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二章 出行（2）
赞美的词，他实在是一句也想不出来了。
毕竟换做是谁，夸了十分钟也会竭力的。
不过不得不说，女装的款式的确是丰富又好看，搭配在合适的人身上，更是好看。
趁着稚川去付钱，苏哲连忙走出店外，试图摆脱那环境。
“你平常不逛街吗？”
坐在店外，依然没动过的沈佳瑜，目睹了这近似落荒而逃的步子，不由发出嗤笑。
“不逛，一般来商场也是一个人吃饭”
“一个人”她关上手机，“一个人来商场的一般只有外卖和打工的，你是哪个？”
苏哲翻了个白眼：
“你知道你说话总带着很强的攻击性吗”
沈佳瑜坐在椅子上，靠着椅背，调侃道：
“这当然是视情况的，不过，你也可以把这视作我们较亲密的表现，我一般还是很安静的”
“有多亲密？”
她身后突然传来稚川的声音，这让她像只被盯上的小兽一样，顿时坐直，肌肉紧张起来。
“不是太亲密，大概就是，狼与狈的关系”苏哲扭过身，替她分散了注意力，“在捕猎的时候狼和狈会互帮互助，可遇到老虎时就只会四散而逃了”
“我听不懂哦”稚川笑着起身，左手上挎着大包小包压低了她一边的身形，她歪着身子，“我逛完了，接下来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
“可以的话，我想回家”
“那接下来就去吃东西吧”
好的，完全没有听人说话。
他走近，很自然的拎过几个袋子，走在最左边，看起来十分的懈怠。
“为什么这么不喜欢出门？”稚川好奇的问道，“有人陪着也这么不情愿吗”
“有人一起玩当然会很快乐，时间也会过得很快，但对于我来说，出门就像被拔掉电源的初号机一样，每走一步都要耗费莫大的能量”
沈佳瑜目视前方：“懒人总是会这么说的吗？”
“把人往最卑劣的地方去想是你的本能吗？”苏哲叹了口气，“这好比让你，让你...”
他停顿了好几秒，也没想出她到底有什么不可舍弃的爱好，只得长叹一声：
“每个人体质不同”
“所以你在极端愤怒的情况下，出门了整整一天”
她脸上的戏谑更深了，但苏哲却无力反驳。
“是想说每个人不同的特性吧”稚川手里没有了多少东西，双手就拎着一个袋子置于身前，看起来十分文静，“人格特质理论，Trait theory”
“心理学将个体的心理分为四种，分别是观点谦虚性，对了结感的需求，求知欲，思考欲”
“其他的暂且不说，思考欲高的人，会更喜欢独处而不喜欢人多的地方，因为人多就意味着被干扰，也就不能进行更有效的思考”
“所谓事后诸葛亮大概也是因为独处时更容易思考”
听着的二人同时眨眨眼睛，对这份知识背后蕴含的丰富含量露出丝丝敬畏。
短暂的安静后，苏哲主动揽过这个话题：
“简单的说，出门并不能使我主观上的开心，所以我减少了这项活动，将大多数精力放在我更感兴趣的事情上”
“而让我感兴趣且喜欢的事情，大部分是在家中就能完成的，所以，开心万岁”
“可一般让人痛苦的事情都是好事，比如学习，健身...”
