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寺阳撇了撇嘴,甚是瞧不起的瞧了洛晚一眼:“就你这把式,光说不练,啧啧,迟早鸡飞蛋打了。”
洛晚定定地看着寺阳不说话!
“得得得,我不说了行了吧!”寺阳被洛晚盯得坐不住,摆了摆手靠到了门框边看着外面感慨道,“也不知小茹茹他们什么时候能来!”
洛晚俯首摸了摸怀里酒气熏天的大脑袋,微凉的指尖扫过脸颊,冰的段荒夕舒服的紧,直接伸了手叠住了洛晚的就这样按在了酒气熏腾的脸上,还往洛晚怀里拱了拱。
洛晚唇边带上了些笑意,任他拉着自己,另一只手细细地给段荒夕按着太阳穴,又换了换姿势让徒弟躺的舒服点,这才抬起头道:“你究竟是何人?又为何知道这么多事?接近他们究竟有何目的?”
寺阳转过身甩甩哒哒走到火边笑道:“你说你这傻豁豁,一天天寻思这事,不是都告诉你我是为了我家小茹茹了嘛!你有这功夫,用在你怀里那家伙身上,早就将人搞到手了好不好?”
“既然如此,你又为何同他说洛晚的那些事?扰乱他的心智对你究竟有何好处?”洛晚面色显然凌厉了许多。
“唉!”寺阳耸了耸肩,“我哪里有那么小心思,你难道没看出来这小子对他那师尊有些别的心思?”
洛晚被这句话猛然震了一下,凝眸盯着寺阳道:“那又如何?”
寺阳道:“我不过不想这小子掉到洛风安那滩子浑水里罢了,现在激激他,让他趁早认清,总比掉进去再拉不出来了好!而且!”寺阳冲洛晚挑了挑眉,“这不也是为了你好嘛!”
“嗯……”段荒夕睡得不是很安稳,在洛晚怀里动的不停,侧了侧身子,抬了一侧手臂一勾,直接整个人挂到了洛晚的脖子上,下巴抵在洛晚一侧肩窝上,又定定待着不动了!
寺阳冲洛晚挑了挑眉!
洛晚漠然了几刻才启唇调笑道:“那日后就劳烦寺大哥替我将他心中那人给踢出去了。”
“不劳烦,不劳烦!”寺阳摇头晃脑地凑了过来,“保证那人在他心里灰都不剩!只要你鸟儿悄着跟着我混,你寺哥哥保证把他给你弄到……”
“但你敢伤他一分,我必杀你!”
寺阳话还未说完便被洛晚打断,转头闲看了一眼,只见洛晚微微勾着唇,虽是之前的调笑神色,但眉目间却添了一抹冰冷杀伐之气,歪着头冲寺阳笑了笑,之前那股温和之意丝毫不剩。
无论任何人见到这副场景,都不会相信这人只是说说而已,纵然寺阳没皮没脸惯了也愣了好一会儿,才又龇牙咧嘴打着马哈。
“那,我,我出去外面等着,说不定他们啥时候就到了呢!”寺阳装模做样拍了拍衣摆上并不存在的灰,一溜烟窜了出去,虽然觉得这小丑子来历只怕也并非简单,可这人的修为也不算令自己忌惮的,可刚刚那一刻的威压,确实也令自己吃了一壶。
洛晚闭了闭眼,压了眸中的冷肃,这才看向身前挂着的徒弟,仰躺到茅堆上让徒弟趴的舒服点,细细给徒弟拂着背心。
整颗心都冷得要命,虽然段荒夕醉的整个人脸都烧红了,却半点都暖不暖洛晚,虽然知道自己就是一滩子浑水,不该将徒弟拉下来,可当从别人口中听到时,却仍是将心撕扯地鲜血淋漓。
眼泪顺着眼角落下,打到了段荒夕搭在洛晚脖颈处的掌心上,湿了一片!
十三陵,夷则。
“这玉无笙一天到晚都在搞什么!”钟子茹抱着臂甚是嫌弃地瞅着这非黑即白,到处都被白宣纸上龙飞凤舞的墨迹装饰着的夷则陵主府,“不知道的还当他整天都在吊丧呢!”
钟离千落好笑地看了看子茹摇了摇头:“无笙先生这是风趣高雅,子茹,你莫总是同他不睦!”
