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走？为什么走？我要成为明哥的走狗！
“名字还怪好听呢！”
阿利斯塔随口评价了一句，随后闷声干饭。
他很快就把几桶饭都干完了，打了个长长的饱嗝。
紧接着，他在薇莉娅震惊的目光中，将那看似紧闭实则虚掩着的铁栏门推开，从牢房内信步走出。
“走吧，回家。”他活动有些僵硬的身体，若无其事般道。
阿利斯塔一边帮忙将空饭桶放在小推车上，一边向小脸上摆出一副难以置信表情的薇莉娅解释说：
“力库王今天上午亲自来找我了。”
“我跟力库王说，茜丝独自在饭店喝酒，喝醉后被两个本地的流氓拉到小巷里侮辱了，所以她一气之下杀掉了那两个流氓。然后，茜丝因为遭受侮辱，疯掉了，求我杀了她，还不停伤害自己。我不忍心她精神受折磨，只能动手。”
“力库王听完我说的，就下令把我放了，还安慰我不要伤心难过，他代表德雷斯罗萨这个国家向我道歉。”
说到这里，阿利斯塔颇有些好笑道：“要不是旁边有人拦着，他当时就给我跪下了。”
昨天的情况在不了解内情的人看来就是：两个风评极差的流氓被杀了，竞技场的美女剑斗士茜丝不久后也死了，尸体被埋在了曾经的家附近。
外人不知道茜丝是多弗朗明哥派到德雷斯罗萨的卧底，更不可能想到昨晚鲜花饭店的女服务员也被杀了。
同时，在外人看来，阿利斯塔和茜丝的感情很好，茜丝一直表现得对阿利斯塔一往情深、格外痴迷，他们大概一个月前就开始当街秀恩爱，甚至当众亲吻，十天前则同居在了一起，晚上发出的“动静”甚至搞得周围的邻居睡不着觉。
所以，阿利斯塔的解释在力库王看来十分合理，甚至恰好符合他心里的预测，没有过多怀疑。
力库王甚至因此感到愧疚，在他看来阿利斯塔是帮助德雷斯罗萨解决海贼隐患的英雄，而德雷斯罗萨的国民却对阿利斯塔和他的爱人造成了这么大的伤害……
当时的力库王哭得泪流满面，那架势是真的要给阿利斯塔下跪赔罪的，身旁跟随的人全部一起上才勉强把力库王拉住。
“什么？茜丝小姐她被……”薇莉娅震惊地捂住嘴巴，眼睛里浮现出悲切道：“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哎呀！怎么可能真的发生那种事！那是我编的！”
阿利斯塔的反应比她还激动。
开什么玩笑啊！要是茜丝真的被那两个小流氓侮辱，他不就被牛头人了吗？
纯爱战神可接受不了这个！
闻言，薇莉娅顿时松了口气，“茜丝小姐没事就好……”
这话说完，她表情就变得古怪，因为茜丝虽然没有被流氓侮辱，却已经死了。
而她作为茜丝的女仆，此时正在和杀害茜丝的人混在一起，还帮他做饭。
阿利斯塔可不知道薇莉娅的内心戏，他便往外走边道：“先回家吧，具体的事我慢慢跟你……”
他话说到这里，突然顿住，瞥了眼女仆娇小的身躯，默了默，“总之先回家吧。”
昨天的雨已经停了，不过路面上积了不少雨水。
阿利斯塔一路上都没说话，避着路面上的积水，回到茜丝用将近两亿贝利购买的独栋房屋前。
薇莉娅掏出钥匙，帮阿利斯塔打开独栋房屋院落外的铁门。
阿丽斯塔跟随着她走进铁门，穿过院落，进入冷冷清清的屋子。
阿利斯塔此时上半身穿着很普通的大码海蓝色带纽扣衬衫，下半身穿着大码的灰色短裤，这身衣服他昨天刚换的。
他昨天穿的衣服，那件茜丝送给他的沙漠风格的褐色马甲，昨天被雨水淋透了，上面还沾着血，被薇莉娅拿去洗了。
阿利斯塔这般模样地躺在沙发上，身体自然地摊开，感受着屋内陌生的静谧。
往常，他在家的时候，屋里总是充斥着他和茜丝搞出来的声音，如今这间屋子里却是再不可能有那种声音回荡了。
阿利斯塔看向窗外，此时已经是第二天下午。
虽然阳光依旧炽烈，但那种下午时分的感觉是不会错的，就如同他穿越前上学时，从下午第二节课开始，就能明显感受到下午的来临一样。
距离昨天茜丝死时，大概已经过去了超过24小时，茜丝再不可能复活了。
阿利斯塔到此时，才终于有种真切的、彻底失去茜丝的感觉。
但他的心却很平静，坦然地接受这一切。
这是茜丝为自己预设的结局，也是昨天的他所选择的结局。
