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老刘头
王磊揉着手腕,看着老太太扶着老刘头,帮他抚着后背,帮他顺气。
“老爷子,你刚才用的是什么招式?”
王磊好奇的不行,还比划一下刚才的样子。
刚才是真狼狈,差点让他按的跪地上。
老刘头撇了他一眼,嘴角上扬,露出得意:“怎么,想学啊?”
王磊老实点点头:“你别说,我还真想学。”
这老爷子一看就是有真本事的人,说不想学,那是假的。
再说,谁心里还没有个武侠梦呢。
老刘头上下打量了一下王磊:“身体条件不错,有一身傻力气。”
王磊脸又黑了下来,这老头说话,从没好听过。
“今年多大了?”
“十八。”
老刘头背着手,围着他转了一圈,点点头:“嗯,年纪大了点,但是还行。”
话音一落,等了好久,王磊看着他:“然后呢,我年龄可以,身体素质不错,是不是可以教我功夫?”
老刘头笑着摇摇头拒绝:“不行,我年纪大了,没时间教你。”
“你……”
老太太在一旁说道:“这破功夫就别学了,学了以后又是好勇斗狠,一点用都没有,王电工,听我一句劝,别学了。”
老太太好像对功夫有很深的怨念,看来老头以前很不安生。
“得得,我先给你们把家里的电修好,学功夫的事儿等会再说。”
学功夫不是一时半会儿的,急不来,先巴结巴结看。
仔细看了看老刘头家的电路,王磊问道:“老太太,你家电箱子在哪了,我看看。”
“在这,在这。”老太太领着王磊去了正屋房后,指着后墙屋檐下方的破旧木箱子说道“哪儿就是。”
王磊架好梯子,爬上去看了看:“木头闸箱子多少年没换过了?
箱子早烂了。
最近几天阴天下雨,电线连电,将刀闸烧了。”
几块木板搭着小电箱,1.5平方的铝线,老旧的刀闸,烧的全是黑,木头电箱没烧起来,都是老天开眼,让雨水浇灭了。
“电箱子用了十几年了,从来没出过问题,怎么就是电箱子的事。”老头站在下面,仰头一脸狐疑。
“对,你家电箱子该换了,电我先给你接上,电箱子从新换新的把,要不然下次也还得烧。”
王磊从工具兜里拿出一个二手刀闸,旧闸费劲拆下,换上新闸,又将主线小心接好,老刘头家的铝线烧了一段,钳子剪了,先给他换了一段自己带来的新铝线。
合上闸,王磊登在梯子上,转头问道:“看看有电了吗?”
老太太腿脚麻利,跑去屋里拉灯绳看了看,大喊一声:“有电了,有电了。”
王磊收拾一下,下了梯子。
“小王,一共多少钱?”
“这个……”王磊看了一眼老头,本来一块二的费用,现在不好要了。
“不用了,不用钱,刀闸二手的,那是我从别地方摘下来修了修,不值钱。
铝线那是所里的,这要钱,不过,咱们关系好不要钱了。”
老太太笑着夸赞王磊,老头不满:“谁跟你关系好,多钱是多钱,我不占果家便宜。”
老太太一听,瞪了他一下:“人家王电工都说了,不要钱,你在这瞎咧咧什么,合着你不当家,你不知道柴米油盐贵。”
看的出,老太太当家,生活过得不怎么样,挺清贫。
老刘头指了指老太太,想训斥她,却一句都说不出口。
王磊赶紧打圆场:“真没多少钱,别为这点事儿吵架。”
老刘头看了他一眼:“你真想跟我学功夫?”
“那当然。”王磊认真的点点头。
老刘头仔细看了看他,见他目光明亮,身姿挺拔,朝气蓬勃,宛如利剑出鞘,锋芒毕露。
老头也不知道想到什么,突然落寞的说道:“我不收你做徒弟,我徒弟没几个有好下场的,我可以教你几招用来强身健体。”
看来这个老人很有故事,不过,北京皇城根儿下,那个老头没几个故事。
随便出去抓一个老头,他就能给你从早上侃到晚上,全都是他年轻时的丰功伟绩。
王磊点点头:“那行,谢谢老爷子。”
“你有时间可以来,当然是我下班的时间来找我。
也可以去红光重机械厂,来北门接发室,我就在哪。”
王磊微微惊讶,这年代,能当门卫看大门的,没一个简单的,不是退伍受伤老兵,就是这种武功高手吗?
“那没问题,你今天没事吧。要不然从现在开始教我?”
老刘头一愣:“你不上班了吗?”
王磊迟疑一下:“我今天应该没啥事。”
白天没多大事,因为住户居民白天用电少,也就晚上点个灯干啥的。
居民区和工厂不一样,工厂白天晚上的用电,没准啥时候出个电路故障,而且工厂的电工多,等级也高,高手全在大厂,里面卧虎藏龙。
“那行,我先教你站桩。”刘老爷子说完,免起袖子,跨腿扎马,脚步半蹲,双臂伸出。
“来,跟我学。”
王磊连忙跟着学,刘老头站起来看了看他,纠正讲解道:“马步马步,首先要战出一个马字来。
小子,骑过马吗?”
这还真问着了,前身没学过,但王磊骑过马。
“骑过骡子算不算。”
老刘头没好气的拍了他脑袋一下:“算个屁,马跟骡子能一样吗。”
王磊嘿嘿一笑,保持身体不变。
“马步是先贤从骑马中领悟过来的拳法。”
“所以,扎马步是基本功,基本功扎实了,你才能走的更远。
你要凭空想像出你站着不是马步,而是骑在马背上,一起一伏……”
“我没让你这么起伏,看看都成啥样了。”
王磊跟做深蹲似的,一起一伏的,让老刘头看的血管暴涨。
虽然老头脾气不好,但叫起来很认真。
中午回到供电线,回食堂吃饭。
不过,看到打饭窗口内的饭菜,又没了食欲。
白菜土豆子,棒子面窝头,咸菜嘎达,还有点好的,那就是面条,炸酱面。
“来份炸酱面。”
“一两粮票,二分钱。”
酱不要钱,挺好。
“磊子,磊子。”王磊端着饭盆转身就听到有人喊他,抬头望去是郑有田摇晃手里筷子。
和他一起的还有几个同事,都是电工室的。
王磊端着碗过去,坐在他们这桌。
“哎,天天白菜,一年四季白菜煮盐水。”同桌的小年轻同事,看着碗的菜,忧愁万分。
郑有田敲了他一下,笑骂道:“抱怨啥呢。有的吃就不错了。”
又转头问王磊道:“这一上午干嘛了,出什么问题了吗?”
王磊摆摆手:“没有,没有,我在老刘头家修电呢。”
“哎,对了,你们知道老刘头会功夫吗?”
“老刘头?”
郑有田想了想,问道:“你说的该不会是刘永福吧。”
“我也不知道具体叫啥,羊角胡同的别人都叫他老刘头。”
“那错不了,就是他。”
“别说,这老头确实会两下子,年轻时参加过庚子国变,打过洋鬼子,后来去了天津卫,哪听说开了间武馆,对,好像是教的八极拳……”
郑有田也不知道从哪听说的,开始给几人绘声绘色说了起老刘头的英雄往事。
“我听说,他儿子那时候在跟人比武,失手被人打死的。”
“哎吆,被人打死,啧。”
一个同事边吃边问:“这么说,老刘头的够惨的啊。”
郑有田冷笑一声:“我告诉你,这些会点功夫的,都性格冲动的很,好勇斗狠,没解放的时候,那些武师都是有钱人家的打手。”
看来郑有田对这些会功夫的人很有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