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真的是您。”韩霜序像是刚刚从台上下来,还穿着亮闪闪的演出服,脸上还有浓重的妆容,汗水将他的脸庞浸的湿漉漉的,他整个眉眼间都透露出一种冷艳又颓靡的美。
他边走边脱衣服,很快上身赤露,因为汗水空气中带了一丝若有若无的omega信息素味道,秋栩背过身去,只有霂白还笑吟吟的望着。
“小序,好久不见。”霂白道。
这个序与那个栩音色一样,秋栩背过的身,微微一动。
他对这个陌生的称呼,下意识的有反应,仿佛曾经也有人这样叫过他一般。
“如果不是那个手链,我还不敢相信。”韩霜序将演出服团成一团随手丢到了一边去,披上一件宽松的外袍,腰带松松散散的系上,隐隐约约露出一对好看的锁骨。
“您送的东西,我当然要随身收着了。”霂白背靠着窗户,懒洋洋的道,整个人不自觉中露出一种矜贵又迷人的姿容来。
韩霜序走到他面前,跪下,霂白很自然的伸出手,韩霜序轻轻吻了一下,庄重又深情,他没有立刻起身,反而顺势拉住了那双手。
霂白低头看着他笑意未变,是一种高高在上的温和:“您在g国还好么?”
“托您的福,还不错,赚了许多钱,有了数不尽的粉丝。”
韩霜序站了起来,看着霂白道。
他接着道:“您来的太晚了,不然还能看见我的演出,我做梦都希望,您能看上一眼台上的我。”
霂白遗憾的点点头“我是来的太晚了,小序的演出似乎我一场都没有看过。”
他话锋一转“我记得你可以单线直接连接到温长兮那里,对么?我现在需要你帮我立刻联系上长兮,我们不能在g国停留太久。”
韩霜序一双眼睛看着霂白,忽然粲然一笑,拍了拍手,道:“不急,您难得来一次g国,我会护您周全,我们这么久不见了,不如先叙叙旧?”说完,外面走进来四五个彪形大汉,像是保镖的装束。
“这些保镖跟了我十多年,嘴巴严的很,放心。”韩霜序冲着霂白道,然后偏头道:“去把我等会儿要送给总统先生的那瓶酒拿过来。”
保镖似乎有些惊讶,愣了愣道:“可是酒已经包好了,现在半途反悔不送……似乎不太合适。”
“没事,那边重新准备就是了,今天的这位故人,才是我的贵客。”韩霜序一边走,一边回头道,他走到霂白身边,帮霂白拉开座椅,扶人坐下。
秋栩全程用一双冷冰冰的眼眸,瞅着他,警醒又防备的姿态。
韩霜序显然也注意到了这束目光,于是偏头一笑“您身边换新的侍卫了么?这位看着有些眼生。”
霂白翘着二郎腿,放松的坐着,闻言道:“您是知道的,我向来喜欢年轻人,这些鲜活又有趣的肉体让人着迷,不是么?”
韩霜序听了露出一个暧昧的笑容,点点头:“从前在秋华宫时候,您也是这样,贵族们争相把自家长得好看的孩子一茬一茬往里送,这么多年,您的爱好一点都没变。”
一个年轻的服务生拿着酒杯和一瓶包装精美的酒瓶走了进来,将酒杯在霂白面前的圆桌上依次摆好,开始醒酒。
“小序来g国有快十年了吧?”霂白问。
“是啊,十年了”提及这个,像是触碰了韩霜序的心事,他的目光变得迷离“我现在经常做梦,梦见十年前的情景,那会儿过的真的简单,每一天都开开心心的,没有人认识我,不需要防备任何人,也不需要整日里提心吊胆,想去哪就去哪,不用担心被认出来,也不用担心暴露身份。”
“我一直以为,现在的你才是最开心的,十年前的理想不是一一都实现了么,掌声,鲜花,人群的拥簇,永远的焦点。”霂白靠在椅子上,交叉着双手,道。
他永远都记得,青涩的少年跪在他的脚下,求他给自己机会,那一天的他冷酷的回答道:“我可以给你你想要的一切,你准备拿什么来交换?”
