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于莉的转变，家园遭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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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时分，于莉睁开了红肿的双眼。
陌生的屋顶，陌生的床铺，陌生的身体疼痛。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她猛地蜷缩成一团，捂住嘴巴压抑住一声啜泣。泪水早已流干，只剩下胸腔里一团冰冷的硬块，提醒着她昨晚发生的一切。
门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于莉条件反射般绷紧身体。但脚步声经过门口，渐渐远去。她松了口气，却又陷入更深的绝望——这里离城三十里，四周荒无人烟，她甚至不知道下山的路。
阳光透过窗缝照进来，落在床脚那堆凌乱的衣服上。她的蓝布旗袍已经被撕破，不能再穿了。于莉咬着嘴唇环顾四周，发现床头整齐地叠放着一套粗布衣裙，显然是有人趁她睡着时放的。
她勉强撑起酸痛的身体，快速换上那套衣服。布料粗糙，但干净，带着阳光和草药的气味。穿好衣服后，她才发现桌上还放着一盆水和干净的布巾。水中映出她憔悴的脸——眼睛红肿，嘴唇干裂，脖子上还有明显的淤痕。
于莉机械地洗了脸，然后呆坐在床边，不知该做什么。屋外传来女人们说话的声音，偶尔还有笑声，那么平常，那么刺耳。她们都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却还能笑得出来？
门突然被轻轻敲响。
于姑娘，你醒了吗？是一个温和的女声，不是昨晚那个凶悍的女人。
于莉没有回答，希望门外的人以为她还在睡。但门还是被轻轻推开了，一个挺着大肚子的年轻女子端着托盘走进来。她面容姣好，眼神柔和，看上去比于莉大不了几岁。
我是秦淮茹，女子轻声说，把托盘放在床边，给你带了点吃的。
托盘上有一碗热气腾腾的小米粥，一碟咸菜，还有两个煮鸡蛋。简单的食物，却让于莉的胃部一阵抽搐——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快一天没吃东西了。
我不饿。她倔强地说，尽管肚子已经发出抗议的声响。
秦淮茹叹了口气，在她身边坐下：我理解你现在的心情。五年前，我也是被老秦带上山的。
于莉猛地抬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那时候我才十七岁，秦淮茹继续道，手指无意识地抚摸着隆起的腹部，父亲欠了赌债，要把我卖到窑子里。老秦正好路过，花钱买下了我。
你...你感激他？于莉声音颤抖。
不。秦淮茹摇头，我恨了他整整一年。但日子总要过下去，不是吗？她顿了顿，山上不比城里，可也有它的好处。空气好，吃的干净，姐妹们也都和气。最重要的是...她压低声音，老秦虽然霸道，但从不动手打女人。昨晚...那是第一次见他那样。
于莉冷笑一声：所以我该感到荣幸？
我不是这个意思。秦淮茹急忙说，只是想告诉你，这里没人觉得昨晚的事是对的。陈雪茹——就是昨晚拦老秦的那个——气得一夜没睡，现在还在院子里骂人呢。
于莉沉默地端起粥碗，小口啜饮。热粥滑入胃里，带来一丝暖意。秦淮茹的话让她意识到，这座山上的人际关系比她想象的复杂得多。
那个...大肚子的姐姐是谁？于莉突然问，昨晚站在阴影里的。
赵秀莲？秦淮茹的表情变得有些古怪，她是老秦的第一个女人，现在怀的是第五个孩子。不过...她犹豫了一下，这次的情况有些特别。
特别？
嗯。她才怀孕三个月，肚子却像快生了一样大。而且...秦淮茹压低声音，有时候她能知道还没发生的事，说是肚子里的孩子告诉她的。
于莉放下粥碗，不知道该不该相信这些话。就在这时，门再次被推开，一个身材高挑的女子走了进来——正是昨晚那个拦阻秦富贵的女人。
我是陈雪茹，女子直截了当地说，以前是城里的医生。她的眼神锐利如刀，上下打量着于莉，身上有伤吗？需要检查吗？
于莉下意识地拢紧衣领，摇了摇头。
陈雪茹在床边坐下，突然抓住于莉的手腕把脉。她的手指冰凉但有力，于莉挣了一下没挣脱。
惊吓过度，气血两虚，但没大碍。陈雪茹松开手，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瓷瓶，这是安神的药丸，早晚各一粒。
