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满楼(5)
“跟嬷嬷走。”老鸨将女扮男装的卫知月拉了出去,房门轰然关上。
“你就回凤歌那吧,别在这碍事。”老鸨伸手似乎要戳一下她的额头,被她一记眼刀震慑住,默默地将手放了下来,“瞪什么,又没吃了你……”她弱声道,便朝着外侧的大厅走去。
卫知月站到屋前的院子里,花弄影是不想自己搀和进这场是非里,所以,才将她赶出来的吗?她若有所思,目光却寸步不离地望着这房间紧闭的两扇门。
屋外的院子烛光点点,这里的人都在用自己所剩的年华换取银子生存下去,而她显得格格不入。
官宦人家的女儿自小也知道风月之所如何行风月之事,但是那人是花弄影,他刚才说的话似乎意在她别挡了他谋生的路。她不知道,她这样出来是对还是不对。
屋里传来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似乎是花弄影跌下了床,“你这贱人,装什么清高?”
那女子出口严厉,对待他的身子毫无怜惜之意,将他一把拉下了床。花弄影趴在地面冷笑,望着屋外刚才还站着的身影越发苦涩。他不愿让旁人看到他这番人尽可夫的模样,可不愿又能如何?
女人见他直不起身子朝着他紧掩住的腹部狠狠踢了几脚,她蹲下身子嘲讽道,“你就这一张脸了,这双腿尽废,还能再此卖身着实不易。可本姑娘就好这口。”她的手指解开了他的衣衫,一丝丝从他的颈部划过他的身躯,最后停在了腿部,
“花弄影,想当初你是春满楼的头牌舞倌,卖艺不卖身,如今还有谁记得你……”女人看了看他的双腿轻抚过去,捏了捏他腿骨上的残肉,“你当初自命清高拒绝了本姑娘,如今可还得靠我来给你施舍……这就是风水轮流转啊…”
女人猛地一巴掌扇向了他,花弄影只是一句话都未曾开口,迎着掌风吐出一口血沫。整个人侧躺在地面,屋里潮湿,地上的寒气让他微微颤抖,单薄的衣衫被撕扯开来,女人恶作剧般的揪起他的身子将他提了起来。
她将他绑在了木架上,花弄影眉眼低垂,脸色发烫,整个人呈十字架般立着,双腿垂落,女人好像是将他当靶子,又似乎是泄恨,熟练的从衣柜里翻出各种器具。
鞭声响起,直接甩在他的身上,刺啦一声衣服裂开露出一抹血痕,“你若是求我,我便饶你,你若是不求我,我便让你生不如死。”
他倔强的闭口不言,身子被打的没有半丝反应,双腿却在此刻受不住寒意战栗起来,腹部隐隐作痛,身下从股间隐隐流出了一抹鲜血顺着裤子一染而透,红的惊心,红的骇人。
花弄影渐渐失去意识,昏迷前的一刻似乎看到卫知月带着人推门闯了进来。
“客官,手下留情,今日真是不好意思,这贱奴身子不好,你看打死了人,苏将军那我也不好交代是吧……”老鸨一提苏将军,女人才讪讪扔了鞭子,“也是,谁都知道这厮曾是杀了将军心悦之人,只是如今将军对他日日折磨,倒也着实无趣。”
“所以啊,改日等他身子好了再来,也不扫了雅兴不是?”老鸨劝说道,花弄影可以受折磨但在这春满楼里却没有人敢真正地碰到他,而他也绝不能死,要是死了,这苏荷定饶不了她。
女人大笑,拍了拍她的肩,“说的对,今日怕是这人死了就不好了。”
老鸨频频点头,这才将王姑娘带了出去,卫知月浑身寒气看着远去的女子一眼,目光收回来望见自己手里沾染到的那抹血红心下颤抖,若是她晚来一步,是否花弄影就这般死去了。
她关门,将他抱回床上摸了摸他被打湿的发际,观察着他身上的鞭伤,身下似乎还在流血。她有些不知所措的拉紧他的手。
片刻的功夫,大夫提着药箱而来。眼见着花弄影的气息越来越弱,才大叫不好。
“快让开。”
大夫往他的嘴里塞了一颗药,褪下了他身下的裤子,“这人身心受损,心疾反复,本应好好调理,怎么会如此不知轻重,不惜性命。”
“他,还有救吗?”
大夫看了卫知月一眼,“此时能救,并不代表日后能活下来。”
银针插入他的身体,衣衫敞开鞭痕刺眼,卫知月撇头不敢再看,“他身子受寒月信来了怕是会痛苦不堪,你怎么还愣着快把他扶起来?”
“我……”卫知月收了收手,皱着眉头,自己如今穿着男装也难怪大夫会责怪他。只是这般接触照顾男子的身体,她却是第一次,几分尴尬,又有几分别扭。
屋内一片静谧,烛光静燃。
衣衫被解开,她从柜子里翻寻着衣物,将他纤细的腰抱起褪下湿冷的衣衫,大夫皱眉开了药方,放下几包药递给她,卫知月怕人离开花弄影醒来有事找不到自己便将药在屋门口熬了起来。
“这人这番样子,哎……”
“他的双腿可还有医治的机会,大夫,他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气血两亏,呼吸微弱,你莫不是没有发觉他双腿已无感知了吗?”
卫知月一愣,“你…你说…什么?”
“我说他已经废了,他这般活着,便是离不了人照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