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欺骗的终章前奏曲
次日清晨，从窗户透入的光还带着夜的颜色。
“阿利斯塔大人、阿利斯塔大人……”
阿利斯塔感觉自己的肩膀被人晃动，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
一张模糊的金发女人的脸庞正在极近的距离低头注视着他。
待眼前的水雾散去，阿利斯塔看到了茜丝满是期待的小脸。
“阿利斯塔大人，我们去抓斗鱼吧！”
“不去，睡觉……”
困意未消的阿利斯塔把身子侧转到另一边。
“阿利斯塔大人，我们去嘛~茜丝现在就想去。”
茜丝撒娇地摇晃他的肩膀，之后更是狡猾地把柔软的身体贴在他的后背上。
啊……
阿利斯塔在心里默默一叹，尝试了几番发现自己越睡越清醒后，不得不起床。
“昨晚被你搅得饭都没吃，先吃饭。”
“我已经吩咐女仆提前把饭做好了，你快些吃，咱们今早就去。”茜丝催促道。
阿利斯塔穿上几天前茜丝给他买的沙漠风格的褐色马甲，一边起床一边说道：“你着什么急？”
茜丝当然着急。
她迫不及待想要结束任务，从此和阿利斯塔分开。
她真的受够和阿利斯塔待在一起的日子了。
她已经想通了，她以后就算还要去接触其他任务目标，只要把控好，也不需要献身，总比继续和一个血统低贱的毛皮族生活在一起强。
阿利斯塔把衣服穿好，道：“哎，算了，直接去吧，也不费多少事，回来再吃饭。”
他说罢便朝门外走去。
“你等等我，我跟你一起。”茜丝急忙赤着脚走下床，在衣柜里翻找衣物，她昨天穿的那件蓝色裙子被阿利斯塔扯破了，现在只能找新的。
她最终找了件浅白的纯色连衣裙，袖口略窄同样带有精致的荷叶边。
……
嘱咐女仆保存好饭菜在家等待他们后，阿利斯塔和茜丝前往连接德雷斯罗萨和格林比特的跨海大桥。
两人抵达桥边时，天空中的夜意已经基本消退，但天空仍然显灰色，云层有些厚，似要下雨。
阿利斯塔在河边脱起衣服。
茜丝对他关切道：“阿利斯塔大人，你小心点。”
“好。”阿利斯塔冲茜丝一笑，随后向前走了几步，跳入海中。
下一刻，早就潜伏在不远处的海水中，露出如同巨大骨刺般漆黑背鳍的斗鱼，朝他快速地游过来。
阿利斯塔从海水中跃起，双脚落在斗鱼的背部，重重地一拳打下去。
【大地粉碎】！
咚！斗鱼遭受重击，巨大的身体震颤过后，竟没有半分挣扎，仿佛直接晕了过去，在海水中下沉。
站在岸边的茜丝望着这一幕，美艳动人的脸庞上，关切的神情消失，变得冷冰冰的。
“再见了，阿利斯塔……”
她轻声道，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
……
“噗噜噜噜噜噜……”
“噗噜噜噜噜噜……”
一艘被涂成粉红色的独特海贼船航行在大海上，火烈鸟模样的船首佩戴红色太阳镜，桅杆上悬挂着怪异笑脸图案的海贼旗，一道黑杠斜画在笑脸，似乎是想表达禁止大笑的意思。
一个身高三米左右、佩戴红色太阳墨镜的男人翘腿坐在甲板的白色毛皮沙发上，旁边的圆桌上摆着装有半杯红酒的酒杯和酒瓶。
几个身材窈窕的年轻靓丽美女围拢在男人身边，为男人做身体按摩。