于莉没有接，警惕地问：为什么帮我？
因为那畜生做错了！陈雪茹突然提高音量，眼中燃起怒火，我不管他驯了多少野兽，赚了多少钱，这种事绝不能容忍！
雪茹姐...秦淮茹担忧地看了一眼门外。
陈雪茹深吸一口气，压低声音：听着，于莉。山上现在有六个女人——我、淮茹、娄晓娥、赵秀莲，还有老秦的两个小妾。我们都有自己的故事，但没人是被这样强行带上山的。老秦最近变了，自从驯服那些野兽后，他越来越
她的话戛然而止，因为门外传来沉重的脚步声。秦淮茹脸色一变，迅速站起身。陈雪茹则挺直腰背，眼神挑衅地看向门口。
秦富贵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挡住了大部分光线。他穿着猎装，肩上站着那只威猛的苍鹰，整个人散发着野性的气息。于莉不由自主地缩了缩身子。
都出去。他低沉地说，眼睛盯着于莉。
秦淮茹赶紧拉着陈雪茹离开。陈雪茹临走前警告地瞪了秦富贵一眼，但他视而不见。
门关上后，屋里陷入令人窒息的沉默。秦富贵走到窗前，背对于莉站了一会儿，然后突然说：昨晚的事，我不会道歉。
于莉攥紧了被子，指甲几乎要刺破布料。
但我可以补偿你。秦富贵转过身，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包，打开后是一对精美的翡翠手镯，这是城里最好的货色。
于莉看都没看那对手镯：放我回去。
不可能。秦富贵断然拒绝，你已经是我的人了。
我不是任何人的！于莉猛地抬头，眼泪再次涌出，我是读书人家的女儿，不是你可以随便买卖的牲口！
秦富贵皱了皱眉，似乎被她的反应弄得有些困惑：山上有什么不好？吃穿不愁，还有人伺候。比你在城里摆书摊强多了。
那是我的选择！于莉哽咽道，我宁愿清贫自由，也不要富贵囚笼！
这句话似乎触动了秦富贵某根神经。他的表情微微松动，但很快又恢复冷硬：习惯就好了。从今天起，你教女人们识字读书，这是你的工作。
说完，他转身离开，留下于莉一人呆坐在床上，泪水无声滑落。
......
三天过去了。于莉几乎没有踏出房门，除了必要的吃喝拉撒，她拒绝与任何人交流。女人们轮流来送饭、陪她说话，但她大多数时候只是沉默。
第四天清晨，门被轻轻推开。于莉以为是送早饭的人，头也没抬。但当一股浓郁的草药味飘来时，她意识到来的是谁——那个神秘的孕妇赵秀莲。
于姑娘。赵秀莲的声音很轻，带着某种奇特的韵律。
于莉抬头，第一次近距离看清这个女人。赵秀莲看上去三十多岁，面容端庄，眼睛大而黑，像是能看透人心。最引人注目的是她隆起的腹部，大得惊人，衣服几乎包裹不住。
你还好吗？赵秀莲问，艰难地扶着腰在于莉床边坐下。
于莉没有回答，但目光不自觉地被赵秀莲的肚子吸引。那腹部突然动了一下，一个小小的凸起从内部顶起，清晰可见。
赵秀莲微笑着抚摸那个凸起：孩子知道你很难过。
于莉皱眉：什么？
孩子。赵秀莲拉起于莉的手，放在自己肚子上，他能感知周围人的情绪。这几天，他一直不安分，因为感受到了你的悲伤。
于莉想抽回手，但突然，她感到掌心下传来一阵奇特的脉动，像是有什么在轻轻敲击。更奇怪的是，一股温暖的感觉从接触点蔓延开来，让她紧绷的神经莫名放松了些。
这...这不可能...于莉喃喃道，却无法移开手。
老秦变了，赵秀莲突然说，自从驯服那些野兽后，他变得越来越不像从前。但内心深处，他还是个人，不是野兽。她意味深长地看着于莉，也许你能帮他找回人性。
我？于莉苦笑，我恨他。
恨和爱有时只隔一层纸。赵秀莲轻声道，然后突然皱眉，按住腹部，哦...孩子不喜欢这个话题。
腹部的动静更剧烈了，赵秀莲的衣料下隐约透出微弱的红光。于莉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
别怕，赵秀莲安慰道，这只是孩子表达情绪的方式。她艰难地站起身，考虑一下我的建议吧，于姑娘。教女人们识字，也许你会发现，这里的生活没那么糟糕。
赵秀莲离开后，于莉呆坐了很久。掌心残留的奇特触感挥之不去，还有那不可思议的红光...山上的一切都如此诡异，却又莫名吸引着她。
中午，当娄晓娥来送饭时，于莉突然问：你们...真的想学识字？
娄晓娥眼睛一亮：当然想！雪茹姐说，要是能读懂医书，她就能更好地照顾大家。淮茹姐想学写字给娘家人捎信。我...我想看懂老秦带回来的那些画报。
看着娄晓娥天真期待的眼神，于莉心中某处软化了。也许赵秀莲是对的——教书至少能让她保持一点尊严和purpose。
好吧，她轻声说，明天开始，我教你们识字。
......
