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寒潭惊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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油腻咸菜瓮的复杂气味还萦绕在鼻尖，陆青岩抱着这“护身符”，深一脚浅一脚地逃离了那片狼藉的“祥瑞”之地。后山寒溪的冰冷水汽拂面而来，刺得他一个激灵，却也让他混乱惊恐的脑子稍稍清醒。
他找了处远离主溪道的浅滩，把怀里这尊“祖宗”小心翼翼搁在几块被溪水冲刷得光滑的鹅卵石上。瓮身油污凝结，滑腻粘手，那股历经岁月熬煮的咸菜味混着油垢气，顽强地与寒溪的清冽争夺着存在感。陆青岩苦着脸蹲下，开始了他悲壮的刷瓮大业。
溪水冰冷刺骨，冻得他指尖发麻，通红僵硬。他用边缘锋利的石块使劲刮蹭瓮壁最厚的那层油泥，“嚓嚓”声在山谷里显得格外刺耳，效果却微乎其微。他又试图用手指去抠那些顽固的盐霜和凝固的油污混合物，冰冷的溪水夹杂着污垢灌进指甲缝，又痒又痛。
“老黄头…存心折腾人…”陆青岩嘟囔着，一股闷气憋在胸口。半块灵石的希望，仿佛正在被这顽固的污垢一点点腐蚀。
就在这时，一阵极其轻微、却带着某种特殊韵律的“沙沙”声，从上游方向飘来。不像是风吹树叶，倒像是……利器划过岩石？
陆青岩动作一顿，警惕地竖起耳朵，循声望去。
只见上游一处更为陡峭隐蔽的山壁下，藤蔓掩映间，一道灰色的身影在缓慢移动。
是凌霜！
她已褪去了那身象征身份的素白道袍，换上了一套粗糙僵硬、明显不合体的杂役短打，袖口裤腿都高高挽起，露出的一截白皙手腕在粗糙灰布的衬托下异常扎眼。一头青丝略显凌乱地用枯枝挽着，几缕碎发被汗水粘在额角，破坏了她惯有的冰雕玉琢感。她手里拿着一柄崭新的、竹枝扎成的扫帚，动作笨拙而僵硬，每一次挥动都带着与工具格格不入的、割裂的韵律感，仿佛在挥舞一柄无形的神剑。她那柄曾劈开粪山的惊鸿剑，此刻竟被她随意地……倒插在旁边的溪水中！冰冷的溪水流淌过寒光凛冽的剑身。
陆青岩看得目瞪口呆。
这位宛如云端仙子的大师姐，此刻竟像个生疏的学徒，在对付几丛杂草和枯枝败叶。弯腰拾取的动作僵硬得如同在拾取烙铁，清冷的脸上混杂着忍耐、厌恶和一种极其别扭的专注。
一股难以言喻的荒诞感冲击着陆青岩。他下意识想笑，又猛地捂住了嘴，抱着咸菜瓮缩了缩脖子，努力降低存在感，只用眼角余光偷偷瞄着。
凌霜终于清理完那片不大的角落，看着地上小小一堆枯枝，似乎松了口气。她犹豫片刻，伸出两根莹白如玉、此刻却沾染了些许草屑灰尘的手指，极其嫌弃地拈起一根相对干净的枯枝，动作僵硬地丢进溪水里——枯枝打着旋儿被水流带走。她又盯着自己那沾了“凡尘”的手，眉头深锁，仿佛那是什么不可饶恕的污秽。
下一刻，陆青岩瞳孔骤缩！
只见凌霜走到插在溪水中的惊鸿剑旁，缓缓蹲下。然后，她小心翼翼地伸出那两根沾染草屑的手指，轻轻地……放进了冰冷刺骨的寒溪中！就在惊鸿剑的旁边！
她微微闭目，忍耐着刺骨的寒意和某种无形的心理障碍。似乎想引动水灵力清洁自身。然而——
嗡——！！！
惊鸿剑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激烈震颤！剑身疯狂抖动，搅得溪水哗哗作响，璀璨刺骨的寒光不受控制地迸射，瞬间将四周嶙峋的山石映照得一片惨白！一股比寒溪本身更冰寒百倍、纯粹到极致的剑意伴随着刺骨的杀机弥漫开来！
