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人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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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往人偶镇的路，铺着一层细密的木屑，踩上去像踏着碾碎的骨粉。风里带着股奇异的香味，甜腻中混着些微的腐朽，苏璃说那是“塑魂香”，掺了人偶的木屑和松香，能让魂魄依附在人偶上，久不散去。
越靠近镇子，路边的人偶就越多。有的倚在树下，穿着破旧的衣裳，头发用黑线缠成，脸上用胭脂点着腮红，远看竟像个蹲在路边的活人；有的吊在枝头，四肢被铁丝拉扯着，随风摇晃，像是在跳舞，仔细看会发现，它们的关节处渗着暗红色的黏液，像是血。
“这些人偶……”我指着一个掉在地上的人偶，它的肚子裂开了，里面塞满了稻草，稻草里裹着块小小的骨头，像是孩童的指骨，“是用活人做的‘骨架’。”
苏璃用铁尺挑开人偶的脑袋，里面没有棉花，只有一团缠满黑线的头发，发丝上还沾着些皮肉：“是‘骨芯人偶’，先把活人敲碎骨头，再用皮肉裹住骨架，最后糊上纸浆上色，这样做出的人偶才有‘灵气’。”
他的话音刚落，吊在枝头的人偶突然齐刷刷地转过头，用那双用墨点的眼睛盯着我们，嘴角的胭脂裂开道缝，像是在笑。
镇子的入口竖着块牌坊，上面刻着“人偶镇”三个字，字的笔画里嵌着细小的木钉，钉着些零碎的布片，像是从人偶身上撕下来的。牌坊下站着两个巨大的人偶，穿着衙役的服饰，手里拿着木棍，眼睛是用玻璃珠做的，在阳光下闪着冷光。
“外来的？”一个沙哑的声音从牌坊后传来，一个穿蓝布衫的老汉推着辆独轮车走出来，车上堆满了崭新的人偶，个个面容精致，穿着华丽的衣裳，“要买人偶不？我家的‘货’是镇上最好的，能替人干活，还能陪人说话。”
他说话时，车上的人偶突然动了动，穿红裙的那个人偶抬起手，指了指我的镇魂镜，玻璃珠眼睛里映出镜面上的“笛”字。
苏璃用铁尺敲了敲独轮车：“老丈，我们是来找人的，找一个叫‘人偶匠’的人。”
老汉的脸色僵了僵，独轮车突然晃动起来，车上的人偶纷纷低下头，像是被抽走了魂魄：“找他做什么？他早就不做活人生意了，现在只给‘神’做人偶。”
“神？”我追问。
“就是镇中心的‘人偶神’，”老汉压低声音，指了指镇子深处，“据说那神是用九十九个童男童女的魂魄做的，能显灵，保佑镇子平安，每年都要换身新衣裳，衣裳就是用人偶匠做的‘活人偶’做的。”
他说着突然打了个寒颤，推着独轮车匆匆离开，走了几步又回头看了一眼，嘴唇动了动，像是在说“快跑”。
镇里的街道很干净，青石板路上没有一片落叶，显然是被人精心打扫过。家家户户的门口都摆着个木架，架上坐着个与人等高的人偶，穿着与主人家相同的衣裳，连神态都模仿得惟妙惟肖。有户人家的妇人正在给人偶梳头，梳子划过发丝，发出“沙沙”的响，她嘴里还哼着小调，像是在哄孩子。
“她在给人偶‘喂魂’，”苏璃低声说，“每天对着人偶说话，用自己的阳气滋养它们，时间久了，人偶就能越来越像主人，甚至能替主人去死。”
我们顺着街道往里走，越靠近镇中心，人偶就越精致，也越诡异。有的坐在茶馆里，面前摆着空碗，像是在喝茶；有的站在布庄门口，手里拿着布料，像是在挑选；还有的在戏台上，穿着戏服，做出唱戏的姿态，只是没有声音，只有关节摩擦的“咯吱”声。
镇中心有座庙，庙门是用红木做的，上面雕刻着无数个人偶，形态各异，像是在朝拜。庙门口的香炉里没有香灰，只有些碎木屑，炉边跪着几个真人大小的人偶，穿着信徒的衣裳，脑袋低着，像是在虔诚地祈祷。
“这就是人偶庙，”苏璃指着庙顶的匾额，“上面的‘人偶神’三个字，是用人偶的指骨拼的。”
我们刚走进庙门，就闻到一股浓烈的塑魂香，香雾缭绕中，大殿的供桌上，坐着一个巨大的人偶，它穿着龙袍，头戴皇冠，面容俊美，皮肤像是用白玉雕琢而成，眼睛是两颗鸽血红的宝石，正幽幽地盯着我们。