第一堂课是在院子里进行的。除了赵秀莲因身体不适缺席，其他女人都来了，甚至包括那两个很少露面小妾。陈雪茹带来了自制的炭笔和木板，娄晓娥准备了最平整的树皮当纸。
于莉从最基本的《三字经》开始教起。起初她只是机械地念诵，但当她看到女人们专注的眼神时，一种久违的感觉涌上心头——被需要，被尊重。
人之初，性本善...女人们跟着她一字一句地读，声音参差不齐但充满热情。
秦富贵远远地站在崖边观望，肩上的铁翼不时转动脑袋。于莉能感觉到他的目光，但她刻意忽略，专注于教学。
几天后，课程变得更加正规。于莉根据每个人的兴趣分开教学：教陈雪茹认药材名和医学术语；教秦淮茹写家书；教娄晓娥读通俗小说。就连那两个沉默的小妾也慢慢融入了学习。
一个月过去，变化悄然发生。女人们开始用新学的词汇交流，陈雪茹能够阅读简单的医书，秦淮茹写成了第一封家信（虽然暂时无处可寄）。于莉也渐渐适应了山上的生活节奏，尽管她仍然避免与秦富贵单独相处。
这天傍晚，于莉正在院子里批改女人们的写字作业，秦富贵突然走到她面前。
给你的。他放下一捆东西，转身就走。
于莉解开绳子，发现是一叠上好的宣纸、几支毛笔和一块砚台。最下面还有一本崭新的《唐诗三百首》。她惊讶地抬头，只看到秦富贵远去的背影。
当晚，秦富贵派人传话，要于莉去他房里一趟。于莉浑身紧绷地去了，准备再次捍卫自己的尊严。但出乎意料的是，秦富贵只是指了指角落里一个新做的书桌。
以后你在这里教课，他生硬地说，比院子里强。
书桌做工精细，边缘还雕刻着简单的花纹。于莉不敢相信这是那个粗暴的男人亲手做的。
谢谢。她小声说，不确定该如何反应。
秦富贵只是点点头，然后转身去整理他的猎具。但从那天起，他对于莉的态度明显缓和了许多，不再用那种占有性的目光盯着她，甚至会在她讲课时站在门外安静地听一会儿。
然而，这种相对平静的生活并没有持续太久。一天下午，当于莉正在教陈雪茹解读一本医书时，院子里突然传来激烈的争吵声。
她们跑出去，看到秦富贵和几个陌生人站在院子里，气氛剑拔弩张。那些陌生人穿着统一的制服，腰间别着手枪。
怎么回事？于莉小声问娄晓娥。
是山下来的人，娄晓娥紧张地回答，说老秦偷猎国家保护动物，要没收他的野兽大军！
陈雪茹突然大步走上前：秦富贵！我早就警告过你！这样滥捕滥杀迟早会惹麻烦！
秦富贵脸色阴沉得可怕：闭嘴！这里我说了算！
他吹了一声口哨，瞬间，狼群从林间窜出，将那几个陌生人团团围住。灰影龇着牙，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吼声。铁翼也在高空盘旋，发出尖锐的鸣叫。
你...你这是对抗政府！领头的制服男子声音发抖，手按在枪套上。
局势一触即发。于莉的心跳如鼓，她意识到，秦富贵的野兽大军已经不仅仅是他谋生的工具，更是他权力的象征。而现在，这种权力正在被挑战。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声音突然从屋内传来：
住手。
所有人转头看去。赵秀莲站在门口，双手捧着巨大的腹部。那腹部在阳光下隐约泛着红光，仿佛有什么在里面呼吸。
更奇怪的是，狼群立刻安静下来，甚至灰影也趴伏在地，发出顺从的呜咽。高空的铁翼也落回秦富贵肩上，不再躁动。
制服男子们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
各位同志，赵秀莲平静地说，声音中有种不容置疑的力量，我丈夫一时糊涂，冒犯了。请给我们三天时间，我们会处理好那些野兽，绝不给政府添麻烦。
