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没有千两黄金可养不起她
丁贞儿摆摆手，表示这事儿好办：“明天开始他就是副总管了。”
顾惜兰听得眼前一黑，扶了扶额，问道：“你凭什么觉得我一定会答应？”
丁贞儿得意洋洋道：“不答应也行，就让姓齐的、姓罗的去嚼舌根呗。说什么我爹有遗言，要你护着我们姐儿四个，你倒好，只偏心那三个。”
顾惜兰几乎要把拒绝的话脱口而出，然而，她脑袋里冒出了一个念头，让她犹豫了许久，最终竟咬着牙答应了此事：“行！龙生九子各有不同，谁让你也是你爹生的呢。”
墙根底下，听闻丁贞儿去顾惜兰屋里大闹的三姐妹，不约而同地摸索着来听墙角。于是，她们亲眼看着小人得志的丁贞儿满意离开。
屋里传来此起彼伏的叹气声，跟着是顾惜兰的抱怨：“她可真是厚脸皮，街上的癞皮狗都没她这么讨厌。”
坠儿不明白平日里总不吃亏的顾惜兰为何今日这么好说话，忙问：“太太，二姑娘这样子，您真要让她去呀？”
顾惜兰灌了一大口茶，好容易才把心火暂时压了下去，这才说：“先供着呗，要不然整天找麻烦也不是个事儿吧。大老爷才走几天呐，姑娘们嘴上不说，心里肯定不是滋味。又被我连哄带骗地带出去做生意，累了三个多月，好容易过个年，应该让她们松快松快才是。可要是二姑娘不高兴了，她肯一个人躲起来伤心？她只会闹得全家上下都鸡犬不宁。”
李嬷嬷连连叹了两声：“也是没法子……大老爷若在，还能有个说理的地方，偏大老爷又没了。二姑娘刚才说顺昌阁到底是姓丁不是姓顾，这话最容易让人做文章了，大太太稍做错一点就得被人戳着脊梁骨骂她是狠毒后妈。”
顾惜兰苦笑一下，道：“三个姑娘喊我一声‘母亲’，可我算她们哪门子的娘呢，既没生她们也没养她们，更不会教她们。让她们少受两分闲气，就算我没白受她们的礼。”
李嬷嬷透着烛火瞧她，这才三个月，她眼底的青涩已悄然褪去，慢慢地适应着掌柜和太太的身份。可她，其实也没多大呀。
墙角边蹲着的三个人眼神怅然，丁盼儿先吸了吸鼻子，道：“母亲对我真好……”
丁巧儿闻言便连连点头，眼圈也红了。她拿起手绢，见丁静儿一脸的错愕，似乎正神游天外呢。丁巧儿很想说些什么，可她当了十几年的闷葫芦，哪里知道该怎样开口呢。
次日，顾惜兰照旧和其他三位姑娘坐一辆马车出发。赶车前，她还特意回头看了一眼，宅里静悄悄的，恐怕丁贞儿还没起来。
也是，丁贞儿这种人，想要钱更想掌权，可也只想要这两样东西，真要让她体会到，挣钱需要起早贪黑，掌权的同时更是要担责任的，那她恐怕就不乐意了。
这样也好，头一天就起不来，她还好意思狮子大开口地要做总管事嘛。
看似平静的一日就这么开始了，直到日上三竿时，本该是喘口气吃午饭的时候，谁知店外竟吵了起来。
顾惜兰诧异道：“怎么回事？”
丁盼儿已经探出窗外瞧过一眼了，答道：“门外停了三辆马车，应该是在卸货。”
顾惜兰蹙眉，又问：“难道是巧儿回来了？”
丁盼儿摇摇头，觉得不像：“大姐姐今儿出门买木材去了，她若是上午就出门一般是不会回来吃午饭的，总要上板子的时候才能回来呢。”
顾惜兰也想起了什么，接道：“也是，巧儿不可能在大门口卸货，这不是给咱们添乱嘛。”
虽然大冬天的，除了年货生意其他行当都不怎么忙，可顺昌阁门口依旧有排队的长龙。里头的人上到管事下到伙计学徒，出入都会走后门，丁巧儿出门通常是采购木料，更不会堵在大门外卸货了。
丁盼儿虽顶个监工的名头，每日不是吃就是打盹，日子久了也挺无聊的。眼下有了一桩怪事，她当然乐意跑一趟：“母亲，那我下去瞧瞧。”
顾惜兰答应了一声，跟着眼皮莫名其妙跳了好几下，让她有种不妙的预感，顿了顿也跟了下去。
李嬷嬷早因门口的动静赶了出来，自然就早一步问这是怎么回事。
让顾惜兰和丁盼儿都诧异的是，对面答话的人居然是腊梅，是丁贞儿的贴身丫鬟。
“当然都是有用的东西。姑娘的绣鞋不能沾灰，下地走路得铺毯子。姑娘有时会梦魇，大夫说了得用熏香安神，好香又得配个好炉子，不然就是糟蹋了。天冷了，姑娘的手要有手炉，脚要有脚炉。泡茶要有成套的茶具，水是每日早起采的露水，喝花茶还有专门的桃花碗……”
顺昌阁里虽然已有了三位小姐在做事，可她们哪儿有这派头，丁贞儿这一枪杀过来，把铺子上上下下的人都吓了一跳。大家都放下了手里的活儿，聚在一起评头论足。
“千金小姐还真是没说错，没有千两黄金可养不起。”
“都是双手双脚的人，人家取暖靠炉子，咱们取暖靠卖力。”
“起先我以为掌柜的搞什么预定，是为了完成赌约，现在可算是知道了，东家开销这么大，不靠寅吃卯粮靠什么。”
都不是好听的话，可问题在于丁贞儿做的不好看在先呀。
顾惜兰哪儿好意思厉声呵斥，只是大声劝道：“都回去吧，别看热闹了。”说时，扭头道，“盼儿，这个归你管，你把人都喊回去。”
紧跟着，她上前对腊梅说话的态度就冷了许多：“铺子门口人来人往的，马车不要在大门口碍事，快让人赶到后门去！”
“大太太，这……我们姑娘都到门口了，不差这一会儿了，今儿就这样吧。”
“去后门或者回家，选哪样？”
腊梅瞧顾惜兰面色铁青，一双眼睛里冒着凶光，吓得心头乱跳，只好低下头答应：“行……我去跟姑娘说。”
才去了片刻，就听马车里传出了咆哮：“我见不得人吗？居然要我走后门！”
顾惜兰怒目盯着不情不愿掉头的三架马车，见是往后门的地方去了，冷笑一声，道：“李嬷嬷，随我去会会她。”
经过账房的时候，顾惜兰有意放慢了步子，停在门外朝里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