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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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倾雨！
她怎么会在此？
赵毅脑中轰然一响，怎么也想不到，这荒郊野岭的，竟会遇上传说中的长公主殿下。
前世自己也只是在朝堂上上奏悔婚时有幸一睹长公主的绝色风华。
这位长公主，虽是女身但巾帼不让须眉。
年少便成名，还是文武双全。
据说，仅凭一张三寸不烂之舌，便曾逼得环伺大盛的数个邻国签下十年和平条约。
其在国内国外的名声，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她还是当今圣上的长女，为大盛国立下的功勋，大大小小数十件，桩桩件件都足以载入史册。
但因为是宫女所生，无权无势，不被重视。
赵毅记得，前世这个时候，距离这位长公主的死期，似乎已不足一年。
他曾在矿山奴隶口中听闻，长公主是在一次出使邻国时，中了无解剧毒，身后背痈，痛不欲生最后活活折磨而死。那些矿奴还说，这其实都是因为长公主功高震主，被当朝陛下设的鸿门宴所害。
思及此赵毅嗅了嗅鼻子，确实闻到一股腐烂的气味。看来前世传闻是真的，面前之人患有背痈，恐怕将死！
可是随即赵毅又心有不甘，生出同情！
同是天涯沦落人，既然都不受待见都要我们死，那我们偏偏就不如他们的意！
背痈，放在这个世代或许无药可治，但是不好意思。
自己前世可是个医学生啊！
想着心中便出现了那个东西！
看着发愣的赵毅，盛倾雨略微掀起眼皮，清冷的目光在他身上打了个转。
只见赵毅一身血污，衣衫褴褛，狼狈至极，却依旧难掩那份骨子里的俊朗清贵。
只是那双眼睛，此刻低垂着，看不真切。
“公子看着，伤得不轻。”
盛倾雨出言，赵毅回过神来。
“劳公主殿下费心，皮外伤不碍事。”
盛倾雨听他声音虚弱，却条理清晰，不卑不亢，倒有几分意外。
似笑非笑的说道。
“早听闻侯府世子顽劣，被罚去矿山思过，如今看来，倒也不假。”
“只是，把自己弄成这副模样，还敢拦本宫的马车，是想求救？”
赵毅沉默片刻，才缓缓道：“是在下鲁莽，惊扰了殿下。”
“至于求救……”他顿了顿，自嘲一笑，“谈不上。”
盛倾雨凤眸微眯，语气带了几分戏谑：“哦？那你是觉得自己罪有应得？”
赵毅没有抬头，声音却清晰传来：“是。”
“我蠢。”
这两个字，他说得极轻，却又极重，仿佛压着前世今生所有的悔恨与不甘。
若不是蠢，他又怎会落到那般众叛亲离，含冤而死的下场？
盛倾雨被他这干脆利落的我蠢二字，弄得微微一怔。
她本以为这落魄世子会巧言令色，或是痛哭流涕地求饶。
却不想他竟如此坦然地认了。
她不由轻咳了几声，那张清丽绝伦的脸上，这才显出几分不易察觉的病态苍白。
赵毅闻声，心中一动，知道机会到了！
他低声道：“公主殿下千金之躯，还请仔细调养。我这有一良方，可调养身体！希望能够换得公主携一程！”
盛倾雨闻言，眸光微闪，心中似被什么轻轻触动了一下。
多少人只看到她的风光无限，又有多少人真正关心过她的身体？
她淡淡道：“良方倒也不必，不过正好顺路，上车吧。”
赵毅微愕，随即反应过来，拱手道：“多谢殿下。”
他也不再多言，扶着车辕，在赵五的搀扶下，艰难地爬上了马车。
车厢内布置雅致，却不奢华淡淡的冷香萦绕鼻尖。
赵毅寻了个角落坐下，尽量不让自己身上的污浊弄脏了车内的陈设。
