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归无之径
网络小说网www.sw.kifor.cn，最快更新《永劫诡境》最新章节！
身后传来瓦砾崩碎的躁响，林小叶拖曳着微喘的气息半蹲在塔心残壁间，脸上一道暗紫尸斑凌厉而新鲜，在青铜铃未停的轻颤下浮现青黑光泽。
空气中残存着百鬼逃窜后的腐败气息，湿冷裹挟腥风在遗骸与岁月之间打转。
季火邪站在倒塌的神坛前，左臂鳞纹翻涌，沧龙的阴影在他眉眼间若隐若现，仿佛随时可能破壳而出。他的嘴角绷紧，似在压制业火未熄的怒焰。加叶兰把玩着摄魂铃，铃声在她指尖破碎，淡淡的灰蓝光环于她周身萦绕，映得她唇角微微发白。
“门……彻底开了吗？”林小叶咽下一口血沫，他知道这话多余，却抑制不住要问。
特木而没有回头，只低声应道：“是——但那不是归路。”
骨塔轰然塌陷的余波还未完全平息，四周的空间仿佛被风暴搅得千疮百孔。门扉处的阴影铺展开来，如同夜潮汹涌，映出一道巨大的门影。那正是永劫门的倒影，门后仿佛无物，又仿佛万千小境绵延不尽。
“你们先走。”特木而裹着狼魂的余韵，声音坚定而哑涩，“此道不可久留。”
加叶兰静静看着他，唇间微启，“特木而，你自断魂力，狼瞳已封。你若不归，塔魂将覆，你……”
“守境自有守境的代价。”特木而抱拳，眼中银芒一闪即逝，“今夜，你们能行远一步，多靠这双狼眼残识。”
林小叶咧嘴挤出个微笑，背脊早已汗湿。他努力挪进几步：“说得好像很潇洒——反正没你我们也走不远，别装英雄了好不好？万一鬼潮又从什么夹缝里挤出来，我拿什么挡？”
“你敢拦我，就罚你再演三出傩戏。”特木而淡淡道，唇边竟有一丝稀薄的笑。
空气骤然收紧几分，林小叶哼了一声，没再追问。季火邪越过倒地的石阶，双目低垂，沉沉道：“骨塔只是九渊一隅。你舍弃的，不只是此身和狼魂——也是你自己的归路。”
“归路早在祖祠断绝。”
远处门影倒映下，潮水般的阴影缓缓聚集。特木而苍狼之躯在幽光中渐趋虚化，狼影与人身竟然交错重叠，眼中只余一线莹蓝残光。“快——我能帮你们乱转门阵，拖延塔心崩毁。再迟走不掉！”
他突然仰头长啸，微光自胸腔迸发，化作无数灵丝牵系着四周破碎的塔壁。狼魂呼啸，影子游移，整个空间都在轻轻颤抖。血色命运锁链被彻底绞碎，四人身上的“劫玉”碎片光芒暗淡，像是暂时沉眠。
塔心深处传来百鬼不甘的哀嚎，怨气如潮。林小叶攥着掌心燃烧的尸斑，一步步逼近门下，季火邪与加叶兰并肩立于两侧。武田鬼诸拖着血饮妖刀，目光忧惧又贪恋地望着门影，似乎无时无刻不在挣扎与自由之间徘徊。
“等我。”林小叶在阴影边缘回头，声音沙哑。
加叶兰轻声唤道：“特木而，若有来生，不必为谁而守。”
他嘴角轻轻勾起，苍狼独瞳透明得快要溢出泪水，“九渊无归，只有路。”
灵丝崩断的刹那，门扉后的永劫阴影猛地膨胀，将特木而的狼影卷入深处。从众人眼前，他的躯体像被剥离般一点点淡去，只余那抹银芒划破绝望。四周石屑飞扬、风啸声大作，骨塔骸墙如被烈火撕裂，一道幽蓝光柱冲破塔顶，直贯虚空。
青铜铃猝然作乱，铃声破碎成杂乱音符，似哭似笑，游走众人耳际。
“都愣什么！”林小叶咬牙拉着加叶兰翻过残壁，季火邪提气疾驰，武田鬼诸一声不吭地跟随。四人身影交错，依次跃入那片倒影斑斓的门扉。