……便到此为止吧。
阿利斯塔略微收拢身体，在沙发上直起身子，长长地呼了口气。
“阿利斯塔大人，我已经收拾好行李了，咱们什么时候走？”
薇莉娅此时已经把推车放回了厨房，提着两个简易的手提箱来到阿利斯塔面前。
刚说罢，她又把手提箱放在地上，伸手指向左边的手提箱，“这里是阿利斯塔人您剩余的贝利，我已经全部放在这一个箱子里了。”
随后，她又指了下右边的手提箱：“这里是阿利斯塔大人的衣服。”
她两只手标准地叠放在身前，问：“阿利斯塔大人，请问还有什么需要收拾的吗？需不需要把这栋房子卖掉？”
阿利斯塔没应声，只是摆出开腿坐的姿势，一只手搓着下巴，上下打量薇莉娅单薄娇小的身子。
薇莉娅的小脸微微泛起红晕，将发丝别到耳朵后，低下头，声声轻轻地带颤：“阿利斯塔大人需要我做什么吗？”
“你自由了。”阿利斯塔说。
薇莉娅抬起头看向他，脸上写满了不解和茫然。
“我说，你自由了。”阿利斯塔重复道，伸手指向薇莉娅身前装贝利的手提箱，“这些贝利你拿着，走吧，回家去。”
薇莉娅站在原地没有动，委屈地盯着阿利斯塔的脸。
“阿利斯塔大人骗人……”她的声音染上了一丝哭腔。
阿利斯塔挑眉，不解地看她：“我怎么骗人了？”
“你昨天和我说好的，你说要去颠覆这个世界。”
薇莉娅一只细嫩的手掌举起，伸出小拇指，眼睛里透露出倔强道：“咱们一起。”
“那种话……做不得真的，我只是一时兴起。”
阿利斯塔毫不在意地摆手。
就和掷硬币一样，看似是想要把选择权交给所抛出硬币的正反面来决定，实际上在抛出硬币的过程中，人就已经知道该怎么选择了，硬币的结果只是给人一个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的理由，简单方便的理由。
如果抛出硬币的结果不令抛硬币的那个人满意，那么那个人大概率还是会接着抛硬币的，直到抛出自己想要的结果为止。
同理，数花瓣、占卜，去猜自己喜欢的人是不是也喜欢自己，也是一样的，都只是想要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罢了，实际上是不是，做这些事的人心里早就有数了，只是不敢揭开那层布，让暧昧显露于表面，或者故意去欺骗蒙蔽自己而已。
拉钩，对阿利斯塔来说，并非一定要遵守，只是他的一个习惯。
他喜欢通过拉钩，给自己找一个去做某件事的理由，然后他才能更坚定地去做、去完成某件事。
现在的情况是，阿利斯塔不打算遵守约定了，那拉钩对于他来说就无效了。
而且……
“而且我昨天说的是要去颠覆这个扭曲的世界，没说要和你一起吧？”
阿利斯塔故意说道，彷佛这一切都是女仆的一厢情愿。
事实上，阿利斯塔昨天做拉钩这个举动时，心里潜意识地是把女仆当作“队友”看待的。
并且，他并没有打算违背昨天自己说过的话。
他是真的打算去颠覆世界，推倒天龙人政府的。
而阿利斯塔之所以让薇莉娅自由，不让薇莉娅继续留在自己身边，单纯是因为他觉得薇莉娅太弱小了。
那单薄的身子，能做什么事情呢？
留在他身边，除了遭遇各种各样的危险，给他添乱以外，还能做什么呢？
“阿利斯塔大人骗人……”薇莉娅的眼睛里泛起泪光，声音里的哭腔更重了，执拗地站在原地不动弹。
她一只小手保持着拉钩的姿势，另一只手攥紧裙子，把裙子攥出不自然的褶皱，含泪盯着阿利斯塔。
她也不说话，不辩解，就这么注视着阿利斯塔，却彷佛已经表达出很多意思，把阿利斯塔违背约定的本质揭开。
然而阿利斯塔却丝毫没有愧疚的意思，摊开双手道：“你自由了难道不好吗？留在我身边有什么意思？你之前说过，你是在香波地群岛被茜丝买下的吧？那里可是从事非法人口买卖的地方，你应该也有自己的家人、朋友吧？你自由后，就能回到他们身边去了，这难道不好吗？”
见薇莉娅依然含着泪不说话，阿利斯塔故意刺激道：“哦，我知道了，茜丝是卧底，你是茜丝的女仆，你也……”
“我已经没有家人了！”薇莉娅哭喊道，泪水从她的眼睛里流出来，落在她娇美的脸颊上，“我的母亲在生下我之后就死了，我连我的父亲是谁都不知道！”