马车缓缓启动，一路沉默无言。
赵毅本就身心俱疲，之前更是强弩之末，马车轻轻摇晃，他很快便沉沉睡去。
只是这一觉，睡得极不安稳。
前世的种种惨烈，如跗骨之蛆，在梦魇中反复重演。
被削爵的屈辱，矿山中的苦役，赵游得意的嘴脸，父亲的冷漠，姐姐们的无情，唯一护着他的舅父一家的惨死。
还有最后，那冰冷刺骨的死亡。
“唔……”
他猛地惊醒，额上渗出一层细密的冷汗。
马车不知何时已经停下。
赵毅喘息未定，刚一睁眼，便对上了一双清冷却又有几分艳丽的凤眸。
长公主那张绝美的容颜近在咫尺，依旧是那般清冷疏离，却又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威仪。
赵毅一时间有些失神。
她的丰功伟绩，她那堪称传奇的一生，此刻在他脑中一一闪过。
直到耳边传来她清越却带着一丝戏谑的声音：
“还没看够？”
赵毅闻言，身形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
他迅速垂下眼帘，掩去眸底一闪而逝的复杂。
再次抬眼时，脸上已是一片恭敬。
“是臣失礼，唐突了殿下。”
“只是，”
他微微一顿带着一丝诚恳，“长公主殿下风华绝代，世间难寻。小子一时失神，还望殿下恕罪。”
盛倾雨没想到他会如此直白地承认，又如此坦荡地称赞，心中不免有些异样。
赵毅却话锋一转，指向车厢内的笔墨。
“殿下，小子斗胆借用下笔墨！”
见盛倾雨点头，赵毅便开始将青霉素的制作提取简单写了下来。
“殿下，此乃良方杀菌方。殿下可按照此方制备，如有溃烂病疽皆可服用！恳请殿下务必保重凤体。大盛的万里江山，黎民百姓，还需殿下长长久久地庇佑，长长久久地看着。”
这番话不似奉承，倒像是发自肺腑的祝愿。
盛倾雨捧着方子清冷的眸光中，第一次漾起一丝真正的波澜。
她看着眼前这个衣衫褴褛、满身血污的少年，一时竟有些失神。
多少人赞她智计无双，多少人畏她权势滔天。
又有几人，会这般真切地，祝她长久？
在她自己都已不抱希望的时候。
马车内的静默，被赵五低低的咳嗽声打破。
盛倾雨回过神。
赵毅已经躬身一揖：“多谢殿下援手，小子告辞。”
他不再多言，转身便要下车。
赵五连忙上前，小心翼翼地搀扶着他。
少年背影依旧单薄，却透着一股不容忽视的决绝。
马车停在了朱红色的侯府大门前。
赵毅下了车，站在原地。
他抬头，望着那块烫金的定远侯府牌匾，看了许久。
前世的背叛，今生的重来，都从这里开始，也将在这里了结。
他深吸一口气，然后迈开脚步坚定走进了那扇他曾无比熟悉，又无比憎恶的大门。
赵毅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门后。
马车内，盛倾雨的目光落在侯府牌匾怔怔出神。
直到身旁侍女出言，这才反应过来。
“殿下。”
“奴婢方才打听到，赵世子，不，如今该称赵大公子了。侯府打算把他的婚约换给如今的赵世子赵游，赵游这两年与七公主相知相伴，早已生了情愫。”
含翠顿了顿，脸上露出一丝忧虑。
“坊间还有些传闻，说赵二公子才貌双全，与殿下……”
她没敢把天作之合四个字说出口。
说完含翠轻轻叹了口气。
她心知肚明，那位九五之尊是绝不会让长公主殿下再有任何与权臣联姻的机会。
那位是巴不得殿下羽翼尽失，再无翻身之力。
盛倾雨许久没有说话。
车厢内只有淡淡的冷香，和她几乎轻不可闻的呼吸声。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缓缓开口：
