就是去考夜行者。而允许参加夜行者考试的还包括第一种情况下的和普通人。换句话说，夜行者就是国家认可无论是否具备异能都享有最基本公民权以及部分特权的人。可有一点必须强调，一旦成为夜行者就意味着踏入另一个世界，那里是国家力不能及的地方。”
父亲问：“您说的另一世界是什么意思？”
“可以理解为从事某一种行业的人所组成的圈子，这个圈子是大于等于夜行者的。并且这里面有他们特有的规矩，有时也是存在一定危险的。”
“那特权呢？”
“特权是指在享有普通公民基本权利的基础上额外享有终身免税，进出入百分之九十机密区域，享有百分之九十公共财产设施，可随时向有关部门申请一定额度某地所发行合法货币，大概也就是这样。总之是成为夜行者后在生活上很便利就是，但是终生不得从政，不得从事反人类和反政府活动。”
爷爷突然抢过话来：“行了，你们听明白了吧。哼，其实就是一打着民主平等旗号的选......”
爷爷的话还未说完，那个中年人忽然探向他耳边说了几句。我观察到爷爷的表情先是惊讶然后又变得犹豫。接着两人又背着我们到一旁聊了几句才算完。
爷爷蹙着眉头，对我们道：“废话不多说了，既然此事关系到小冰的未来，不能由我一个人说了算，我们一家四口都发表个意见。是跟着我走还是去考夜行者？另外我再强调一句，没考上夜行者的下场只有两种，要么死在考试中，要么送进实验室。”
“等会！”面对爷爷突然就让我决定人生方向的抛问，且不说父母，我自己还没想好怎么回答。虽然这个所谓夜行者我有些兴趣，但我心中的的疑虑尚在，理智那堵墙实在让我不能接受这一切。
“怎么了？小冰，还犹豫什么，往后做普通人是不可能了，我已经算开恩让你二选一。否则依我原来的意思是绝不会让你去考夜行者的。”
“但你们说的那种异能，世上真的存在吗？电影里还好，真到了现实中我总觉得这太虚幻了，尤其发生在我身上，况且只是一段视频而已，我，我......”
“存在。”中年人的语气是不暇思索的肯定。“我理解你的感受。”
“证据呢？我要实实在在的证据！”我几乎是颤抖着问。
“我和你爷爷就是证据。你也是。”
我苦笑道：“呵呵，这算什么证据？我既不会飞，也不会变形。难道真在我身上砍一刀？”
“孩子，我知道你缺乏一个说服自己的解释，其实天下的怪事有很多，只有运气极坏的人才能碰上，而换个角度来说就是运气极好。那如果有人要问，既然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如果真存在拥有异能的人，怎么没见有人报道？世上怎么不存在超人？也许我的回答有些不尽人意，但毕竟关于这方面牵扯到太多所以我现在也只能这么告诉你：这个世界比电影里的复杂得多，你认为没有的东西不一定就真没有，你不知道的东西不代表不存在。这世上种种现象难道都能靠常理说得通？你听过先知吗？微观世界的神奇你了解吗？而且假使今天真的有人写好了关于你的新闻稿，那也不会被传播出去。这其中的道理你明白了吗？”
“不明白。假如真有不怕死的冒着风险把这种消息传播出去呢？”
面对我的质问，中年人稍稍犹豫了一下。
“好吧，不如换我来问你个问题。你觉得硬币有几个面。”
“两个。”带着股愤慨的劲儿，我答道。
“哪两个？”
“正面和反面！”
“这是常理思维。换一种思维呢，你再好好想想。”
“三个面，它是个圆柱体。”
“确定？”
我肯定道：“确定！哦不，准确来说他上面还刻有许多花纹。它有......”