“你们终于来了。”一个清脆的声音从供桌后传来，一个穿白衣的年轻人走了出来，他长得眉清目秀，手里拿着一把刻刀，正在雕琢一个小小的人偶，“我等你们很久了。”
他的手指灵活，刻刀在木头上游走，很快就雕出个人偶的脑袋，眉眼竟与我有七分相似。
“你是人偶匠？”我举起镇魂镜，镜面的红光与供桌上巨大人偶的宝石眼睛产生共鸣，镜面上的“偶”字旁边，多出个小小的“木”字。
年轻人笑了笑，将雕好的脑袋安在人偶的身体上：“是，也不是。我是这代的‘养偶人’，负责给人偶神换衣裳，也负责……收集合适的‘骨芯’。”
他指着供桌上的巨大人偶：“它就是人偶神，用九十九个童男童女的魂魄和骨头做的，只要再融入‘偶镜’的力量，它就能活过来，成为真正的神。”
巨大人偶的胸口突然裂开，露出里面的东西——不是稻草，也不是骨头，而是半块镜片，镜片上刻着个“偶”字，与镇魂镜上的符号完全吻合。
“偶镜的碎片！”苏璃的铁尺闪着金光，“把它交出来！”
年轻人突然大笑起来，笑声在大殿里回荡，带着股说不出的诡异：“想要偶镜？可以，只要你们能打败我的人偶神。”
他猛地将手里的刻刀掷向巨大人偶，刻刀刺入人偶的胸口，宝石眼睛突然爆发出耀眼的红光。巨大人偶缓缓站起身，关节处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龙袍下的皮肤裂开，露出里面的木骨，骨头上缠满了黑线，线的另一端连接着年轻人的手指。
“去吧，我的神！”年轻人拉动黑线，巨大人偶举起拳头，朝着我们砸过来，拳头上的宝石眼睛闪烁着红光，空气都被砸得扭曲。
苏璃铁尺一横，挡住了巨大人偶的拳头，铁尺上的符文亮起金光，与人偶的红光碰撞，发出“噼啪”的响声。我趁机冲向供桌，想要夺回偶镜的碎片。
就在这时，大殿两侧的偏门突然打开，无数个人偶从里面涌出来，它们都拿着不同的武器，眼睛里闪烁着红光，朝着我围过来。这些人偶的动作灵活，丝毫不像是木头做的，拳头打在身上，竟像被石头砸中一样疼。
我左眼的红纹爆发，镇魂镜的红光瞬间笼罩大殿。人偶们被红光击中，纷纷燃烧起来，发出“噼啪”的响声，木头上的黑线被烧断，露出里面的骨头，骨头里渗出黑色的黏液，像是被污染的血液。
“不！”年轻人怒吼一声，拉动黑线的手猛地用力，巨大人偶的力量突然大增，将苏璃震得连连后退，铁尺上的符文也黯淡了不少。
苏璃趁机从怀里掏出一张黄符，贴在铁尺上，符纸瞬间燃起金色的火焰：“陈默，用镇魂镜的红光击中它胸口的镜片！”
我将镇魂镜的红光凝聚成一道光束，朝着巨大人偶胸口的镜片射去。光束击中镜片，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镜片上的“偶”字突然亮起，与镇魂镜上的符号产生了强烈的共鸣。
“啊——”巨大人偶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身体在红光中慢慢解体，木骨和黑线散落一地，露出里面的偶镜碎片。年轻人也被强大的力量震飞，撞在墙上，吐出一口鲜血。
偶镜碎片在红光中慢慢飞到我的手中，与镇魂镜融合在一起。镜面上的“偶”字彻底亮起，多了一个小小的“木”字，与之前的六个字遥相呼应。
大殿里的火焰渐渐熄灭，只剩下我和苏璃站在废墟中，喘着粗气。镇魂镜悬浮在我们面前，散发着柔和的光芒，镜面上的七个字排列整齐，像是一句未完的咒语。
“第七面镜子也找到了。”苏璃收起铁尺，铁尺上的符文已经变得非常黯淡，“现在九镜已经找到了七面，剩下的两面，不知道藏在什么地方。”
“你看，”我指着镜面，“镜面上又出现了新的字，是‘琴’和‘棋’。”
苏璃凑近一看，眼睛突然亮了起来：“我师父的笔记里提到过，在‘琴音谷’和‘棋盘山’，分别藏着九镇魂镜中的‘琴镜’和‘棋镜’。琴音谷的琴声能操控人的情绪，棋盘山的棋局则能决定人的生死。”
