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棋局与荒漠的余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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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栖宫的夜，沉静如水。烛火在琉璃灯罩内跳跃，将洛清歌伏案批阅奏折的身影拉长，投在光洁的玉石地面上。她指尖的朱笔悬在最后一份奏折上方，久久未能落下。
这份奏折，来自西疆镇守使，八百里加急。
“……臣遵陛下旨意，遣死士营精锐百人，携‘破山符’深入黑风谷。于谷底三百丈处，果见一废弃石殿遗迹，殿中残阵森然，魔气弥漫……阵眼处，确有一枚漆黑晶石碎片，邪气冲天！死士营统领王猛，以精血催动破山符，强行击碎晶石……然晶石碎裂瞬间，魔气反噬，王猛及十余名近前死士当场化为枯骨，余者皆受魔气侵蚀，重伤垂危……魔晶碎片虽毁，然其邪气已渗入地脉，恐遗祸无穷，臣万死，恳请陛下速遣高人驰援……”
字字泣血，句句惊心。
洛清歌的指尖冰凉，朱笔的笔尖一滴浓墨滴落在奏折上，迅速晕开一团刺目的红，如同干涸的血迹。
蚀心魔晶碎片。
反噬。
死士化为枯骨。
魔气渗入地脉。
陆离的批注没有错，甚至精准得可怕。
但他轻描淡写的“挖出来，碾碎”，背后竟是如此惨烈的代价，那枚碎片蕴含的魔主残力，远非寻常修士所能抗衡。
一股寒意夹杂着怒火，从洛清歌心底升起。她猛地站起身，广袖带翻了桌上的茶盏，温热的茶水泼洒在奏折上，将那团刺目的红晕染得更大。
蚀心魔主虽死，其遗毒竟仍如此凶戾！西疆将士的鲜血，让她心头沉甸甸的。更让她心惊的是，陆离他明明知道那碎片的凶险，为何只留下那样一句轻飘飘的批注？他若出手……
这个念头刚起，就被她强行压下。她有什么资格要求他出手？他是深不可测的存在，不是帝国的打手。他愿意批注点明源头，已是莫大的“恩赐”。
可那些将士的命……西疆地脉的隐患……
洛清歌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心绪，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云袖！”
“奴婢在！”云袖立刻推门而入。
“传旨！命供奉殿即刻调遣三位精通净化阵法的化神供奉，携带‘净魔瓶’、‘镇地符’，火速驰援西疆镇守府，不惜一切代价，净化地脉魔气，抚恤殉国将士，厚待其家眷。”
“遵旨！”云袖领命，匆匆退下。
御书房内再次陷入寂静。洛清歌看着那份被茶水浸染的奏折，只觉得一股深深的疲惫和无力感席卷而来。她缓缓坐回御座，指尖揉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
蚀心魔主……巡天殿……还有那些隐藏在暗处、虎视眈眈的势力……这帝国看似祥瑞升平，实则暗流汹涌，步步杀机。
她闭上眼，脑海中却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听竹苑里，陆离躺在摇椅上晒太阳的闲适身影。那份与世无争的慵懒，此刻在她眼中，竟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漠然。
?