领头男子犹豫了一下，显然被赵秀莲的气势和那诡异的腹部震慑住了：三...三天。三天后我们再来，如果还有野生动物在人类居住区，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他们匆匆离去后，院子里一片死寂。秦富贵的脸色阴晴不定，最终一言不发地转身进了屋。
女人们面面相觑，都不明白刚才发生了什么。只有于莉注意到，赵秀莲腹部的红光在秦富贵离开后慢慢消退，而她的眼中闪过一丝难以解读的复杂情绪。
秀莲姐...于莉走上前，想问个究竟。
但赵秀莲只是摇摇头：时候未到。她看向于莉，突然说，你的课教得很好。知识是最强大的武器，比任何野兽都强大。记住这点。
说完，她艰难地挪动步子回屋去了，留下于莉站在原地，心中充满疑问。
当晚，于莉辗转难眠。她起身点亮油灯，翻开那本《唐诗三百首》。一张纸条从中滑落，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几个字：
对不起。——秦
读书三件事：阅读，收藏，加打赏！
黎明时分，于莉睁开了红肿的双眼。
陌生的屋顶，陌生的床铺，陌生的身体疼痛。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她猛地蜷缩成一团，捂住嘴巴压抑住一声啜泣。泪水早已流干，只剩下胸腔里一团冰冷的硬块，提醒着她昨晚发生的一切。
门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于莉条件反射般绷紧身体。但脚步声经过门口，渐渐远去。她松了口气，却又陷入更深的绝望——这里离城三十里，四周荒无人烟，她甚至不知道下山的路。
阳光透过窗缝照进来，落在床脚那堆凌乱的衣服上。她的蓝布旗袍已经被撕破，不能再穿了。于莉咬着嘴唇环顾四周，发现床头整齐地叠放着一套粗布衣裙，显然是有人趁她睡着时放的。
她勉强撑起酸痛的身体，快速换上那套衣服。布料粗糙，但干净，带着阳光和草药的气味。穿好衣服后，她才发现桌上还放着一盆水和干净的布巾。水中映出她憔悴的脸——眼睛红肿，嘴唇干裂，脖子上还有明显的淤痕。
于莉机械地洗了脸，然后呆坐在床边，不知该做什么。屋外传来女人们说话的声音，偶尔还有笑声，那么平常，那么刺耳。她们都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却还能笑得出来？
门突然被轻轻敲响。
于姑娘，你醒了吗？是一个温和的女声，不是昨晚那个凶悍的女人。
于莉没有回答，希望门外的人以为她还在睡。但门还是被轻轻推开了，一个挺着大肚子的年轻女子端着托盘走进来。她面容姣好，眼神柔和，看上去比于莉大不了几岁。
我是秦淮茹，女子轻声说，把托盘放在床边，给你带了点吃的。
托盘上有一碗热气腾腾的小米粥，一碟咸菜，还有两个煮鸡蛋。简单的食物，却让于莉的胃部一阵抽搐——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快一天没吃东西了。
我不饿。她倔强地说，尽管肚子已经发出抗议的声响。
秦淮茹叹了口气，在她身边坐下：我理解你现在的心情。五年前，我也是被老秦带上山的。
于莉猛地抬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那时候我才十七岁，秦淮茹继续道，手指无意识地抚摸着隆起的腹部，父亲欠了赌债，要把我卖到窑子里。老秦正好路过，花钱买下了我。
你...你感激他？于莉声音颤抖。
