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苹果肌上两个圆圆的隆起,警花李菁菁对着电脑屏幕上男人的照片发花痴:“想不到这个Mr. Man长的还挺养眼的嘛。”
曾文浩伸过脑袋,不甘愿地看了一眼,又一眼,高鼻深目,是张陌生的脸:“还好吧,混血儿一般长得都这样,也没什么特别的。”他嘴上不老实,口气也酸,“别看了,再帅也和你没戏,人家喜欢的,是男人。”
几个全副武装的同事打门口经过:“浩子,别泡妞啦,出警了!”
“去去!”曾文浩边轰他们边问:“都什么情况?”
“芮昕商场开业发生踩踏事故,脚手架倒了,压了不少人,妈的,可能出人命。”
拉上车门,警灯一响,有人掏出手机:“微博上现在已经有人发了现场照片。”大家贴上来,“我看看,让我看看……”突然,屏幕上的白光一晃,对准曾文浩,“我去!这不是阿奕么!浩子,你看!”
“拿来!”他一把抢过手机,连翻了数张,虽然拍摄的角度不是很清晰,但他还是确认,照片上的人就是宁奕本人无疑,“我靠!真是他!这小子想干嘛!”曾文浩急的眼睛都红了,宁奕像个疯子一样排开汹涌的人潮,不要命的朝商场里奔。
李菁菁也在刷微博,数分钟前,一条洋溢着粉红气息的“真爱无罪”被刷上了本地热搜榜前三。是个视频,画面中两个性别同样为男性的人吻得难舍难分,那股缠绵劲从他们肢体的方方面面透出来,热辣得人心痒痒的,脸蛋都臊红。
“哎……”小姑娘叹气,“这年头,帅哥都有男朋友了……”她随手点了个赞,打开评论,“芮昕商场?”她想起来,不就是曾文浩他们出警的地方么,又把视频看了一遍,像每个善良的人一样,她真心祈祷,“希望他们没事吧。”
凄厉的叫声像枚榴弹炸开在耳膜:“老公!!!”宁奕认得她,出事之前他们站的很近,她甜甜的依偎在爱人的身边,像只无忧的小鸟。可现在,从钢架地下拽出来的人薄得像片泛青的纸,已经无法为她避风遮雨。
脑袋里头嗡嗡响,脊背爬上凉飕飕的恐惧,麻了手脚四肢。面前是一堆杂乱无章倒在一块的钢架,底下是十几分钟前还用热唇咬住他的人。宁奕觉得自己的魂没了,随那个男人一起,埋在一堆棒针一样倒下的钢架下,奄奄一息。
手颤颤巍巍动了,像攥条命一样攥紧一条钢架往外抽,那么小心,那么谨慎,又迫不及待,像是要凭空借来一股力气:“关泽脩。”他喊他的名,声音都是碎的,“你不是想知道我在乎么?”他佝偻了身子,脚贴在冰冷的地上,把自己低到尘埃里,望他听到,“别死,活着,活下来,我就告诉你。”
交叠的钢筋,处处是陷阱,他在这头挖,别人在那头刨,从耳根子里起来毛骨悚然的叫:“让开啊!上头要塌了!”
