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红痣
第023章 红痣
怜儿并非第一次来衙门，但薛红衣带她走的这条路却是怜儿从未走过的。她跟在薛红衣身后，越走越深入，可心却渐渐忐忑起来，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
“到了。”
一路都未开口的薛红衣突然说话让沉浸在不安中的怜儿猛然一惊，她下意识抬头，看的却是两扇紧闭的房门。
“这是何处？我家小姐在哪儿？”怜儿问。
薛红衣指了指紧闭的房门，怜儿俨然等不及她开口先一步冲了过去大力推开门，可下一秒她却硬生生止住了步子，瞪目结舌！
屋子里除了并排摆放的床榻和桌子便没有其他家具，而且那些床榻上摆放着什么东西，虽然被棉布遮挡，但怜儿也猜到了。
这里是衙门的验尸房！
“小姐？”怜儿哆嗦了一下，却是不敢迈进去。她回头看薛红衣，面上带着祈求。她想要薛红衣告诉自己沈清秋不在里面，但薛红衣已经走了过来，越过她迈进了屋子，直接掀开了盖在第三架床榻上的棉布！
一具焦黑的尸体映入眼帘！
怜儿就听薛红衣道：“来认认，看看是不是沈清秋。”
薛姑娘的声音原本该是如黄鹂鸣叫般的清脆，可此时此刻听在怜儿的耳中，却像是一道道的催命符，又像那些做法事的法师念叨的往生咒。
“不！不可能的！”怜儿摇着头后退，她不愿意接受这样的事实，“不可能的！明明我家小姐只是被绑架了！她不会死，她怎么会死！那些人还没有拿到秘方怎么会杀死她！这不可能，你们是骗我的！你们不帮我找，我自己去！”
怜儿红着眼拼命不让自己哭出声来，她转身欲走，但身后的路已经被跟随而来的段浔拦住。
“怜儿姑娘还是去认认尸，那具焦尸究竟是不是沈清秋还有待商榷。”段浔这话说得有商有量，但态度却极其强硬。
怜儿咬着唇不说话，段浔步步紧逼，她连连后退，最后却是被逼得没法子转身进了验尸房。
薛红衣拍了拍她的肩，“稍安勿躁，无论如何都要先将死者的身份确定。”
怜儿一双眼通红，眼眶湿润，噙着的泪水随时都能落下来，她偏过头不愿意去看那具焦尸，薛红衣也不强迫她，两人就这般僵持着，谁也没有开口。
半晌过后，怜儿终于动了，她抹了把脸猛然转过头，可直面焦尸还是让她害怕得抖了抖，可她却没有在逃避，目光从焦尸脸上一直到脚步，看得格外仔细，没有一丝遗漏。怜儿似乎看了什么不太确定，她蹙了蹙眉对薛红衣道：“薛姑娘，我能碰么？”
薛红衣似乎早到猜到了她会有这般要求，将自己的手套递过去，“戴上。”
怜儿依言戴上，然后掀开了焦尸的衣领，将已经烧化的衣料拽开了些。薛红衣之前只是粗略的检查了尸体，并未深入，这会看到焦尸锁骨中与皮肤粘到一起的几乎快要烧化的金锁蓦然睁大了眼。
与此同时，怜儿呜呜哭了起来，她哆嗦着手哽咽道：“是我家小姐，这是我家小姐。这金锁是夫人送给小姐的，小姐她一直都将这金锁随身带着，从未取下过！哪怕这次胡家送来了成亲用的金饰，她也未将金锁取下，而是藏进了衣裳里！”
怜儿说着再也撑不住矮身下去扑到床榻边上嚎啕大哭起来。
怜儿哭得悲怆，一声一声呼喊着沈清秋的名。薛红衣只觉得心里难受得厉害，又想起当年娘亲去世时，她爹爹的哭声，那种悲伤和绝望还萦绕在她的耳边。
她不忍去看，连忙别过头，眼前却闪过了一个红点。她眯了眯眼，不知为何会对那红点格外在意，定睛一瞧才发现是怜儿后颈窝处的一颗小红痣。
平日里姑娘家的衣裳本就穿得严实，而现今又是寒冷冬日，衣领更是将脖颈也包裹得严严实实，怜儿这后颈窝的小红痣若不是刻意别人是瞧不见的。可这会儿她正伏案大哭，头垂得很低，小红痣自然便露了出来，让站在她身后的薛红衣瞧个正着。
“瞧什么？”段浔问。
薛红衣回神，她说不出自己关注这小红痣的缘由，也就索性没有告诉段浔。她待怜儿心情平复了一些后才问：“你家小姐平日里喜欢去清凉寺么？”
怜儿恍恍惚惚的回答：“喜欢的，小姐爱清静，有烦心事总会去清凉寺小住几日。而且因为十年前的事儿小姐常常夜里睡不着，她去清凉寺也是想为家人祈福，愿佛祖保佑不要再发生十年前的悲剧。”
“十年前的悲剧？” 薛红衣仔细寻摸着怜儿的话，却发现她已然不是第一次提起十年前了，似乎十年前发生的事情对沈家对沈清秋有非常大的影响。
薛红衣刚想问得更清楚一些，怜儿却蓦然站起身一把将薛红衣推开冲出了验尸房，嘴里还囔囔着：“定是十年前那些恶徒又回来了，他们抢秘方不成就将小姐杀害了！一定是这样！大人，知府大人在哪儿？我要求大人为沈家，为我家小姐做主，为他们讨回公道！”
段浔和薛红衣连忙追出去，却是走到一半瞧见不知何时到来的胡润声将怜儿拦住了，胡二少爷拽着怜儿的胳膊问：“沈清秋在何处？你们是不是寻到她了？快叫她出来告诉大人我并未绑架她，也未将她藏起来！快告诉我沈清秋在哪儿！”
胡润声说得急切，但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怜儿却不搭理他。
“小姐定是被那些人害了，刘大人，刘大人求你为沈家讨回公道！”
“沈清秋在何处，快叫她出来！我没有害她也没有绑她，快叫她出来！”
“对，把凶手找出来，一定要把凶手找出来！”
两人这般鸡同鸭讲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薛红衣看不过去将两人分开。她给一旁的周捕快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将怜儿带去了前厅。待两人走后，薛红衣才道：“胡二少爷，沈清秋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