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真假傩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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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行至尽头，那一道仿佛生锈恶梦的城门赫然立于山巅，嵌于崖壁的“傩面境”门户，阴沉如暮鼓。门上五面巨大的傩神之面。
武田鬼诸落在队尾，头也不抬，只是紧攥妖刀“血饮”一角。一缕粘稠的杀气从他身后滚落，偶有无形鬼影在背上舔舐呼号。他低声自语：“是不是走到尽头，刀鞘里早就没了我的魂。”声音哑而沉。
就在这时，傩面门陡然开了一道缝，门内雾浪翻卷。那五尊宛如活物的傩神面具张目怒视，同时开口，声音千层百叠地灌入脑海：
——“你们可敢承认自己真实的身份？”
——“谁是真正的你？”
——“你们每个人，都是通向‘劫玉’谎言的棋子。”
——“难道不怀疑，身边之人已被幻境取代？”
——“选出你最怀疑的那个，否则罪咎将如影随形。”
一瞬间，天地震颤。五面傩神各自扭头，怒盯其中一人。肃杀阴风贯穿山谷，像是要钻进五人的骨缝。
林小叶被自己那张翻版尸斑满布的傩面盯住，他猛地后退半步，脑海里一道声音窃窃私语：“你害怕被吸干，是吧？一代代傩巫都死于家族的背叛——你又能坚持到几时？”
他攥紧袖口，哧啦一声，指甲刺破掌心。身体里血咒微微触动，脸颊浮现起新一道尸斑。他莫名笑了，苦涩而滑稽：“你要问我真实的身份？我连梦里都在怀疑：到底是我的命定了傩咒，还是傩咒吃了我这条命。”
傩神的眼睛弯成讥诮的弧：“你敢说，你没有骗过他们？你真的勇敢吗？”
尸斑在光影下缓慢蔓延，林小叶突然仰头大笑：“你要我承认软弱，好，我承认。我每一次出手救人都怕自己‘先死一步’。但我知道——背叛自己的命，仅有我能决定！”
声音洪亮，被夜风吹散，落在其余四人耳畔，引起细微颤动。
季火邪被另一傩神紧盯。那傩面似近似远，左臂上一圈鳞纹蠕动，仿佛活物。傩神幽幽开口，带着剥皮后的残腥：“季火邪，你敢说你还算是‘人’么？你不是早就成了沧龙和业火的分身？你早就疯了。”
季火邪唇线僵硬，一阵恍神。幻觉里，他看到自己在火海中化为庞然黑龙，撕咬同伴、撕咬一切，义无反顾地毁灭昔日同门亲族。他眉头紧皱，咬牙，狠厉地反唇相讥：
“我疯不疯，只由我自己认。沧龙吞我百次，我亦未全沉沦。真正可怕的不是化妖，是人心难以自知。”他左手掐诀，业火气擎，凛然直视傩神，“你我皆是谜境之奴，那你眼中的人，还值几个‘真’字？”
加叶兰缓缓脱下右手手套，她背后的傩面美则冷，脸色苍白如纸。傩神问道：“加叶兰，你的‘心’是谁的？摄魂铃中住着几个人？同伴怎么信你？”
她低下头，苍白指尖摩挲着摄魂铃的兽首。“这里住着两个我。一个懂得自保，一个只会为别人折寿。——是的，我已经无法区分哪种是我。既然如此，和你们坦白又如何？”她轻轻一笑，嘴角却藏着疲惫，“但我既愿共你们赴死，那就是我选的‘我是我’。”
林小叶侧头看了她一眼，眉间浮现一丝动容。特木而目光微动，将族符举于面前，他所面对的傩神无声张口，寒风裹挟低语：“特木而，苍狼一族都是牺牲品，你能断定你守护的是‘族荣耀’，还是‘死人的枷锁’？你敢信这些人？”
特木而沉吟如石，信念在寒风中伫立未倒。他缓缓道：“族荣与死物皆由我心所载，苍狼守境，不择生死，不问真假。你不配质问我信谁，我自有选择。”他举起骨符，灰蓝狼瞳在雾色中一闪，望进了傩神的虚空。
武田鬼诸此刻却怔在原地。他身后的傩面狞笑，眼角鲜红。“你名为‘鬼诸’，自诩为人，还是为鬼？你现在持刀，是鬼控你，还是你控鬼？”
他呼吸剧烈，手指微微颤抖，背脊仿佛爬满针刺。血饮妖刀一时间蠕动，似有上百声音在耳边低吟：“杀了他们，杀了换自由。”
武田鬼诸蓦地狂吼，“够了！”
他将刀拔出一寸，刀鞘与刃齿碰，发出哀鸣，他的脸庞一侧已渗出妖气的紫意，却突然将刀压回鞘中，声音沙哑而决绝：
