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上路
第12章 上路
次日一早。
一辆马车停在府后，三五个小厮正搬着大大小小的箱子上去，沈纤伫立门前，与柳姨娘客套地告着别。
“纤纤真是辛苦。自己还病着呢，还要千里迢迢地去寺庙为老夫人祈福。”她横竖着两道弯眉，亲切地拉着沈纤的小手，埋怨道，“这老夫人平时最是疼爱你，怎可忍心让你跋山涉水，去受颠簸之苦。”
沈纤笑道：“是我自愿要去的，那道士不是说了吗？要想根除府中邪气、驱除战场上的刀下鬼魂，永保家人安康，就得在寺庙里潜心祈祷三年，才能让怨念得以超度，而现在正好还差一个月。”
柳姨娘陪笑，捏着帕子掩嘴，脸上可一点也看不出来挽留。
倒是一旁少言的二姨娘，推着府里最小的弟弟上前，手里拿着一个包裹着的手绢。
六弟走到沈纤面前，抬头小声道：“三姐姐，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希望你一路顺利。”
展来一看，是一个成色上乘的玉镯子。
沈纤抬手轻轻推脱，不肯收下：“多谢琴姨娘了，只是姨娘还有弟妹需要照拂，纤纤只是出府一趟，岂敢收礼？”
“哟，二姨娘您还准备了送行礼呀，我们可没有准备呢，您可对沈纤真好。不过可惜了，人家有老太太宠着，怕是看不上你这点货色呢。”
尖酸刺耳的女声正是出自沈纤的四妹口中，昨日在梨苑也是，总喜欢酸她几句，仿佛比跟沈清两姐妹还要恨她。
二姨娘的东西被沈纤拒绝，又被人曲解成在讨好，她又是个老实本分的人，本想着为昨日的事暗自赔个礼，自己问心无愧便好，才把多年珍藏的陪嫁拿出来的。
没想到，别人都没准备送礼，自己倒成了众矢之的。母子两尴尬地处在那里，都不知道怎么办才能捡回颜面。
“怎么？四妹妹和三姨娘可是为我准备了更好的礼物吗？”沈纤勾勾唇角，气静神闲地撇过眼，头上的步摇垂直下坠，显得那双眼睛格外魅惑，收腰的裙带再将那曼妙的曲线完美地勾勒出来。
柳姨娘都不禁为之惊叹：好一个娇娇美人。
“哼，你想得挺美。”四妹冷嘲道。
说是四妹，其实也就比沈纤小了一个月，但她俩的脾性却是截然不同，可以这样说，沈清姐妹是脾气暴躁，动不动就喜欢上皮鞭，而沈玉颜则是阴晴不定，小家子气十足。
因为沈玉颜天生脸上就带有一块胎记，所以父亲为了讨个喜头，特意为她取了这个名字，希望她此生不要受皮囊之惑。
可事与愿违，她从小便受尽了学堂里的孤立，尽管沈纤总想帮她走出来，但她就如同一个跌进深渊的恶鬼，一直在想方设法地拉仙长入狱。
久而久之，也就没有人愿意跟她一道了，包括她的娘亲三姨娘，也是不敢与她说话。
“小姐，东西已备全了，咱们该出发了。”琴澜从马车后面出来，提醒道。
沈纤点点头，踌躇了一会，又往里张望，今日隔壁太傅儿子邀约，沈清两姊妹一大清早就出来门。当然，也可能是不想来送行，故意找的一个借口罢了。
不过她也没指望几天就能解开姐妹之间的仇怨，毕竟人心都是肉长的，要是她遇到了那种事，也会有怨的。
“小姐？”琴澜顺着视线向里望去，除了扫地的小厮，就是花花草草，不知小姐在相望什么。
罢了，沈纤失落地回眸，说道：“走吧。”
待她提着裙摆，坐上马车。三个姨娘也都各自回了苑，过着各自忙碌的小日子，这三小姐可是不愁的，但她们的儿女可就盼望着嫁个好夫家呢，马上老爷就快回府了，可不得好好准备。
这一路，沈纤只带了两个身强力壮的小厮，毕竟人多了反而不方便行事。阿贞和琴澜作为沈纤的贴身丫鬟，一个主内悉心、一个在外能打，正好省心了。
不一会，马车就穿过了人群，入了去寺庙的小道。
琴澜对一旁的阿贞小声问道：“小姐这是怎么了？”
自从上了车，除了看沿途的风景，就没说过话，也没进过食，周边的气息压抑的很，周围仿佛有一层隐形屏障，将马车内硬生生地隔成了两个世界。
琴澜还从未见过这么低沉的小姐，两个随身丫鬟互相对视一眼，阿贞两手一摊，耸耸肩表示她也不知道，“要不你去问问？”
琴澜微咳一声，罢了，想让阿贞这个冰坨子是搭话，自己真是想太多了。
又过了一会，她小心翼翼地看向沈纤，见她还是自顾自地的捧着书，便凑过去悄声道：“小姐看什么呢，如此入迷？”
沈纤其实知道两个小丫头在周边想说话，毕竟路途遥远又无趣，自己又是个闷性子，放下一页未动的《女子之道》，无奈叹气道：“没看什么，我心情不好，影响到你们了吧？”
琴澜连摆手，惶恐道：“小姐客气了，您要是有什么心里事，可以与我们说的，帮小姐分忧是琴澜的福分。”
她又侧过身，拉着阿贞的衣袖，两眼发亮，笑眯眯地说道：“阿贞也是。对吧，阿贞？”
沈纤瞧过去，阿贞依旧一张冷脸，但喉咙里轻轻“嗯”了一声作为回应。
“琴澜没什么技艺，只会唱唱小曲。如果小姐愿意听，琴澜就当献个丑给小姐解解闷了。”
琴澜摇晃着小脑袋，短小微胖的小腿晃荡着，胖乎乎的小脸上挂满了笑容，整个人因为好气色而显示十分喜庆，和一旁“生人勿进”的阿贞形成了非常强烈的反差萌。
沈纤“噗呲”一声，笑出了声。
琴澜见自己的拿手绝活还没展现出来呢，小姐就笑了，有些不解。莫非是小姐听过我唱歌总不在调上的秘密了？
她羞涩地摸摸自己的后脑勺，尴尬地拿出后面的点心，局促地说道：“既然小姐已经乐了，那我就不现丑。小姐一路也饿了吧，要不先吃点您最爱的点心吧。”
一包甜心栗子糕捧在沈纤眼前，浓厚的栗子香气扑面而来，早上只喝了点粥的沈纤垂眼，看着色香味俱全的点心，不自觉咽了口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