缠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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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嘉迟是个行动力很强的人。
怀啾就一时心软下巴动了那么一下, 他送她上楼,接着就走了。
然后没过多久就拖着个行李箱回来了。
里头都是他平时的换洗衣物。其实也没几套。
怀啾想起自己搬过来时那堆成山的衣服,翻了翻他行李箱里的东西:“我没见过搬家的人就带这么点儿东西的, 别说搬家, 人出去旅游的都比你带的齐全——洗漱用品呢?”
许嘉迟横躺在她床上, 侧着身,撑着脑袋看她:“洗漱用品这儿不是有。”
“那是临时的啊。”
许嘉迟一星期在这儿就过个两三回夜,怀啾给他准备的那套洗漱用品就是凑合着用。
“再买就是。”许大老板干脆道。
怀啾房间里有个衣柜, 旁边的衣帽间很大,她更多的衣服鞋子都放在衣帽间里。
她本来想着把房间里头这个衣柜清一半空间出来放许嘉迟的衣服,打开衣柜不由愣了愣。
——什么时候她衣柜已经分了一半给许嘉迟了?
虽然不多, 但他的西装、休闲服或是睡衣,都挂好或叠好,和她的衣服明显地各占半边。
许嘉迟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她身后, 下巴轻轻抵在她头顶拖了声长长的鼻音,含着笑意说:“这不是早就准备好让我搬来了么。”
怀啾耳朵发热,微恼, 手肘抬起往后顶了顶他:“你自己收拾。”
晚饭是许嘉迟做的。
他的手艺进步缓慢, 也就简单的东西——像是面、蔬菜汤和粥之类的, 他上手很快。
不知道是第几次吃到他盐加多了的菜,怀啾咬着筷子说:“许嘉迟, 我发现一件事儿。”
许嘉迟抬头:“嗯?”
“原来你也有不擅长的东西。”
许嘉迟一顿。
他像是听到什么笑话:“我平时到底给你留下的是个什么印象?”
怀啾模棱两可地唔了声。
许嘉迟说:“我也只是个普通人, 总会有不擅长的领域。”
怀啾看了他几秒, 夹了块儿有点儿糊的土豆放到他碗里。
就又听他意味深远地道:“不过, 该擅长的地方擅长就够了。”
怀啾抬眸。
声称该擅长的擅长就够了的许总看着她, 无害地眨了眨他那对儿勾人的桃花眼。
“……”
怀啾在桌下的脚踹他:“没个正形。”
她没踹着。
许嘉迟脚上长了眼睛似的, 夹住她的脚, 像是随口一问:“女朋友,要约个会吗?”
怀啾微愣。
许嘉迟松开一点儿,蹭了蹭她的小腿,缓声说:“不都是这样的吗,谈恋爱哪有不约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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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许嘉迟口中的约会先来的,是《山蝶》的首日拍摄。
今天的拍摄不在影视基地,而是在九滨本地的一所大学,也是岑念的学校。
剧组只向学校借了半天的场地,拍摄得尽快。
谭应为这部电影准备了好几年,记者是他的老本行,这么多年走南闯北,愣是险些把自己折腾成一个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的特务。
有些村子的封闭落后程度和警惕排外程度是成正比的,他有几次命都差点儿折在里面。
在导演电影方面谭应是个新手,虽然自从有拍《山蝶》这个想法后就一直在学相关的技能,仍是有许多想法不太一样。
“剑走偏锋,出奇制胜。”他是这么说的。
今天要拍的是女主角佳宜被人贩子拐卖前的内容。
这部分在谭应的预设里占电影大概前十分钟,篇幅很短。
逄知模样本就偏清纯,穿上深蓝牛仔裤和白色卫衣,更显出几分学生气来。
怀啾把底妆的工作交给岑念,自己从旁指导。
艾茉在后面给逄知扎好了马尾,怀啾看一眼同样扎着马尾穿着卫衣的岑念,眉一挑:“你们还挺像的。”
逄知:“我们?”
“你和岑念。”
听到自己的名字,岑念从专注中分出了点儿注意力,停下手里的动作,歪头端详了一下逄知,看向怀啾:“像吗?”
怀啾随口一句话,不在意还好,大家都开始关注起来就容易变得较真。
怀啾便又说:“气质挺像。”
艾茉也绕到前面仔细打量了下两人,得出结论:“眼睛也挺像的。”
岑念无辜地眨眨眼。
逄知被她们说得也来了兴趣,奈何现在紧着拍摄工作,她忍着一颗好奇地发痒的心,对岑念说:“先化妆吧,等这段拍完卸妆的时候咱俩好好对比一下。”
岑念上完底妆,怀啾接过剩下的工作。
这套前期大学生的妆容不需要多浓,更多的得突出这个年龄段和身份的青春靓丽,突出逄知五官上的天然优势。
时间还充裕,逄知化完妆,边去和其他演员对戏。
开拍后,暂时空闲下来,怀啾在边儿上看着,外圈有许多看热闹的学生,大多是大一新生。年长的学生们则是对这种场面见惯不惯了,瞧着也没有什么当红小生花旦的,看两眼就走了。
正看着,有人喊了声:“岑念!”
