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发丝为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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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婧婧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挪到阳台的。她像泄了气的皮球,瘫坐在那个矮小的塑料凳上,后背紧贴着冰凉的瓷砖墙,眼睛死死闭上。不是为了休息,是为了堵住眼眶里汹涌的酸涩,更是为了看清脑海里那不受控制、疯狂上演的“小剧场”:
一个顶着火焰般嚣张红发的女人,踩着恨天高,“噔噔噔”地踏上楼梯。她熟门熟路地弯腰,从门垫下摸出那把温润的紫铜钥匙,“咔哒”一声轻响,推开了那扇沉甸甸的棕色大门。客厅里,那个曾经在她心里闪闪发光的男人(此刻光环尽褪),猛地从棕色沙发里弹起,张开双臂,像迎接归巢的倦鸟。他紧紧拥住那团灼热的火红,宽大的手掌贴合着女人曼妙的腰肢曲线,无声地传递着暧昧的温度。他低下头,她仰起脸,鼻尖亲昵地相蹭,接着,两人的唇便像被强力磁铁吸住,再也分不开……两条身影如同纠缠的藤蔓,跌跌撞撞地挪向那张洁白得晃眼的大床,然后重重倒下,仿佛两团融化的糖浆,粘腻地融为一体……
“恶心!”班婧婧猛地睁开眼,一阵反胃感直冲喉咙。刚才画面里那个男人,此刻在她心里只剩下油腻和不堪。渣男!下头男!她在心里无声地咆哮,每一个字都淬着冰渣。
随即,一个更荒诞的念头冒出来:那个红发女郎……会不会是自己?她也染过红发,长度也差不多。这本该是属于她的床,她的拥抱,她的头发……她是不是在做梦?一个光怪陆离的噩梦?
可眼前陌生的棕色家具,狭小逼仄的阳台,背后冰冷的墙壁触感,都在无情地嘲笑着她的幻想。这不是她的家,是杜日锦租来的屋子,一个此刻在她心里散发着污秽气息的巢穴!要不是他十万火急地求她来取那份该死的资料,要不是他告诉她钥匙藏在门垫下,她这辈子都不会踏足这里!几十公里的地铁,她像个傻子一样奔波而来,就是为了撞破这个肮脏的秘密?他是不是也这样,轻描淡写地把钥匙藏匿点告诉过那个红发女人?让她也能在深夜里,像回自己家一样,自如地开门,投入他的怀抱?
她继续想着,一定是另一个女人!杜日锦,他是什么时候,在哪里,用什么花言巧语,又勾搭上了一个不知所谓的红发女人?他把她蒙在鼓里多久了?他想一直瞒下去,直到被她亲手抓住,然后顺水推舟让她提分手,他好落得个“受害者”的轻松?
班婧婧胸口剧烈起伏,像被塞进了一团火。不!她偏不让他如愿!当初他追她时,像条忠心耿耿的金毛,围着她转了小半年,送早餐,接下班,生病时买药送医院,嘘寒问暖……舔狗技能点满!这才分开不到两个月,他就忍不住偷腥了?而且偷得如此心安理得,如此肆无忌惮!要不是今天这份资料,这间屋子里的秘密,还要瞒她到几时?
她环顾这间三居室。杜日锦的房间是干净的,床单是白的,但这份“干净”现在看起来如此虚伪,像一个精心布置的舞台,等着下一个好奇的女生踏入,好让他上演同样的戏码!那扇紧锁的房门,厚重的防盗门,更显得此地无银三百两。她看透他了!从今往后,他的任何糖衣炮弹,都休想再迷惑她!
手机里,《伤离》还在循环播放,歌词像细密的针,一下下扎进耳朵:你说我美若羞花闭月,转身却拥抱沉鱼落雁。床畔那缕红发丝线,化作我眼底决堤的泉……
眼泪终于决堤,无声地滚落,滑过冰凉的脸颊,砸在衣襟上,晕开一朵朵深色的花。她分不清现在是上午还是下午,也忘了自己身处何方,任由悲伤的旋律和滚烫的泪水将她淹没。
叮铃铃——叮铃铃——
刺耳的手机铃声像一把冰锥,猛地刺穿了悲伤的帷幕。屏幕上跳动着那个此刻让她恨得牙痒痒的名字:杜日锦。
不接!她凭什么接?一个贪心、花心、只认新鲜感的渣滓!一个让她反胃的怪癖男!她只想把他的号码拖进黑名单,一键清出她的世界!