听竹苑。
陆离确实在晒太阳。只是今日的摇椅旁，多了一张紫檀木小几，上面摆着一副棋盘。他一手支着下颌，另一只手捻着一枚黑玉棋子，正对着棋盘上错综复杂的局势皱眉思索。
洛清歌走进来时，看到的便是这幅景象。他穿着宽松的月白常服，发髻松散，几缕碎发垂在额前，神情专注得如同在破解天地至理。阳光落在他微蹙的眉心和捻棋的指尖上，镀上一层柔和的金边。
她脚步顿在院门口，看着这幅静谧的画面，心头那点因西疆急报而升起的烦躁和微恼，竟奇异地被抚平了些许。
陆离似乎察觉到她的到来，抬起头，眼中带着一丝被打扰思路的不悦，但看清是她后，那点不悦便化作了懒散的笑意：“清歌？来得正好，帮我看看这步棋怎么走？黑子好像被白子困死了。”
他指着棋盘，语气自然，仿佛昨夜那个让她落荒而逃的吻，和今日西疆的血腥急报，都从未发生过。
洛清歌沉默地走过去，目光落在棋盘上。黑白棋子交错，局势确实胶着，黑子一条大龙被白子隐隐围困，看似岌岌可危。她目光扫过棋局，又看向陆离那双清澈含笑的眼睛。
他真的不知道西疆发生了什么吗？
还是根本不在意？
她压下心头的疑问，走到他对面坐下，拿起一枚白子，没有立刻落子，而是看着他：“西疆急报，黑风谷的魔晶碎片已毁。”
“哦。”陆离应了一声，似乎并不意外，捻着黑子的指尖在棋盘边缘轻轻敲击着，“毁了就好，省得吵吵嚷嚷。”
他的语气平淡，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洛清歌握着白子的手微微收紧：“但死士营统领王猛及十余名精锐，在击碎魔晶时遭魔气反噬，当场殒命。魔气已渗入地脉，供奉殿已派人前往净化。”
她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沉重。
陆离敲击棋盘的手指顿住了。他抬起眼，看向洛清歌。她脸上没什么表情，但那双凤眸深处，却清晰地映着疲惫、沉重，还有一丝压抑的愤怒。
他沉默了片刻，捻着棋子的手指松开，那枚黑玉棋子“啪嗒”一声落在棋盘上，恰好落在白子包围圈的一个不起眼的角落。
“可惜了。”他淡淡开口，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那魔晶碎片虽小，但蕴含一丝魔主本源怨念，强行摧毁，确实会遭反噬。”他顿了顿，目光重新落回棋盘，仿佛刚才只是随口点评了一句天气，“不过，魔气渗入地脉……倒也无妨。”
“无妨？”洛清歌的声音陡然拔高了一丝，带着难以置信，“魔气侵蚀地脉，轻则灵脉枯竭，重则引发地灾，生灵涂炭，怎会无妨？”
陆离似乎被她突然提高的音量惊了一下，抬眼看向她，眼神带着点无辜的疑惑：“谁说要让它侵蚀了？”他指了指自己刚才随意落下的那枚黑子，“堵住不就行了？”
堵住？
怎么堵？
洛清歌顺着他的手指看向棋盘。那枚落在不起眼角落的黑子，看似毫无作用，但仔细看去，却恰好卡在了白子包围网的一个极其细微的“气眼”上，原本看似铁桶般的白子围困之势，因为这枚黑子的落下，竟隐隐出现了一丝松动。
她心头猛地一跳，一个荒谬的念头瞬间闪过。
难道……
她猛地抬头看向陆离。
陆离却已经重新捻起一枚黑子，目光在棋盘上游移，似乎在寻找下一个落点，嘴里还漫不经心地说道：“那点魔气，顺着地脉缝隙钻，总得有个出口。找着那个最细的缝，塞点东西堵严实了，它自然就散干净了。多大点事。”
他语气轻松，仿佛在教人怎么堵老鼠洞。
洛清歌的心脏狂跳起来！她死死盯着陆离，试图从他脸上看出一丝端倪。但他神情专注，仿佛真的只是在思考下一步棋该怎么走。
“你……你怎么知道出口在哪？”她声音干涩地问。
陆离头也没抬，随意地落下一子：“很难吗？那魔气钻来钻去，跟蚯蚓似的，动静那么大，想不听见都难。”他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又补充道，“哦，对了，堵洞的东西，得用点‘干净’的。比如……西疆荒漠深处，不是有种‘净尘砂’吗？那玩意儿吸魔气效果不错，挖几铲子填进去就行。”
净尘砂？
荒漠深处？
挖几铲子？
洛清歌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西疆荒漠广袤无垠，净尘砂虽不算罕见，但分布零散，且深埋沙层之下，他不仅知道魔气侵蚀的“出口”位置，连用什么堵、去哪里找材料都一清二楚？
这已经不是“听见动静”那么简单了。
这简直是……洞悉万物，掌控一切。
巨大的震撼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惧，再次攫住了她。她看着陆离那张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清俊无害的脸，只觉得他周身仿佛笼罩着一层无形的、令人窒息的迷雾。