最后,他给了少年最好的一切,帮助他完成了梦想,只不过他在少年的身上留了一根风筝线,无论眼前这颗冉冉之星升的再高,线的另一端终究在他手里。
眼前人的眼眶忽然有些红了,他消瘦的身形,似乎连拿宽松的衣服也要架不住,衣领直往下坠“可是我后悔了,先生,我后悔了。”
霂白依然坐着,丝毫不为所动的模样,双手交叉放在腿上,一双冰冷又沉静的目光稳稳地落在韩霜序的眼睛里。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们之间的合约应该还没有到期,单方面毁约,可是要付出极大的代价的。”他不徐不急的,却又残忍的点出了这一点。
“我知道,所以我一直在计划和等待,可是……人算不如天算,我以为遥遥无期的机会,今天忽然就降落到了我的眼前。”韩霜序惧怕霂白的视线,却依然顶着心中的害怕,心怀不甘的望过去,他眼里情绪汹涌,说不上是激动还是什么。
霂白目光变了变,交叉的手放下,在椅子侧面悄悄地比了个手势。嘴上却道:“小序,代价和收获对你我而言,是早就达成一致的,你今天这是要当着我的面违背契约吗?”
韩霜序胸腔一鼓一鼓的,像是再极力压制什么,终于,他再也忍不下去了,站在离霂白远远的地方,嘶吼道:“这样的日子,我受够了!我心里那根弦每分每秒都在绷着,这么多年,我一天的安稳觉都没睡过,生怕有一天弦断了,连条活路都没有,我一次次做梦都梦见自己血肉模糊,被人……”
他没能说的下去,哽咽着垂下头,长长的头发落下,掩盖了那张妍丽的脸上的悲伤情绪。
“是看着风光无限……钱和名都不缺,可是为了活命,我却一次又一次忍受被人玷污和辱骂,被人当狗,甚至连狗都不如。”
“满腹才华有什么用,还不是沦为人人可骑的**罢了,一腔心血都成了别人眼中的情调。可笑,可恨!”
他的眼眶红的可以滴血,他像是忽然失去了理智般,从房间那头冲了过来,似乎想袭击霂白,却被秋栩闪身一脚蹬翻在地。
一瞬间,房间中的保镖们掏出枪,气氛变得剑拔弩张。
他趴在地上,回头恶狠狠的盯着霂白,像是看血仇的敌人似的,恨不得生吞活剥。霂白知道他这是把自己一身不幸都归因到了这份契约之上。
于是,低头怜悯的看着他,依然温和的道:“你若是觉得g国不好,我可以放你回去,不过……你依然很难过上正常人生活,理由你应该明白。”
韩霜序仿佛一分钟再也无法忍耐,大喊一声:“拿下他们!”
这些保镖显然并非一般人,都训练有素,立刻从各个角度包抄上来,当时为了顺利入关,秋栩一身武器都是卸掉的,如今只能凭借赤手空拳。
他迅速将霂白安置在一个扫射盲区,自己一人翻身跨了出去,一套漂亮的格斗术,抢到了一把枪,屋子里顿时,子弹乱飞。
霂白心砰砰跳,却也不敢贸然露头。
到底是以一敌众,秋栩却是被那些人困住,霂白躲着,先是听见膝盖骨跪在地上的一声脆响,然后接着是拳头没入胸腔的钝响,一声接着一声。
枪声停歇,
霂白听见韩霜序的声音“好了,不要真的把人打死了。”
接着,他看见秋栩被人像是丢麻袋一样丢到了窗台前的地上,刚好在霂白的视线内,那人在地上翻了个身,嘴角有血渍。
霂白从未见过这样狼狈的秋栩,他刚刚准备起身,就看见秋栩面朝着他倒在地上,用口型对他说了四个字“呆着,别动。”
然后这个人用胳膊肘撑在地上,奋力地重新爬了起来,扶着膝盖重新站了起来,然后无声地重新挥拳迎了上去。
以一对十,再厉害也是强弩末矢。
霂白低头看着地上地灰尘,看的那样仔细,仿佛那些尘埃,被放大了无数倍,硬塞进了眼眶里来。
他知道自己必须镇静,不能流露出任何多余情绪来。他就那样听着,仿佛幻听般的,听到了肉体破碎的闷响,骨骼断裂的声音,还有痛苦的呻吟,交织在一块,让他分辨不出到底哪个是秋栩的声音。
终于还是忍不住的,他站了起来,回头,看见秋栩咬着牙还站在屋子正中央,眉角已经鲜血淋淋,衣服上全是灰尘,一拳一式还在坚持。
即使脚步已经开始踉跄,这人还在坚持,但凡是试图靠近这个角落的每一个人都被这人轮番撂倒在地。