“它有几个面？”中年人逼问。
片刻沉默后，我的回答是：“我不知道。”
“那假如我问你世界有几个面，你该怎么回答？是否意味它还有很多......只是你......”中年人不再说下去。
突然我有了一种茅塞顿开的感觉。我变得无比亢奋，就和当年发现新大陆的哥伦布是一样的。顺着这股兴奋我说道：“只是我一直处在常理思维中，我平时的生活是也都被常理思维笼罩着。事实上组成这个世界的还有少数的非常理思维。所以那些报到没有人会相信。这就是为什么......”说到这我自己都倒吸了一口凉气，“古时候会有那些被当做神话的传说。”
此时，我竟再也说不出什么，按照这样的思维，那些不可能还真的变成了可能。超能力，对了超能力，一切似乎变得那么自然。
“你是不是对这个世界又多了一种看法？”
我点头。也正是他这种心平气和的态度让我感到信服。
爷爷在一旁缕着光秃秃的下巴，模样神似老夫子，道：“记住！小冰。君子无罪，怀璧其罪。那些异能换种角度就是无价之宝啊！而成为夜行者就代表宝物不能被夺走，就好比遗失在夜里一般，所以才有了这么一个名子。同时你也要记住当今时代有几人怀有恻隐之心？一旦身怀绝技，必欲有所为。如不加以管制，定是第二次大恐慌！所以假使获得自由后切不可忘加利用这份能力，更不能......”
中年人催促爷爷道：“好了，曹大先生，时间仓促。”
爷爷尴尬的咳嗽两声，蹙起眉头道：“言归正传。到底小冰是跟我走，安稳的活下去但要丢失自由，还是选择自由的活下去但却要冒着死亡的风险？”
冒着死亡的风险？也许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但我还真想领略一下，那神秘的另一个世界究竟是什么样子？可爷爷这样强调，父母肯定会极力反对，这事儿能成吗？看着窗外阳光明媚，我一下子陷入回忆，我想到了过往，想到剧本上那些填满美好的画面，一切都将变得遥远，这将是多么可怕的事。然而我的心愿......突然，我感觉我的目光变得如同锥子般锐利。
“我选择考夜行者，我要自由。”
我不知道自己是哪来的这股气势。接下来是静默的等待，可能那段时间只有几秒，但对我来说却不止几秒，它长过几分钟，几个时辰。
突然，一个声音划破静默。“我尊重儿子的选择。”
又有了一个！“我也是。”
爷爷惊愕又气愤的唵道：“你......你们......”
“好了曹老，三比一，既然你家人已经做出选择那咱们也不能反悔。”中年人道。
父亲忙解释道：“爸，我不是不相信您说的，只是我觉得您带有的个人感情色彩太浓重了。而且您肯定藏了后手。”
夫唱妇随，母亲也道：“爸，我也相信您。但我总觉小冰跟他父亲一样，不经历些东西，有些事他不会明白的。再说不是还有考上的么。”
爷爷道：“唉！你们啊，无知者无畏！我今天算拧不过你们，到时出了事可别来哭我这个爹。”
我们一家三口嘻嘻的笑起来。
“还笑什么！赶快换衣服啊！”
一时，爷爷的话令我们摸不着头脑。
“换衣服？”
“换什么衣服？”
爷爷道：“总不能让我空手回去吧？阿贵，小冰，快点，你俩把衣服互换。”
父亲惊讶道：“啊？爸，那我以后岂不是......”
爷爷道：“不是什么。你又没什么异能，在里面住几天就出来了。快点，时间来不及了。”
爷爷一行人就这样突然冒出来，又急匆匆离开。但我总感觉爷爷后来的行为有些奇怪，他并没有把该说的说完。
哦对了，临走时他还特意交代了我三件事，第一件是要我马上提供一份血液样本。第二件则是给了我一朵珠花，并要我拿着它去找一个叫神婆的人，地址等他写在一张便签上。他强调，这个人将是我考夜行者的关键。第三件就是叮嘱我，以后如果有缘遇到姓姬的人，一定要躲得远点，最好连话都不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