陆离似乎终于找到了满意的落点，将手中的黑子稳稳落下。棋盘上，原本被围困的黑子大龙，因为这看似随意的几手，竟隐隐有反扑之势。
他满意地点点头，这才抬起头，看向脸色变幻不定的洛清歌，嘴角勾起一个极淡的弧度：“该你了，清歌。”
洛清歌看着棋盘上那盘活了黑子的几枚棋子，又看看陆离含笑的眼睛，只觉得手中的白子重逾千斤。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无论他是什么，无论他有多可怕，至少此刻，他坐在她对面，和她下棋，告诉她解决魔气的方法。
她拿起一枚白子，目光在棋盘上扫视，最终，落在一个位置，试图加固白子的防线。
陆离看着她落子，眉梢微挑，眼中闪过一丝赞许：“不错，有点长进。”
棋局继续。黑白子在棋盘上无声厮杀，如同两军对垒。
洛清歌的心绪却久久无法平静。她一边落子，一边用神念悄然沟通了远在西疆的供奉殿长老，将陆离所说的“出口”位置和“净尘砂”堵漏之法，简洁地传递了过去。
做完这一切，她才稍稍松了口气。目光再次落回棋盘，看着陆离那看似随意却步步玄机的落子，心头那点恐惧，竟奇异地被一种更深沉的、带着敬畏的探究所取代。
他到底还知道多少？
就在这时，陆离落下一子，忽然开口道：“对了，那净尘砂，挖的时候小心点。下面……好像还埋了点别的东西。”
洛清歌执棋的手猛地一僵。
“什么东西？”她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陆离端起旁边的茶杯，慢悠悠地喝了一口，才抬眼看向她，眼神清澈，带着点无辜的笑意：“也没什么，就是好像有只睡了几万年的老蝎子，被吵醒了可能会有点起床气。”
老蝎子？
几万年？
起床气？
洛清歌只觉得眼前一黑。
凤栖宫的夜，沉静如水。烛火在琉璃灯罩内跳跃，将洛清歌伏案批阅奏折的身影拉长，投在光洁的玉石地面上。她指尖的朱笔悬在最后一份奏折上方，久久未能落下。
这份奏折，来自西疆镇守使，八百里加急。
“……臣遵陛下旨意，遣死士营精锐百人，携‘破山符’深入黑风谷。于谷底三百丈处，果见一废弃石殿遗迹，殿中残阵森然，魔气弥漫……阵眼处，确有一枚漆黑晶石碎片，邪气冲天！死士营统领王猛，以精血催动破山符，强行击碎晶石……然晶石碎裂瞬间，魔气反噬，王猛及十余名近前死士当场化为枯骨，余者皆受魔气侵蚀，重伤垂危……魔晶碎片虽毁，然其邪气已渗入地脉，恐遗祸无穷，臣万死，恳请陛下速遣高人驰援……”
字字泣血，句句惊心。
洛清歌的指尖冰凉，朱笔的笔尖一滴浓墨滴落在奏折上，迅速晕开一团刺目的红，如同干涸的血迹。
蚀心魔晶碎片。
反噬。
死士化为枯骨。
魔气渗入地脉。
陆离的批注没有错，甚至精准得可怕。
但他轻描淡写的“挖出来，碾碎”，背后竟是如此惨烈的代价，那枚碎片蕴含的魔主残力，远非寻常修士所能抗衡。
一股寒意夹杂着怒火，从洛清歌心底升起。她猛地站起身，广袖带翻了桌上的茶盏，温热的茶水泼洒在奏折上，将那团刺目的红晕染得更大。
蚀心魔主虽死，其遗毒竟仍如此凶戾！西疆将士的鲜血，让她心头沉甸甸的。更让她心惊的是，陆离他明明知道那碎片的凶险，为何只留下那样一句轻飘飘的批注？他若出手……
这个念头刚起，就被她强行压下。她有什么资格要求他出手？他是深不可测的存在，不是帝国的打手。他愿意批注点明源头，已是莫大的“恩赐”。
可那些将士的命……西疆地脉的隐患……
洛清歌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心绪，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云袖！”
“奴婢在！”云袖立刻推门而入。
“传旨！命供奉殿即刻调遣三位精通净化阵法的化神供奉，携带‘净魔瓶’、‘镇地符’，火速驰援西疆镇守府，不惜一切代价，净化地脉魔气，抚恤殉国将士，厚待其家眷。”
“遵旨！”云袖领命，匆匆退下。
御书房内再次陷入寂静。洛清歌看着那份被茶水浸染的奏折，只觉得一股深深的疲惫和无力感席卷而来。她缓缓坐回御座，指尖揉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
蚀心魔主……巡天殿……还有那些隐藏在暗处、虎视眈眈的势力……这帝国看似祥瑞升平，实则暗流汹涌，步步杀机。
她闭上眼，脑海中却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听竹苑里，陆离躺在摇椅上晒太阳的闲适身影。那份与世无争的慵懒，此刻在她眼中，竟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漠然。
?
