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霂白第一次见到一个人的恢复能力可以这么厉害，明明身受重伤，却依然可以穿着一身潦倒破旧的牛仔服，一点不耽搁的去调戏小姑娘。
魔方在他指尖，不过四五秒，就被成拧成了相同的颜色，这是个异形模仿，只见他的手指上下翻飞几下，就成了，快的像是真的有魔法一样。
周围的几个年轻的beta小姑娘都一脸崇拜的围成一圈，看着他玩，纷纷惊叹道：“好厉害呀！”
他吹了个口哨，笑了笑，将魔方丢给了其中一个少女，用下巴点了点她，道：“试试？”
那姑娘手忙脚乱的接过魔方，在同伴们的嬉笑声中，有些羞涩的垂着脑袋，低头看着手中的魔方，像捧着一个烫手山芋一般无所适从。
他扬眉，往前挪了挪，坐到了小姑娘的旁边，伸手握住那姑娘的手，帮她转动“看好了，只教一次咯。”
小姑娘手被他带着，一下子就羞红了脸，但是鉴于这人的好看的面孔和厚脸皮，她只好装作镇静的看着手中的魔方。
“咳咳”霂白假装咳嗽了一下，用脚踢了踢这人道：“你过来一下。”然后转身走了。
“怎么了？”那人起来，追着他走了过来。
“你的伤口该换药了。”霂白道。
“哦”这人还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用口哨哼着歌，抱着胳膊，走在他身后“你还挺关心我的嘛。”
霂白回头，看了一眼嬉皮笑脸的人“警告你一句，我有alpha。”
“哦”这人依然笑嘻嘻模样，看着他给自己脱衣服换药“那你这样……你的alpha不会吃醋么？”目光还流连在近在咫尺的窄腰，细背间。
霂白手故意重了一下，看着这人终于龇牙咧嘴的直喊叫“痛痛痛……”
他放下药，皱眉道：“你别嚷嚷，要是喊来b国的舰警，那咱们可都完了。”
这人扬了一下眉头，果然住了嘴。
“你叫什么”霂白问。
“做我们这一行的，可不敢用真名，我代号叫‘七月’，你叫我七月就好了。”七月穿好衣服，站了起来。
“那去哪可以雇到你？”霂白又问。
“只要在进入一个叫“火宅”的网站，下了订单，自然会有人约雇主见面，详谈，谈完交完定金，就会有人给雇主分派行动者，按照完成情况，交付另一半尾款。”七月道。
“你为什么会替他们干事？”霂白问“看着你年纪轻轻的，干点其他什么不好么，非要干这种拼命的买卖。”
七月翘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说道，我之前为了救我姐姐，得罪了人，没法在外面混了，只能凭一身蛮力进了“火宅”，讨口饭吃呗。
“那你姐姐现在了？”霂白问。
“过的挺好，不过她当我已经死了，每年都会去公墓对着那个空盒子祭拜我。”七月望着虚空中的某一处，喃喃道。
霂白一默，没有再说话。
这是最后一批去b国的船舰，超载容纳了上千人，他们要在黑暗的宇宙中航行七天才能最终到达b国。
霂白第一次和这么多人挤挤攘攘的呆在一起，不免有些新奇，这样的热闹，是他从前很少见过的人世间的烟火味。
原来不止他一个人在逃亡，这些人跟他不一样的是，他们是拖家带口的逃离战争。
“罗衣给你付了多少钱？你就敢接这样不要命的生意？”有时候他也会和七月躲在可以看见星辰大海的玻璃台前聊天。
“风险越大，收益越大呗。”七月嘴里含着一根糖，嚼着回答道，这人嘴里似乎从来没有空过，不是香烟就是糖。
“等到了b国我还可以继续雇你么？”霂白问。
“那可不行……我这趟伤了胳膊，等拿到了钱，养伤去。”他看了一眼霂白，道“所有行动，必须要我们自己同意才会接，‘火宅’一般不会强迫我们。”
“哦”霂白躺下，枕着胳膊，看着头顶玻璃外旋转的星辰大海，他脖子上的伤，因为缝合处理及时现在已经结痂。