“我疯过，也被鬼控过。但只要这手还有一丝气，我就不是它们——我是‘武田鬼诸’。哪怕只剩一念，也不会交给它们！”
他的孤傲与执拗喷涌而出，在红雾中直直贯穿向那恶诞傩面。
五面傩神面容顿时摇曳，幻化间脸上裂开一道道蜘蛛网纹的裂隙。音浪化作有形的风暴，紧紧缠绕，从他们五人脚下盘旋而上。傩神声声纠结：
“你们——不怀疑彼此？一直相信？谎言一旦播下，可不会消失。”
这一刻，队友间的目光互相交错，有疲惫，有戒备，亦有一种抱团取暖的决然。
加叶兰轻启唇角，目光澄澈地望向林小叶：“你若怀疑我，我现在可以放下铃，不再动魂。”
林小叶嘴角一咧，“刚才你折了寿救我们，那是假的？”
她摇头，“不能全是真的，但我的选择都是真的。”
季火邪肩头轻颤，嗓音低沉，“与其信傩神的鬼话，不如信你们的刀与命。”
武田鬼诸神情冷漠，低头咧嘴：“谁要是真变了，你们动手就是。管不得我再疯狂，真有鬼替我出鞘——比什么肮脏的傩神都好。”
特木而再度抬头，轻声却郑重：“我们走到今日，每一步都已用命互证。信与不信，从此不由鬼裁只由心择。”
五人紧紧相视，那一瞬间，雾中的裂痕倒映出他们各自的面孔，真与伪、强与弱、清白与罪孽，交错成一个眨眼即碎的交点。傩门上的五张傩面颤抖出诡异的波浪，声浪渐弱，逐渐瓦解。
林小叶率先反应，他朝傩神大喝一声：“你们不是守关人，是‘诡境’在人性最后一重里设的诡谲障眼！若你真要我们自相残杀，为何还容得我们对话？”
他猛地挥起手，尸斑如死纹绽放，扑向傩门。与此同时，其余四人各自调动自身精神之力——
特木而将族符按于眉心，苍狼气流化幻光环聚。
加叶兰振铃一响，摄魂波澜冲击五张傩面，每摇一次，便是心头舍下的一年寿元。
季火邪以业火勾勒雷文，鳞影与火纹交织，虚实交替。
武田鬼诸抱鞘而立，妖刀口中怒啸，百鬼浮于刃上凝而不发。
众人本能地团抱成一圈，精神高度绷紧，随时防备新的幻境试探。林小叶忽觉身上尸斑略略淡去，像有一丝陌生的和解潜埋心绪最深处。
加叶兰虚脱般一笑，把摄魂铃收回怀中，喃喃道：“我这寿数，迟早得搭进这扇门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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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行至尽头，那一道仿佛生锈恶梦的城门赫然立于山巅，嵌于崖壁的“傩面境”门户，阴沉如暮鼓。门上五面巨大的傩神之面。
武田鬼诸落在队尾，头也不抬，只是紧攥妖刀“血饮”一角。一缕粘稠的杀气从他身后滚落，偶有无形鬼影在背上舔舐呼号。他低声自语：“是不是走到尽头，刀鞘里早就没了我的魂。”声音哑而沉。
就在这时，傩面门陡然开了一道缝，门内雾浪翻卷。那五尊宛如活物的傩神面具张目怒视，同时开口，声音千层百叠地灌入脑海：
——“你们可敢承认自己真实的身份？”
——“谁是真正的你？”
——“你们每个人，都是通向‘劫玉’谎言的棋子。”
——“难道不怀疑，身边之人已被幻境取代？”
——“选出你最怀疑的那个，否则罪咎将如影随形。”
一瞬间，天地震颤。五面傩神各自扭头，怒盯其中一人。肃杀阴风贯穿山谷，像是要钻进五人的骨缝。
林小叶被自己那张翻版尸斑满布的傩面盯住，他猛地后退半步，脑海里一道声音窃窃私语：“你害怕被吸干，是吧？一代代傩巫都死于家族的背叛——你又能坚持到几时？”
他攥紧袖口，哧啦一声，指甲刺破掌心。身体里血咒微微触动，脸颊浮现起新一道尸斑。他莫名笑了，苦涩而滑稽：“你要问我真实的身份？我连梦里都在怀疑：到底是我的命定了傩咒，还是傩咒吃了我这条命。”
傩神的眼睛弯成讥诮的弧：“你敢说，你没有骗过他们？你真的勇敢吗？”
尸斑在光影下缓慢蔓延，林小叶突然仰头大笑：“你要我承认软弱，好，我承认。我每一次出手救人都怕自己‘先死一步’。但我知道——背叛自己的命，仅有我能决定！”
声音洪亮，被夜风吹散，落在其余四人耳畔，引起细微颤动。