但……手指悬在屏幕上方,却像灌了铅一样沉重。从小根植在骨子里的“守信”、“助人”像紧箍咒一样勒着她。他现在急需那份资料开会,她不帮忙,就是落井下石,就是不厚道。就算明天就拜拜,今天这最后一件事……就当是给这段感情画个干净利落的句号吧。
她深吸一口气,带着一种近乎自虐的决绝,摁下了接听键,却像蚌壳一样紧紧闭着嘴,一言不发。
电话那头立刻传来杜日锦机关枪似的、火烧眉毛的声音:“喂?喂喂!听得到吗?班班?你到了没啊?到我那儿了没?快!把我要的材料拍照发我微信!晚上开会汇报用,十万火急!我得赶紧准备!”
班婧婧只觉得那声音无比聒噪,像指甲刮过生锈的铁皮。她宁可听广场舞神曲循环播放!沉默在电波中蔓延,冰冷得能冻住空气。很久,很久,她才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冰冷得像刚从冰窖里捞出来:“你又带哪个妖女一起出差了?”
电话那头瞬间安静了。
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杜日锦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灵魂拷问”砸懵了。他在那头大概大脑CPU都烧干了,或者在飞速搜索谎言素材库?过了好几秒,他的声音才重新响起,带着点强压下的惊愕和一丝刻意的干笑:“哎哟我的姑奶奶,你这说的什么话?我视频给你看!看好了啊!”
手机震动了一下,视频邀请弹出。班婧婧木然地点开。画面晃动,确实是个普通的酒店标间:一张床,一张办公桌,桌上放着笔记本电脑,墙上有电视。镜头笨拙地转了一圈,扫过空荡荡的卫生间。“看见没?就我一人儿!连个鬼影子都没有!还妖女呢,天上掉下个林妹妹我也没工夫接啊!”他试图用玩笑化解尴尬。
班婧婧依旧沉默。电流的“滋滋”声在听筒里无限放大,像无数只小虫在啃噬着这令人窒息的寂静。
杜日锦等不到回应,焦躁值肉眼可见地飙升,声音沉了下去,带着点不耐烦:“姑奶奶,别闹了行不?真急!你到了我房间没?赶紧拍资料给我啊!我等着救命呢!”
回应他的,依旧是死一般的沉默。
杜日锦似乎也耗尽了最后一丝耐心,声音里带上了一丝威胁:“你再不说话……那我可挂了啊?你快点……”
“挂”字音刚落,班婧婧的手指已经快如闪电地按下了那个鲜红的挂断键。
世界终于清静了。
呼——班婧婧长长吐出一口浊气,像刚打完一场精疲力竭的仗。一码归一码。她站起身,走向床头柜。抽屉里,果然压着一叠资料。她面无表情地翻找,抽出杜日锦要的那份薄薄的十几页纸。机械地翻开,一页,拍照;再一页,再拍照……动作精准得像设定好的程序,却毫无生气。
五六分钟后,所有照片打包,发送。
微信提示音很快响起,是杜日锦的回复:“收到,谢谢!”只有四个字,冰冷,客套,像陌生人之间的对话。
班婧婧扯了扯嘴角,关掉屏幕,把手机像丢垃圾一样丢到一边。目光却像被磁石吸住,再次投向床上那个牛皮纸信封。她走过去,拿起信封,又去书房拿回那把冰冷的直镊子。回到床边。
她左手捏着信封,悬停在离洁白床单几寸高的地方,右手用镊子伸进去,笨拙地夹取。试了几次,那根头发丝狡猾地蜷缩在信封角落,就是不肯就范。一股无名火“噌”地窜起,她索性手腕一抖,信封底朝天——那根火红的发丝,像重获自由般,飘飘悠悠,再次精准地落回了那片刺目的白色中央。
班婧婧用镊子尖,近乎泄愤地将那根头发撩拨了几下,让它扭曲成一个更显眼、更诡异的形状。她走到门口,“啪嗒啪嗒”把房间里所有能开的灯都按亮了。瞬间,整个卧室亮如白昼,那根红发在白床单的映衬下,红得妖异,红得像一小簇凝固的、不肯熄灭的火焰。
她举起手机,镜头对准那根头发,不断拉近,直到屏幕里只剩下那抹刺目的红与无边的白。指尖在屏幕上的白色圆形对焦框上轻轻一点。
咔嚓!咔嚓!咔嚓!