“哪里是我同他不睦了!他那哪里是高雅,分明是雇佣风雅!”钟子茹翻了个白眼,“一天就知道穿一身好似是从墨里拧出来墨疙瘩一般的衣服,到处上人房顶,拎着把都快被他磨秃噜了的破扇子,哼着那都快哼了八百年的诗,就你们以为他满腹才华,我觉得他那肚子里就只装了那一首诗!”
“那无笙先生的占卜之术也是这天下一绝啊!”钟离千落继续致力于替玉无笙挽回面子。
“那烂大街的算命瞎子,也说自己通晓上下三百年来着!”钟子茹撇嘴,凑到身后跟着的萧秋身边,拍了拍萧秋的肩,“他作证,一会儿见到那家伙,绝对又是在哼着他那都泛着酸味的诗了!要不是,我把名字倒过来写!”
萧秋闪了闪身,躲过了钟子茹勾上来的手臂!
“哎!你……”钟子茹心道这家伙怎这般不近人情,和他那师尊一模一样。
“走吧!”钟离千落着实辩不过他,只能罢休,只盼某人别让自己太失望的好!
“今古山河无定居。画角声中,牧马频来去。满目荒凉谁可语?西风吹老丹枫树。”
还未踏进院子,钟离千落听了这诗暗叹自己又盲信了这人一回,再行了一段果然如钟子茹所说,玉无笙整个人都瘫在屋顶上,摆了摆扇子示意众人莫做声,非要将他那半截子诗给念完才好。
“从前幽怨应无数,铁马金戈,青冢黄昏路。一往情深深几许?深山夕照深秋雨。”
等噎喽完,玉无笙才展了扇子,飞身而下向钟离千落见礼道:“夷则陵陵主玉无笙见过少主。”
“先生莫要多礼!”钟离千落忙将玉无笙虚扶起来!
玉无笙起身,合了扇子点了点手心偏头绕着钟子茹走了一圈笑道:“不知在下如何得罪这子茹陵主了,刚刚踏进我夷则陵主府,便把我骂的好一番狗血淋头!”说罢还俯身朝子茹行了一礼!聊做致歉!
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但奈何钟子茹对着玉无笙看不惯久了,更是趾高气昂道:“若是我无射陵谁敢学玉陵主这饭酸臭的做派,我非得将他打的三天下不来床才是!”
“哈哈哈!”玉无笙也不恼,反用扇子敲着胸口走到钟子茹身后,凑到人耳边笑道:“在下无非当年潇湘宴的时候穿的文雅了一点,惹了不少女修们的芳心,冲了您的桃花运,犯不着这般记恨到现在吧!再说当初是您穿了那上百斤的金子锻造的金甲,差点没把女修们的眼睛闪了,这品味总不能怪我吧!”
钟子茹最是愤恨有人翻了这件事来说,登时拳头就挥出去了!
玉无笙恰恰避过,退身几步歉意揖礼道:“不想又惹子茹生气,在下这方告罪了。”
钟子茹也知这人学的奇门八卦怪的紧,便是此次不还手,自己也打不着他,呃,其实从来也就没打到过,但这些都不重要,总比又被这人耍的玩要好,也就气闷地收了手,不再理人。
玉无笙这才收了调笑恢复正经冲钟离千落道:“少主的来意在下多半已经猜出来了,夷则弟子已悉数准备好,时刻能听少主差遣!”
“多谢先生了,有先生相助实是我十三陵之幸!”钟离千落看了看身后的萧秋,“不过此次苍梧之难非同小可,只怕还需先生率夷则和无射二陵弟子前往相助!肥地鼠和瘦天竿兄弟二人此刻尚在苍梧,先生若有何事问他二人即可。”
“此外……”钟离千落将萧秋拉到身边道:“此二人是苍梧风安仙君的弟子,还望先生能将二人平安护送至苍梧山,姑胥如今也出了血藤萝,我同子茹先去查看一番,然后便去苍梧与先生会和。”
“是,少主此去万事小心。”
“先生亦珍重!”