仿佛霂白站的这一块是禁地般,任何东西都不能靠近分毫。
这个场景就像是最为原始的斗兽场一样,只有残忍的厮杀,那些人显然把秋栩当成了猎物和猛兽,不断从各个角度,挑衅他。
秋栩抹掉嘴角的一点血迹,再次出手,那些人皆是亡命之徒,下手狠准快,那些落在秋栩身上的拳头和踢腿就像是铁做的似的,碰撞在一块,发出令人心惊的声响。
坚持时间太久,秋栩的力量显然已经耗费的差不多,一个人瞅准机会,从背后将他按倒,秋栩立刻翻身勒住这人脖子。另一个人趁机扑了上来他空出一只脚,将人踢翻,俩人滚做一地,相互去卡对方咽喉。
霂白离开掩体,站了出来。
他不忍秋栩再受伤,快步走过去,将一只手搭在了那人胳膊上,再次感受到了这人紧紧绷起的肌肉。
“小栩”他低声道,这次的这一声小栩很温柔,带上了更多的情绪“停下来,你受伤了。”
韩霜序使了个眼色,俩人立刻被四周的人按倒在地,牢牢地捆绑了起来,韩霜序绕着他们转了一圈,愉悦地道:“只要您配合我,解除了这份契约,放我自由,我倒是很乐意放您走。”
“这对您来说,是一件再也简单不过地事情了,对我而言却是生死攸关的事情”
“那么您也该清楚,威胁我,是不会改变任何事情的。”霂白轻轻道:“我,不会接受任何威胁和胁迫,生死都无所谓。”
他仰起头一笑道,一点都没显露出被束缚的狼狈。
“是么?”韩霜序也笑了,他点了点头,俩个保镖将一旁的死死绑住手脚的和封住嘴的秋栩拉拽了起来,丢到了霂白面前。
“那如果……是拿他了?”韩霜序弯腰,靠近霂白,眯眼问。
霂白盯着他,慢慢的勾起唇角,道:“您可以试试”
于是韩霜序挥了挥手,扭头吩咐道:“去把我的小玩意拿来,给这位先生玩玩。”
霂白攥紧双手,脸上却没有露出分毫的表情,他低头,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秋栩,俩人视线交汇。
这道目光像是曾经演练过无数次般,那样随意,却又包含着只有彼此才能看懂的千言万语。
“小玩意”被拿了过来,
是一管针剂,尖利银光闪闪的针头,在光下闪着冰冷的光。
韩霜序的拿起针管,熟练压入一管看不出什么的透明药剂,然后拿指头弹了弹针管,靠近秋栩,蹲下,回头看着霂白。
“您现在反悔,还来得及,如果这个东西真的进入了他的体内,那可真的什么都挽回不了呢。”那声音阴冷的像是一条沿着脊梁滑动的蛇。
霂白看着那针管,不动声色的皱了一下眉头,韩霜序立刻道:“您不要忘记我是做什么的,我演过那么多角色,最擅长抓住人最为细微的表情和动作,从进门来,我已经观察了很久了,您对这位侍卫似乎非比寻常,而且……您这次出巡只带了他一个人,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了……他很重要,对么?”韩霜序道。
霂白闻言,却轻蔑的笑了笑“您似乎对我还不足够了解……对于我而言,没有什么东西是特别重要的,除了……”
看见韩霜序好奇的看了过来,他冰冷的吐出两个字:“权力。”
“权力可以让我平平安安走出这里,然后下令杀了这里所有拿枪指过我的人……而你现在拿来威胁我的这个东西可做不到这一点。”
他的目光平缓的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扫过枪口背后每一张面孔。
“您这是在威胁我么?您到了这个地步,究竟哪来的这样的底气?”韩霜序拿着针管,走到了霂白面前。
霂白看着他走近,蹲下,然后毫不犹豫的伸出双脚,将人踹了出去。
“您也可以试着,痛痛快快的直接给我扎上一针,看看您能在这个世上还能活上个几秒,哦,现在起就可以倒计时了,我猜不超过十分钟。”
霂白看着那消瘦的身躯,缓慢而狼狈的爬起来,慢慢的一字一句道。
韩霜序回头,看了他一眼,目光危险而慌张,连语调里都带着一种神经质的起伏“那就试试看,哪个更快!”
