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 青春
您认为青春是什么。
应该是毫无根据地认为我注定是拥有特殊人生的那段时期吧。
——伊坂幸太郎
青春,青春,一个颇为生动的词汇,所有人在心中都没个准则,有人认为十八岁到二十二岁之间是青春,也有人认为十四岁到十八岁之间是青春。
青春没有既定年龄,他又是那样,像所有人认为的那样,由自己的主观决定。
其实青春,无非就是拥有着美好回忆的时期,若是没有那东西,那么大部分人都会觉得,自己的青春并没有到。
就连四十多岁的人也能在品尝幸福后重新说出一句,我的青春终于来了。
这么看,还有什么不值得相信呢?
那青春究竟是什么,是自以为是的年龄,还是像是棉花糖一般甜蜜的爱恋?
似乎没有答案。
奥尔罕·帕慕克说过
‘那是我一生最幸福的时刻,而我却不知道’
所以,青春是肤浅的,亦或说是浅薄的,他其实根本没有世人想象的那么伟大。
他只是个病例,一个永远存在于幻想中的病例。
世人将年少时期的幸福进行了包装,并把它称作为青春。
多么生动的词汇。
从未感受过的人自然无法理解那种感觉,他们孤独的成长,像是夜晚的骨架。
他们眺望夜空,看到令人羡慕的一幕,就会齐齐地发出大喊
这不公平!
可没人在乎他们的发言,幸福很稀少,每个人不能都拥有,所以孤独的人只能继续孤独,而幸福的人便大肆宣扬他们所谓的‘青春’
自己此刻,算是处于幸福中吗?
恋恋不忘,像是幼稚园的小孩交到了好朋友,离开时依依不舍,生怕再也见不着她。
可等到第二天,那种如同海浪般的喜悦又会将他打翻在地,人也不自觉地变得主动起来。
短虑,愚劣,卑怯,蒙昧,姑息,阴险。
其实苏哲一直都是这么认为自己的,他将自己贬低到一个极其深的境界,哪怕过往的优秀都无法帮他遮掩一丝卑劣。
为什么会如此,他这般问自己。
结论是不自信,不自爱。
他总觉得自己空虚,可说不上来理由,那种莫名奇妙的焦虑与痛苦环绕着他,像是隐晦的月亮,能看见光,却看不见源头。
他深吸着空气,试着抛去杂念,脑中却又想起了人儿。
声音,笑容,香味,发梢,手,嘴唇。
刻画的如此生动形象,明明认识时,他的目光从未汇聚在她的脸上,可此刻却是如此清晰。
苏哲怅然若失,如同挪动过的复写纸,无不同原有位置有着少许挽回的诧异。
敲门声突然响起,让靠在床头前的他愕然惊醒,咽下去的口水也使他咳嗽俩声,脸上浮现痛苦的表情。
“咳咳,咳,请进”
“没事吧”
林暄推开门,扭头看了一眼咳嗽的他,平静地问道。
“没,被呛到了”
“我是问感冒”
“感冒”苏哲深吸好几口气,总算缓过劲来,他声音有些轻,但还是不自主的勾起笑容,“头有点重,额头有点烫,有点喜欢胡思乱想,刚刚在你没进来前就想了好多”
“想什么?”
“在想恋爱对于人们来说到底是对美好事物的执念,还是喜欢”
林暄从他桌前拖过一张椅子,坐在他身边:
“病的不轻,还不去打点滴?”
“不喜欢打针”
“体温呢?”
“三十七点八,低烧,刚刚量的,已经吃了药了”
他盯着她,笑着说道。
“你还真让人省心”林暄叹了口气,“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读书给我听?”
“数学?”
“咳,想读我话当然可以!”
林暄眨眨眼,少见的有些沉默。苏哲见了,不由得问道
“怎么了?”
“没事”她面露迟疑,“只是觉得我们之间的相处方式真的很奇怪”
“不愿意读也不用找这种借口来敷衍吧,我真的蛮想看书的,但怎么都读不进去”
“知道了知道了”她有些烦躁,“不要跟我炫耀你喜欢读书的事情”
苏哲乖乖闭嘴。
林暄将视线转移到书架上,哪里放着不止书籍,还有手办,游戏卡带,黑胶与各种手柄。
她站起身选择小说,并问道:“这些黑胶录的都是什么?”
“一些钢琴曲,大部分是贝多芬和巴赫还有海顿的”
“哦”她不轻不重的应了一声,“品味蛮好”
“这都是名人”苏哲苦笑道,“有什么品味,只能算学习,就像文学看鲁,老,余,国外就看川端,泰戈尔,阿西莫夫”
“这不是值得被称赞的事情”
“客套话也这么认真,发烧加剧了你胡思乱想的能力?安静躺着”
话语还是那般不客气,可没有了咄咄逼人的口吻,那种如针一般的争锋相对,此刻却消失的无影无踪。
她选了本蛮厚的红皮书,翻到上次苏哲读到的书页,将折角舒缓开,沉默了一会,便轻声读到。
“直到现在,先生已经去世了,我才逐渐明白:先生并不是一开始就讨厌我”
“先生对我表现出来看似冷淡的回答和举动,并不是因为他感觉到不快想疏远我。那是心灵受创伤的先生对于想接近自己的人发出的警告”
‘我不值得你接近,别过来’
“可见,对别人不怀好意,不予理会的先生,在蔑视别人之前,早就先蔑视自己了”
苏哲平躺在船上,目光注视着洁白的天花板。天花板很白,但也有着点点的污渍,他们很小,可足够多,拼凑成如电影出现的藏宝图一般。
“这段好真实啊”他突然笑着开口道,“我记得前文还看到过一段”
林暄抬头看向他:
“是‘难道说,你认为世上会有一种叫做坏人的人吗’那段”
“不,是‘我发现,无论他怎样满脑子伟人形象,只要他本身不成器,就是毫无意义的’”
房间中突然沉默了,过了许久林暄手捂额头,摇头道:
“看来是真的烧了,平常这种话你是不会说的”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她将手掌放在书页上,“你是会说冷场话的人吗?”
苏哲笑道:“我平常不跟人说话”
“不会跟我说话吗?”她反问道
“你比较重要”
他就这么说了出来,堂而皇之,让林暄不禁愣在原地。
或多或少,她也幻想过二人之后会怎么发展,也许是她表白,也许是他表白,但大概率的情况是二人最终散开。
因为性格,或许二人心中的爱意还远远达不到战胜它的情况;他们都是偏理性的人,不会将所有的爱意都倾斜给他人,他们只会保留大部分的爱意对准自己。
这种性格永远无法改变,虽说有时,她也会流露出追求爱情的情绪,如果这时身边有个人恰好能给她拥抱,那自然很好,但如果没有,她也能凭一个人熬过去。
他跟她是同一类人,相互鄙夷但又无比了解对方的人。
所以,她更加清楚,主动展露爱意在二人身上是不可能发生的;而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发生到她身上时,她自然不可避免的呆滞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