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的世界只剩一座旅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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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坐在旅馆门口的石阶上，看着沈依依的身影远远消失在转角。
三年没见，她变得更加成熟了，也更冷静、克制，仿佛全身每一个动作都被训练过，理性、完美、疏离。
她没认出他。
或者说——她认出了，但不敢相信。
路遥很清楚：三年前，警方认定自己已经死亡。尸体找不到，家属联系不上，几份鉴定报告交叉验证后，法律上他早已“消失”。
就连那辆被撞得粉碎的电瓶车，也早已在一片嘘声中成了都市传说的注脚：“那个不见尸体的死亡现场。”
而他，只是从这个世界被一脚踢了出去。
现在，他回来了。
但这个世界已经没有属于他的地方。
※
旅馆的门缓缓合上，门后的世界仿佛与城市隔绝，气温下降几度，静谧压抑得像被封存的时间。
“你盯着她看了七分二十八秒。”身后传来轻快的声音。
路遥回头，看到希雅正站在柜台后方，一边摆弄一台老式拨号电话造型的“信息终端”，一边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情绪波动数据飙升，心跳加快，面部温度上升。主人的反应……嗯，像青春期初恋。”
“这是三年未见的旧识。”路遥淡淡回应，走回大厅。
“而且，”他语气一顿，“我已经不是原来的我了。”
希雅抿嘴一笑：“这么快就接受现实啦？你适应力很不错嘛。”
他没理她，径直坐回旅馆中央的木质长椅上，开始认真审视这座“系统空间”。
整座旅馆已经不像最初那样破旧残损。吊灯已重修，楼梯弯转向上延伸，墙壁粉刷干净，地面打蜡发光。即便不富丽堂皇，也有种稳重厚实的温度。
“这就是我现在唯一拥有的家？”他问。
“你可以这么理解。”希雅耸耸肩。
“旅馆是你的‘中枢锚点’，绑定宿主灵魂的空间核心，也是你往来各世界的主站。你走到哪，它就会在那一世界生成一个相应的映射分体。”
“当然，目前旅馆处于极度低能状态，连副本都开不了一个。”
“副本？”路遥皱眉。
“哎呀，不用在意术语啦。”希雅露出专业客服笑容，“你可以理解成‘世界频道’，‘多元副本’，‘平行维度’，‘时间切片’，随你怎么叫。”
“但在本系统术语中，统一叫——‘世界’。”
“每一个世界，都对应着一个稳定存在的封闭维度。而旅馆，是你通往这些世界的——中转平台。”
路遥沉默片刻，轻声开口：“那……现实世界算一个世界吗？”
“当然。”希雅点头，“主世界。编号000-α。”
“虽然这是你原本的世界，但你现在的身份，属于‘系统绑定态’，所以这个世界对你来说，已经是外部世界了。”
“你将从外部重新进入这个世界，构建‘合法伪装身份’，由系统掩护、维护、调度一切。”
“你是旅馆的宿主，但从现实角度讲，你是个消失三年的死人。”
“所以，不建议你出现在认识你的人面前太多次。”
路遥喃喃：“她还是看见我了。”
希雅：“嗯哼。”
“她的反应……比我预计的淡定。”
希雅眨眼：“她其实认出来了。但她的大脑在拒绝相信。”
“人类会自动屏蔽不合逻辑的事实，尤其是那种足以推翻他们三年信念的事实。”
“她花了三年时间学会如何接受你的死亡，现在你突然出现，等于她的‘世界重构’被打断了。”
“所以她的本能反应，是否认你。”
路遥听着这段分析，居然觉得有点……心酸。
“旅馆没法模拟我的原身份吗？”
“理论上可以，实际上不能。”
“系统无法与主世界的死亡记录发生冲突，那是‘现实核定’的一部分。”
“如果你复活了，那就代表系统篡改了现实核。现实核被干扰，就意味着你成了系统本体介入的‘入侵者’。”
希雅轻飘飘地说着，像在讲一个游戏BUG。
“而那样的话，不只是你。整个现实世界，都可能会被排入崩解序列。”
路遥抬头看着她：“你说得轻巧。”
希雅垂下眼睫：“我说得很认真。”
她声音忽然低了下来：“这套系统从来都不属于这个世界。你现在是旅馆的唯一宿主，也是一根导管。”
“你活着，它就存在。你死了，它就重新沉眠。”