宁奕还没听懂这句话的意思,身子被人抱着一阵风似的卷过:“不!”轰隆隆的,山倒一般,埋了那截袖子。
“放开我!”泪像河脉一样割裂了面孔,“你他妈放开我!”全然不顾救命的好意,如果那人没了……“关泽脩……”一口气梗在嗓子里,榨干宁奕所有的劲,“关泽脩!”他的嗓音撕了,眼前一黑,腿没了支撑。
一把胸膛托着他,揉碎骨头似的往怀里揪:“宁奕,别怕。”宁奕有些懵,敲打在耳骨上的嗓音像海里的泡泡一样不真实,手绕在背后,几次都不敢贴上去,“没事了,我在这儿,在这儿……”脊柱上一双热烘烘的手,活生生的将他每一寸皮肉都捋出温度,黑漆漆的冰川被这双手砸出个亮窟窿,光涌进眼睛里,那么烫,那么亮,“你不是,怎么会……”他还是不能相信。
嘴里是咸苦的汗味,他却尝出无比甜,关泽脩吻着宁奕汗湿的鬓角,额头,耳廓上弯折的小软骨:“没听你的,我跟着你呢,你也不回头看一下,我一直都在。”他每说一个字,就细密地捋一下他的脊柱,有力,又绵绵。
“关泽脩……”牙齿在嘴里打战,磕破嘴皮,宁奕往后挣了挣,瞬目间把他看清,真是他,风流的嘴,不笑含情的眼睛,“你他妈混蛋!”身子如柄折叠的弹簧刀弹起,宁奕照着他的俊脸,狠狠挥动拳头。
关泽脩踉跄往后退了两步,还不待站稳,就被阵风抱住,一个带有血腥味的吻,磕磕绊绊撞在嘴巴上,宁奕闭紧湿乎乎的睫毛,往凶了啃他,拳头有多狠,吻的就多深。
发愣只是一下,后脑被人摁着,舌尖里钻进点柔软的蜜意,关泽脩吸住了他的舌头。是一个无法形容的深吻,好像魂灵牵着魂灵,哪怕下一秒世界末日,宁奕都认了。
惶惶颤抖的手,巍巍贴上炙热的身躯,宁奕终于敢抱一抱他,不是虚幻,也不是梦,是个真真正正活着的男人,和他一样的男人。无所谓了,他认了。
“关少。”有人叫关泽脩,眼睛却悄悄往宁奕身上瞄,多不好意思似的,可说到正在安装的音响又好比看到美女一样两眼放光,“大手笔啊,FM Acoustics的HI-END,在G城我都是第一次见。”
关泽脩拍拍他:“还有多久?”
“很快的啦,不过装完了还得煲一下,试试音。”又是那种怯怯的目光,“要不想等……你们先去出去走走,弄好了我给你们电话。”
说走也没走多远,关泽脩带着宁奕,翻过一片矮灌木,来到湖边。
宁奕从来不知道山庄后面还有一片如镜的静怡:“依山傍水,你倒是会挑地方。”
关泽脩抖开船板上的落叶,向宁奕伸出手:“上来,带你去湖上转转。”
木浆拨开涟漪,山雀在林间嘤鸣,男人用一种极为缠绵的语言,款款深情地念了一段话。
Alors que le soleil se lève à l'est,
L'aurore de mon amour commence à poindre
Alors que le soleil se couche à l'ouest,
Je suis envahi d'un désir brûlant
Un désir enfermé au fin fond de moi
L'un de ceux qu'on ne cacher plus longtemps
J'attends impatiemment un doux baiser pour apaiser ma soif
J'attends impatiemment un geste tendre qui durera toute une vie
Pour tout dire, tu es mon désir le plus profond
Je ne t'aime pas pour aujourd'hui ni demain mais à jamais
日光在头顶一圈圈撒开,小舟的青山碧水中荡漾,宁奕听不懂,但不妨碍他吃了酒一样醉,眯着眼微醺:“你念的是什么?”
“是首诗。”关泽脩用同样动听的嗓音,用中文重复了一遍。
日初东方,吾爱宛若晨光万丈;
日暮西山,吾爱何处得以安放;
我内心深处的渴望,如今已无法掩藏。
期盼长久的蜜吻,似甘霖纾(SHU1声)我渴慕;
期待温柔的双手,伴随我余生共度。
你是我心底最深的渴望,我爱你……即便斗转星移,此爱不离。
这回他听懂了,低着头,露出一段发红的脖子,盯着水面上的水涡:“肉不肉麻,两个男人,念什么情诗?”
“你不喜欢这首?”把他这副模样看在眼里,男人认真的,“那我换一首念给你。”更故意的,拿皮鞋尖,顶他交叉的鞋底,“就是想念给你听。”
“行了,你爱念我也不想听。”宁奕抬脚,作势要踹他,踢到腿肚子上,软绵绵的,倒像调情:“嗳,你那个朋友……”他指的是来给影音室安装音响的人,“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男人露出些迷茫:“什么?”
宁奕知道他装,所幸挑明了说:“他看我们的眼神,该不会以为我们是那个吧……”
这次倒不装了,含情的眼睛粼粼有光:“哪个啊?”