听竹苑。
陆离确实在晒太阳。只是今日的摇椅旁，多了一张紫檀木小几，上面摆着一副棋盘。他一手支着下颌，另一只手捻着一枚黑玉棋子，正对着棋盘上错综复杂的局势皱眉思索。
洛清歌走进来时，看到的便是这幅景象。他穿着宽松的月白常服，发髻松散，几缕碎发垂在额前，神情专注得如同在破解天地至理。阳光落在他微蹙的眉心和捻棋的指尖上，镀上一层柔和的金边。
她脚步顿在院门口，看着这幅静谧的画面，心头那点因西疆急报而升起的烦躁和微恼，竟奇异地被抚平了些许。
陆离似乎察觉到她的到来，抬起头，眼中带着一丝被打扰思路的不悦，但看清是她后，那点不悦便化作了懒散的笑意：“清歌？来得正好，帮我看看这步棋怎么走？黑子好像被白子困死了。”
他指着棋盘，语气自然，仿佛昨夜那个让她落荒而逃的吻，和今日西疆的血腥急报，都从未发生过。
洛清歌沉默地走过去，目光落在棋盘上。黑白棋子交错，局势确实胶着，黑子一条大龙被白子隐隐围困，看似岌岌可危。她目光扫过棋局，又看向陆离那双清澈含笑的眼睛。
他真的不知道西疆发生了什么吗？
还是根本不在意？
她压下心头的疑问，走到他对面坐下，拿起一枚白子，没有立刻落子，而是看着他：“西疆急报，黑风谷的魔晶碎片已毁。”
“哦。”陆离应了一声，似乎并不意外，捻着黑子的指尖在棋盘边缘轻轻敲击着，“毁了就好，省得吵吵嚷嚷。”
他的语气平淡，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洛清歌握着白子的手微微收紧：“但死士营统领王猛及十余名精锐，在击碎魔晶时遭魔气反噬，当场殒命。魔气已渗入地脉，供奉殿已派人前往净化。”
她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沉重。
陆离敲击棋盘的手指顿住了。他抬起眼，看向洛清歌。她脸上没什么表情，但那双凤眸深处，却清晰地映着疲惫、沉重，还有一丝压抑的愤怒。
他沉默了片刻，捻着棋子的手指松开，那枚黑玉棋子“啪嗒”一声落在棋盘上，恰好落在白子包围圈的一个不起眼的角落。
“可惜了。”他淡淡开口，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那魔晶碎片虽小，但蕴含一丝魔主本源怨念，强行摧毁，确实会遭反噬。”他顿了顿，目光重新落回棋盘，仿佛刚才只是随口点评了一句天气，“不过，魔气渗入地脉……倒也无妨。”
“无妨？”洛清歌的声音陡然拔高了一丝，带着难以置信，“魔气侵蚀地脉，轻则灵脉枯竭，重则引发地灾，生灵涂炭，怎会无妨？”
陆离似乎被她突然提高的音量惊了一下，抬眼看向她，眼神带着点无辜的疑惑：“谁说要让它侵蚀了？”他指了指自己刚才随意落下的那枚黑子，“堵住不就行了？”
堵住？
怎么堵？
洛清歌顺着他的手指看向棋盘。那枚落在不起眼角落的黑子，看似毫无作用，但仔细看去，却恰好卡在了白子包围网的一个极其细微的“气眼”上，原本看似铁桶般的白子围困之势，因为这枚黑子的落下，竟隐隐出现了一丝松动。
她心头猛地一跳，一个荒谬的念头瞬间闪过。
难道……
她猛地抬头看向陆离。
陆离却已经重新捻起一枚黑子，目光在棋盘上游移，似乎在寻找下一个落点，嘴里还漫不经心地说道：“那点魔气，顺着地脉缝隙钻，总得有个出口。找着那个最细的缝，塞点东西堵严实了，它自然就散干净了。多大点事。”