一个长有金色卷曲长发、嘴唇线条秀丽的电话虫被男人托在手中，电话虫不停地发出来电提示的声音。
男人挥手驱散围拢在身边的女人，对旁边的几名长相可以称得上奇形怪状的部下做出止声的手势。
“多弗，又是茜丝那家伙吗？”
多弗朗明哥旁边，身披红色披风，面庞上有两道红色涂鸦的高大男人，脸上带着笑意问道。
“不愧是你呀，迪亚曼蒂，一眼就看出来了。”
迪亚曼蒂顿时露出一副难为情的表情：“哎呀，你怎么能这么说呢多弗，你这么说，简直就好像……”
“你的眼力一直很好，难道不是吗？”
迪亚曼蒂闻言，立刻摆出一副理所应当的架势，急切地肯定道：“那是当然的了！”
“呋呋呋呋……”多弗朗明哥低声笑起来，随后将电话虫接通。
电话虫的秀丽嘴唇中传出清澈、空灵而颇具成熟风韵的女声：“少主，我是蔷薇，我已经得到你想要的情报了。”
多弗朗明哥眉头一挑：“哦？”
“少主，你让我调查的那个毛皮族绝对不是恶魔果实能力，我亲眼看到那个毛皮族跳入海中与德雷斯罗萨的成年斗鱼搏斗，他的力量没有任何衰减。”
多弗朗明哥眉头微皱，茜丝说的那个毛皮族拥有类似震震果实的力量，而且拥有强大的恢复能力，根据他推测应该是吃下了某种特殊的动物系恶魔果实才对。
结果……却不是能力者吗？
“你确定吗，蔷薇？”多弗朗明哥问。
“是的，少主，这是我刚刚亲眼所见。”电话虫说着，眉宇间浮现痴醉的神色，语气真切道：”你知道的，少主，我绝对不会欺骗你。”
“……确实如此。”
多弗朗明哥抬眼扫视四周，发现自己的几个部下已经在捂嘴窃笑。
他嘴角同样浮现一丝讽意，压手让部下们别出声。
这时，金发电话虫用渴求的语气说道：“少主，现在情报已经到手了，他对你没有威胁，请你允许我结束这次的任务吧！”
多弗朗明哥脸上露出恶劣的笑容：“蔷薇，我什么时候说过，你调查清楚那家伙不是恶魔果实能力者后，就能结束任务了？”
金发电话虫表情变得呆滞，随后急切地出声道：“可是少主，他身上已经没有任何有价值的情报了啊！”
“不，蔷薇。”多弗朗明哥否认道，声音中透露出恶趣味：“虽然他不是恶魔果实能力者，但他确实拥有类似震震果实的能力。所以，我希望他能够为我所用。”
金色电话虫沉默了半晌，声音带着些许颤抖：“少主……你什么意思？”
多弗朗明哥坐直身体，声音带着笑意道：“我的意思是，让你自此以后都跟在他身边，想办法让他为我效力。”
“……”金发电话虫无声地流出两行泪，声音沙哑道：“可是，少主，他是个毛皮族啊！”
多弗朗明哥笑起来：“那又怎么样？”
“毛皮族都是低劣下等的生物，我才不要和一个毛皮族待在一起！”金色电话虫几乎是把话吼出来。
多弗朗明哥的表情没有分毫动容，声音低沉道：“蔷薇，你是要违背我的命令吗？”
金发电话虫流着泪，声音嘶哑道：“可是，少主，你知道的，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
“呋呋呋呋！呋哈哈哈！我明白，我当然明白这点，蔷薇。”
多弗朗明哥的红色太阳眼镜闪过幽光，声音彷佛魔鬼的低语：“所以，你就为了我，继续留在那个毛皮族身边吧。”
“我不！我才不要留在他身边！我才不要和一个血统低劣的毛皮族生活在一起！”金发电话虫嘶吼出声，神色惨然，泪流满面。
