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受刺激了
周宴青怔住，对啊，再怎么生气，都不能把自己朝廷命官的身份给忘了。
再说了，他到底为什么要生气！
都怪顾惜兰，为什么要跟两个来历不明的人说说笑笑，就因为人家长得好看？
周宴青闷了半杯热茶，却觉得心头的无名火越烧越旺。卷宗上的字更是莫名其妙开始原地打旋，压根看不进去。
干扰知府办公这么大的罪过，顾惜兰这个没规没矩的野丫头，打算怎么负责？
对，就得这么质问她！
周宴青下马的时候，明明都已经打完了腹稿，可当他走到跟前一瞧，发现顾惜兰正依依不舍地和一个年轻男人话别……他就把原先的腹稿忘了个一干二净。
“王老板年轻有为、独具慧眼，能跟您做生意，是我们小店的荣幸。”
“顾掌柜果然是百闻不如一见，真乃奇女子也！”
“过奖过奖，那咱们说好了，过两日您可一定再来啊。”
“那是自然，你这里货品齐全、价格又好，我当然还得来。”
说罢，那小白脸才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而顾惜兰居然在目送？！
隆冬的日子，周宴青却莫名觉得又一团火在自己脸上烧，使劲甩了两下脑袋，才堪堪觉得清醒了三分。回想那人的模样，身形修长、鼻梁高挺，眼神直勾勾盯着一个寡妇看，一点也不自重。还有那脸蛋、那小嘴粉粉的，好像偷抹了女人的胭脂水粉。
此刻的周宴青穿的可不是官袍，而是家常便服。为了私事出门，当然不能打着官威惊扰百姓。他是换了衣裳才出门的，骑马虽快到底也有一段路，还要算上和徐泰打嘴仗的工夫……
这样算下来，顾惜兰居然跟那个小白脸聊了将近半个时辰了？
“顾氏！”
周宴青这一嗓子吼得整条街都静了一瞬，顾惜兰更是吓得身子一缩，差点就要抱着脑袋躲起来了。
不过这声音凶归凶，听着倒有些熟悉。
“嗳？”顾惜兰一转身，眼中先是惊喜，跟着又被那张仿佛被寒霜淬过的脸吓得凝住了笑意，“周……周大人？大人……”
周宴青背着手上前，没好气地问道：“你……干什么呢？”
顾惜兰结结巴巴道：“就、就送……送客呀。”
周宴青仿佛听见了什么笑话，又像是受了什么刺激，又是冷哼又是冷笑：“送客？你一个妇道人家送什么客！”
顾惜兰被他闹了个莫名其妙，眨着一对杏眼想了半天也没觉得自己哪里不对，便答：“做生意不就是迎来送往嘛。”
徐泰腹诽着自己大人也不懂怜香惜玉了，这就上前笑问道：“顾掌柜，我听那人的口音不是本地人吧？”
顾惜兰点头道：“是从京城来的。”
徐泰赶紧指了指周宴青，又笑道：“我们大人也在京城待了好多年呢，倒没见过京城几时有这么一号人物，顾掌柜做生意可得多留一个心眼儿呀。”
“他一个商贾，周大人不认识也是有的。”
顾惜兰觉得他们一对主仆今天都有点不对劲。就江城这么点地盘，知府还不至于能把所有商贾都认清楚呢，更何况是京城那种地方。难道他们主仆没见过的都不对劲？
周宴青觉得这妇人简直油盐不进，加重语气警告她：“京城鱼龙混杂，有的人看着人模狗样的，实际上鸡鸣狗盗，你知不知道！”
顾惜兰被他吼得耳朵都快掉了，又因他表情可怕，竟吓得心头突突直跳，连连向后退了数步。
徐泰悄悄比了下手势，试图让他家大人冷静些，别吓着人家，但似乎一点用也没有。忙上前解围，道：“顾掌柜，我忽然想起来了，我其实是见过他的。不过不是在京城，而是在江城。”
顾惜兰咽了咽口水，惊慌又无奈地指着王老板离开的地方，说：“是啊，他刚走。”
徐泰急得脑袋和手都摇个不停，道：“不是不是！我十分肯定今天不是我第一次见到他。对了！江城最近来了一个戏班，他好像是班子里唱小生的。”
周宴青不知为何，今日脾气暴躁得很，不耐烦地挥手，道：“别解释那么多，她懂什么呀。顾氏，你给我听好了，以后看到油头粉面又喜欢拉你说话的男人，你都得敬而远之，知道吗？！”
奈何顾惜兰这人吃软不吃硬，越是教训她，她越是不服管：“可我是开门做生意的人，跟人说话那也是为了攀交情。”
“那你不能只跟女的说话吗？”周宴青问完这一句，耳朵根忽然就红了。
徐泰捂着嘴，好像发现了一些不得了的事。
顾惜兰却浑然不觉地只管问他为什么。
周宴青的态度愈发强硬了：“什么为什么，说了你也不懂，你只需要按我说的做就行了。”
顾惜兰委屈地咬着下唇。她觉得这话特别瞧不起她，那意思好像因为她是个没见过市面的乡下人，所以有话也懒得跟她说，她只需要乖乖听话就行了。乡下人怎么了，就算见识浅，那慢慢说也许她也能听明白呢，凭什么就得被人家训猫训狗似地凶呢。
“我怎么就听不懂？不是，就算你是知府也得讲讲道理吧。我做我的生意，上门的都是客，生意能不能成、值不值得做也得先谈了才知道吧。就算他为人有问题，你可以好好跟我说，你劈头盖脸地训我，左一句她懂什么呀，右一句说了你也不懂，你……”顾惜兰伸手指着周宴青，又上下打量他一番，“是不是又是那个新法闹的呀？你的差事不好办，就跑来找我煞性子呀！”
周宴青这些日子正愁清丈土地的事比统一纳银还难办，顾惜兰说这些，那可是直接往他心窝子上捅刀。气得他把什么风度、仪态统统都丢了：“我来救你，结果你还来触我的霉头？你看吧，人家不想领你的情。”
徐泰看着一根手指几乎要戳进他眼睛里，讪讪地举高了双手，往后连退了几步，尴尬得完全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谁知顾惜兰也指了指徐泰，跟着把腰一叉，瞪着眼睛答道：“他的情我领，莫名其妙的人是你。”
这话可把徐泰给吓坏了，忙挤眉弄眼地偷偷向顾惜兰讨饶，求她别说了。
周宴请听出来了，这是只嫌弃他一个人的意思，脸色比出发前打翻的墨汁还黑呢。
幸好坠儿走出来了，打破了诡异的气氛：“周大人，您怎么来了也不进去呀，外头多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