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惩罚
一个人如果爱另外一个人,会去伤害他(她)吗?
我曾经单纯的认为不会,直到后来了解到有些人会生病,病到会控制不住自己。
爆发式的暴戾。
我将沈焱归于此类。
沈焱下手不轻,却也留些余地。我始至终咬紧牙关,一遍遍痛到死去活来,刚刚还温存疼爱我的人,如今已成为从炼狱走出的恶魔,在我身上留下无尽的伤痛。
这样的事,不是第一次,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疼痛唤醒我身体最深处的记忆,我记不起具体的场景,可沈焱曾对我动过手。
我当然不会承认老吴的事是我做的,即便沈焱已经认准是我。承认就代表失去现在得到的所有。毫无尊严的屈服,换来的绝不会是前功尽弃。
即便我试图维持自己的尊严,但不可避免的,还是在沈焱的面前崩溃了。
大家都有自己无法逃避的点。
沈焱的点,被我找到了。
“我爱你。”
一遍又一遍的说给他听,尖叫的、怒吼的、哀求的。他也一遍遍的给我惩罚,直至我昏厥。
冷汗将我浸透,发丝粘在唇边,口干舌燥的我已经发不出声,已经不记得求了他多少次停下或失去理智的谩骂,反而激起沈焱更猛烈的攻势。
“小珩,我对你的纵容并不代表你可以一直背着我去做那些事。你不过是我现在看上的爱宠。”
我咬着他的耳垂,泪水打湿他的鬓角,拥着他厚实的身体,想要死死的套牢他。
“我恐怕连狗都不如吧。”
诚然如此。
沈焱做的很绝。
他丢我一个人在公寓,切断了电和暖风,还拿走了我的手机。
没有食物,没有光明,没有外界的信息。
左脸肿的很高,一开始还热胀的难受,到最后也同身上其他伤口一样麻木,我像个丧失五感的废物,没有能力处理身上的伤,只是躺在床上,听着墙上的钟表滴滴答答,像是在嘲笑我的脆弱和无助。
第三天,阿城送餐过来,先确定我还活着,后摆出一张欲言又止的脸,却不与我多言。
我知道,是沈焱不让他跟我说话。
之后每日送餐换成他另外的一个司机,我见过几次,是个哑巴。
沈焱无所不用其极,他一向如此,所以生意上他很成功,也很绝情。
世间仿佛变得慢了下来,我盯着钟表一圈圈的转,放空自己。一开始我还清楚的计算着日期。
圣诞,新年。
我看到窗外远处的烟花满天,那日他为我庆生的样子仿若前世,我也记不太清了。逐渐的,时间似乎静止了,我被关在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
这里只有我自己。
痛哭,大笑。
依旧只有我自己。
我看到了黑暗中唯一的光亮。
一个样貌出众的男孩跪在地上,求着面前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求他放过他的父亲,也求他放过自己。
他笑着说:“小珩,你疯了,你爸已经死了,你也已经与我无关。”
青年傻傻的问:“那我们之前算什么?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了,我……爱你!你难道不爱我吗?”
他动手打了那个漂亮的男孩。
狰狞的。
他们逐渐远去,过往终将落幕。
世界暗去。
……
记不清过了多少日,我见到了除哑巴之外的一个中年男子,我不认识他,他穿着白大褂,正拿着手电筒对着我的眼睛。
我很害怕,抬手遮挡,却发现双手被皮绳困住,左手上还吊着点滴。
“我求你放过我,别伤害我……”我嗓子干哑的难受,焦急的哀求他。
“别怕,我是沈的家庭医生,我姓王。”他拿出证件在我眼前晃了晃,我虽然没太看清,但情绪逐渐平静下来。
“你还记得你叫什么吗?”
“我……”
脑中一片空白。
我存在过吗?
我又是谁?
我怎么了?
一连串的问号让我的情绪又不稳定,我抱着脑袋,一遍又一遍的问自己是谁。王医生吓坏了,急忙注入一针药剂到点滴瓶里。
脑海又恢复成静止的样子。
我听他在那头打电话,着急忙慌的说着什么,似乎在说我生病了,需要心理医生。
过了一会儿,另一个男子赶了过来。
他看到我的时候明显愣了下,随后脱掉外套,走到床前微笑的看着我。
脑子里出现了一条信息。
MARK,心理医生。
“你好,我叫MARK,我是你的心理医生。”
MARK人很温和,自始至终微笑的跟我交谈。
我却没有回答他一句话。
因为我知道,心理医生会操控我的大脑。
他所谓的治疗过程不长,当他们要离开时,昏暗的房间内出现了另外一个人,这个男人身材高大,站在MARK和王医生前如一座巍峨高山。男人神色紧张,俊朗的脸庞上愁云满布,他死死地盯着我,以至于我也不由得盯着他。
他们叫他“沈总”。
沈总没脱外套,身上带着屋外的清寒,捏起我的下颚。
“小珩,别装了。”
我被迫仰视着他,下颚上的手指很凉。
“说话啊!你她妈倒是说话!”
“沈总,请您别再刺激病人了,他……是真的病了。”
“什么病?他可是很会装的,骗了我多少次了,呵呵。”
“请您出来说吧,给病人一个安静的空间。”
我看着他怒气冲冲地跟着那个叫MARK的离开房间,随后王医生摸了摸我的手腕,“余先生,你可以下床测**重吗?”
长久的沉默后,我照做了。
55kg
体重秤最终定格在这个数字上,我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他给我批了件衣服,让我重新回到冰冷的被窝里。
我听到外面隐隐的争吵。
那个叫“沈总”的人,似乎很厉害。
最后王医生离开了屋子,过了一会儿“沈总”来了,他端着碗白粥,居高临下的看着我,“喝了。”
不得不说,我有点怕他,但我不想喝。
“小珩,你是知道我的手腕的。”
不好意思,我不知道。
“喝不喝?”他强硬的捏开我的嘴,灌了一口,我扭头抵抗着,随后呛了口,喷的被子上和他黑色的毛衣上都是米粒。
我很委屈,哭着摇头。
他似乎看懂了我的拒绝,目光变得柔和起来,可又有些复杂,他看起来很痛苦。
沈总摸了摸我及肩的长发,低声道:“你真的不记得我了么?”
我小心翼翼的点点头。
“这样也好,小珩,这样也好。”他喃喃重复着,看不出悲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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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这章的时候,我自己一直哽咽着,说实话,我也不想小珩这么惨,但是这都是通往光明的荆棘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