“是吗？那你对我就没有价值了。”多弗朗明哥的声音忽地冷下来。
“好好想清楚吧，蔷薇。”他随后道。
“少主！……”
不等茜丝把话说完，多弗朗明哥直接将电话虫挂断。
“呋呋呋呋！呋哈哈哈哈哈！有趣，真是有趣！”
多弗朗明哥仰天狂笑起来。
“呜哈哈哈！”
“呗嘿嘿嘿嘿！！！”
“嘻咿咿咿咿！！！！！”
“……”
多弗朗明哥周围的几个奇形怪状部下也跟着放肆地笑起来。
“这蠢女人竟然真的愿意为你献上一切啊，多弗！”
迪亚曼蒂嘲笑道：“而且她竟然妄想成为‘干部’，她也不想想，她那点能力怎么会有资格，真是愚蠢！”
“确实蠢。”多弗朗明哥四仰八叉地仰躺在白色毛皮沙发上，看着围在自己身边的部下，“你们都是从小我和一起出生入死的家人，我怎么可能让一个中途加入的外人和你们平起平坐？”
多弗朗明哥举起旁边桌上的酒杯，将杯中红酒对准照射下来的阳光，绯红的光晕在他的脸旁上随着酒杯的摇晃而晃动着，“除了你们之外，我绝不会让任何人留在我身边。”
他说完，又有几个部下大笑起来。
“我真是太爱你这点了，多弗！”
“没错，就是这样，我们是家人啊，多弗！”
“可别不小心把酒洒了啊，多弗。”迪亚曼蒂走上前，伸手夺过多弗朗明哥手中的红酒，随后仰头一饮而尽。
迪亚曼蒂将空酒杯放回到桌上，一边用袖子擦嘴一边问道：“说起来，茜丝这女人虽然蠢，但长相身材很不赖啊，多弗你为什么不先玩弄一下她再让她去做卧底工作？”
多弗朗明哥将双手枕在后脑勺下，注视着天空中的太阳，一双眼睛完全隐藏在红色墨镜下，“迪亚曼蒂，你觉得蔷薇为什么如此痴迷于我，甚至愿意为我献上一切？”
迪亚曼蒂想了一会儿，随后摇头：“我不知道。”
迪亚曼蒂将手伸向桌上的红酒瓶。
“呋呋呋呋……”多弗朗明哥低声笑起来，说道：“因为，她是一个贵族，一个800年来世世代代都屈从于天龙人统治之下的贵族，她自出生起，就对‘血统’、‘身份’这类的东西看得比什么都重要。”
“而我……呋哈哈哈哈！”多弗朗明哥没把话说下去，只是大笑起来。
包括迪亚曼蒂在内，周围几位知道多弗朗明哥真实身份的最高干部也跟着大笑。
多弗朗明哥将手伸向天空，握紧拳头：“所以，她才会如此痴迷于我，因为我这具身体里所流淌的，是这个世界上最高贵的血统。”
多弗朗明哥继续道：“也正因为如此，我看到她就恶心，看到她我就会想起那些我想要彻底毁灭的渣子们，她归根结底不过那群渣子的奴仆！天生的奴仆！”
“对我来说……”多弗朗明哥坐起身，双手合十支于下巴，道：“榨取她利用价值的同时，把她一点点地毁掉，比玩弄她的身体要有趣的多。”
正在对着酒瓶吹红酒的迪亚曼蒂将酒瓶拿开，“原来如此，多弗，所以你才要让她向那个毛皮族献身，跟那个毛皮族生活在一起是吗？”
“是的，迪亚曼蒂，你那么简单就懂了。”
迪亚曼蒂急忙摆手推辞：“哎呀呀！不要这么说啊，你这么说就好像是……”
多弗朗明哥嘴角一勾：“你不正是个天才吗？”
“那是当然！”迪亚曼蒂双手叉腰，神色得意地受用道。
两人对视一眼，随后又狂笑起来。
……
茜丝电话虫被挂断后，感觉整个人都被抽空了，独自一人来到鲜花饭店。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里，大概是没去过其他地方，顺脚就来到了这里。
