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你喊来的姑娘，你快拦着她
顾惜兰暂且按下一肚子的狐疑，皮笑肉不笑道：“我虽是统管，但也未必对所有事都了解。具体怎么回事，我得回去问过了才能给马掌柜一个答复。”
马胜则摆明了句句话都冲着她：“瞧瞧，顾掌柜如今这说话的派头，跟几个月前……”
转念一想，那日就觉得顾惜兰不是善茬了。马胜当着满城商贾的面，讽刺她克夫，她倒好，高高兴兴受了那句话，还说自己八字确实硬，凡是软蛋都能克。
顾惜兰弯唇笑笑，这次的情绪可是真心实意的，故意催问道：“比那时怎么样？我觉得差不多呀。”
马胜又讨了个没趣，气不忿地把端着的酒盅放了下去。
有人出来打圆场：“今儿是元宵佳节，过了今晚咱们这些劳碌命就又得开始东奔西跑的了，也不知几时才能凑得齐眼下这个席面。还是不要谈生意了，来，大口吃肉大口喝酒！”
其余人附和：“就是就是，要谈生意有的是时间。”
顾惜兰和坠儿对了个眼神，两人同时想到了李嬷嬷在马车里说的话：“按说男人谈事都是去青楼的，今儿大概是因为要请太太所以定在了聚贤楼。不过太太一个妇道人家，夹在一群灌了黄汤就色胆包天的男人堆里，给人取笑还是小事，就怕在别的地方吃亏。”
于是，坠儿担忧地冲她摇了摇头。
顾惜兰会意，赶紧推开递过来的酒盅，起身福了福，表示赔罪了：“实在不是有意扫兴，只是我还在服中，今日只能以茶代酒，还请众位掌柜多多体谅。”
马胜撕了一只鸡腿正大快朵颐呢，闻言咂嘴道：“规矩也不是一成不变的。”
他叫来的陪客也在一旁帮腔：“就是，规矩就是用来压小老百姓的，那皇帝老儿能跟咱们似地给爹娘服丧三年嘛。人家呀以月代年，几个月后就荤素不忌了。”
还没开席时，顾惜兰就闻到了酒气，可见这群人整个年都是醉生梦死着过来的。她可不想因这些醉汉而惹上祸事，赶紧撇清关系：“这话可不是我说的，我呀乡下来的实在是胆子小，实在不敢破戒。但我丁家的白事，没道理要大家跟着我委屈，各位掌柜该吃吃该喝喝。”
毕竟是守丧的妇人，而这聚贤楼又日日宾客盈门，若强行灌酒传出去也不合适。
马胜琢磨了一下，立刻就改了主意，假意竖起大拇指来赞她：“行，我就喜欢顾掌柜这敞亮的脾气！”转头却道，“叫姑娘们上来。”
闻言，顾惜兰脸色煞白。一时觉得无名火涌上心头，既然宴请了妇人，又为什么非要把青楼女子叫进来作陪。一时又觉得被人浇下了一桶冰水，冻得浑身上下都在打颤。
不等她想清楚该怎么办，一群穿红着绿的歌姬舞姬娉婷而至。
其中一个打扮最妖娆的，一进门便直接扑到了马胜身上，没骨头似地娇声娇气道：“大爷，大爷们好久不来了，奴家守着空房等得脖子都长了。”
马胜笑着打了个酒嗝，一双不安分的手在姑娘的腰肢、臀腿上不停地游走：“你个小骚蹄子，能为我守得住？良宵佳节，客人不来正好去找年轻小白脸呀。”
那姑娘更来劲了，使劲扭了两下腰，捏着嗓子道：“讨厌，马掌柜说得人家一晚上都离不得男人似的。”
顾惜兰看得眼睛都疼了，偏偏这一屋子男人都吃这一套，一声娇音叠着一声浪笑，气氛一下子变得极其火热。
马胜又捏了捏姑娘的脸，假意推了一把她的胸，淫笑道：“行行行，离得了，我这就撒开手，你证明给我看。”
顾惜兰捂着心口，明明一口酒没喝，可她就是想吐。那么漂亮的姑娘，为了讨生活一个个都往老男人身上扑。明明近到能看见老男人黄牙缝里塞的菜叶，酒气更不用提了，可姑娘们一个个的还做出一些……
小画册里全是俊男美女，这才能看得人芳心荡漾，可一旦换成眼前的货色……
顾惜兰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多了，她就觉得这些男男女女都像是故意摆出不雅的姿势给她瞧。
是因为不满意一个妇道人家夹在男人堆里做生意，所以才故意给她难堪？
只见马胜身上躺的那朵小娇花卖力扭腰，还一直哼哼唧唧的：“不要不要，离不开，奴家离不开你还不行嘛。没有男人的晚上，漫长又难熬。好容易把你这死鬼盼来了，今天可不许你回去。”
顾惜兰实在有些受不了了，空空如也的胃里忽然翻江倒海起来。
可那两人的的确确就像是故意的，污言秽语说个不休，还一句一句更大声。
“我家那婆娘……”
“人家的被窝都凉透了，你摸摸，我的手脚冰凉冰凉的。”那姑娘的身段够软，上身紧紧贴着马胜的同时，居然还能弯起腿，露着脚丫子在他的肚腩上游走，手指着顾惜兰吃味道，“这女的谁呀，谁叫来的？死鬼，你改口味了？”
顾惜兰脸都绿了，这是误会她来勾引马胜？
这可比直接误会她沦落风尘更侮辱人！
“马掌柜若是无事，我这就告辞了。”
说罢，顾惜兰豁地起身，却被其他人慌里慌张地拦住。
马胜把怀里的姑娘推开，这次的力道很重，怒道：“休要无礼，这是顺昌阁的顾掌柜！”
顾惜兰被人团团围住，根本走不得，忙给缩在角落里的坠儿使眼色，让她给李嬷嬷递个口信。
那姑娘踉跄起身，眼底的诧异和惊慌很是敷衍，小碎步移到顾惜兰跟前，声音甜甜的：“奴家失礼。顾掌柜，你一个人多寂寞呀，我也认识几个俏郎君的，我这就招呼人去叫来。”
“不必了，我又不是因为你才生气的！”
顾惜兰眼神毫不避讳地瞪着马胜，到底是谁得罪了她，那不是显而易见的嘛。
可所有人的反应都太奇怪了，马胜没生气，周围人也没闻到火药味。只有被喊来陪酒的姑娘们围着顾惜兰，然后就……
顾惜兰挡得了上半身就挡不了下半身，到最后连被谁揩了油都看不清了，只听见她们在她耳边不停地说哪家的郎君长相周正、哪家的郎君孔武有力。正商量要找哪个男人进来呢，有人高声提议全叫来。
“马掌柜，你喊来的姑娘，你快拦着她……”顾惜兰眼神无助地到处找坠儿，“我可不要什么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