不。秦淮茹摇头，我恨了他整整一年。但日子总要过下去，不是吗？她顿了顿，山上不比城里，可也有它的好处。空气好，吃的干净，姐妹们也都和气。最重要的是...她压低声音，老秦虽然霸道，但从不动手打女人。昨晚...那是第一次见他那样。
于莉冷笑一声：所以我该感到荣幸？
我不是这个意思。秦淮茹急忙说，只是想告诉你，这里没人觉得昨晚的事是对的。陈雪茹——就是昨晚拦老秦的那个——气得一夜没睡，现在还在院子里骂人呢。
于莉沉默地端起粥碗，小口啜饮。热粥滑入胃里，带来一丝暖意。秦淮茹的话让她意识到，这座山上的人际关系比她想象的复杂得多。
那个...大肚子的姐姐是谁？于莉突然问，昨晚站在阴影里的。
赵秀莲？秦淮茹的表情变得有些古怪，她是老秦的第一个女人，现在怀的是第五个孩子。不过...她犹豫了一下，这次的情况有些特别。
特别？
嗯。她才怀孕三个月，肚子却像快生了一样大。而且...秦淮茹压低声音，有时候她能知道还没发生的事，说是肚子里的孩子告诉她的。
于莉放下粥碗，不知道该不该相信这些话。就在这时，门再次被推开，一个身材高挑的女子走了进来——正是昨晚那个拦阻秦富贵的女人。
我是陈雪茹，女子直截了当地说，以前是城里的医生。她的眼神锐利如刀，上下打量着于莉，身上有伤吗？需要检查吗？
于莉下意识地拢紧衣领，摇了摇头。
陈雪茹在床边坐下，突然抓住于莉的手腕把脉。她的手指冰凉但有力，于莉挣了一下没挣脱。
惊吓过度，气血两虚，但没大碍。陈雪茹松开手，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瓷瓶，这是安神的药丸，早晚各一粒。
于莉没有接，警惕地问：为什么帮我？
因为那畜生做错了！陈雪茹突然提高音量，眼中燃起怒火，我不管他驯了多少野兽，赚了多少钱，这种事绝不能容忍！
雪茹姐...秦淮茹担忧地看了一眼门外。
陈雪茹深吸一口气，压低声音：听着，于莉。山上现在有六个女人——我、淮茹、娄晓娥、赵秀莲，还有老秦的两个小妾。我们都有自己的故事，但没人是被这样强行带上山的。老秦最近变了，自从驯服那些野兽后，他越来越
她的话戛然而止，因为门外传来沉重的脚步声。秦淮茹脸色一变，迅速站起身。陈雪茹则挺直腰背，眼神挑衅地看向门口。
秦富贵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挡住了大部分光线。他穿着猎装，肩上站着那只威猛的苍鹰，整个人散发着野性的气息。于莉不由自主地缩了缩身子。
都出去。他低沉地说，眼睛盯着于莉。
秦淮茹赶紧拉着陈雪茹离开。陈雪茹临走前警告地瞪了秦富贵一眼，但他视而不见。
门关上后，屋里陷入令人窒息的沉默。秦富贵走到窗前，背对于莉站了一会儿，然后突然说：昨晚的事，我不会道歉。
于莉攥紧了被子，指甲几乎要刺破布料。
但我可以补偿你。秦富贵转过身，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包，打开后是一对精美的翡翠手镯，这是城里最好的货色。
于莉看都没看那对手镯：放我回去。
不可能。秦富贵断然拒绝，你已经是我的人了。
我不是任何人的！于莉猛地抬头，眼泪再次涌出，我是读书人家的女儿，不是你可以随便买卖的牲口！
秦富贵皱了皱眉，似乎被她的反应弄得有些困惑：山上有什么不好？吃穿不愁，还有人伺候。比你在城里摆书摊强多了。
那是我的选择！于莉哽咽道，我宁愿清贫自由，也不要富贵囚笼！
这句话似乎触动了秦富贵某根神经。他的表情微微松动，但很快又恢复冷硬：习惯就好了。从今天起，你教女人们识字读书，这是你的工作。
说完，他转身离开，留下于莉一人呆坐在床上，泪水无声滑落。
......