怀啾转头看过去,一个女生就在她们后面,朝岑念挥了挥手。
“同学?”怀啾问。
“舍友。”岑念答。
怀啾和岑念站的地方本就靠边,那女生在她们身后,也不远,就这么站在那儿跟岑念说话:“你怎么在这儿?这是在拍什么戏啊,你当演员了?”
连环炮引起了周围一些人的注意,岑念面皮薄:“没有……我来帮忙的。”
舍友也是个粗神经,哦一声没再往下追问,转而问道:“你爸怎么样了,好些了吗?”
“嗯,挺好的,”岑念腼腆笑道,“谢谢。”
“这有什么好谢的,”舍友一摆手,“哦对了,你没这么快走吧?前两天宿舍大扫除,从床底下扫出两样你没带走的东西,我回去拿给你。”
女生风风火火地往宿舍楼跑。
怀啾莞尔:“你舍友对你很好。”
岑念想起什么,嘴角的笑暖融融的:“她们人都特别好。”
不一会儿,舍友又一阵风儿似的奔回来,此时一条拍摄刚刚叫停,演员们都在补妆。
马上还有课,岑念忙着又不好叫过来,小姑娘看了看时间,有些着急地左右看看,朝最近的人叫了声:“不好意思打扰一下。”
谭应正巧过来和灯光师协调光线的问题,闻声看过去。
“您好,这个东西请问能麻烦您转交给那个女生吗?”舍友指了指岑念,不好意思地道,“真的麻烦您了,我是她同学,现在得去上课了。”
女生递过来一个小布袋子,开口的松紧绳扯得很紧,还打了个蝴蝶结。
东西略有些分量,颠起来声音清脆,像一串儿钥匙。
不是多麻烦的事儿,谭应点了点头。
女生连说两声谢谢,转头急匆匆赶去上课。
这边怀啾和岑念一个正给逄知补妆,一个给逄知梳理乱了的马尾。
“岑念?”谭应走过来。
“谭导。”岑念和这位谭应导演交流不多,突然被点名,有些紧张地放下手里的活儿。
谭应把手里的东西递给她:“有个戴眼镜的小姑娘让我转交给你的,说是你同学。”
岑念接过来:“谢谢谭导。”
谭应笑笑:“举手之劳,小丫头不用这么拘谨。”
演员该休息该补妆的都忙活得差不多,谭应举着喇叭叫集合,开始下一条拍摄。
岑念这才有空打开那个布袋子。
一串儿钥匙露出来。
怀啾看着这一串儿钥匙略感好奇:“这是?”
“以前家里的钥匙。房子卖掉后新住户换了锁,这些钥匙我就留下来了,当个念想,”岑念说着,指了指其中一把,“这是我爸以前送我上学时骑的自行车的钥匙,后来有一次我发烧,我爸大半夜蹬着自行车带我去医院,他太急了,下车时忘了锁车,结果车子被偷了。”
“这是……爷爷奶奶家的钥匙,我也偷偷留下来了,”小姑娘声音渐渐低下去,“其实爷爷奶奶对我也很好,只是他们走的时候我太小了,到现在我忘了好多他们的事情了……”
怀啾安静听着,拍了拍她的脑袋,视线一凝,看见钥匙旁边露出来一点儿不一样的颜色:“这儿还有东西?”
岑念“咦”了声,惊讶道:“找到了!”
她捏着那道小边儿拿出来,是一枚褐黄色的铜钱。
小姑娘方才低落的心情立马高高扬起:“这个我好了好久了!”
怀啾知道这个:“是不是那种绑在脚踝上的?”
“对对对,”岑念满面失而复得的欣喜,“我爸说这是孤儿院接收我的时候我脚上就有的,后来我年纪大了,换过几次绳,之前在学校的时候没注意,把绳子勾断了,本来想找个时间去换的,后来忙起来就给忘了,一直压在枕头底下……也不知道怎么就给我睡床底下去了。”
怀啾想起岑启扬的话,不动声色道:“我可以看看吗?”
“可以啊。”
怀啾接过来,翻看两面,没什么特别的,就是枚很普通的铜钱,既没刻字也没记号。
她还给岑念:“要这么说,这应该是你亲生父母给你的东西了。”
岑念神色黯了黯,缓缓摸了摸那枚铜钱,放回小布袋里,“嗯。”
怀啾问她:“你没想过找找亲生父母吗?”
“想过,”她扯着布袋开口的两根绳子,垂眸喃喃说,“但是太难了,茫茫人海,我也不知道我是从哪里沦落到孤儿院的,现在对我来说更重要的是我爸,他不能没有我,我也不能没有他。我不想让他知道我要找亲生父母,我不想让他伤心。”
岑启扬又当爹又当妈把她拉扯大,还惹了一身病痛。
岑念说什么也不会丢下他去找自己的亲生父母。
岑启扬是她的父亲,是一座巍峨的山,替她挡去无数风雨。
岑念想成为这座山顶的一棵树,张开枝叶,也替这座饱经风霜的山拢一拢绿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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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了,亲情永远是我的死穴,我猛女落泪了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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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w字啦!这篇文计划是写到二月初,还有挺久,得陪大家过个年,嘿嘿,希望大家不会看啾啾和狗子看腻了呜呜呜呜呜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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