七月忽然丢给他一个东西，扔到了他怀里，他拿过来一看，是一块像是存储盘一样的东西“这是什么？”
“‘火宅为了保密，是会员制，一般也不允许行动者自己单独出面接生意，不过我师父是个例外，他很厉害，你拿着这个东西去找他他会给你安排一个合适的‘新保镖’。”七月打了个哈欠道。
霂白摸着这个圆形透明东西，道：“谢谢……其实你挺善良的，不然也不会费那么大周折去救难民船上那些孩子。”
“谁活着都不容易，干这一行，就求个福报，希望有一天子弹穿进这里时偏那么一点，大难不死。”七月用手比了个枪的姿势，对准了自己的心脏。
霂白看他年龄，应该二十刚出头，a国的孩子这个年龄大多还在读书，而眼前人面孔神色之中却一点也瞧不出来少年的青涩稚嫩。
他嬉皮笑脸时就像只花狐狸似的，而对上了对手，却又像是瞬间炸毛的狮子，霂白给他换药时，看见了满身的伤疤，就像烙印一样，纵横整个上身。
只是，这人不正经时候居多，看见了漂亮的beta和omega就像只公孔雀似的，恨不得原地开屏。
霂白见怪不怪的，跟着这人混过了七天，耳濡目染学会了花样搭讪大法三千式，还学会了如何讨价还价，反套路店主。
期间，
霂东云的人，原本想趁机在洗手间伏击他们，哪里知道霂白和七月谨慎起见互换了身份和衣服，被七月堵在厕所里就地解决，一个逃出来的也被霂白一枪崩了。
七月靠在门上，
看见霂白熟练的收拾着尸体和各种现场痕迹，道“可以啊，手法挺熟练的啊，有做我们这行的潜质……反正你现在被人追杀，还不如考虑一下加入‘火宅’，说不定还能安全一点。”
“火宅不杀自己的行动人么？”霂白将手中的手套脱下，扔到了马桶中，然后按下了抽水键。
“那当然，这是火宅的‘底线’”七月道“并且‘火宅’还会给予行动人适当的保护，这也是为了生意嘛”
“行吧，等到了b国真的走投无路，我到时候倒是可以考虑一下。”他处理完，拍了一下七月的肩膀，道“走吧，十秒之内离开这里，否则你会跟警察面对面碰上。”
俩人从通风口爬出，跳到了另一边的走廊，然后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混进了人群之中，十秒后，果然警报响了。
接下来几天，每天都不太平，霂白和七月作为嫌疑人，接受了b国警方的询问，俩人虽然早已安排好说辞，依然被单独关押了起来。
一名a国的间谍，趁着混乱杀了一个b国舰警，盗取了这人身份信息后，趁机潜入了霂白的关押室，被霂白发现。
他双手还被拷着，只能凭借灵活的闪躲技巧和一双腿和这人缠斗，幸好这人并不敢杀他，没下狠手有所顾虑，这反而给了霂白机会。
霂白用腿踢中这人的膝盖，然后快速侧转俯身闪到这人身后，用后肘击中这人的后颈，俩人你来我往，打了几个回合，霂白肩膀被击中，踉跄往后倒去，趁着身势，他想要按响警报，结果被这人拿着椅子，砸中了手掌。
霂白见过秋栩出手，仔细回忆着每一个格斗细节，他模仿着错身闪躲，顺势抓住这人挥过来的拳头，趁人不备，往自己方向一带，然后照着要害一掌劈下。他力量不够，只能凭借技巧来撑着。
b国的舰警终于被里面的动静惊到，冲进来将两人拉开。
这么一闹，霂白的关押室反而更安全了，也不用担心再有什么人偷袭，除了身份可疑，b国警方也没查出其他什么东西来，只好做了指纹和面部信息采集后将人放了。
第二天，
他们就降落在了b国的首都星，重安，却没有等来‘罗衣’。
‘罗衣’就跟消失了一样。
七月百无聊赖的端着纸杯子的咖啡，看着外面的玻璃窗道：“这女人也太不准时了吧。”说着，又去看表。
霂白心里却隐隐觉得不安，过了半个小时后，他问：“你有‘罗衣’联系方式么？”
