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好了!你带着秋池先回去!”洛晚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回去后你我也就不再来往了,你好好跟着钟离千落便是,万事留点心眼!”
段荒夕愣在那说不出话来。
“走了!”洛晚转身,背对着段荒夕拿着乡宁剑摆了摆手。
“……”
洛晚招来了雪狼兽,将婆祗多给拉了上去趴在雪狼兽的背上,乘着雪狼兽便直接没了影!
段荒夕就定定的坐在那里给秋问输着灵力,周围是洛晚用龙骨灵力起的结界,什么都没想,只觉得胸腔里空空的,慌得很。
洛晚驱着雪狼兽去了寒骨阁的剑崖之下,这里也还有着稀稀疏疏十多个怨灵在崖底徘徊着!
“禅师?禅师?”洛晚解了婆祗多的咒术,推了人两下,看人眼睛慢慢睁开了,装的是忧心忡忡,“禅师你没事吧?”
“我这是怎么了?”婆祗多揉着脑袋,整个人晕晕乎乎的。
洛晚一本正经道:“禅师担心我的安危前来相助,结果却受了伤,禅师如今感觉如何?”
细细盯着婆祗多的表情,洛晚心里也直打鼓!
好在婆祗多没有怀疑道:“洛施主不必忧心,在下已经无碍了。”努力地晃了晃脑袋,撑着身子坐了起来。
“那就好,那就好!”洛晚心里默默长吁一口气。
婆祗多看了看周围道:“洛施主为何带在下来此处?”
洛晚凝视着下方的激流道:“大师见多识广,可能感觉到这激流之下是否存着一方秘境?”
婆祗多眯了眯眼,将灵气聚于掌中,细细朝崖下探了下去,良久之后才道:“贫僧未曾察觉,洛施主为何有此一问?”
“大师可听过拾魂者?”
婆祗多惊道:“洛施主是说这崖下……”
“正是!”洛晚点了点头,“在下曾落下去一次,有幸碰到过。”
婆祗多眸光闪了闪:“若是这世间当真有拾魂者,也便不必再有这怨灵之祸了?”
“是啊!这些怨灵都是因受着业火焚身的痛,忍受不得被自身戾气惑了心神所以才在这世间常造杀孽,其实身前也都是可怜人罢了!”
“阿弥陀佛!”婆祗多摇了摇头道,“无论如何也是他们造下的孽,洛施主难道觉得他们不该受此果吗?”
洛晚转身看着婆祗多道:“他们不过是对身前怨恨不甘,无法平冤,所以才化为怨灵,以此为代价为自己讨个说法罢了,至于之后的事也非他们能控制的!”
婆祗多面色冷了冷:“所以施主的意思是这些被怨灵杀死的人便就该死了吗?佛虽渡众生,却也不是洛施主这般不辨善恶的。”
“禅师莫要动怒,在下也不过是想请禅师来帮忙寻寻罢了?”洛晚欠了欠身行了一礼。
“洛施主放着活人不渡,却想方设法寻拾魂者渡这些作恶多端的怨灵?此言贫僧不会外露,洛施主以后也莫要再说为好。”
洛晚道:“我渡的并非这些,我渡的乃我自己!”
“唉!”婆祗多摇了摇头,“佛言:不舍弃一个众生,这叫慈悲,放下一切众生,此为智慧!”
“世间常无两全,洛施主莫要枉顾生灵才是!”
洛晚笑了笑道:“在下与禅师所悟之道不同,不便强求苟同,今日便到这吧!若是来日禅师心意有变,也可来此寻寻机缘!”
“那贫僧便告辞了!”婆祗多合掌行了一礼便离开了。
“雪狼兽!”洛晚揪了揪雪狼兽脖子上的毛,“你说那个拾魂者究竟在哪里啊?”
想起之前自己多番来此地相寻无果,便连婆祗多那般修为高深的佛僧也感知不到,洛晚不禁失落。
拍了拍雪狼兽脖子上的毛:“走,回寒骨阁!”
而此时另一边段荒夕也带着秋问回了寒骨阁!
“段公子,你可找到了令师尊?”钟离千落忙上前替段荒夕扶着秋问,“这不是掌门弟子吗?如何弄成了这般模样?”