凌霜猝不及防，被这突如其来的狂暴反噬惊得低呼一声，猛地抽手后退，脸色瞬间煞白！她惊骇地看着躁动欲狂的惊鸿剑，又看看自己湿漉漉的手指，清冷的眸子里第一次充满了难以理解的巨大困惑和一丝……骇然？！
她的剑气、她的剑心，竟与这寒溪深处产生了远超粪场百倍的、强烈到失控的共鸣！仿佛有什么东西，隔着厚重的山石和冰冷的水流，在疯狂地呼唤着、诱惑着她的剑！
陆青岩也被这惊天剑鸣和恐怖的寒意吓得一哆嗦，抱着咸菜瓮又往后缩了缩。
凌霜强行压下躁动的惊鸿剑，冰冷的目光如电，瞬间锁定溪水上游、山壁下方一处被藤蔓半遮掩的幽深洞口！那股让她剑魄都为之战栗的共鸣源头，就在那洞中！
她不再犹豫，甚至顾不上拔起佩剑，身形一晃，化作一道灰色残影，瞬间投入那深邃黑暗、散发着幽幽寒气的洞口！消失不见。
溪边恢复了死寂。
只剩惊鸿剑兀自在溪水中低鸣颤抖，寒光流转。
陆青岩抱着瓮，傻愣愣地杵在浅滩寒水里，好半天才眨眨眼。
“钻…钻洞去了？”强烈的好奇心像猫爪挠心。能让大师姐的剑发疯，让她不顾仪态钻山洞的东西…他看看怀里的咸菜瓮，又看看那黑黢黢的洞口，再看看插在溪里的惊鸿剑。
“瓮刷不干净…得找点特别硬的石头…”陆青岩小声念叨着，果断把咸菜瓮往旁边草丛一塞，猫着腰，像只偷油的老鼠，也朝着洞口摸了过去。
洞口狭窄冰凉，刺骨的寒气扑面而来。洞内并非全黑，洞壁上星星点点嵌着散发幽蓝微光的矿石，如同冰冷的星辰。陆青岩冻得牙齿打颤，借着微光，看到尽头是一个不大的幽暗水潭，寒气蒸腾如烟。凌霜就站在潭边，背对着他，灰色短打的身影在幽蓝光线下微微颤抖。惊鸿剑悬在她身侧，剑尖直指幽深的潭水，剑身散发出一种极致的、冰冷的渴望光芒，如同饥饿的兽盯上了血肉！
陆青岩屏住呼吸，缩在一块凸起的蓝岩后。
凌霜缓缓抬起手，指向寒潭，声音因压抑而沙哑：“在…下面？”
惊鸿剑发出一声急切的低鸣！
凌霜不再犹豫，单手掐诀！
咻！
惊鸿剑化作一道凝练的蓝色闪电，无声撕裂潭面寒气，瞬间没入幽暗刺骨的寒潭深处！水面只留下一个小小的漩涡。
死寂。
洞内寒意更盛，蓝光矿石都黯淡了几分。时间在刺骨的冰冷中缓慢流逝。
就在陆青岩冻得快要失去知觉时——
嗡！！！
一股冻结灵魂的恐怖剑意从潭底轰然爆发！
整个山洞剧震！蓝色矿石骤然爆亮！
幽暗的潭水如同沸油般咆哮翻滚！一道纯粹到极致的深邃蓝光穿透水面，瞬间照亮了整个洞窟！
蓝光中心，惊鸿剑包裹在一层厚厚晶莹的蓝色玄冰中，缓缓上升！而在那寒冰包裹的剑尖之上，赫然粘着一小撮鸽卵大小、如同流动的蓝色星辰精华般的物质！它缓缓流淌，散发着让陆青岩灵魂都冻僵的纯粹寒意！
“寒髓？！如此之多？！”凌霜失声惊呼，声音因狂喜和震撼而彻底变调，身形剧颤！
然而，狂喜的巅峰即是转折！
那团璀璨的寒髓猛地一颤！其中约莫三分之一，如同拥有生命般，骤然脱离主体，化作一道细微却璀璨到极致的蓝色流光，嗖地一下，无视空间，直射洞口——目标正是陆青岩藏身的蓝岩！
极致的寒意瞬间锁定了陆青岩！他思维冻结，只能眼睁睁看着蓝光在视野中急速放大！
噗！
眉心一凉！
那点寒髓碎片，没入了他的额头！
无法形容的、冻结一切的寒意在他体内轰然炸开！陆青岩眼前一黑，身体瞬间僵硬如冰，直挺挺向后倒去！意识沉入无边冰海前的最后碎片里，只有凌霜惊怒交加的厉叱：“谁？！”，洞壁深处一声极细微的“咔嚓”冰裂声。
以及，洞外遥远模糊的风中，似乎飘来老黄那沙哑跑调的哼唱：
“扫帚尖尖扫茅房…九寰漏气谁来扛…嘿嘿…”
读书三件事：阅读，收藏，加打赏！