茜丝懒得想太多事，跟那个似乎和阿利斯塔很熟的女服务员要了瓶酒，便独自喝起来。
茜丝已经很久没喝过酒了。
她最近一次喝酒，还是她追随多弗朗明哥出海前，生活在卡尔王国的时候，在一次宴会上喝的。
宴会上的酒，香气浓郁，入口很顺滑，但她喝不惯，一般只在和别人碰杯时轻轻抿一口。
她这次喝的酒，很辣，辣嗓子，难喝死了。
茜丝把火辣的酒水咽入喉中，不禁流出眼泪来。
早知道……早知道她就不出海了。
如果不出海的话，她就能在卡尔王国享受奢华得体的贵族生活，和一个血统高贵的贵族甚至王族结婚，作为一个贵族小姐、一个贵族妇人无忧无虑地过一辈子。
她当初为什么要放弃那种生活出海呢？
茜丝陷入回忆中，她回忆起那天和多弗朗明哥的第一次见面，只是一眼，茜丝就从多弗朗明哥身上看到了她所追求的事物的最高层次。
那是一种，绝对的凌驾于一切之上的高贵。
就彷佛是她的母亲跟她讲述过的，世界贵族天龙人。
于是，她沦陷了，沦陷在那虚无缥缈的感觉中，一发不可收拾。
如果再给茜丝一次机会，她大概还是会那么选择。
因为对她来说，血统和身份便是一切。
而她现在之所以后悔，只是因为她不愿意和一个血统低贱的毛皮族生活在一起。
如果非要这样，那她宁愿去死，宁愿毁了自己！
茜丝知道阿利斯塔爱她，真心对她好。
但是，她一想到阿利斯塔是个毛皮族，身上流淌着下等低贱的血，便发自心底地感到厌恶。
每次和阿利斯塔待在一起，身体感到舒服，茜丝事后回忆，就感觉自己的身体彷佛被千百根针穿刺，剧烈的疼痛让她恨不得把自己的身体放进火堆里焚烧。
但她又无法控制身体产生舒服的感觉。
不知不觉，茜丝把手里的酒喝完了。
外面的天空越来越暗，星星点点的雨水落了下来。
茜丝又跟女服务员要了一瓶酒，孤自坐在座位上喝起来。
她感觉自己的神智变得迷迷糊糊的。
就在这时，两个长相打扮颇有黑帮气质的男人走进饭店内，目光一直盯着独自喝酒、神色渐醉的茜丝，坐到距离茜丝不远处的餐桌上。
他们表情窃喜，眼神中透露出邪念。
浑浑噩噩中，茜丝又喝完了一瓶酒，她感觉自己的神智变得更模糊了。
“服务员，再来一瓶酒！”
女服务员神色为难地走到她旁边，看了眼不远处桌上不怀好意的两个男人，道：“茜丝小姐，你还是快点回家吧，不然阿利斯塔大人要担心了。”
“阿利斯塔？”茜丝脸上流露出愤怒、鄙夷和厌恶，猛地拍桌起身，“我和那个下贱的毛皮族根本没有任何关系！”
“你不卖我酒是吧？好，我到别处去买！”茜丝的身体略微晃悠地朝饭店外走去。
那两个颇有黑帮气质的男人相互对视一眼，跟着走了出去。
茜丝走在越下越大的雨中，身上洁白的裙子渐渐被雨水淋湿。
纤薄的白色布料紧紧地贴在她的身上，略微透出里面紫色的内衣，以及白皙细腻的肌肤。
两个紧随在她身后的男人看到这一幕，不由地咽口水。
“茜丝小姐？你怎么样？我来扶你吧。”
其中一个男人快步走到茜丝身旁，假装是帮忙的路人，将茜丝的胳膊搭在他的脖子后方，另一只手扶住茜丝的腰。
手掌触碰到茜丝柔软但韧性极佳的腰部，男人面露痴迷。
喝醉的茜丝只感觉被一个突然出现的人支撑住身体，嗯嗯了两声便没有其他反应，任由男人扶着。
另一个男人见此，也终于按耐不住，跑上去扶住茜丝的另一边身体。
