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劫玉初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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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小叶咬紧牙关，脚微微发抖。她伸手揪住袖子，隐约看到袖口下，血色正在身上蔓延。
季火邪的眼神在夜色里显得格外锋利，他侧头望向泯川孤屿的方向——那是雾海中唯一的高地，斜峒而立的孤峰上，隐约可见一座散发冷辉的圆形玉石。劫玉。
“快。”他压低声音，一手搭在沧龙鳞纹下的手腕上，像是用力压制着那股随时会暴走的力量，“别让祭司的影子先至。”
加叶兰心神恍惚，眸底透出极深的疲惫。她取下青铜摄魂铃，指节泛白，声音清冷：“我折寿至此，是为了看见谜底。若我倒下，请别浪费这枚铃。它可以唤回你们的部分魂魄。”
“谁说你会倒下？”武田鬼诸嘴角一弯，眼神在百鬼与现实之间摇摆，带出一种恍若隔世的疏离感。他拇指轻抚着血饮妖刀的刀鞘，那里面的哭号和兽爪声比夜色还浓，“就算只有一息，我也会断掉我的枷锁。”
特木而沉默地踱前两步，苍狼瞳在雾里如两枚悬浮的星子。他把萨满骨饰攥在手心——这块骨头来自族人殉难之夜，也是守境人的最后信物。林小叶低头看到那片骨髓透出蓝白幽芒，突然心底涌起一种想哭的欲望。
四人踏上残破石径，桥下亡魂的低语逐渐强烈。每走一步，雾气仿佛都要将灵魂剥离肌肤。
孤屿顶上。
劫玉安静地悬浮在枯树中央。其形如圆镜，底色深紫，内嵌有岛屿模样的裂纹。一道鬼面祭司的影像突然浮现在玉石背后，高大而模糊。黑色长袍坠地，面具上流淌着血迹和金漆。
“整个泯川的生死轮回，皆由此玉执笔。”祭司低头注视着季火邪，“业火之主，该由你亲自碰触，还是……让昔日的罪人完成祭奠？”
季火邪的拳头微微发颤，沧龙的气息在他臂骨间蜿蜒游走。
他咬着牙关，“我来。”话出口时，他的目光清澈而孤绝。他小心翼翼地伸出左臂，那层覆鳞的皮肤在雾气里蠕动，仿佛下一刻会裂开。
林小叶胸腔像压了一整块岩石。她强迫自己后退半步，低低念了一句傩巫口诀。血咒在此刻拼命撕扯着她的神经。尸斑蔓延上舌尖，她几乎咬破了牙龈，“季火邪，要是沾了这业火，你还能回来吗？”
季火邪瞥了她一眼，眸底浮现某种极深的不舍，但瞬间掩下，“我不是为了回头。”
他指尖接触到劫玉一瞬，整座孤屿都陷入扭曲。时间的脉络失去秩序。队伍所在的空间在一瞬千变——地面裂开缝隙，桥下的雾流倒卷，涌动的亡魂变成哀泣的童声。
加叶兰的摄魂铃颤抖，发出几乎听不见的叮咚。鲜红的血珠沿手腕滑落，她的寿元就在此刻快速燃烧。铃音回荡中，四人的过去和未来如潮水般纷至沓来。
——林小叶看到一只同她面容极像的孩子，被枷锁拖入泯川的水底，四周全是飘泊的戏服和无主的纸面具。
——季火邪看见自己的左臂正在完全化为龙骨，沧龙破土而出，将三百年前冥川祭祀夷为焦土。
——加叶兰见到亡魂簇拥着自己，嘴里替她低声数着寿数，每数一次，她的人影就淡一分。
——武田鬼诸看到血饮刀碎裂，百鬼挣脱枷链，将刀主分食，只余一缕执拗的残魄在荒原徘徊。
林小叶几乎呼吸不上来。血咒翻涌，她突然下意识将掌心切开，鲜血溅在脚下冰冷石板。眼前幻象瞬间崩塌，一股剧痛之后，她竟短暂看到一道迥异的画面——
自己站在忘川彼岸，身后是死去的傩戏祖师，用带血的手指扯着她的衣襟，嘴里满是哭笑参半的呢喃：“逆命者，既见真劫，勿忘其心。”
过电般眩晕中，她猛地回神。泯川孤屿，夜色如初，众人踉跄震动，除了血腥和冷汗，谁都说不清刚才那短暂的未来预兆究竟是真还是虚。尸斑沿着她额角弥漫，疼到极致时反而冷静无比。
“我……看到了一点。”她哑着嗓子道，“我们的牵绊，远超这场赌局。”
武田鬼诸倚着刀，百鬼哀嚎声已化作一阵低不可闻的号子。他闭眼半晌，突地拔刀横于身侧——刀光吞没雾气，气芒中的枷锁一环环断裂。他声音涩而坚定：“鬼有千面，人只一心。我用此心，破生死局！”