我们走出人偶庙，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镇里的人偶们都静静地站在原地，眼睛里的红光已经熄灭，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力量。
去往人偶镇的路，铺着一层细密的木屑，踩上去像踏着碾碎的骨粉。风里带着股奇异的香味，甜腻中混着些微的腐朽，苏璃说那是“塑魂香”，掺了人偶的木屑和松香，能让魂魄依附在人偶上，久不散去。
越靠近镇子，路边的人偶就越多。有的倚在树下，穿着破旧的衣裳，头发用黑线缠成，脸上用胭脂点着腮红，远看竟像个蹲在路边的活人；有的吊在枝头，四肢被铁丝拉扯着，随风摇晃，像是在跳舞，仔细看会发现，它们的关节处渗着暗红色的黏液，像是血。
“这些人偶……”我指着一个掉在地上的人偶，它的肚子裂开了，里面塞满了稻草，稻草里裹着块小小的骨头，像是孩童的指骨，“是用活人做的‘骨架’。”
苏璃用铁尺挑开人偶的脑袋，里面没有棉花，只有一团缠满黑线的头发，发丝上还沾着些皮肉：“是‘骨芯人偶’，先把活人敲碎骨头，再用皮肉裹住骨架，最后糊上纸浆上色，这样做出的人偶才有‘灵气’。”
他的话音刚落，吊在枝头的人偶突然齐刷刷地转过头，用那双用墨点的眼睛盯着我们，嘴角的胭脂裂开道缝，像是在笑。
镇子的入口竖着块牌坊，上面刻着“人偶镇”三个字，字的笔画里嵌着细小的木钉，钉着些零碎的布片，像是从人偶身上撕下来的。牌坊下站着两个巨大的人偶，穿着衙役的服饰，手里拿着木棍，眼睛是用玻璃珠做的，在阳光下闪着冷光。
“外来的？”一个沙哑的声音从牌坊后传来，一个穿蓝布衫的老汉推着辆独轮车走出来，车上堆满了崭新的人偶，个个面容精致，穿着华丽的衣裳，“要买人偶不？我家的‘货’是镇上最好的，能替人干活，还能陪人说话。”
他说话时，车上的人偶突然动了动，穿红裙的那个人偶抬起手，指了指我的镇魂镜，玻璃珠眼睛里映出镜面上的“笛”字。
苏璃用铁尺敲了敲独轮车：“老丈，我们是来找人的，找一个叫‘人偶匠’的人。”
老汉的脸色僵了僵，独轮车突然晃动起来，车上的人偶纷纷低下头，像是被抽走了魂魄：“找他做什么？他早就不做活人生意了，现在只给‘神’做人偶。”
“神？”我追问。
“就是镇中心的‘人偶神’，”老汉压低声音，指了指镇子深处，“据说那神是用九十九个童男童女的魂魄做的，能显灵，保佑镇子平安，每年都要换身新衣裳，衣裳就是用人偶匠做的‘活人偶’做的。”
他说着突然打了个寒颤，推着独轮车匆匆离开，走了几步又回头看了一眼，嘴唇动了动，像是在说“快跑”。
镇里的街道很干净，青石板路上没有一片落叶，显然是被人精心打扫过。家家户户的门口都摆着个木架，架上坐着个与人等高的人偶，穿着与主人家相同的衣裳，连神态都模仿得惟妙惟肖。有户人家的妇人正在给人偶梳头，梳子划过发丝，发出“沙沙”的响，她嘴里还哼着小调，像是在哄孩子。
“她在给人偶‘喂魂’，”苏璃低声说，“每天对着人偶说话，用自己的阳气滋养它们，时间久了，人偶就能越来越像主人，甚至能替主人去死。”
我们顺着街道往里走，越靠近镇中心，人偶就越精致，也越诡异。有的坐在茶馆里，面前摆着空碗，像是在喝茶；有的站在布庄门口，手里拿着布料，像是在挑选；还有的在戏台上，穿着戏服，做出唱戏的姿态，只是没有声音，只有关节摩擦的“咯吱”声。
镇中心有座庙，庙门是用红木做的，上面雕刻着无数个人偶，形态各异，像是在朝拜。庙门口的香炉里没有香灰，只有些碎木屑，炉边跪着几个真人大小的人偶，穿着信徒的衣裳，脑袋低着，像是在虔诚地祈祷。
“这就是人偶庙，”苏璃指着庙顶的匾额，“上面的‘人偶神’三个字，是用人偶的指骨拼的。”
我们刚走进庙门，就闻到一股浓烈的塑魂香，香雾缭绕中，大殿的供桌上，坐着一个巨大的人偶，它穿着龙袍，头戴皇冠，面容俊美，皮肤像是用白玉雕琢而成，眼睛是两颗鸽血红的宝石，正幽幽地盯着我们。
“你们终于来了。”一个清脆的声音从供桌后传来，一个穿白衣的年轻人走了出来，他长得眉清目秀，手里拿着一把刻刀，正在雕琢一个小小的人偶，“我等你们很久了。”