两人一边享受着和茜丝身体隔着层薄薄的衣物接触的感觉，一边引导着茜丝走入一条偏僻的小巷。
原本就担心茜丝出事的女服务员，将这一幕全部收入眼中。
她急忙放下手上的工作，跑出饭店，跑向茜丝被两个男人拖入的小巷。
“阿利斯塔大人真是个笨蛋，也不知道看好茜丝小姐……”女服务员嘴里又担心又急切地嘟囔着，快步跑到巷口处。
“你们，快放开茜丝小姐！她可是阿利斯塔大人的女人！”
女服务员朝小巷内大喊，随后便看到令她难以置信的一幕。
她想要解救的茜丝小姐，此时正站立在小巷中，身的裙子没有半分凌乱，手里正拿着把纤细的匕首，而那两个男人则倒在血泊中。
“老鼠一样的下贱东西！”
茜丝伸出高跟鞋，用力踩在还残留一口气的男人喉咙上，男人眉宇间的胆气在此刻消散得无影无踪，不停地低声恳求茜丝放过她。
茜丝面色冰冷，用鞋跟将男人的喉咙硬生生地踩碎，血液喷涌而出，夹杂在雨水中，很快便将半个小巷的地面染红。
茜丝转头看向呆滞在巷口处的女服务员。
她略微歪头，神色还有些迷迷糊糊道：“你都看到了？”
“嗯。”女服务员缓缓点头，强自镇定道：“你放心吧，茜丝小姐，我知道的，是他们想要对你做坏事，所以你才……”
“不是哦。”茜丝忽然摇头道，神色迷迷糊糊中带着几分病态，“我杀他们，是因为我本来就是个坏女人。”
茜丝脚踩着高跟鞋，伴随着啪嗒、啪嗒的声音，鞋跟与地面浅积的雨水接触，溅起细微的水花。
茜丝的身高比女服务员高一头还多，她居高临下地捧起女服务员略显婴儿肥的脸蛋，道：“但是，你知道吗？即使那家伙知道我是个坏女人，他也绝对不会放弃我的，而我也会渐渐爱上他……”
“但是，我不想，我不想爱上一个毛皮族。”茜丝流出两行泪，泪水与雨水在她的脸上混杂在一起，她的神色中透露出难言的悲切，似内心什么执拗的东西在挣扎。
……
斗鱼的实际战斗力，和路飞出海时遇到的那条近海之王没什么区别，解决起来很容易。
但是把斗鱼拖上岸很难。
阿利斯塔废了老半天时间才将猎杀到的三条斗鱼拖到岸上，随后联系收购斗鱼的饭店。
他早就发现茜丝离开了，不过并未在意，以为茜丝是饿了回家吃饭，或者是因为其他的什么原因暂时回家。
将斗鱼卖给饭店，并结账过后，天空已经下起了下雨。
阿利斯塔提着装贝利的小箱子朝家中走去。
回家的路上，雨越下越大。
阿利斯塔加快脚步，顶着快速下落的雨水奔跑起来。
伴随着跑动，地上浅积的雨水溅射到他身上，还夹杂着地上的尘土，把他的身体尤其是双腿弄得有些脏。
阿利斯塔决定回家后就洗个澡，和茜丝一起洗，一边洗澡一边由女仆服侍着自己吃早饭。
那种场景，光是想象一下，他的心里就不由地泛起美妙的滋味
于是，阿利斯塔跑得更快了。
回到家中，阿利斯塔穿过院落，刚走进屋，女仆就急切地跑到他面前：“阿利斯塔大人，不好了，茜丝小姐出去了！”
“出去？”阿利斯塔眉头一挑，不紧不慢地取下悬挂在玄关墙壁上的毛巾，一边擦拭身体上的雨水一边问道：“去哪了？”
“不知道，茜丝小姐已经出去几个小时了，到现在还没回来了，而且……她出去前在房间里哭喊，不知道在和什么人说话，出门时也一直在哭。”女仆犹豫片刻，向阿利斯塔坦白了茜丝出门的情形。
“……”阿利斯塔沉默了半晌，把毛巾放回到墙壁的壁挂上。