“——或者被别的东西接管。”
“别的东西？”路遥眯起眼。
希雅露出笑容，语气恢复轻快：“没什么啦～你现在需要的，是开始了解旅馆的权限模块。”
“来，我给你演示。”
她手指轻点，前台后方的墙壁打开一道暗门，一条通往地下的螺旋楼梯缓缓旋转出来。
“旅馆核心模块暂时封锁，但你可以先激活‘现实锚点权限’和‘空间管理基础设定’。”
路遥看了一眼那楼梯：“我能完全掌控它？”
“目前，你的权限只有3%。”
“你能做的，就像……一个临时管理员，能维持旅馆运转、不被崩坏，但想开拓扩建？想连接其他世界？想让旅馆有战斗力？”
“抱歉，还差得远。”
“那我该怎么提升权限？”
“修复系统碎片，清除旧宿主遗留权限，绑定世界坐标，提升宿主同步率。”
“打工升级，肝就完了～”
“……你还真说得轻松。”
希雅笑得明艳：“那当然，宿主太沉重，副脑就得轻松嘛。”
※
通往地下的楼梯被厚重灯光照亮。
路遥缓步走下，每一步都踩在古旧木质阶梯上，仿佛下潜进一段被尘封的历史。
当他走到最底部，眼前豁然开朗。
那是一片巨大的圆形空间，如同某种实验基地的主控大厅，中心悬浮着一枚蓝色的晶核，碎裂成五瓣，裂缝间闪烁着细微的电光。
地面刻满了复杂的回路与构图，墙面镶嵌着无数模糊的铭牌与残损的数据浮雕。
希雅站在他身侧，目光收敛，声音微沉：
“这里是主核室。”
“旅馆系统的真正中枢。”
“但它已彻底崩坏，永久断链。”
“你……是唯一能重启它的人。”
“而你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
路遥沉默地望着那枚悬浮在空中的主核残片。它像一颗心脏，被切开五瓣，静静地跳动着，闪着幽蓝的冷光。
碎片之间的裂缝中，不时闪过微弱的数据流。那些流动的文字、公式、图像，像极了他梦中看过的东西，又像是他人生中某些始终未能解开的谜题。
他想起希雅刚刚说的那句话：
你是唯一能重启它的人。
他没有回答，也没有多问。
因为他已经知道了答案。
——他的世界，真的只剩下一座旅馆了。
※
上楼时，他回头看了一眼主核室的穹顶。
那里刻着一行模糊不清的铭文。
希雅的声音再次响起，却不像刚才那样带着俏皮，而是轻轻地问：
“你准备好了吗？”
路遥的回答很轻，也很淡。
“没有。”
“但——走吧。”
旅馆内部的灯光忽明忽暗，而他走上台阶的脚步，却前所未有地坚定。
路遥坐在旅馆门口的石阶上，看着沈依依的身影远远消失在转角。
三年没见，她变得更加成熟了，也更冷静、克制，仿佛全身每一个动作都被训练过，理性、完美、疏离。
她没认出他。
或者说——她认出了，但不敢相信。
路遥很清楚：三年前，警方认定自己已经死亡。尸体找不到，家属联系不上，几份鉴定报告交叉验证后，法律上他早已“消失”。
就连那辆被撞得粉碎的电瓶车，也早已在一片嘘声中成了都市传说的注脚：“那个不见尸体的死亡现场。”
而他，只是从这个世界被一脚踢了出去。
现在，他回来了。
但这个世界已经没有属于他的地方。
※
旅馆的门缓缓合上，门后的世界仿佛与城市隔绝，气温下降几度，静谧压抑得像被封存的时间。
“你盯着她看了七分二十八秒。”身后传来轻快的声音。
路遥回头，看到希雅正站在柜台后方，一边摆弄一台老式拨号电话造型的“信息终端”，一边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情绪波动数据飙升，心跳加快，面部温度上升。主人的反应……嗯，像青春期初恋。”
“这是三年未见的旧识。”路遥淡淡回应，走回大厅。
“而且，”他语气一顿，“我已经不是原来的我了。”
希雅抿嘴一笑：“这么快就接受现实啦？你适应力很不错嘛。”
他没理她，径直坐回旅馆中央的木质长椅上，开始认真审视这座“系统空间”。
整座旅馆已经不像最初那样破旧残损。吊灯已重修，楼梯弯转向上延伸，墙壁粉刷干净，地面打蜡发光。即便不富丽堂皇，也有种稳重厚实的温度。
“这就是我现在唯一拥有的家？”他问。
“你可以这么理解。”希雅耸耸肩。
“旅馆是你的‘中枢锚点’，绑定宿主灵魂的空间核心，也是你往来各世界的主站。你走到哪，它就会在那一世界生成一个相应的映射分体。”
“当然，目前旅馆处于极度低能状态，连副本都开不了一个。”
“副本？”路遥皱眉。
“哎呀，不用在意术语啦。”希雅露出专业客服笑容，“你可以理解成‘世界频道’，‘多元副本’，‘平行维度’，‘时间切片’，随你怎么叫。”