连拍三张特写,清晰得连发丝末梢的细微分叉都纤毫毕现。
发送。
紧接着,手指在屏幕上飞快敲击,字字如刀,带着审判的意味:“仔细看看,这么长的头发,谁的?你床上为什么会有?最近又招惹了哪个妖女?解释!”
发送。
她端详着自己发出的“铁证”,非但没有一丝扳回一城的快意,反而像被抽干了所有力气,眼眶再次蓄满泪水。她等着。等他的惊慌失措,等他的语无伦次,等他的狡辩或忏悔。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手机安静得像块冰冷的砖头。
没有回复。没有震动。只有令人窒息的沉默。
这沉默,在班婧婧看来,就是最响亮的认罪书!铁证如山,他哑口无言!他心虚了!他默认了!
巨大的愤怒和屈辱再次像海啸般将她吞没。她仿佛看见他今晚就会抱着另一个女人,在某个陌生的房间里……
她不敢再想,只是任由眼泪无声地流淌,滑过下颌,滴落在衣服上,晕开一片片更深的湿痕。她像被抽走了骨头,颓然地倒在了那张她曾避之不及、此刻却无力抗拒的床上——这张在她心里早已污秽不堪的床。
意识模糊了片刻。
当她猛地惊醒,意识到自己躺在了什么地方时,一股强烈的恶心感直冲喉头。她像被针扎到一样弹跳起来,站在床沿边,用力拍打着自己的臀部和裤腿,仿佛要拍掉什么看不见的尘埃。
她冲进卫生间,拧开水龙头,把手伸到哗哗的水流下,一遍又一遍,近乎神经质地搓洗,直到皮肤泛红才停下。擦干手,走回床边,准备收起那个装着头发的信封。目光习惯性地再次扫过床单,像探照灯般搜索着任何可能的新线索。
就在这时,在距离床头大约一米左右的位置,在床单中部那片被阳光和灯光照得格外惨白的地方,几个极其淡的、近乎透明的浅黄色小圆圈,猝不及防地撞进了她的视线。
它们边缘模糊,像地图上被水洇开的岛屿轮廓,又像是……某种液体悄然蒸发后留下的隐秘印记。
那个位置……正好是一个身高一米七左右的人躺下时,臀部会压住的地方。
杜日锦,身高一米七一。
刚才她全神贯注于那根红发,竟完全忽略了它们!
班婧婧的身体晃了晃,像被无形的重锤狠狠击中。她死死盯着那几个淡黄色的圆圈,巨大的眩晕感猛地袭来,胃里一阵翻江倒海。那些不堪的联想再次不受控制地涌入脑海,带着更具体、更令人窒息的细节……
她猛地闭上眼,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用尽全身力气才遏制住那几乎冲破喉咙的尖叫和呕吐的欲望。
最后一丝渺茫的、关于误会的幻想,被这几个小小的、暧昧的黄圈,碾得片甲不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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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婧婧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挪到阳台的。她像泄了气的皮球,瘫坐在那个矮小的塑料凳上,后背紧贴着冰凉的瓷砖墙,眼睛死死闭上。不是为了休息,是为了堵住眼眶里汹涌的酸涩,更是为了看清脑海里那不受控制、疯狂上演的“小剧场”:
一个顶着火焰般嚣张红发的女人,踩着恨天高,“噔噔噔”地踏上楼梯。她熟门熟路地弯腰,从门垫下摸出那把温润的紫铜钥匙,“咔哒”一声轻响,推开了那扇沉甸甸的棕色大门。客厅里,那个曾经在她心里闪闪发光的男人(此刻光环尽褪),猛地从棕色沙发里弹起,张开双臂,像迎接归巢的倦鸟。他紧紧拥住那团灼热的火红,宽大的手掌贴合着女人曼妙的腰肢曲线,无声地传递着暧昧的温度。他低下头,她仰起脸,鼻尖亲昵地相蹭,接着,两人的唇便像被强力磁铁吸住,再也分不开……两条身影如同纠缠的藤蔓,跌跌撞撞地挪向那张洁白得晃眼的大床,然后重重倒下,仿佛两团融化的糖浆,粘腻地融为一体……
“恶心!”班婧婧猛地睁开眼,一阵反胃感直冲喉咙。刚才画面里那个男人,此刻在她心里只剩下油腻和不堪。渣男!下头男!她在心里无声地咆哮,每一个字都淬着冰渣。
随即,一个更荒诞的念头冒出来:那个红发女郎……会不会是自己?她也染过红发,长度也差不多。这本该是属于她的床,她的拥抱,她的头发……她是不是在做梦?一个光怪陆离的噩梦?