七月低头，摆弄了一下自己的光脑，忽然面色大变，站了起来，对霂白道：“你就呆在这里，不要动，等我回来，‘罗衣’怕是出事了。”
说完，就冲出了咖啡店，消失在关口的人海之中，等他回来，带回了一个浑身是血的女人，是舒意。
‘罗衣’是舒意以前潜伏时期的代号。
霂白连忙上前，帮七月，将人搀扶住，四周的人立刻散开，惊恐的给他们让出了一条道。
“先带她走，b国的警察马上就到……”七月道。
七月轻车熟路的将他们带到了一个破旧的小旅馆中，这座小楼藏在菜市场背后嘈杂的居民区，人员流动性很大。
将舒意安置在床上后，七月帮她检查了伤口“她这个比我严重多了……可能需要立刻手术。”
霂白正急着帮人止血，闻言抬头“你有认识的医生么……我知道你们做这一行的，肯定有信得过的私交不错的医生！”
七月靠在窗边，警惕的望着楼下，犹豫了一下，才回头道：“有……不过这个医生，收费很高的。”
“你们把尾款付了，我就告诉你。”七月道。
霂白身上显然是没有钱的，他侧头看了一眼舒意，在床边半跪着，轻轻道：“舒意？”
舒意虽然重伤，意识不太清醒，恍惚间似乎也感知到了什么，没有开口，只是用沾满血水的手指了指自己的上衣兜。
霂白掏出来一张纸片，一个账号，和一个位置，他转手交给七月，七月看了一眼，眼睛立刻亮了一下，他飞快地吻了一下纸片，眉眼里是藏不住的笑：“好吧……我带你们去找医生吧。”
医生果然住的很偏僻，好在他屋子的地下室内器材齐全，所有仪器设备，应有尽有。医生查看完舒意的伤情后，直接就将人推进了手术室。
一个女人过来，问霂白“你是病人的朋友？”霂白点点头，女人看了他一眼道：“老规矩，先交钱吧，除了手术费，医药费，还有一比保密费，规矩你都知道吧？”
霂白闻言，飞快的瞥了七月一眼，只见那人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就知道自己怕是被这女人借机狠宰一笔了，只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多少钱？”他问。
女人说出了一个很大的数字，见霂白面色犹豫赶紧道：“放心，如果张医生把人救不回来，您可以将病人转走，钱也会退回去。”
“你们一定要把人救过来！”霂白咬牙道，然后才低下头，想了想继续道“我现在回去拿钱”
女人看了七月一眼，眼里充满了不信任。
七月赶紧出来打圆场，掏出那张纸片给女人看“放心，是个有钱主，不会把病人丢下自己跑了的，你看，这是他们刚刚付给我的，赖不了。”
女人瞥了一眼七月，警告道：“你要是敢骗我，张医生的门你以后再也不要登。”
“是是是。”七月应和着，却伸手勾住霂白的肩膀，将人往屋外带去，直到走到了外面的空地上，他才问“你到底有没有钱？”
霂白困窘的摇了摇头，意思是分文没有，就算舒意有，只是人还在手术台上，却也爱莫能助。
“那你就快点去筹钱，不要等张医生将人直接扔到大马路上，再想办法！”七月道“看在咱们一路相处不错份上，张医生这里，我可以帮你拖一会儿，你要抓紧，过了今晚，就算我的面子，张医生也会翻脸。”
“嗯”霂白点点头，随意应了声，只是这异国他乡，他身无分文，手中的身份信息还是假的，因怕暴露任何人他都不能随意联系。
这样的窘迫局面，让霂白有些头疼上火，他暴躁的揉了揉头发，道：“我出去试试吧。”
人命关天，
就算是偷，是抢，他也要把这救命的钱给凑够了，这也是他生平第一次感到了，走投无路的滋味。
就像掉进了一口枯井里去，四面都是石壁，他连一丝希望都看不见。
“‘火宅’在b国的联络点在那？”他忽然问。
“啊？你要去‘火宅”七月诧异的道：“你要成为行动人？”
“是”霂白道。