薇莉娅的母亲是一位贵族家的女仆，没有结婚便不知和贵族家里的哪个人有染，怀了身孕。
尽管不知是出于什么目的，那个贵族家最终收养了薇莉娅，让家里一位年迈的女仆照看。
那位年迈的女仆因为年轻时脸上落了疤痕，相貌丑陋，没有生过孩子，但并未因此将薇莉娅视作己出。
她反而很憎恨容貌美丽、年纪轻轻就有了孩子的薇莉娅已经死去的母亲，并把这份对薇莉娅母亲的憎恨转移到薇莉娅的身上。
薇莉娅才刚刚几岁时，那位年迈的女仆就指使薇莉娅做各种家务，时常打骂薇莉娅，还不给薇莉娅吃饱饭。
后来那位年迈的女仆死了，薇莉娅就开始在收养她的贵族家里工作，因为身世的原因受尽各种白眼，甚至没被人直呼过名字，她只是别人嘴里的“小野种”、“小贱人”。
这种生活直到薇莉娅十多岁，出落得愈发亭亭玉立的她时常被家里善妒的小姐刁难，后来更是被家里的女主人卖到了香波地群岛。
薇莉娅脆弱地跪倒在地上，捂着脸嘶哑着声音哭泣道：“从小到大，除了阿利斯塔大人，从来没有人对我好过，如果不能留在阿利斯塔大人身边的话，我已经不知道去哪里了……”
她就这么哭着，泪水渐渐将她缠绕着白色绸缎花边的黑色裙子打湿。
“阿利斯塔大人，求您让我留在您身边吧，只要能留在阿利斯塔大人身边，薇莉娅什么都愿意做。”
她就这么跪在地上，双手支地，爬向阿利斯塔，恳求道：“求求你了，阿利斯塔大人。”
阿利斯塔伸出手，抓住薇莉娅的后裙领，把她提起来，让她重新站起身。
随后，阿利斯塔伸出宽厚的手掌，放在薇丽娅乌黑的长发上，叹了口气，没辙道：“好……你留下来吧。”。
“阿利斯塔大人……”
薇莉娅喜极而泣，伸手抚在阿利斯塔的手掌上，脑袋细微地蹭动：“谢谢你，阿利斯塔大人。”
她红润的脸庞因为哭泣绽放出异常娇艳动人的美丽，看向阿利斯塔的眼神里润着柔光。
阿利斯塔转过头不去看她，道：“把行李收拾一下吧。”
见阿利斯塔刻意避开自己的视线，薇丽娅眼睛里浮现一丝黯然，略微低下头去，“好。”
她很快攥起小手，对自己做鼓劲的手势，抬起头问：“阿利斯塔大人，我们接下来要去哪里？”
“哪也不去，把行李放回去吧，我们继续留在德雷斯罗萨。”
阿利斯塔微微眯着眼注视院落里叶片上仍挂着未被晒干雨珠的绿植，眼眸深邃，似在思量着什么，考虑着什么。
“阿利斯塔大人，我们不是要走吗？”薇莉娅不解地问。
她昨天站在茜丝曾经的住宅外面，透过那根本遮掩不住声音的透风的厚布帘，听到了茜丝临死前让阿利斯塔离开德雷斯罗萨的话，也听到了其他内容。
她虽然不知道茜丝口中那个“喜欢的男人”是谁，但隐约猜到德雷斯罗萨即将有大事要发生。
“走，为什么走？”
阿利斯塔看向薇莉娅，上下打量她单薄的身子，再次劝道：“实话告诉你，这个国家不久后就要发生巨变，很危险，你最好快点离开，那箱贝利依然是你的，2400万贝利足够你用很长时间了，而且这个世界上不只有坏人，你以后肯定能遇到……”
“我不！”
阿利斯塔话还没说完，薇莉娅就打断道，她语气出乎意料地坚决，甚至隐隐带着点威胁的味道：“如果不能留在阿利斯塔大人身边的话，我宁愿去死！”
她用一种格外执拗、近乎偏执的眼神盯着阿利斯塔。
阿利斯塔有一种感觉，如果自己继续赶薇莉娅走的话，她或许真的做出来她所说的事情。
这小妮子好像不是个正常人啊……阿利斯塔暗自腹诽，突然感觉有点拿薇丽娅没办法，只能再次叹气道：“好，这可是你自己选的，到时候真出了事可别怪我。”
“嗯！”薇莉娅微笑地点头。
“拉钩。”阿利斯塔伸出右手，小拇指突出来。
薇莉娅没有犹豫，同样伸出右手，小巧的小拇指和阿利斯塔比她大拇指还粗壮的“小拇指”勾在一起。
“好，这样以后你死了，我也没有心理负担了。”
阿利斯塔收回右手，随后右手撑着膝盖，颇有些神神秘秘道：“你知道我为什么不走吗？”
薇莉娅神色困惑，几秒后才试探地猜测道：“因为阿利斯塔大人想要保护这个国家吗？”
“不。”阿利斯塔摇头，脸上露出莫名的微笑：“因为我要成为茜丝喜欢的那个男人的‘走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