可眼前陌生的棕色家具,狭小逼仄的阳台,背后冰冷的墙壁触感,都在无情地嘲笑着她的幻想。这不是她的家,是杜日锦租来的屋子,一个此刻在她心里散发着污秽气息的巢穴!要不是他十万火急地求她来取那份该死的资料,要不是他告诉她钥匙藏在门垫下,她这辈子都不会踏足这里!几十公里的地铁,她像个傻子一样奔波而来,就是为了撞破这个肮脏的秘密?他是不是也这样,轻描淡写地把钥匙藏匿点告诉过那个红发女人?让她也能在深夜里,像回自己家一样,自如地开门,投入他的怀抱?
她继续想着,一定是另一个女人!杜日锦,他是什么时候,在哪里,用什么花言巧语,又勾搭上了一个不知所谓的红发女人?他把她蒙在鼓里多久了?他想一直瞒下去,直到被她亲手抓住,然后顺水推舟让她提分手,他好落得个“受害者”的轻松?
班婧婧胸口剧烈起伏,像被塞进了一团火。不!她偏不让他如愿!当初他追她时,像条忠心耿耿的金毛,围着她转了小半年,送早餐,接下班,生病时买药送医院,嘘寒问暖……舔狗技能点满!这才分开不到两个月,他就忍不住偷腥了?而且偷得如此心安理得,如此肆无忌惮!要不是今天这份资料,这间屋子里的秘密,还要瞒她到几时?
她环顾这间三居室。杜日锦的房间是干净的,床单是白的,但这份“干净”现在看起来如此虚伪,像一个精心布置的舞台,等着下一个好奇的女生踏入,好让他上演同样的戏码!那扇紧锁的房门,厚重的防盗门,更显得此地无银三百两。她看透他了!从今往后,他的任何糖衣炮弹,都休想再迷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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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震动了一下,视频邀请弹出。班婧婧木然地点开。画面晃动,确实是个普通的酒店标间:一张床,一张办公桌,桌上放着笔记本电脑,墙上有电视。镜头笨拙地转了一圈,扫过空荡荡的卫生间。“看见没?就我一人儿!连个鬼影子都没有!还妖女呢,天上掉下个林妹妹我也没工夫接啊!”他试图用玩笑化解尴尬。
班婧婧依旧沉默。电流的“滋滋”声在听筒里无限放大,像无数只小虫在啃噬着这令人窒息的寂静。
杜日锦等不到回应,焦躁值肉眼可见地飙升,声音沉了下去,带着点不耐烦:“姑奶奶,别闹了行不?真急!你到了我房间没?赶紧拍资料给我啊!我等着救命呢!”