他的手指灵活，刻刀在木头上游走，很快就雕出个人偶的脑袋，眉眼竟与我有七分相似。
“你是人偶匠？”我举起镇魂镜，镜面的红光与供桌上巨大人偶的宝石眼睛产生共鸣，镜面上的“偶”字旁边，多出个小小的“木”字。
年轻人笑了笑，将雕好的脑袋安在人偶的身体上：“是，也不是。我是这代的‘养偶人’，负责给人偶神换衣裳，也负责……收集合适的‘骨芯’。”
他指着供桌上的巨大人偶：“它就是人偶神，用九十九个童男童女的魂魄和骨头做的，只要再融入‘偶镜’的力量，它就能活过来，成为真正的神。”
巨大人偶的胸口突然裂开，露出里面的东西——不是稻草，也不是骨头，而是半块镜片，镜片上刻着个“偶”字，与镇魂镜上的符号完全吻合。
“偶镜的碎片！”苏璃的铁尺闪着金光，“把它交出来！”
年轻人突然大笑起来，笑声在大殿里回荡，带着股说不出的诡异：“想要偶镜？可以，只要你们能打败我的人偶神。”
他猛地将手里的刻刀掷向巨大人偶，刻刀刺入人偶的胸口，宝石眼睛突然爆发出耀眼的红光。巨大人偶缓缓站起身，关节处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龙袍下的皮肤裂开，露出里面的木骨，骨头上缠满了黑线，线的另一端连接着年轻人的手指。
“去吧，我的神！”年轻人拉动黑线，巨大人偶举起拳头，朝着我们砸过来，拳头上的宝石眼睛闪烁着红光，空气都被砸得扭曲。
苏璃铁尺一横，挡住了巨大人偶的拳头，铁尺上的符文亮起金光，与人偶的红光碰撞，发出“噼啪”的响声。我趁机冲向供桌，想要夺回偶镜的碎片。
就在这时，大殿两侧的偏门突然打开，无数个人偶从里面涌出来，它们都拿着不同的武器，眼睛里闪烁着红光，朝着我围过来。这些人偶的动作灵活，丝毫不像是木头做的，拳头打在身上，竟像被石头砸中一样疼。
我左眼的红纹爆发，镇魂镜的红光瞬间笼罩大殿。人偶们被红光击中，纷纷燃烧起来，发出“噼啪”的响声，木头上的黑线被烧断，露出里面的骨头，骨头里渗出黑色的黏液，像是被污染的血液。
“不！”年轻人怒吼一声，拉动黑线的手猛地用力，巨大人偶的力量突然大增，将苏璃震得连连后退，铁尺上的符文也黯淡了不少。
苏璃趁机从怀里掏出一张黄符，贴在铁尺上，符纸瞬间燃起金色的火焰：“陈默，用镇魂镜的红光击中它胸口的镜片！”
我将镇魂镜的红光凝聚成一道光束，朝着巨大人偶胸口的镜片射去。光束击中镜片，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镜片上的“偶”字突然亮起，与镇魂镜上的符号产生了强烈的共鸣。
“啊——”巨大人偶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身体在红光中慢慢解体，木骨和黑线散落一地，露出里面的偶镜碎片。年轻人也被强大的力量震飞，撞在墙上，吐出一口鲜血。
偶镜碎片在红光中慢慢飞到我的手中，与镇魂镜融合在一起。镜面上的“偶”字彻底亮起，多了一个小小的“木”字，与之前的六个字遥相呼应。
大殿里的火焰渐渐熄灭，只剩下我和苏璃站在废墟中，喘着粗气。镇魂镜悬浮在我们面前，散发着柔和的光芒，镜面上的七个字排列整齐，像是一句未完的咒语。
“第七面镜子也找到了。”苏璃收起铁尺，铁尺上的符文已经变得非常黯淡，“现在九镜已经找到了七面，剩下的两面，不知道藏在什么地方。”
“你看，”我指着镜面，“镜面上又出现了新的字，是‘琴’和‘棋’。”
苏璃凑近一看，眼睛突然亮了起来：“我师父的笔记里提到过，在‘琴音谷’和‘棋盘山’，分别藏着九镇魂镜中的‘琴镜’和‘棋镜’。琴音谷的琴声能操控人的情绪，棋盘山的棋局则能决定人的生死。”
我们走出人偶庙，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镇里的人偶们都静静地站在原地，眼睛里的红光已经熄灭，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