这人听说洛晚下了寒骨阁,火急火燎地就冲了出去,怎么没带回洛晚,反而带了个苍梧山大弟子回来,钟离千落满心不解。
段荒夕心里乱成了一团,一句话也不想说:“劳烦钟离少陵主将这人送到掌门那里去!”说罢直直走进房里坐到案几上发愣。
钟离千落召来了两个弟子将秋问给送了回去,坐到了段荒夕对面,想劝两句,可见他面色不虞,只叹了口气倒了杯茶送过去,坐在旁边静静地不打扰。
“哎!你说这家伙怎么了?”钟子茹坐在房间另一边的小塌上撞了撞肥地鼠。
肥地鼠小身子趴在塌上,撑着下巴眯着眼打量了段荒夕一会儿,勾着唇道:“我猜八成是他师父真不要他了,唉!应该是后悔了。”
“呵!他会后悔,人家早就想叛出师门了好不好?”
肥地鼠看了看钟子茹点了点头道:“也是,看他那黑锅底一般的脸,应该是,是被这苍梧山的哪个漂亮女弟子伤了心了!”
钟子茹鄙夷道:“咦!就他这臭脾气谁能看得上他!”
“他的心被漂亮女弟子伤了吗?”瘦天竿庞大的身躯挤到了两人之间。伸着脖子眼睛不眨地盯着段荒夕看,“我看着也没伤口啊?”
“噗!你个傻子!”钟子若戳了戳瘦天竿懵逼的脸,笑着对肥地鼠说,“你这弟弟怎么这么大还不开窍啊!哈哈哈哈……”
“以后别说你是我弟弟”肥地鼠很是嫌弃的瞥了自家弟弟一眼。
“是,哥哥!”瘦天竿应得很是痛快。
“……”肥地鼠狠狠一记拳头将自家弟弟给敲晕了!
钟子茹看着看着左摇右摆的瘦天高坏心地推了一下。
“啊!”肥地鼠被自家弟弟庞大的身躯差点没压得吐了血,只露了个半个僵硬的脑袋被压着不能动弹!
“钟子茹,你……”
“哈哈哈!”某个罪魁祸首笑的上气不接下气,一溜烟就逃离了案发地点,跑到了外间,凑到了段荒夕的桌上。
“哎!你怎么了?”钟子茹不知死活的凑上去在段荒夕面前摆了摆手,“你师尊真不要你了?”
“啊!松手,松手!”钟子茹的一个手臂被段荒夕以不可思议的角度反折到了身后压在了桌子上。
“滚!”段荒夕冷着脸将钟子茹给扫下了桌!
钟子茹捂着还麻着的胳膊凑到了钟离千落身边:“关心你还不领情,没良心的家伙,难怪你师尊不要你!”
当初在这家伙那里受了气如今自是要还回来的。
“子茹,不要胡闹!”钟离千落乜了钟子茹一眼,转头对段荒夕道,“不论发生了什么?总该是要先将手上的伤处理了的!至于是留在苍梧山还是和我们回十三陵日后再决定也不迟!”
段荒夕看了看手上被某个家伙连咬带割的伤口,突然冒出了个念头:自己受了这么多伤,不能轻易放过那个家伙,得去讨点利息才是。
这般想着心情竟莫名其妙地好了些许。
“呲溜!”一下站了起来,没理会对面两人的诧异又面目紧绷闲庭信步地走了出去,不过谁也没发觉段荒夕嘴角那一抹不明显的笑意,连他自己也没能发觉。
“掌门和秋问可回来了?”洛晚回到寒骨阁后直直去寻了秋池。
秋池看见洛晚囫囵个回来了,长吁了口气:“嗯,掌门和几位受伤的弟子被君窟主带了回来,师兄刚刚也被十三陵的人送了回来!”
“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孙湘师叔说掌门他们调养调养就好!”秋池又想到了秋问,喉咙里卡的生疼,哽道,“师兄,师兄他元婴毁了,再也没办法修行了!呜……”
“带我去看看秋问!”洛晚的心情也很低沉。
秋池抹了把眼泪道:“嗯!”
“大师兄,你别伤心,就算以后你不能修行了,你也永远是我们的大师兄!”归思和念远怕秋问想不开,一直陪在床边陪秋问说话。
“你们这两个小家伙啊!”秋问哭笑不得,怎么一个个就把自己想的那般脆弱了,“你们的大师兄在你们心里便这般没用吗?”