回应他的,依旧是死一般的沉默。
杜日锦似乎也耗尽了最后一丝耐心,声音里带上了一丝威胁:“你再不说话……那我可挂了啊?你快点……”
“挂”字音刚落,班婧婧的手指已经快如闪电地按下了那个鲜红的挂断键。
世界终于清静了。
呼——班婧婧长长吐出一口浊气,像刚打完一场精疲力竭的仗。一码归一码。她站起身,走向床头柜。抽屉里,果然压着一叠资料。她面无表情地翻找,抽出杜日锦要的那份薄薄的十几页纸。机械地翻开,一页,拍照;再一页,再拍照……动作精准得像设定好的程序,却毫无生气。
五六分钟后,所有照片打包,发送。
微信提示音很快响起,是杜日锦的回复:“收到,谢谢!”只有四个字,冰冷,客套,像陌生人之间的对话。
班婧婧扯了扯嘴角,关掉屏幕,把手机像丢垃圾一样丢到一边。目光却像被磁石吸住,再次投向床上那个牛皮纸信封。她走过去,拿起信封,又去书房拿回那把冰冷的直镊子。回到床边。
她左手捏着信封,悬停在离洁白床单几寸高的地方,右手用镊子伸进去,笨拙地夹取。试了几次,那根头发丝狡猾地蜷缩在信封角落,就是不肯就范。一股无名火“噌”地窜起,她索性手腕一抖,信封底朝天——那根火红的发丝,像重获自由般,飘飘悠悠,再次精准地落回了那片刺目的白色中央。
班婧婧用镊子尖,近乎泄愤地将那根头发撩拨了几下,让它扭曲成一个更显眼、更诡异的形状。她走到门口,“啪嗒啪嗒”把房间里所有能开的灯都按亮了。瞬间,整个卧室亮如白昼,那根红发在白床单的映衬下,红得妖异,红得像一小簇凝固的、不肯熄灭的火焰。
她举起手机,镜头对准那根头发,不断拉近,直到屏幕里只剩下那抹刺目的红与无边的白。指尖在屏幕上的白色圆形对焦框上轻轻一点。
咔嚓!咔嚓!咔嚓!
连拍三张特写,清晰得连发丝末梢的细微分叉都纤毫毕现。
发送。
紧接着,手指在屏幕上飞快敲击,字字如刀,带着审判的意味:“仔细看看,这么长的头发,谁的?你床上为什么会有?最近又招惹了哪个妖女?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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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端详着自己发出的“铁证”,非但没有一丝扳回一城的快意,反而像被抽干了所有力气,眼眶再次蓄满泪水。她等着。等他的惊慌失措,等他的语无伦次,等他的狡辩或忏悔。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手机安静得像块冰冷的砖头。
没有回复。没有震动。只有令人窒息的沉默。
这沉默,在班婧婧看来,就是最响亮的认罪书!铁证如山,他哑口无言!他心虚了!他默认了!
巨大的愤怒和屈辱再次像海啸般将她吞没。她仿佛看见他今晚就会抱着另一个女人,在某个陌生的房间里……
她不敢再想,只是任由眼泪无声地流淌,滑过下颌,滴落在衣服上,晕开一片片更深的湿痕。她像被抽走了骨头,颓然地倒在了那张她曾避之不及、此刻却无力抗拒的床上——这张在她心里早已污秽不堪的床。
意识模糊了片刻。
当她猛地惊醒,意识到自己躺在了什么地方时,一股强烈的恶心感直冲喉头。她像被针扎到一样弹跳起来,站在床沿边,用力拍打着自己的臀部和裤腿,仿佛要拍掉什么看不见的尘埃。
她冲进卫生间,拧开水龙头,把手伸到哗哗的水流下,一遍又一遍,近乎神经质地搓洗,直到皮肤泛红才停下。擦干手,走回床边,准备收起那个装着头发的信封。目光习惯性地再次扫过床单,像探照灯般搜索着任何可能的新线索。
就在这时,在距离床头大约一米左右的位置,在床单中部那片被阳光和灯光照得格外惨白的地方,几个极其淡的、近乎透明的浅黄色小圆圈,猝不及防地撞进了她的视线。
它们边缘模糊,像地图上被水洇开的岛屿轮廓,又像是……某种液体悄然蒸发后留下的隐秘印记。
那个位置……正好是一个身高一米七左右的人躺下时,臀部会压住的地方。
杜日锦,身高一米七一。
刚才她全神贯注于那根红发,竟完全忽略了它们!
班婧婧的身体晃了晃,像被无形的重锤狠狠击中。她死死盯着那几个淡黄色的圆圈,巨大的眩晕感猛地袭来,胃里一阵翻江倒海。那些不堪的联想再次不受控制地涌入脑海,带着更具体、更令人窒息的细节……
她猛地闭上眼,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用尽全身力气才遏制住那几乎冲破喉咙的尖叫和呕吐的欲望。
最后一丝渺茫的、关于误会的幻想,被这几个小小的、暧昧的黄圈,碾得片甲不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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