三天过去了。于莉几乎没有踏出房门，除了必要的吃喝拉撒，她拒绝与任何人交流。女人们轮流来送饭、陪她说话，但她大多数时候只是沉默。
第四天清晨，门被轻轻推开。于莉以为是送早饭的人，头也没抬。但当一股浓郁的草药味飘来时，她意识到来的是谁——那个神秘的孕妇赵秀莲。
于姑娘。赵秀莲的声音很轻，带着某种奇特的韵律。
于莉抬头，第一次近距离看清这个女人。赵秀莲看上去三十多岁，面容端庄，眼睛大而黑，像是能看透人心。最引人注目的是她隆起的腹部，大得惊人，衣服几乎包裹不住。
你还好吗？赵秀莲问，艰难地扶着腰在于莉床边坐下。
于莉没有回答，但目光不自觉地被赵秀莲的肚子吸引。那腹部突然动了一下，一个小小的凸起从内部顶起，清晰可见。
赵秀莲微笑着抚摸那个凸起：孩子知道你很难过。
于莉皱眉：什么？
孩子。赵秀莲拉起于莉的手，放在自己肚子上，他能感知周围人的情绪。这几天，他一直不安分，因为感受到了你的悲伤。
于莉想抽回手，但突然，她感到掌心下传来一阵奇特的脉动，像是有什么在轻轻敲击。更奇怪的是，一股温暖的感觉从接触点蔓延开来，让她紧绷的神经莫名放松了些。
这...这不可能...于莉喃喃道，却无法移开手。
老秦变了，赵秀莲突然说，自从驯服那些野兽后，他变得越来越不像从前。但内心深处，他还是个人，不是野兽。她意味深长地看着于莉，也许你能帮他找回人性。
我？于莉苦笑，我恨他。
恨和爱有时只隔一层纸。赵秀莲轻声道，然后突然皱眉，按住腹部，哦...孩子不喜欢这个话题。
腹部的动静更剧烈了，赵秀莲的衣料下隐约透出微弱的红光。于莉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
别怕，赵秀莲安慰道，这只是孩子表达情绪的方式。她艰难地站起身，考虑一下我的建议吧，于姑娘。教女人们识字，也许你会发现，这里的生活没那么糟糕。
赵秀莲离开后，于莉呆坐了很久。掌心残留的奇特触感挥之不去，还有那不可思议的红光...山上的一切都如此诡异，却又莫名吸引着她。
中午，当娄晓娥来送饭时，于莉突然问：你们...真的想学识字？
娄晓娥眼睛一亮：当然想！雪茹姐说，要是能读懂医书，她就能更好地照顾大家。淮茹姐想学写字给娘家人捎信。我...我想看懂老秦带回来的那些画报。
看着娄晓娥天真期待的眼神，于莉心中某处软化了。也许赵秀莲是对的——教书至少能让她保持一点尊严和purpose。
好吧，她轻声说，明天开始，我教你们识字。
......