宁奕背着光,晃晃悠悠站起来,关泽脩下意识张开手臂:“小心。”一个漂亮的宝贝,就这么跌进怀,宁奕在关泽脩的嘴唇上啄了一下,轻得好像蜻蜓点过水面,“就这个。”自从上次商场的事发生之后,他身上起了些变化,还是一身脾气不对付,但又收了利爪,让顺毛了。
关泽脩虚手去环他的腰,嗓子里染上些午后的慵懒:“你要是掉进湖里,我就该下水捞美人鱼了。”
宁奕咯咯的笑,表情是许久未见的狡黠:“依你的人品,我看食人鱼还差不多呢。”他的头发在斑驳的光晕中像飒飒的麦穗一样金黄,柔软,触了关泽脩的心,“你下水捞?我还以为你更喜欢等着猎物自己咬钩呢。”
宁奕在他怀里鱼似的滑,拍开男人不规矩的手:“从我身上起来。”不情不愿的,关泽脩松开点手,可还不放他走:“宁奕……”嘴唇摩过下巴颏,叼着下嘴唇嗦了一口,就没舍得分开。
船在湖心像叶柳一样荡,宁奕湿了嘴,两手抵住男人的胸膛,挡住他落雨似的吻:“少来,那条项链怎么回事?里面装了什么东西?”这男人有多藏得住事,他太清楚了,可这根刺不拔,他永远近不了他。
蹙额,腰上的手又松了点:“你看见了?”
宁奕不上套:“你说呢?”挑眉装出一副洞察一切的样子。
这下男人反而笑了,手指尖划过他的鼻子:“小骗子,拿你刑讯的那套放在我这里可没用,你没看到。”
虽然那晚他醉了,但相片上的女人,他可不是第一回瞧见:“你就这么肯定?”
关泽脩伸头亲亲他:“你要是看到了,我们现在就没可能坐在这里了。”被宁奕一让,吻落在红红的脸颊,“你又知道?”宁奕不服气,“别说得你好像有多了解我似的。”
他拿亮晶晶的眼睛瞪他,像不高兴,更似撒娇,明艳的令人无法拒绝:“其实你用不着好奇,你想知道,我都可以告诉你。”
宁奕的心也软了,张了嘴嗫嚅:“她……是谁?”
“她叫EVY,她是……对我来说很特别的一个女人。”关泽脩没瞒他。
宁奕听出来了,那把沉沉的语音里绕不开的哀伤,求而不得的苦涩,让他心别别跳:“你很……爱她吗?”
关泽脩沉默地把他看着,许久,他说:“她是我在这个世上,最爱的女人。”
有一瞬,宁奕什么都听不见了,无色的风沙沙带下树梢卷曲的枯叶,落叶顺着水流飘远。
“宁奕……”是在叫他么?
“啊?”他愣愣抬起头,目光空洞,失了精神。
关泽脩捻住他发间的碎叶,轻轻拔了拨:“怎么了?”
宁奕没说话,他踉跄回船头,留给关泽脩一个面目不清的侧影:“起风了,我们回去吧。”
整一个下午,他们没再说过一句话,宁奕把自己锁在房里,不知道在琢磨些什么。
关泽脩来敲几次过门,叫他吃饭,他都没应,没过多久,曾文浩的电话热滚热地打到手机上。“宁奕!你搞什么鬼?!”春雷般吼了一嗓子,打得那头喧嚣的办公室都闷了,宁奕听见有人大着胆子小心关心,被曾文浩憨憨扯了几句,一阵小跑,推开消防通道的门,楼梯间里静悄悄的,可问话声反倒压着,小了:“和你一起那男的谁啊?你和他,你们俩,到底怎么回事?!”
那条“真爱无罪”的热榜微博在李菁菁的转发下,全局都看到了,有眼尖的立马认出,欸,这不是我们局宁奕么,曾文浩笑他,拉倒吧,那小子比警棍,比枪杆还直,你弯了他都弯不了,可立马就被自己搜出来的高清照片打得脸都疼,那吻得人脸上热呼辣的人,可不就是他过命的兄弟么。
宁奕刚洗完澡,浴袍穿得松垮垮,他把笔记本打开,支在床上,盘腿,拿干毛巾搓刚洗好的头发:“你也认识。”
曾文浩愣了愣,又想了想,不大确定,又好像也只有这个人了:“他是关泽脩?”旋即嗓门又亮了开,“你没事吧你!就算任务要你跟个男的大庭广众下干那种事?”
宁奕自己也在看当日的照片,别说,现在的手机照相功能真是强大,手指摁在放大的照片上,在那张欺负人的嘴唇上摸,又伸回来按住自己的嘴皮:“哪种事?亲嘴的事?”