他已经没有选择，短时间内，不暴露身份，还能凑够这一大笔钱的方式，似乎只有这一种。
“那我可要提醒你，接‘火宅’的单，风险很高，像我这样摸爬滚打这么多年的，一不小心也会丢小命，‘火宅’的单子，可没有容易的。”七月道。
霂白蹲在路边，仪态全无，浑身都充满了潦倒和疲倦“我没有其他办法了……”就算是偷，也解决不了问题。
除非他去抢了路面斜对角的那家银行，他毫不怀疑，以自己的身手，下一秒就会被银行的机器人保安一个麻醉弹，直接送入警局。
他站了起来，看着七月，坚定的道：“告诉我地方，我没多少时间了。”
连日的奔波，让他几乎忘了自己肚子里还有个小家伙，这个小家伙自从来到了他的身体之后，分外安宁，一点反应都没有，总是让霂白意识不到自己已经不是一个人了，自己的肚子里还有大宝贝需要他小心保护。
其实脱了衣服，他的小肚子已经有一点轻微凸起的痕迹，特别是因为他瘦，所以有些明显。
但是，
此时此刻，他心里一团乱麻，一心只想着救人，生死面前哪里顾得细想这许多。
他按照七月的指示，
找到了‘宅火’隐蔽的藏身处，并且出示了七月给的那枚东西，经过比对验证后，他才被放行。
“每个第一次接任务的‘行动者’都会面临一个考验，只有通过了考验，才能接到雇主的单子。”仿真人字正腔圆的道。
霂白握住枪，回答道：“我接受考验，但是我不会接受违背道德的交易，绝对不会去伤害‘手无寸铁’者。”
“那是当然。”仿真人回头，露出一个模拟的笑容，看起来有点假的瘆人。
‘她’将霂白领到一个玻璃屋子前，指着里面道“你需要在无光的环境中，杀死潜在的危险，无论是靠武力，还是智慧，还是毅力，只要能活着出来，考验就算通过了。”
她又‘笑’了一下“只要通过了，今晚你就可以接到新任务，任务完成，最迟明早你就可以拿到自己的佣金。”
“我们可以按照您能承受的难度和你开出的期望价格，为您选择合适的任务，这一点请您不必担心。”
霂白点点头，走入了玻璃房。
一进去，像是生理本能一样，他浑身的寒毛都立刻竖了起来，不是因为冷，仿佛是第六感预测到了这片寂静中潜藏的危机。
他甚至有些想要退缩，手中只有一把简易的手枪，却不知自己要面对的是什么。但是一想到舒意，想到这个费劲千辛万苦救他出来的女人，他心里有忽然多了点勇气，人人都这么拼命，自己又怎么能退缩，今晚就算拼尽一切，他都要将钱带回去救人。
玻璃房内的红灯忽然闪动，仿真人接受到了主人的命令后，等待在玻璃房门口，门一开，她立刻扶住了有些虚脱的男人。
霂白手上的枪，从指尖失力坠落，他额头鬓角全是汗，连衣服都湿透了，仿佛整个人都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恭喜你，你将取得新的‘代号’，等待新的任务。”仿真人尽量将声线调整成完美动听的模式。
霂白回头，看了一眼又漆黑一片的玻璃室，差点再次吐了出来。
他万万没想到在里面等待他的，竟然是个变异物质，庞大的身躯和软体，被他用刀切碎后还会自己蠕动。
所幸，他进去之前，要了一把刀，拿着枪对着这个大家伙一点用也有没，只有用刀刺穿他的眼睛才会让这玩意彻底失控，看到攻击破绽。
霂白在一个封闭的屋子里等待了大约半个小时，仿真人才通知他任务的名称和地点，并且在霂白身上装了一个追踪器。
“这是预付定金的账号……任务完成后剩下的钱，雇主会派人给你，还有，这个追踪器您最好不要尝试动它，如果一旦受到外力拆卸，它就会自动爆炸。”仿真人‘善意’的提醒道。
霂白大步走了出去，
仿真人在他身后用甜美的腔调道：“祝您任务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