他语气轻松，仿佛在教人怎么堵老鼠洞。
洛清歌的心脏狂跳起来！她死死盯着陆离，试图从他脸上看出一丝端倪。但他神情专注，仿佛真的只是在思考下一步棋该怎么走。
“你……你怎么知道出口在哪？”她声音干涩地问。
陆离头也没抬，随意地落下一子：“很难吗？那魔气钻来钻去，跟蚯蚓似的，动静那么大，想不听见都难。”他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又补充道，“哦，对了，堵洞的东西，得用点‘干净’的。比如……西疆荒漠深处，不是有种‘净尘砂’吗？那玩意儿吸魔气效果不错，挖几铲子填进去就行。”
净尘砂？
荒漠深处？
挖几铲子？
洛清歌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西疆荒漠广袤无垠，净尘砂虽不算罕见，但分布零散，且深埋沙层之下，他不仅知道魔气侵蚀的“出口”位置，连用什么堵、去哪里找材料都一清二楚？
这已经不是“听见动静”那么简单了。
这简直是……洞悉万物，掌控一切。
巨大的震撼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惧，再次攫住了她。她看着陆离那张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清俊无害的脸，只觉得他周身仿佛笼罩着一层无形的、令人窒息的迷雾。
陆离似乎终于找到了满意的落点，将手中的黑子稳稳落下。棋盘上，原本被围困的黑子大龙，因为这看似随意的几手，竟隐隐有反扑之势。
他满意地点点头，这才抬起头，看向脸色变幻不定的洛清歌，嘴角勾起一个极淡的弧度：“该你了，清歌。”
洛清歌看着棋盘上那盘活了黑子的几枚棋子，又看看陆离含笑的眼睛，只觉得手中的白子重逾千斤。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无论他是什么，无论他有多可怕，至少此刻，他坐在她对面，和她下棋，告诉她解决魔气的方法。
她拿起一枚白子，目光在棋盘上扫视，最终，落在一个位置，试图加固白子的防线。
陆离看着她落子，眉梢微挑，眼中闪过一丝赞许：“不错，有点长进。”
棋局继续。黑白子在棋盘上无声厮杀，如同两军对垒。
洛清歌的心绪却久久无法平静。她一边落子，一边用神念悄然沟通了远在西疆的供奉殿长老，将陆离所说的“出口”位置和“净尘砂”堵漏之法，简洁地传递了过去。
做完这一切，她才稍稍松了口气。目光再次落回棋盘，看着陆离那看似随意却步步玄机的落子，心头那点恐惧，竟奇异地被一种更深沉的、带着敬畏的探究所取代。
他到底还知道多少？
就在这时，陆离落下一子，忽然开口道：“对了，那净尘砂，挖的时候小心点。下面……好像还埋了点别的东西。”
洛清歌执棋的手猛地一僵。
“什么东西？”她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陆离端起旁边的茶杯，慢悠悠地喝了一口，才抬眼看向她，眼神清澈，带着点无辜的笑意：“也没什么，就是好像有只睡了几万年的老蝎子，被吵醒了可能会有点起床气。”
老蝎子？
几万年？
起床气？
洛清歌只觉得眼前一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