软绵绵的,听得曾文浩唰地就脸红:“妈的,顾局这次也太坑人了!”他以己度人,觉得搭档吃了大亏,可又哑然,说不出更多。
随手保存了几张看得顺眼的照,宁奕并不太当回事:“别乱说话。”将笔记本挪开了点,他敞开衣衫躺下,“这事儿怎么能怪顾局。”说得轻巧,跟多自然似的。
可什么事儿?卧底的事?亲嘴的事?曾文浩身子一抖,豁然开了窍,抑着激动,他靠在墙上,“宁奕,你跟我说句实话,你上次说的那个人……是不是他……”声音哑下去,他是不敢问,也不敢再想。
宁奕没说话,笔记本的屏幕暗了暗,又亮起很浓烈的颜色,声音飘来很轻,像远远的海潮,一波一浪的起伏,是有质感的呼吸:“阿……奕……你……你来真的……”曾文浩呆了,整个人的毛孔张开来。
“浩子,还是哥们么?”
“你……”瞠目结舌了老半天,那头动了真火:“说什么屁话呢!你他妈不是谁是!”
听不出是笑了或者别的。他本来可以隐瞒,像往常一样随便寻个借口,也当个玩笑奚落两句打发过去,那么容易,可他做不到。
曾文浩缓了口气,小心翼翼试探:“真和他?”还是不死心,他想拉一把宁奕,“阿奕,两个男人的事,不能当真。你只是投入太深,等出了任务就好了。”
这话是安慰,可听着又像刀扎,逼出他的尖锐:“和男人就不能来真的?”或许是自己都觉得出格了,“试过,我做不到……”宁奕捂着眼睛说。
手机在手里发烫,冗长的沉默后,曾文浩垮下肩膀:“怎么会这样……”
“我也不知道。”闭了音的笔记本屏幕,视频停在一帧奇异的肉色近景,宁奕盯着那处画面把嘴唇咬出一点血色,“我要说我自己都没弄清楚,你一定得笑我。但快了,我想我很快就会明白,只要再,确定一些事。”
细带在腰上轻轻系了个活结,从光驱中退出光碟,宁奕出门往三楼。
手里是张淫、秽的黄碟,他要去干一件大事。
没有穿鞋,他循着音乐声,猫似的步上台阶。
后头不舒服,洗澡的时候他自己弄过了,但没成。明明仿着男人的手法弄的,可自己摸又是另一回事,手指一触到那些打、褶的皮肤,入口就缩得米粒大,水都进不去,折腾出一身汗,差点在蒸汽腾腾的浴室里缺氧。回了床上,他躺着又摸了一次,这次进去一小截指头,什么感觉,说不出的羞耻,他想到关泽脩。
男人最后一次来敲门的时候,问他要不要一起试试HI-END的音响,很完美的借口,低姿态示好,甚至在没有征得同意的情况下,也仍旧为他留了一扇没有压实的门,缱绻的将他邀请。
门没关上,说明了什么不言而喻,再揣着明白装不懂,就矫情过了。
关泽脩听到推门声,一双含情的眼迎他,拍拍身边的位置:“来。”好像认定他一定会来。
“在听什么?”宁犹豫了一下,走过去。
“海顿主题变奏曲。”暗色绯红的大提琴封面,和男人一身睡袍不谋而合,未开的红酒一样撩人。无端的,宁奕觉得口干舌燥,抿嘴,润了润嘴唇。
宁奕不太懂古典音乐,手托着腮,跟着听了一会儿:“你平时都听这个?”
“也不全是,我听得很杂,你喜欢哪种,换一张吧。”
“就这个好了。”宁奕手腕一甩,扔下张劣质的光碟,肉花花的封面,汗从鼻尖上渗出来,“上次没看完。”他双手抱着膝盖,蜷曲成一个安静的样子。
一点过度都没有,无码高清的正片打在投影布上,活了一般,黑沉沉的房间里,喘息野的令人发毛,这哪儿是人,就是两头**的兽,慌慌撞上了,恨不得你吃了我,我吞了你。
=======本章内含有大段省略情节,请前往长佩老站阅读全文=======
幽幽的光,照的男人睫毛绒绒的软,底下一双湿漉漉的眼睛,也亮,也乱,手叠着手,拇指在手背上摩挲,指头时而勾着,试探的从小指的尾端划过,摸那块比掌心还软的小鱼际,热热的嘴唇绕着耳朵浅浅打转,没做深想,宁奕转过头,接住男人贴过来的唇。
=======本章内含有大段省略情节,请前往长佩老站阅读全文=======
关泽脩的嗓子更哑了:“宁奕,坐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