“一个快死的短命鬼罢了。”
“何必再去连累旁人。”
她清丽的脸上，没有太多表情，只是眸色比方才更沉了几分。
盛倾雨！
她怎么会在此？
赵毅脑中轰然一响，怎么也想不到，这荒郊野岭的，竟会遇上传说中的长公主殿下。
前世自己也只是在朝堂上上奏悔婚时有幸一睹长公主的绝色风华。
这位长公主，虽是女身但巾帼不让须眉。
年少便成名，还是文武双全。
据说，仅凭一张三寸不烂之舌，便曾逼得环伺大盛的数个邻国签下十年和平条约。
其在国内国外的名声，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她还是当今圣上的长女，为大盛国立下的功勋，大大小小数十件，桩桩件件都足以载入史册。
但因为是宫女所生，无权无势，不被重视。
赵毅记得，前世这个时候，距离这位长公主的死期，似乎已不足一年。
他曾在矿山奴隶口中听闻，长公主是在一次出使邻国时，中了无解剧毒，身后背痈，痛不欲生最后活活折磨而死。那些矿奴还说，这其实都是因为长公主功高震主，被当朝陛下设的鸿门宴所害。
思及此赵毅嗅了嗅鼻子，确实闻到一股腐烂的气味。看来前世传闻是真的，面前之人患有背痈，恐怕将死！
可是随即赵毅又心有不甘，生出同情！
同是天涯沦落人，既然都不受待见都要我们死，那我们偏偏就不如他们的意！
背痈，放在这个世代或许无药可治，但是不好意思。
自己前世可是个医学生啊！
想着心中便出现了那个东西！
看着发愣的赵毅，盛倾雨略微掀起眼皮，清冷的目光在他身上打了个转。
只见赵毅一身血污，衣衫褴褛，狼狈至极，却依旧难掩那份骨子里的俊朗清贵。
只是那双眼睛，此刻低垂着，看不真切。
“公子看着，伤得不轻。”
盛倾雨出言，赵毅回过神来。
“劳公主殿下费心，皮外伤不碍事。”
盛倾雨听他声音虚弱，却条理清晰，不卑不亢，倒有几分意外。
似笑非笑的说道。
“早听闻侯府世子顽劣，被罚去矿山思过，如今看来，倒也不假。”
“只是，把自己弄成这副模样，还敢拦本宫的马车，是想求救？”
赵毅沉默片刻，才缓缓道：“是在下鲁莽，惊扰了殿下。”
“至于求救……”他顿了顿，自嘲一笑，“谈不上。”
盛倾雨凤眸微眯，语气带了几分戏谑：“哦？那你是觉得自己罪有应得？”
赵毅没有抬头，声音却清晰传来：“是。”
“我蠢。”
这两个字，他说得极轻，却又极重，仿佛压着前世今生所有的悔恨与不甘。
若不是蠢，他又怎会落到那般众叛亲离，含冤而死的下场？
盛倾雨被他这干脆利落的我蠢二字，弄得微微一怔。
她本以为这落魄世子会巧言令色，或是痛哭流涕地求饶。
却不想他竟如此坦然地认了。
她不由轻咳了几声，那张清丽绝伦的脸上，这才显出几分不易察觉的病态苍白。
赵毅闻声，心中一动，知道机会到了！
他低声道：“公主殿下千金之躯，还请仔细调养。我这有一良方，可调养身体！希望能够换得公主携一程！”
盛倾雨闻言，眸光微闪，心中似被什么轻轻触动了一下。
多少人只看到她的风光无限，又有多少人真正关心过她的身体？
她淡淡道：“良方倒也不必，不过正好顺路，上车吧。”
赵毅微愕，随即反应过来，拱手道：“多谢殿下。”
他也不再多言，扶着车辕，在赵五的搀扶下，艰难地爬上了马车。
车厢内布置雅致，却不奢华淡淡的冷香萦绕鼻尖。
赵毅寻了个角落坐下，尽量不让自己身上的污浊弄脏了车内的陈设。
马车缓缓启动，一路沉默无言。
赵毅本就身心俱疲，之前更是强弩之末，马车轻轻摇晃，他很快便沉沉睡去。
只是这一觉，睡得极不安稳。
前世的种种惨烈，如跗骨之蛆，在梦魇中反复重演。