第一堂课是在院子里进行的。除了赵秀莲因身体不适缺席，其他女人都来了，甚至包括那两个很少露面小妾。陈雪茹带来了自制的炭笔和木板，娄晓娥准备了最平整的树皮当纸。
于莉从最基本的《三字经》开始教起。起初她只是机械地念诵，但当她看到女人们专注的眼神时，一种久违的感觉涌上心头——被需要，被尊重。
人之初，性本善...女人们跟着她一字一句地读，声音参差不齐但充满热情。
秦富贵远远地站在崖边观望，肩上的铁翼不时转动脑袋。于莉能感觉到他的目光，但她刻意忽略，专注于教学。
几天后，课程变得更加正规。于莉根据每个人的兴趣分开教学：教陈雪茹认药材名和医学术语；教秦淮茹写家书；教娄晓娥读通俗小说。就连那两个沉默的小妾也慢慢融入了学习。
一个月过去，变化悄然发生。女人们开始用新学的词汇交流，陈雪茹能够阅读简单的医书，秦淮茹写成了第一封家信（虽然暂时无处可寄）。于莉也渐渐适应了山上的生活节奏，尽管她仍然避免与秦富贵单独相处。
这天傍晚，于莉正在院子里批改女人们的写字作业，秦富贵突然走到她面前。
给你的。他放下一捆东西，转身就走。
于莉解开绳子，发现是一叠上好的宣纸、几支毛笔和一块砚台。最下面还有一本崭新的《唐诗三百首》。她惊讶地抬头，只看到秦富贵远去的背影。
当晚，秦富贵派人传话，要于莉去他房里一趟。于莉浑身紧绷地去了，准备再次捍卫自己的尊严。但出乎意料的是，秦富贵只是指了指角落里一个新做的书桌。
以后你在这里教课，他生硬地说，比院子里强。
书桌做工精细，边缘还雕刻着简单的花纹。于莉不敢相信这是那个粗暴的男人亲手做的。
谢谢。她小声说，不确定该如何反应。
秦富贵只是点点头，然后转身去整理他的猎具。但从那天起，他对于莉的态度明显缓和了许多，不再用那种占有性的目光盯着她，甚至会在她讲课时站在门外安静地听一会儿。
然而，这种相对平静的生活并没有持续太久。一天下午，当于莉正在教陈雪茹解读一本医书时，院子里突然传来激烈的争吵声。
她们跑出去，看到秦富贵和几个陌生人站在院子里，气氛剑拔弩张。那些陌生人穿着统一的制服，腰间别着手枪。
怎么回事？于莉小声问娄晓娥。
是山下来的人，娄晓娥紧张地回答，说老秦偷猎国家保护动物，要没收他的野兽大军！
陈雪茹突然大步走上前：秦富贵！我早就警告过你！这样滥捕滥杀迟早会惹麻烦！
秦富贵脸色阴沉得可怕：闭嘴！这里我说了算！
他吹了一声口哨，瞬间，狼群从林间窜出，将那几个陌生人团团围住。灰影龇着牙，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吼声。铁翼也在高空盘旋，发出尖锐的鸣叫。
你...你这是对抗政府！领头的制服男子声音发抖，手按在枪套上。
局势一触即发。于莉的心跳如鼓，她意识到，秦富贵的野兽大军已经不仅仅是他谋生的工具，更是他权力的象征。而现在，这种权力正在被挑战。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声音突然从屋内传来：
住手。
所有人转头看去。赵秀莲站在门口，双手捧着巨大的腹部。那腹部在阳光下隐约泛着红光，仿佛有什么在里面呼吸。
更奇怪的是，狼群立刻安静下来，甚至灰影也趴伏在地，发出顺从的呜咽。高空的铁翼也落回秦富贵肩上，不再躁动。
制服男子们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
各位同志，赵秀莲平静地说，声音中有种不容置疑的力量，我丈夫一时糊涂，冒犯了。请给我们三天时间，我们会处理好那些野兽，绝不给政府添麻烦。
领头男子犹豫了一下，显然被赵秀莲的气势和那诡异的腹部震慑住了：三...三天。三天后我们再来，如果还有野生动物在人类居住区，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他们匆匆离去后，院子里一片死寂。秦富贵的脸色阴晴不定，最终一言不发地转身进了屋。
女人们面面相觑，都不明白刚才发生了什么。只有于莉注意到，赵秀莲腹部的红光在秦富贵离开后慢慢消退，而她的眼中闪过一丝难以解读的复杂情绪。
秀莲姐...于莉走上前，想问个究竟。
但赵秀莲只是摇摇头：时候未到。她看向于莉，突然说，你的课教得很好。知识是最强大的武器，比任何野兽都强大。记住这点。
说完，她艰难地挪动步子回屋去了，留下于莉站在原地，心中充满疑问。
当晚，于莉辗转难眠。她起身点亮油灯，翻开那本《唐诗三百首》。一张纸条从中滑落，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几个字：
对不起。——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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