二人离开夷则,赶到姑胥的时候已经是三日后了,见到姑胥这血台林立,血藤弥漫,以及那尚存活的皮肉被腐蚀的只见森森白骨的不人不鬼尚在蠕动挣扎的身躯,在这漫天尸灰之中,只觉呼吸都梗得生疼。
“这怎么会这样!”钟子茹难以置信的看着面前之景,“这简直比酆都还像地狱了。”
钟离千落也被这一幕惊着了,但很快便镇定道:“走吧!段荒夕他们应该闯进去了,此处这般严重,只怕他们处境也不太好!”
“嗯!”
而此时段荒夕的酒劲也过去了,整个人如煞神上身一般盯着一旁的寺阳,将人盯得不寒而颤。
寺阳努了努嘴甩锅道:“是小丑子让我这么做的,你可别逮着我一人薅!”
段荒夕看了看在自己身边躺着的面色青灰的洛晚,满腔的怒气又不能对着一个病秧子发,而且,醒的时候自己还抱着人家不撒手,只好握了拳头,将这怒意暂且暗压了下去。
想了想醒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这人的手,冷的和冰块似的,段荒夕面色阴沉的解了外袍给洛晚盖上了,然后又煞气满面地盯着寺阳道:“究竟怎样才能出去?”
寺阳若无其事地烤着火,半分不见着急道:“等钟离千落他们来了再说,我也只知道怎么进来罢了,哪里知道如何出去?”
段荒夕怒道:“是你将我弄进来的,钟离千落他们即使进来了也未必会同你一般找到此处,你是想将我困到此处几时?”
“我哪有那般厉害便找到此处了,无非是学过些阵法,顺着生门摸索罢了。这姑胥梦渊原是阵修,这些东西自然也逃不过这道理,那钟离千落好歹也是十三陵的少主,难不成和你一般愣头青似的到处乱闯,自是会寻摸到这儿的!”
正言谈间,突然外面爆了一阵灵流的轰鸣之声,灵力震得此方空间震荡不休,洛晚被这动静惊得醒了过来,忙撑起身子下意识拉了徒弟的袖子!
见徒弟面色不虞,而且也未有什么太大的危险,洛晚这才松开手来!撑着虚极了的身子同二人一同出去查看!
刚踏出门周围的景色豁然不同,与外界并未有什么不同,全然是鸟语花香,山清水秀,与之前尸灰遍布,千里焦土之景全然不同,反倒添了许多云海,偏有许多五彩的锦鲤嬉于其中!
“这怎么回事!”段荒夕也被这变幻惊着了!
寺阳正待回答,只见不远处赫然立了两个人,不是钟离千落和钟子茹还有谁,且二人此刻灵剑在手,全然一副戒备拼杀之势!
寺阳看着这二人心里隐隐明白了什么,眼皮子抽了抽,凑上前去问钟离千落道:“钟离少陵主莫不是用了你父亲给的龙印,将你二人给砸到此处来了?”
钟离千落看了看左掌中还隐隐散着金光的龙印,点了点头。
“寒帝就没有教过钟离少陵主一些关于阵法之道?”
钟离千落收了龙印,摇了摇头道:“这阵修一道起于姑胥,虽说姑胥梦渊已灭,但终究是林家之阵术,未经他人许可怎可偷学他人之阵术!”
段荒夕冲寺阳翻了个白眼!
寺阳没顾段荒夕的鄙夷,走到钟子茹身边道:“小茹茹,你这少主也太迂腐了吧!啧啧!”伸手想要搭上人肩膀。
钟子茹面无表情的竖了剑,将剑尖正对上了寺阳的手心,寺阳撇了撇嘴,悻悻地收了手。
“这究竟是何处?”钟离千落也不禁疑惑。
寺阳被人不待见了。此刻也没多大兴致,丧头耷脑地道:“这是血藤萝里面,姑胥梦渊,此处有阵法,将那些怨灵的记忆意识全然存了下来,也会收纳此地之内,或者周围百里的人的记忆和意识,本来这些东西开始都在我们头顶飘着来着,结果你们野蛮的紧,直接朝这里生生砸出一条道来,将这些全然给震了下来,这下好。陷入了这无穷无尽的幻境之中,更别想出去了!”
“呃……”钟离千落也没想到会这样,低头道了声歉。
钟子茹见这人还敢挑自家少主的刺,怒火蹭的一下就上来了,朝寺阳狠狠踢了一脚,不耐烦道:“你直接说如何出去就行了,费什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