“走，我们去找她。”
茜丝可能抱有特别的目的接近自己……这个想法，自从那天下午航海官提醒过阿利斯塔后，就一直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
但是，他不愿去多想，同时也抱怀着茜丝即使真的对他别有目的，他也要把茜丝强扭过来的想法，所以一直都和茜丝正常相处，甚至在相处中对茜丝的感情越来越深。
突然从女仆嘴里听到一些茜丝的异常信息，阿利斯塔感觉反而像是心里的一块大石头落了地。
这样，他和茜丝就能真正地坦诚相见了。
在阿利斯塔的印象里，茜丝可能去的地方不多，他先是去斗牛竞技场周围转了一圈，确认茜丝不在斗牛竞技场后，便前往他和茜丝以前经常去的鲜花饭店。
一路上，阿利斯塔虽然心怀忐忑，但总体上依然是平静的，认为自己能处理好一切。
直到阿利斯塔闻到了血腥味，并看到了倒在一条小巷口的女人尸体。
女人尸体的胸部格外突出，身穿宽大的浅黄衬衫，仰面朝天的脸庞令阿利斯塔格外熟悉。
阿利斯塔的步伐忽地停顿下来，脸上的表情定格住。
然后，他缓步走到女人尸体旁边，目光望向女人带着些许可爱雀斑的婴儿肥脸蛋。
尽管女人此时的脸色已经格外苍白，阿利斯塔还是一眼认出了女人的身份。
这是鲜花饭店的女服务员，阿利斯塔穿越后第一次表白的女人，那个经常问“阿利斯塔大人，你嘛时候成为竞技场第一啊”的小丫头，那个因为客人说阿利斯塔没办法超越居鲁士，就气鼓鼓的小丫头。
印象中，阿利斯塔只听过一个客人称呼她为“比特”。
相处那么久，阿利斯塔甚至不知道女服务员的完整名字。
阿利斯塔蹲下身，略微颤抖地伸出手，触碰女人的胳膊，入手一片冰凉，雨水已经带走了她大部分的体温。
旁边的小巷子里，还躺着另外两具男人的尸体，阿利斯塔脚下的雨水浅浅地泛着血红色。
阿利斯塔感觉自己一时间无法呼吸，重新站起身，静静感受着冰冷的雨水流淌过皮肤，任由雨水将自己的视线模糊。
阿利斯塔没说话，重新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抱起女服务员冰凉的尸体，朝饭店内走去。
阿利斯塔将女服务员的尸体放在饭店的地板上，不让她再被雨水淋泡。
饭店内厨的老板听到动静，走到外面，意外看到这一幕。
“啊——！”这位年过半百的妇女发出惊叫。
阿利斯塔没做任何解释，转身便走出了饭店。
一般情况下，阿利斯塔和茜丝在鲜花饭店吃完饭，就会回到位于海边的茜丝租住的房子。
半个多小时后，阿利斯塔抵达茜丝之前租住的住宅门前。
他掀开依然悬挂在门前的厚布帘，没有任何掩饰地走了进去。
他身上的雨水顺着他的身体流淌到玄关处破碎不堪的地板上，给原本就沾着水迹的地面增添了更多水迹。
阿利斯塔走出玄关，看到了坐在倒塌墙壁后方卧室床铺上的茜丝。
茜丝洁白的裙子被雨水浸透，金色长发也湿漉漉的，几缕发丝贴在脸颊上。
看到阿利斯塔走进来，茜丝美艳动人的脸蛋上，露出明媚的笑容，声音清澈而柔和：“阿利斯塔大人。”
阿利斯塔定定地看着她洁白裙摆上被雨水稀释的鲜红血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