被削爵的屈辱，矿山中的苦役，赵游得意的嘴脸，父亲的冷漠，姐姐们的无情，唯一护着他的舅父一家的惨死。
还有最后，那冰冷刺骨的死亡。
“唔……”
他猛地惊醒，额上渗出一层细密的冷汗。
马车不知何时已经停下。
赵毅喘息未定，刚一睁眼，便对上了一双清冷却又有几分艳丽的凤眸。
长公主那张绝美的容颜近在咫尺，依旧是那般清冷疏离，却又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威仪。
赵毅一时间有些失神。
她的丰功伟绩，她那堪称传奇的一生，此刻在他脑中一一闪过。
直到耳边传来她清越却带着一丝戏谑的声音：
“还没看够？”
赵毅闻言，身形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
他迅速垂下眼帘，掩去眸底一闪而逝的复杂。
再次抬眼时，脸上已是一片恭敬。
“是臣失礼，唐突了殿下。”
“只是，”
他微微一顿带着一丝诚恳，“长公主殿下风华绝代，世间难寻。小子一时失神，还望殿下恕罪。”
盛倾雨没想到他会如此直白地承认，又如此坦荡地称赞，心中不免有些异样。
赵毅却话锋一转，指向车厢内的笔墨。
“殿下，小子斗胆借用下笔墨！”
见盛倾雨点头，赵毅便开始将青霉素的制作提取简单写了下来。
“殿下，此乃良方杀菌方。殿下可按照此方制备，如有溃烂病疽皆可服用！恳请殿下务必保重凤体。大盛的万里江山，黎民百姓，还需殿下长长久久地庇佑，长长久久地看着。”
这番话不似奉承，倒像是发自肺腑的祝愿。
盛倾雨捧着方子清冷的眸光中，第一次漾起一丝真正的波澜。
她看着眼前这个衣衫褴褛、满身血污的少年，一时竟有些失神。
多少人赞她智计无双，多少人畏她权势滔天。
又有几人，会这般真切地，祝她长久？
在她自己都已不抱希望的时候。
马车内的静默，被赵五低低的咳嗽声打破。
盛倾雨回过神。
赵毅已经躬身一揖：“多谢殿下援手，小子告辞。”
他不再多言，转身便要下车。
赵五连忙上前，小心翼翼地搀扶着他。
少年背影依旧单薄，却透着一股不容忽视的决绝。
马车停在了朱红色的侯府大门前。
赵毅下了车，站在原地。
他抬头，望着那块烫金的定远侯府牌匾，看了许久。
前世的背叛，今生的重来，都从这里开始，也将在这里了结。
他深吸一口气，然后迈开脚步坚定走进了那扇他曾无比熟悉，又无比憎恶的大门。
赵毅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门后。
马车内，盛倾雨的目光落在侯府牌匾怔怔出神。
直到身旁侍女出言，这才反应过来。
“殿下。”
“奴婢方才打听到，赵世子，不，如今该称赵大公子了。侯府打算把他的婚约换给如今的赵世子赵游，赵游这两年与七公主相知相伴，早已生了情愫。”
含翠顿了顿，脸上露出一丝忧虑。
“坊间还有些传闻，说赵二公子才貌双全，与殿下……”
她没敢把天作之合四个字说出口。
说完含翠轻轻叹了口气。
她心知肚明，那位九五之尊是绝不会让长公主殿下再有任何与权臣联姻的机会。
那位是巴不得殿下羽翼尽失，再无翻身之力。
盛倾雨许久没有说话。
车厢内只有淡淡的冷香，和她几乎轻不可闻的呼吸声。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缓缓开口：
“一个快死的短命鬼罢了。”
“何必再去连累旁人。”
她清丽的脸上，没有太多表情，只是眸色比方才更沉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