“但在本系统术语中，统一叫——‘世界’。”
“每一个世界，都对应着一个稳定存在的封闭维度。而旅馆，是你通往这些世界的——中转平台。”
路遥沉默片刻，轻声开口：“那……现实世界算一个世界吗？”
“当然。”希雅点头，“主世界。编号000-α。”
“虽然这是你原本的世界，但你现在的身份，属于‘系统绑定态’，所以这个世界对你来说，已经是外部世界了。”
“你将从外部重新进入这个世界，构建‘合法伪装身份’，由系统掩护、维护、调度一切。”
“你是旅馆的宿主，但从现实角度讲，你是个消失三年的死人。”
“所以，不建议你出现在认识你的人面前太多次。”
路遥喃喃：“她还是看见我了。”
希雅：“嗯哼。”
“她的反应……比我预计的淡定。”
希雅眨眼：“她其实认出来了。但她的大脑在拒绝相信。”
“人类会自动屏蔽不合逻辑的事实，尤其是那种足以推翻他们三年信念的事实。”
“她花了三年时间学会如何接受你的死亡，现在你突然出现，等于她的‘世界重构’被打断了。”
“所以她的本能反应，是否认你。”
路遥听着这段分析，居然觉得有点……心酸。
“旅馆没法模拟我的原身份吗？”
“理论上可以，实际上不能。”
“系统无法与主世界的死亡记录发生冲突，那是‘现实核定’的一部分。”
“如果你复活了，那就代表系统篡改了现实核。现实核被干扰，就意味着你成了系统本体介入的‘入侵者’。”
希雅轻飘飘地说着，像在讲一个游戏BUG。
“而那样的话，不只是你。整个现实世界，都可能会被排入崩解序列。”
路遥抬头看着她：“你说得轻巧。”
希雅垂下眼睫：“我说得很认真。”
她声音忽然低了下来：“这套系统从来都不属于这个世界。你现在是旅馆的唯一宿主，也是一根导管。”
“你活着，它就存在。你死了，它就重新沉眠。”
“——或者被别的东西接管。”
“别的东西？”路遥眯起眼。
希雅露出笑容，语气恢复轻快：“没什么啦～你现在需要的，是开始了解旅馆的权限模块。”
“来，我给你演示。”
她手指轻点，前台后方的墙壁打开一道暗门，一条通往地下的螺旋楼梯缓缓旋转出来。
“旅馆核心模块暂时封锁，但你可以先激活‘现实锚点权限’和‘空间管理基础设定’。”
路遥看了一眼那楼梯：“我能完全掌控它？”
“目前，你的权限只有3%。”
“你能做的，就像……一个临时管理员，能维持旅馆运转、不被崩坏，但想开拓扩建？想连接其他世界？想让旅馆有战斗力？”
“抱歉，还差得远。”
“那我该怎么提升权限？”
“修复系统碎片，清除旧宿主遗留权限，绑定世界坐标，提升宿主同步率。”
“打工升级，肝就完了～”
“……你还真说得轻松。”
希雅笑得明艳：“那当然，宿主太沉重，副脑就得轻松嘛。”
※
通往地下的楼梯被厚重灯光照亮。
路遥缓步走下，每一步都踩在古旧木质阶梯上，仿佛下潜进一段被尘封的历史。
当他走到最底部，眼前豁然开朗。
那是一片巨大的圆形空间，如同某种实验基地的主控大厅，中心悬浮着一枚蓝色的晶核，碎裂成五瓣，裂缝间闪烁着细微的电光。
地面刻满了复杂的回路与构图，墙面镶嵌着无数模糊的铭牌与残损的数据浮雕。
希雅站在他身侧，目光收敛，声音微沉：
“这里是主核室。”
“旅馆系统的真正中枢。”
“但它已彻底崩坏，永久断链。”
“你……是唯一能重启它的人。”
“而你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
路遥沉默地望着那枚悬浮在空中的主核残片。它像一颗心脏，被切开五瓣，静静地跳动着，闪着幽蓝的冷光。
碎片之间的裂缝中，不时闪过微弱的数据流。那些流动的文字、公式、图像，像极了他梦中看过的东西，又像是他人生中某些始终未能解开的谜题。
他想起希雅刚刚说的那句话：
你是唯一能重启它的人。
他没有回答，也没有多问。
因为他已经知道了答案。
——他的世界，真的只剩下一座旅馆了。
※
上楼时，他回头看了一眼主核室的穹顶。
那里刻着一行模糊不清的铭文。
希雅的声音再次响起，却不像刚才那样带着俏皮，而是轻轻地问：
“你准备好了吗？”
路遥的回答很轻，也很淡。
“没有。”
“但——走吧。”
旅馆内部的灯光忽明忽暗，而他走上台阶的脚步，却前所未有地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