季火邪被另一傩神紧盯。那傩面似近似远，左臂上一圈鳞纹蠕动，仿佛活物。傩神幽幽开口，带着剥皮后的残腥：“季火邪，你敢说你还算是‘人’么？你不是早就成了沧龙和业火的分身？你早就疯了。”
季火邪唇线僵硬，一阵恍神。幻觉里，他看到自己在火海中化为庞然黑龙，撕咬同伴、撕咬一切，义无反顾地毁灭昔日同门亲族。他眉头紧皱，咬牙，狠厉地反唇相讥：
“我疯不疯，只由我自己认。沧龙吞我百次，我亦未全沉沦。真正可怕的不是化妖，是人心难以自知。”他左手掐诀，业火气擎，凛然直视傩神，“你我皆是谜境之奴，那你眼中的人，还值几个‘真’字？”
加叶兰缓缓脱下右手手套，她背后的傩面美则冷，脸色苍白如纸。傩神问道：“加叶兰，你的‘心’是谁的？摄魂铃中住着几个人？同伴怎么信你？”
她低下头，苍白指尖摩挲着摄魂铃的兽首。“这里住着两个我。一个懂得自保，一个只会为别人折寿。——是的，我已经无法区分哪种是我。既然如此，和你们坦白又如何？”她轻轻一笑，嘴角却藏着疲惫，“但我既愿共你们赴死，那就是我选的‘我是我’。”
林小叶侧头看了她一眼，眉间浮现一丝动容。特木而目光微动，将族符举于面前，他所面对的傩神无声张口，寒风裹挟低语：“特木而，苍狼一族都是牺牲品，你能断定你守护的是‘族荣耀’，还是‘死人的枷锁’？你敢信这些人？”
特木而沉吟如石，信念在寒风中伫立未倒。他缓缓道：“族荣与死物皆由我心所载，苍狼守境，不择生死，不问真假。你不配质问我信谁，我自有选择。”他举起骨符，灰蓝狼瞳在雾色中一闪，望进了傩神的虚空。
武田鬼诸此刻却怔在原地。他身后的傩面狞笑，眼角鲜红。“你名为‘鬼诸’，自诩为人，还是为鬼？你现在持刀，是鬼控你，还是你控鬼？”
他呼吸剧烈，手指微微颤抖，背脊仿佛爬满针刺。血饮妖刀一时间蠕动，似有上百声音在耳边低吟：“杀了他们，杀了换自由。”
武田鬼诸蓦地狂吼，“够了！”
他将刀拔出一寸，刀鞘与刃齿碰，发出哀鸣，他的脸庞一侧已渗出妖气的紫意，却突然将刀压回鞘中，声音沙哑而决绝：
“我疯过，也被鬼控过。但只要这手还有一丝气，我就不是它们——我是‘武田鬼诸’。哪怕只剩一念，也不会交给它们！”
他的孤傲与执拗喷涌而出，在红雾中直直贯穿向那恶诞傩面。
五面傩神面容顿时摇曳，幻化间脸上裂开一道道蜘蛛网纹的裂隙。音浪化作有形的风暴，紧紧缠绕，从他们五人脚下盘旋而上。傩神声声纠结：
“你们——不怀疑彼此？一直相信？谎言一旦播下，可不会消失。”
这一刻，队友间的目光互相交错，有疲惫，有戒备，亦有一种抱团取暖的决然。
加叶兰轻启唇角，目光澄澈地望向林小叶：“你若怀疑我，我现在可以放下铃，不再动魂。”
林小叶嘴角一咧，“刚才你折了寿救我们，那是假的？”
她摇头，“不能全是真的，但我的选择都是真的。”
季火邪肩头轻颤，嗓音低沉，“与其信傩神的鬼话，不如信你们的刀与命。”
武田鬼诸神情冷漠，低头咧嘴：“谁要是真变了，你们动手就是。管不得我再疯狂，真有鬼替我出鞘——比什么肮脏的傩神都好。”
特木而再度抬头，轻声却郑重：“我们走到今日，每一步都已用命互证。信与不信，从此不由鬼裁只由心择。”
五人紧紧相视，那一瞬间，雾中的裂痕倒映出他们各自的面孔，真与伪、强与弱、清白与罪孽，交错成一个眨眼即碎的交点。傩门上的五张傩面颤抖出诡异的波浪，声浪渐弱，逐渐瓦解。
林小叶率先反应，他朝傩神大喝一声：“你们不是守关人，是‘诡境’在人性最后一重里设的诡谲障眼！若你真要我们自相残杀，为何还容得我们对话？”
他猛地挥起手，尸斑如死纹绽放，扑向傩门。与此同时，其余四人各自调动自身精神之力——
特木而将族符按于眉心，苍狼气流化幻光环聚。
加叶兰振铃一响，摄魂波澜冲击五张傩面，每摇一次，便是心头舍下的一年寿元。
季火邪以业火勾勒雷文，鳞影与火纹交织，虚实交替。
武田鬼诸抱鞘而立，妖刀口中怒啸，百鬼浮于刃上凝而不发。
众人本能地团抱成一圈，精神高度绷紧，随时防备新的幻境试探。林小叶忽觉身上尸斑略略淡去，像有一丝陌生的和解潜埋心绪最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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