冷不丁的，沈佳瑜悠悠一句又将他的喜悦给打死，他只得翻了个白眼，开始想着如何反驳。
“所以是大部分，但单论出门，对我个体有什么好处？”
“能让我开心”
这次的悠悠一句又是另一位说的，这句瞬间令他沉默了；他用着困惑到扭曲的表情看过去，结果人家根本没跟他对视。
好吧，他耸耸肩，并未在意。
开心，他并不觉得自己有让人开心的本事，但对方既然都这么说了，哪怕是敷衍，他也有一丝丝的欣悦。
三人逛了又逛，从早上一直走到下午，期间他的心里不断泛出思绪，但很快就被打断。
稚川不断拉着他到处去玩，可这些有什么意思呢？走来走去就这几样，这些所谓娱乐太过稀薄了，他并不能体会到一丝乐趣。
或许因为有人的陪伴，他也会感到几分开心，但也就那样。
他带着浅薄的笑意，到处闲游。他知道这很不尊重邀请他的人，所以他付出了全部努力去演好这一场戏。
没有话题时会主动挑起话题，路过服装店时会说那件衣服很适合谁谁，时不时聊聊最近遇到些离谱的事，也时不时安静聆听她们的对话。
他自认演到极致，将一个内向的人彻底包装为外向； 可惜收效甚微。
若是不了解他的人，或许会被这一幕骗过去，但二人本身就了解他，也足够聪明； 而拙劣的演技是会令人感觉愤怒的，于是在分开时，气氛总有些许尴尬
沈佳瑜在离去时，还对他吐了吐舌头。
苏哲挥手道别，虽然脸上并不任何波动，但心里总是有几分困惑
“怎样才算正确？”
“没有正确”稚川停步在他身边，“所谓正确都是主观的，如果你保持懒散的状态，你会觉得愧对邀请你出来的人，可不保持那样，反倒是装作和你平时不符的样貌，我们也会感觉你没把我们当成真正熟悉的人”
“这只是选择题，你选择了自己不会愧疚的做法，对你自己而言，这没有错啊”
“你和某人读取氛围的能力都好强，而且猜的都很准”苏哲笑道，“可无论前一种做法，还是后一种做法，我都会觉得不满或是愧疚，而对方也会因此...”
“人与人交往，其实无论如何都是会受到伤害，或多或少？”
明明是她自己接的话，却有些不确认。
苏哲瞥了她一眼，没有回答。
天空总是哪几种颜色在变，白，蓝，黄，黑，或许用绚烂无比的语言可以将这几种颜色衬托的更加耀眼，可是，他终归还是哪几种颜色，不会变。
空气中的温度越来越低，早就没有绿荫春风；街道上的行人都裹得像熊，像是在南北极一样。
地铁站明明很近，一眼就能看到。可干冷的风却使得脚变得颇为沉重。
“稚川”
苏哲突然主动叫起她的名字，这很少有。
“嗯”女孩侧过头，抬着眼看他，“怎么了”
“你会不会有点烦”
“烦什么？”
“毕竟我一直没给你回音，你却主动了这么多次，让我有种吊着你还恬不知耻的感觉”
她眨了眨眼，嘴唇轻张，但很快又合拢了，脸也转到正面。
“你终于知道自己在吊着人了？”
声音中并没有太多责怪的意思，但苏哲却有些慌乱。
“...”
他试着开口，但话始终没有说出来。
此刻，他浑身冰冷，体温在快速骤去，一直担忧的事被人承认，更加证实了他做错了。
而做错，代表有人受伤。
“所以，你不更应该快些接受表白吗？”
在他心中沉闷时，耳畔突然传来话语，这令他愣了愣。
身旁的女孩伸了个懒腰，声音有着说不出的轻快：
“你一开始就拒绝了我，又为什么说是吊着我？不应该是我在一厢情愿吗？”
“还是说，你是那种从未和女孩打交道，但一说起话来，就什么都由着她的人？”
“还真是好男人呢”
她调侃道。
“不，并不是，我只是同理心越来越重了”苏哲苦笑道，“在我能感受到情绪后，我回忆起以往的事情，愈发感觉到愧疚”
“或许我本身情感就丰富，只是之前一直”说着，他手指弯曲，敲敲脑子，“被封印了”
“所以，还在等什么呢？”
她指了指自己，笑着很开心。
“我只是情绪有了，愧疚感和喜悦感受的多了，这并不代表我会否定自己的决定”
他翻了个白眼，心情也从变得稀疏平常，旋即有些犹豫
“这么说会不会有点中二？”
想着之前提到‘封印’‘情绪’之类的词，他抿了抿嘴。
地铁站就在前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