油腻咸菜瓮的复杂气味还萦绕在鼻尖，陆青岩抱着这“护身符”，深一脚浅一脚地逃离了那片狼藉的“祥瑞”之地。后山寒溪的冰冷水汽拂面而来，刺得他一个激灵，却也让他混乱惊恐的脑子稍稍清醒。
他找了处远离主溪道的浅滩，把怀里这尊“祖宗”小心翼翼搁在几块被溪水冲刷得光滑的鹅卵石上。瓮身油污凝结，滑腻粘手，那股历经岁月熬煮的咸菜味混着油垢气，顽强地与寒溪的清冽争夺着存在感。陆青岩苦着脸蹲下，开始了他悲壮的刷瓮大业。
溪水冰冷刺骨，冻得他指尖发麻，通红僵硬。他用边缘锋利的石块使劲刮蹭瓮壁最厚的那层油泥，“嚓嚓”声在山谷里显得格外刺耳，效果却微乎其微。他又试图用手指去抠那些顽固的盐霜和凝固的油污混合物，冰冷的溪水夹杂着污垢灌进指甲缝，又痒又痛。
“老黄头…存心折腾人…”陆青岩嘟囔着，一股闷气憋在胸口。半块灵石的希望，仿佛正在被这顽固的污垢一点点腐蚀。
就在这时，一阵极其轻微、却带着某种特殊韵律的“沙沙”声，从上游方向飘来。不像是风吹树叶，倒像是……利器划过岩石？
陆青岩动作一顿，警惕地竖起耳朵，循声望去。
只见上游一处更为陡峭隐蔽的山壁下，藤蔓掩映间，一道灰色的身影在缓慢移动。
是凌霜！
她已褪去了那身象征身份的素白道袍，换上了一套粗糙僵硬、明显不合体的杂役短打，袖口裤腿都高高挽起，露出的一截白皙手腕在粗糙灰布的衬托下异常扎眼。一头青丝略显凌乱地用枯枝挽着，几缕碎发被汗水粘在额角，破坏了她惯有的冰雕玉琢感。她手里拿着一柄崭新的、竹枝扎成的扫帚，动作笨拙而僵硬，每一次挥动都带着与工具格格不入的、割裂的韵律感，仿佛在挥舞一柄无形的神剑。她那柄曾劈开粪山的惊鸿剑，此刻竟被她随意地……倒插在旁边的溪水中！冰冷的溪水流淌过寒光凛冽的剑身。
陆青岩看得目瞪口呆。
这位宛如云端仙子的大师姐，此刻竟像个生疏的学徒，在对付几丛杂草和枯枝败叶。弯腰拾取的动作僵硬得如同在拾取烙铁，清冷的脸上混杂着忍耐、厌恶和一种极其别扭的专注。
一股难以言喻的荒诞感冲击着陆青岩。他下意识想笑，又猛地捂住了嘴，抱着咸菜瓮缩了缩脖子，努力降低存在感，只用眼角余光偷偷瞄着。
凌霜终于清理完那片不大的角落，看着地上小小一堆枯枝，似乎松了口气。她犹豫片刻，伸出两根莹白如玉、此刻却沾染了些许草屑灰尘的手指，极其嫌弃地拈起一根相对干净的枯枝，动作僵硬地丢进溪水里——枯枝打着旋儿被水流带走。她又盯着自己那沾了“凡尘”的手，眉头深锁，仿佛那是什么不可饶恕的污秽。
下一刻，陆青岩瞳孔骤缩！
只见凌霜走到插在溪水中的惊鸿剑旁，缓缓蹲下。然后，她小心翼翼地伸出那两根沾染草屑的手指，轻轻地……放进了冰冷刺骨的寒溪中！就在惊鸿剑的旁边！
她微微闭目，忍耐着刺骨的寒意和某种无形的心理障碍。似乎想引动水灵力清洁自身。然而——
嗡——！！！
惊鸿剑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激烈震颤！剑身疯狂抖动，搅得溪水哗哗作响，璀璨刺骨的寒光不受控制地迸射，瞬间将四周嶙峋的山石映照得一片惨白！一股比寒溪本身更冰寒百倍、纯粹到极致的剑意伴随着刺骨的杀机弥漫开来！
凌霜猝不及防，被这突如其来的狂暴反噬惊得低呼一声，猛地抽手后退，脸色瞬间煞白！她惊骇地看着躁动欲狂的惊鸿剑，又看看自己湿漉漉的手指，清冷的眸子里第一次充满了难以理解的巨大困惑和一丝……骇然？！
她的剑气、她的剑心，竟与这寒溪深处产生了远超粪场百倍的、强烈到失控的共鸣！仿佛有什么东西，隔着厚重的山石和冰冷的水流，在疯狂地呼唤着、诱惑着她的剑！