“不是的,大师兄,我们只是,只是……”念远结结巴巴的,平时怼惯了秋池那个家伙,乍要安慰人,竟然一句话也寻摸不出来。
“哈哈哈,咳咳……”秋问被这两个小家伙逗到了,“师兄知道你们的意思,你们看我现在不是还好好的嘛!就是有点虚而已,休息两天,我还是你们那个活蹦乱跳的大师兄!”
秋问越装的若无其事,两个小家伙心里就越越不舒服,堵得慌!两张脸苦哈哈的。
秋问无奈的捂住了额头道:“受伤的不是我吗?怎么反而要我来安慰你们两个了,我当真是好憋屈啊!”
归思道:“师兄你不必宽慰我们两个了,我们没事,你自己养好身体才是要紧的!”说着端上来了一碗药!
秋问端了药在嘴边闻了闻,皱着眉头道:“好难闻啊!念远你帮我喝了吧!”
念远苦着一张脸道:“师兄你就别拿我打趣了!赶紧把药喝了!”
“你脸上那么大一个苦字,我看着哪里喝的下!”秋问勾着唇盯着念远。
念远抱着臂冷冷地看着秋问:“师兄你别再找借口了,你就是嫌药苦,每次喝药都是这样,你再不喝,我就硬灌了哈!”
秋问把药往嘴边凑了凑,抿了抿唇,还是喝不下!
“药很苦吗?”洛晚从门外走了进来。
“不,不苦!”秋问一看见洛晚来了,手都有点哆嗦,端着药碗一股脑就灌下去了,药渣都没剩半点。
“……”洛晚顿了顿脚步,自己只不过想说药苦的话,找点蜜饯来而已啊。
这家伙为何总是这般害怕自己,自己能吃了他不成!
“你来做什么?”念远面色很不好,本来对这家伙就没什么好感,把师兄吓成这个样子!
“念远,不可无理!”秋问嗔怪了念远一眼,转身道:“师,师叔怎么来了?”
洛晚见秋问一脸害怕的模样也停了步子不再上前:“我来看看你的伤势!”
“我,我没事!”秋问下意识的往床里面缩了缩,“多谢师叔关,关心,听说是师叔救,救我回来的,多谢师叔!”
洛晚无奈道:“你结巴作甚?”
“没,没……”
看着自己把人家能吓成这个样子,洛晚也是佩服自己,也不再为难这个都结巴了的家伙了。
“世间万道,并非只有修行之一途,悲欢离合皆是历练,你莫因此便卸了志气!”
“弟子知道!”秋问跪在床上恭恭敬敬行了一礼。
洛晚叹气:“这是蕴灵丹,休神养体用的,你收着!”洛晚上前准备把东西递过去,想了想转身递给了秋池,免得又吓着人了!
也不再多呆,直接便出了门去。
秋池见洛晚走了,凑到秋问身边,颠着手里的药瓶道:“师兄,你怎么这么怕洛师叔啊?虽然有时候冷淡了些,也没那么可怕吧!”
“那,那有,我那是尊敬好不好?”秋问顽强辩驳着。
然而并没有多大作用。
秋池笑着道:“师兄你能不能把舌头捋直了再说话,哈哈哈哈哈……”
“归思,念远,你们两个给我把他拖出去……”秋问冲两个小家伙点了下头。
归思拿着药篓,念远捋着袖子就准备开干。
秋池一只手在身前挡着,迈着小步子一边警惕着往后退,一边悲愤道:“好歹我也是你们两个小家伙的师兄,你们怎么能只听他的话,不听我的呢!区别对待也不带这样的吧!”
一炷香后……
“你们两个小家伙欺兄灭兄,天理不容啊!”秋池头上照旧套着药篓被归思和念远给从房间里拖了出来!
“你们忍心将你师兄我这张明眸皓齿,仙姿佚貌的脸打伤了吗?但真是暴遣天物啊!啊啊啊……”
念远狠狠地在药篓上敲了一下:“再嚎,再嚎小心我把你打的嘴歪眼斜,头童齿豁!”
“呜……”秋池心里默默悲戚,自己真的太可怜了,呜,太可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