说完,就爬起来,飞速的捡起针管,直接扎到了秋栩的胳膊上。
霂白睁大眼睛,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疯狂吓了一跳,他虽然还被捆在地上,却几乎是咆哮着,怒喊道:“还在等什么?动手!”
一瞬间,其中一个保镖当场反水,直接给了韩霜序胳膊一枪,韩霜序被子弹洞穿,针管也从手中掉落。
接着,几个人迅速的从排气孔,窗台上钻出,几下子就凭借人数优势解决掉了剩余几个反抗的保镖。
“陛下,我们刚刚接到消息,来迟了几分钟,请您恕罪。”几个人收拾好残局,将韩霜序绑好了,沉默的站在屋子四处警戒着,领头的一人低头道。
霂白一被松开绑,立刻扑过去查看秋栩的情况,只见人闭着眼,神情恍惚的在呻吟,于是立刻吩咐道:“准备飞行器,马上离开这里。”
“是,那这个……”领头的特工用脚踢了踢地上的韩霜序,等着霂白示意如何处理。
“既然是你们的人出了问题,你们自己看着解决。”霂白严厉的道。
“把针管拿上,立刻让人去化验这是什么东西。”他回头道。
韩霜序还倒在地上,闻言,抖抖索索的爬了起来,像是伶仃的恶鬼似的,笑道:“陛下不用这么紧张,死不了人的,不过也算是个好东西,好多次我都是靠它才熬过来的。”
“那种……飘飘然,感官和**被放大的感觉……特别舒服,而且刺激……对omega和alpha来说,是个……”他断断续续笑着说。
“被人背叛的滋味好受么?”霂白蹲下,望着他问。
韩霜序咬着牙,力气大到牙龈都沁出了血迹来“你!你什么时候……?”
霂白站起来,低头冷冷一笑,最后看了一眼韩霜序,就像大鹏看蚍蜉一样,眼里是空无一物的高高在上。
他转身走了出去,长长叹了口气,有些后悔自己刚刚太过于自信,差点陷秋栩于不可挽回的险情中去。
等到了飞行器上,霂白终于重新开了通讯,可能自打他失了音信,得知消息的人估计没有能坐得住的了,通讯一接,各种视频请求纷至沓来。
霂白还是先接了温长兮的,等报了平安,他立刻在公屏中劈头盖脸指责起情报部上上下下的官员:“为什么没有定期对域外人员做心里评测?即使做了,为什么没有跟踪数据?你们就是这样监管的?从今天起,重新制定评测制度,所有人即日起降职处理,主要责任人调离岗位,重新接受审查。”
公屏中的人们,都低眉顺眼的垂着脑袋挨训,不敢有任何反抗。
霂白抿着唇,神色严肃,像是刚刚从地狱出巡的路法西一样,仿佛浑身还在燃烧着熊熊的地狱之火。
“陛下,这是医生刚刚给的数据。”一个侍从试探着走近,将一份数据恭恭敬敬的双手呈给霂白。
霂白皱眉看着,忽然道:“闭屏。”
就跟宣布退朝一样,屏幕那头的人终于能安安心心的松口气了,光屏暗了下去,整个空间恢复如初。
“这几个指数怎么这么高?”霂白问。
等他走近秋栩的诊疗仓终于知道是为什么了,空气中的栀子花味道快要甜的腻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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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大家七夕快乐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