陆青岩也被这惊天剑鸣和恐怖的寒意吓得一哆嗦，抱着咸菜瓮又往后缩了缩。
凌霜强行压下躁动的惊鸿剑，冰冷的目光如电，瞬间锁定溪水上游、山壁下方一处被藤蔓半遮掩的幽深洞口！那股让她剑魄都为之战栗的共鸣源头，就在那洞中！
她不再犹豫，甚至顾不上拔起佩剑，身形一晃，化作一道灰色残影，瞬间投入那深邃黑暗、散发着幽幽寒气的洞口！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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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青岩抱着瓮，傻愣愣地杵在浅滩寒水里，好半天才眨眨眼。
“钻…钻洞去了？”强烈的好奇心像猫爪挠心。能让大师姐的剑发疯，让她不顾仪态钻山洞的东西…他看看怀里的咸菜瓮，又看看那黑黢黢的洞口，再看看插在溪里的惊鸿剑。
“瓮刷不干净…得找点特别硬的石头…”陆青岩小声念叨着，果断把咸菜瓮往旁边草丛一塞，猫着腰，像只偷油的老鼠，也朝着洞口摸了过去。
洞口狭窄冰凉，刺骨的寒气扑面而来。洞内并非全黑，洞壁上星星点点嵌着散发幽蓝微光的矿石，如同冰冷的星辰。陆青岩冻得牙齿打颤，借着微光，看到尽头是一个不大的幽暗水潭，寒气蒸腾如烟。凌霜就站在潭边，背对着他，灰色短打的身影在幽蓝光线下微微颤抖。惊鸿剑悬在她身侧，剑尖直指幽深的潭水，剑身散发出一种极致的、冰冷的渴望光芒，如同饥饿的兽盯上了血肉！
陆青岩屏住呼吸，缩在一块凸起的蓝岩后。
凌霜缓缓抬起手，指向寒潭，声音因压抑而沙哑：“在…下面？”
惊鸿剑发出一声急切的低鸣！
凌霜不再犹豫，单手掐诀！
咻！
惊鸿剑化作一道凝练的蓝色闪电，无声撕裂潭面寒气，瞬间没入幽暗刺骨的寒潭深处！水面只留下一个小小的漩涡。
死寂。
洞内寒意更盛，蓝光矿石都黯淡了几分。时间在刺骨的冰冷中缓慢流逝。
就在陆青岩冻得快要失去知觉时——
嗡！！！
一股冻结灵魂的恐怖剑意从潭底轰然爆发！
整个山洞剧震！蓝色矿石骤然爆亮！
幽暗的潭水如同沸油般咆哮翻滚！一道纯粹到极致的深邃蓝光穿透水面，瞬间照亮了整个洞窟！
蓝光中心，惊鸿剑包裹在一层厚厚晶莹的蓝色玄冰中，缓缓上升！而在那寒冰包裹的剑尖之上，赫然粘着一小撮鸽卵大小、如同流动的蓝色星辰精华般的物质！它缓缓流淌，散发着让陆青岩灵魂都冻僵的纯粹寒意！
“寒髓？！如此之多？！”凌霜失声惊呼，声音因狂喜和震撼而彻底变调，身形剧颤！
然而，狂喜的巅峰即是转折！
那团璀璨的寒髓猛地一颤！其中约莫三分之一，如同拥有生命般，骤然脱离主体，化作一道细微却璀璨到极致的蓝色流光，嗖地一下，无视空间，直射洞口——目标正是陆青岩藏身的蓝岩！
极致的寒意瞬间锁定了陆青岩！他思维冻结，只能眼睁睁看着蓝光在视野中急速放大！
噗！
眉心一凉！
那点寒髓碎片，没入了他的额头！
无法形容的、冻结一切的寒意在他体内轰然炸开！陆青岩眼前一黑，身体瞬间僵硬如冰，直挺挺向后倒去！意识沉入无边冰海前的最后碎片里，只有凌霜惊怒交加的厉叱：“谁？！”，洞壁深处一声极细微的“咔嚓”冰裂声。
以及，洞外遥远模糊的风中，似乎飘来老黄那沙哑跑调的哼唱：
“扫帚尖尖扫茅房…九寰漏气谁来扛…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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