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闭门羹
顾惜兰不以为然，笑道：“你要拉生意早说啊，这点小面子我肯定卖啊！”
丁巧儿后悔得差点把嘴唇都咬破了，听见的回答却是如此的轻描淡写，满眼的不可思议。她一直盯着顾惜兰，生怕继母是有意说反话的，可看样子似乎又不像。
顾惜兰被盯得不自在了，道：“你怎么了，我都答应你了怎么还犯傻！”
丁巧儿讷讷补充道：“镖师是男的。”
顾惜兰怔了怔，又答：“我知道啊，走镖的女侠我只在话本里见过。”
丁巧儿不说话了，她看着顾惜兰水嫩嫩的脸，想到这个继母其实比自己大不了几岁呢，嫁给父亲似乎也只是因为一个丫鬟没法子反抗东家。那么……顾惜兰也可能还有过少女心事，而她自小长在乡下，她也说过乡下人小家小户的连道二门都没有，恐怕爹娘也不会严厉地强调什么男女大防吧。
顾惜兰见丁巧儿说话怪怪的，这会儿突然又发起呆了。自己是没空陪她浪费时间的，转头把李嬷嬷叫了出来。
丁巧儿这才揣着那堆心事，走两步停一步地离开了。
顾惜兰道：“李嬷嬷，你派个细心的妥当人，帮我瞧瞧带回来的货有没有问题。”
李嬷嬷点头应下，问道：“铺子的事儿有眉目了，您什么时候去瞧瞧？”
“那就现在吧。”顾惜兰刚回来，其实是有些累的，但她不能停下来，边走边低声问，“能凑出两万两吗？”
“不太容易，但老奴一定给您凑出来。就是三姑娘她……”
顾惜兰抬手，示意不用多说：“我知道，她是个守得住磋磨的人，但我想比试比试，究竟是她更能忍还是我更能磨。别因为她敷衍就冷着她，过一盏茶就问她一次，直到撬开她的嘴为止。以后，要支款的事签字都找她。”
李嬷嬷听了这主意，不由笑出了声：“三姑娘好比是算盘珠子，拨一下动一下，那咱们一直拨她就一直动了。”
日子过得又快又紧迫，租下铺子立刻就要打扫，跟着就是开张。
“太太，这家也说主人不在。”
顾惜兰接过坠儿没能递出去的帖子，而这样的帖子她手边已经垒了好几封。
坠儿有些挫败地嘀咕道：“真是奇怪！这些人都是说好的吗？一个个的都出门了。怎么办呀，咱们吃了那么多货，靠零卖哪辈子才能清出去呀！”
顾惜兰愁眉深锁，摇头叹息：“许是近年关了，人家也有成堆的货品急着脱手吧。”
预备开杂货铺时，谁都是一头热地忙活，坠儿也被管事的头衔乐得晕晕乎乎的。可真开张了，顾惜兰头一天便语重心长地告诉她，每天上门的散客再多也没办法让她们在赌约到期之前回笼本金，最好的法子是找大商行的掌柜合作，一笔订单少说也得几百两，又快又稳当。
一番话说得坠儿心潮澎湃，信誓旦旦会扛起重担。然而，闭门羹吃多了，她就没有之前那股自信了：“太太，咱们这次是不是算错了？”
同时，马夫也问道：“太太，接下来去哪儿？”
出师不利，顾惜兰觉得头疼极了，让马夫别忙着赶车，她想静一静。
凄厉的北风呼呼地刮，马车帘子被吹得可怜，晃过来又荡过去的，股股寒风直往车里钻。
坠儿长吁短叹的，伸手在嘴边哈了口热气，垂眸时忽从帘子缝里瞧见一个穿红着绿的白胖子打马而过。
这回她可不怕冷了，抬手撩开帘子，任由风雪往车里乱拍，摇着顾惜兰的胳膊，委屈又着急地喊着：“那不是……”
顾惜兰也认出来了，沉声接道：“三泰商行的掌柜。”
坠儿摔下车帘，道：“他没有出远门！我就说嘛，寒冬腊月的天，挣辛苦钱的小老板离家跑商也是有的，大商行的大掌柜哪肯吃这种苦头。走，我们去问他要个说法！”
“人家有意躲避……”顾惜兰的话还没说完呢，坠儿早已跳下了车。
一句中气十足的“李掌柜，你根本没出门，你就是故意躲我们的”如同河东狮吼，整条街的人只要不是聋子，应该都能听见。
马夫急了，转身道：“太太，坠儿姑娘就这么找人家理论，恐怕不妥吧。”
“她才当了几天管事，沉不住气也是有的。”顾惜兰也跳了下去，卷着袖子风风火火地追了过去。
身后的马夫嘟囔：“这……看起来也不是能沉住气的样子。”
这话倒是有点冤枉顾惜兰了，从前她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所以性子刚烈不懂拐弯。如今却不同了，她和周宴青的交易说破釜沉舟一点也不夸张。她个人是毫无本钱的，而顺昌阁大掌柜的位置也只是暂时的，她要支取两万两雪花银，唯一可行的法子是借款。
要是一开始就是顺昌阁要做杂货生意，就非得丁绍城、丁绍辉点头不可。可借款就不一样了，这主意怎么看都是平地起波澜，更是顾惜兰在自找苦吃。本来嘛，顺昌阁生意那么好，眼见着完成赌约已经没有悬念了，因此丁家两位老爷的目标也从抢夺顺昌阁变成了争抢过继。
眼看顺昌阁归属几乎是板上钉钉了，这时冒出借款一事，那是主动给丁家人一个把柄，可以伺机把顾惜兰踢出去。
或许……接连不断的闭门羹，跟那对兄弟脱不了干系。
但不管碰上什么麻烦，顾惜兰是不会放弃的。
只要买卖能做成，顺利把本金全还上，那顾惜兰手里就有完完全全属于她的铺子的。到时无论小叔子和妯娌怎么找麻烦，无论四个继女同她怎么针尖对麦芒，她就不怕被赶出门了。
此招虽险，若成了则一劳永逸。
自打走上了钢索，顾惜兰不需要李嬷嬷时时耳提面命，性子也沉稳了不少。毕竟，她在这种境遇下，打个激灵就可能粉身碎骨。
可眼下的情形又不同了，坠儿已经冲过去质问了，顾惜兰再怎么卖乖也没用了呀。
“看来李掌柜今年赚得盆满钵满了吧，转手就能赚钱的买卖都不想谈了？”
“顾掌柜，能赚钱的机会太多了，我李某人都要吃下来，那是不可能的。”
这位李掌柜的态度并不赖，闪躲的眼神似乎也表明了他的刁难只是立场为难，并非刻意为之。其实，他也没料到自己闭而不见的事这么快就被戳穿了，他明明是等送帖子的小厮走了了有一盏茶之后才出门的，谁知顾惜兰居然守着没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