鬼面祭司的身影缓缓隐退，如溶于夜色中。劫玉放出的幽光愈发深邃，仿佛要将所有人的灵魂熔进玉心。
“不能让他得逞！”林小叶强行稳住身形，咬字清晰而尖锐，“这劫玉本就不只属于某一人，特木而，我们一起镇压阴流。”
特木而点头，苍狼瞳里闪过一道坚定的银光。他化掌为印，萨满骨饰在掌心流溢蒸腾的蓝白气雾，与林小叶的血咒遥相呼应。气流涌入劫玉，玉石表面裂出一道光痕，将亡魂的啸哭和时间的错位短暂阻断。
却在此刻，加叶兰的呼吸陡然变得急促。她摇晃着摄魂铃，声音像夜风剪过水面。
“……太多魂魄无法超脱，业火之劫，不只是个囚局。如果只要一人承担，必会灭绝一切希望。”
火光照亮了她憔悴的脸庞。加叶兰强提最后一丝气力，把摄魂铃高高举起。青铜铃身上裂痕密布，每摇动一次，她的身影便淡一分。铃声渗入四人的耳膜，也渗进泯川的石壁、亡魂乃至劫玉的深处。
“摄魂铃，镇——”
那一刻，劫玉中央溅开刺目血光，如同无数被牺牲的灵魂同时尖啸。冰冷气浪反涌回来，将众人逼退到孤屿边缘。加叶兰的身体几乎要被风撕成碎片，双腿已然软倒，仍死死攥着铃，不让它坠地。
“不能让你以一人之寿换众生！”林小叶一把搀住她，低声咒语里夹杂着崩溃与不舍。
季火邪这时猛然抬起左臂——沧龙鳞纹燃起暗红火光，一道业火冲刷，将沧龙虚影和自身阴影锁于劫玉投下的光环之内。
“林小叶，别挡我的路！”他声音冰冷，目光炽热如赤炼。他的灵魂仿佛在一瞬间裂为两半，既是人，也是业火凶兽。
刀鸣、风啸、铃响、血脉与法术的余波纠缠，崩裂了孤屿顶上的空间。
时间的洪流在断裂与重组中穿越一瞬——众人被劫玉的力量拖入一段尚未成真的未来印记。山崩地裂、亡魂成潮、桥断人离——每个人都目睹了对方最舍不得放手的遗憾。
但孤屿终究没有完全塌陷。当铃声最后归于虚无，加叶兰将摄魂铃塞进林小叶手中，嘴角竟带出一丝释然的笑意——
“只要你们还活着，谜局就有破开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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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小叶咬紧牙关，脚微微发抖。她伸手揪住袖子，隐约看到袖口下，血色正在身上蔓延。
季火邪的眼神在夜色里显得格外锋利，他侧头望向泯川孤屿的方向——那是雾海中唯一的高地，斜峒而立的孤峰上，隐约可见一座散发冷辉的圆形玉石。劫玉。
“快。”他压低声音，一手搭在沧龙鳞纹下的手腕上，像是用力压制着那股随时会暴走的力量，“别让祭司的影子先至。”
加叶兰心神恍惚，眸底透出极深的疲惫。她取下青铜摄魂铃，指节泛白，声音清冷：“我折寿至此，是为了看见谜底。若我倒下，请别浪费这枚铃。它可以唤回你们的部分魂魄。”
“谁说你会倒下？”武田鬼诸嘴角一弯，眼神在百鬼与现实之间摇摆，带出一种恍若隔世的疏离感。他拇指轻抚着血饮妖刀的刀鞘，那里面的哭号和兽爪声比夜色还浓，“就算只有一息，我也会断掉我的枷锁。”
特木而沉默地踱前两步，苍狼瞳在雾里如两枚悬浮的星子。他把萨满骨饰攥在手心——这块骨头来自族人殉难之夜，也是守境人的最后信物。林小叶低头看到那片骨髓透出蓝白幽芒，突然心底涌起一种想哭的欲望。
四人踏上残破石径，桥下亡魂的低语逐渐强烈。每走一步，雾气仿佛都要将灵魂剥离肌肤。
孤屿顶上。
劫玉安静地悬浮在枯树中央。其形如圆镜，底色深紫，内嵌有岛屿模样的裂纹。一道鬼面祭司的影像突然浮现在玉石背后，高大而模糊。黑色长袍坠地，面具上流淌着血迹和金漆。
“整个泯川的生死轮回，皆由此玉执笔。”祭司低头注视着季火邪，“业火之主，该由你亲自碰触，还是……让昔日的罪人完成祭奠？”
季火邪的拳头微微发颤，沧龙的气息在他臂骨间蜿蜒游走。
他咬着牙关，“我来。”话出口时，他的目光清澈而孤绝。他小心翼翼地伸出左臂，那层覆鳞的皮肤在雾气里蠕动，仿佛下一刻会裂开。
林小叶胸腔像压了一整块岩石。她强迫自己后退半步，低低念了一句傩巫口诀。血咒在此刻拼命撕扯着她的神经。尸斑蔓延上舌尖，她几乎咬破了牙龈，“季火邪，要是沾了这业火，你还能回来吗？”
季火邪瞥了她一眼，眸底浮现某种极深的不舍，但瞬间掩下，“我不是为了回头。”
他指尖接触到劫玉一瞬，整座孤屿都陷入扭曲。时间的脉络失去秩序。队伍所在的空间在一瞬千变——地面裂开缝隙，桥下的雾流倒卷，涌动的亡魂变成哀泣的童声。
加叶兰的摄魂铃颤抖，发出几乎听不见的叮咚。鲜红的血珠沿手腕滑落，她的寿元就在此刻快速燃烧。铃音回荡中，四人的过去和未来如潮水般纷至沓来。
——林小叶看到一只同她面容极像的孩子，被枷锁拖入泯川的水底，四周全是飘泊的戏服和无主的纸面具。
——季火邪看见自己的左臂正在完全化为龙骨，沧龙破土而出，将三百年前冥川祭祀夷为焦土。
——加叶兰见到亡魂簇拥着自己，嘴里替她低声数着寿数，每数一次，她的人影就淡一分。
——武田鬼诸看到血饮刀碎裂，百鬼挣脱枷链，将刀主分食，只余一缕执拗的残魄在荒原徘徊。
林小叶几乎呼吸不上来。血咒翻涌，她突然下意识将掌心切开，鲜血溅在脚下冰冷石板。眼前幻象瞬间崩塌，一股剧痛之后，她竟短暂看到一道迥异的画面——
自己站在忘川彼岸，身后是死去的傩戏祖师，用带血的手指扯着她的衣襟，嘴里满是哭笑参半的呢喃：“逆命者，既见真劫，勿忘其心。”
过电般眩晕中，她猛地回神。泯川孤屿，夜色如初，众人踉跄震动，除了血腥和冷汗，谁都说不清刚才那短暂的未来预兆究竟是真还是虚。尸斑沿着她额角弥漫，疼到极致时反而冷静无比。
“我……看到了一点。”她哑着嗓子道，“我们的牵绊，远超这场赌局。”
武田鬼诸倚着刀，百鬼哀嚎声已化作一阵低不可闻的号子。他闭眼半晌，突地拔刀横于身侧——刀光吞没雾气，气芒中的枷锁一环环断裂。他声音涩而坚定：“鬼有千面，人只一心。我用此心，破生死局！”
鬼面祭司的身影缓缓隐退，如溶于夜色中。劫玉放出的幽光愈发深邃，仿佛要将所有人的灵魂熔进玉心。
“不能让他得逞！”林小叶强行稳住身形，咬字清晰而尖锐，“这劫玉本就不只属于某一人，特木而，我们一起镇压阴流。”
特木而点头，苍狼瞳里闪过一道坚定的银光。他化掌为印，萨满骨饰在掌心流溢蒸腾的蓝白气雾，与林小叶的血咒遥相呼应。气流涌入劫玉，玉石表面裂出一道光痕，将亡魂的啸哭和时间的错位短暂阻断。
却在此刻，加叶兰的呼吸陡然变得急促。她摇晃着摄魂铃，声音像夜风剪过水面。
“……太多魂魄无法超脱，业火之劫，不只是个囚局。如果只要一人承担，必会灭绝一切希望。”
火光照亮了她憔悴的脸庞。加叶兰强提最后一丝气力，把摄魂铃高高举起。青铜铃身上裂痕密布，每摇动一次，她的身影便淡一分。铃声渗入四人的耳膜，也渗进泯川的石壁、亡魂乃至劫玉的深处。
“摄魂铃，镇——”
那一刻，劫玉中央溅开刺目血光，如同无数被牺牲的灵魂同时尖啸。冰冷气浪反涌回来，将众人逼退到孤屿边缘。加叶兰的身体几乎要被风撕成碎片，双腿已然软倒，仍死死攥着铃，不让它坠地。
“不能让你以一人之寿换众生！”林小叶一把搀住她，低声咒语里夹杂着崩溃与不舍。
季火邪这时猛然抬起左臂——沧龙鳞纹燃起暗红火光，一道业火冲刷，将沧龙虚影和自身阴影锁于劫玉投下的光环之内。
“林小叶，别挡我的路！”他声音冰冷，目光炽热如赤炼。他的灵魂仿佛在一瞬间裂为两半，既是人，也是业火凶兽。
刀鸣、风啸、铃响、血脉与法术的余波纠缠，崩裂了孤屿顶上的空间。
时间的洪流在断裂与重组中穿越一瞬——众人被劫玉的力量拖入一段尚未成真的未来印记。山崩地裂、亡魂成潮、桥断人离——每个人都目睹了对方最舍不得放手的遗憾。
但孤屿终究没有完全塌陷。当铃声最后归于虚无，加叶兰将摄魂铃塞进林小叶手中，嘴角竟带出一丝释然的笑意——
“只要你们还活着，谜局就有破开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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