空间失重。每个人仿佛被无形的流水裹挟，沉入某种灰蓝色的尽头。四周景物倒退、塌陷，时间也变得碎片而无序。他们奔逃、坠落、旋转——再挣扎着落到一片荧白朦胧的荒地。
一道风袭过，林小叶踉跄着摔倒在地，掌心那块“劫玉”碎片重重撞击砂砾。他低头，碎片不知何时变得冰凉刺骨，浅浅嵌入皮肤下，宛如一颗不可拔除的恶意种子。尸斑在左脸斜斜滑落，颜色淡了一分，却仿佛更难消褪。
“他的魂呢？”林小叶回身，咬着唇低问。
没有人回答。队伍中的气氛压抑得几乎要凝固。加叶兰收起摄魂铃，指间渗出血丝。她抬头望向四周，眼中却只剩灰色死寂。
“我们出来了，但塔魂已绝，永劫未解。”季火邪低声，双目烁烁生光。他用左臂抚过胸口，鳞纹平息，沧龙亦沉寂下来，不再躁动。
“我能感觉到——还有更深的门在等我们。”加叶兰呢喃。她的声音仿佛撞在虚空，又被吞没。
武田鬼诸沉默地站在一旁，刀鞘中的百鬼低语越来越清晰。他的眼神一度飞快地掠过林小叶，又强行移开。那双眼里，既有对队友存活的不可置信，也饱含着自己尚未断裂的桎梏。
风变得刺骨。所有东西都显得格外遥远——连自身的影子都被永劫门的倒影拉得细长、怪异，像是永远走不出的怪圈。
“其实……我一直以为，只要我们撑到最后，骨塔就会给答案。”林小叶苦笑，声音平淡而脆弱。“可结果呢？多熬了一场苦命，迎来的是更深一重谜局。”
季火邪沉默片刻，注视着劫玉碎片上的死亡契约符文，声音暗哑：“这不是终结，而是又一个轮回。九渊有九渊的规矩。命数被锁的那一刻，就注定了逃不出。”
“可我们不是早被锁死了吗？”林小叶自嘲地望向手背。
加叶兰轻叹，“越是靠近骨塔本源，越发现自己只是被连在命书上的傀儡。前方必有更多的恶意与枷锁等着我们。”
林小叶忽然仰视残破天幕，高声道：“说得再多又怎样？我们要回头吗？”
静默短暂蔓延。最终还是季火邪走近林小叶，把手搭在他肩上。“你怕归路吗？”
林小叶一愣，嘴角渐渐翘起：“怕。不然我生来看到阴童，怎么会一身冷汗。但是怕归怕，往前该走还得走——谁让人命这玩意，就是死里逃生的艺术呢。”
一阵阴风吹过，林小叶的尸斑悄然淡化，只有眼角残留一点灰影。武田鬼诸微微眯眼，独自抽刀在荒原上插下刀锋，像是向亡者祭奠，更像誓要断去百鬼命链。
四人静默前行，背后残塔和苍狼的影子在风中消散，像从未存在过。荒地尽头，新的小境浮现：裂骨隧道、忘魂桥、黑水笼。模糊的门扉轮廓在晨雾中隐现，不见尽头，却分明在招手。
加叶兰将青铜铃横于胸前，铃声未响，却有微光从指隙间泄出，仿若一线生机。
季火邪搀扶着林小叶低声，“前路不明，活着就是赢。”
林小叶抬头看向变幻不定的天光，忽然笑出声来：“都说鬼生人、人生鬼。我看这骨塔，是最怕咱们几个不死不休。”
身后传来瓦砾崩碎的躁响，林小叶拖曳着微喘的气息半蹲在塔心残壁间，脸上一道暗紫尸斑凌厉而新鲜，在青铜铃未停的轻颤下浮现青黑光泽。
空气中残存着百鬼逃窜后的腐败气息，湿冷裹挟腥风在遗骸与岁月之间打转。
季火邪站在倒塌的神坛前，左臂鳞纹翻涌，沧龙的阴影在他眉眼间若隐若现，仿佛随时可能破壳而出。他的嘴角绷紧，似在压制业火未熄的怒焰。加叶兰把玩着摄魂铃，铃声在她指尖破碎，淡淡的灰蓝光环于她周身萦绕，映得她唇角微微发白。
“门……彻底开了吗？”林小叶咽下一口血沫，他知道这话多余，却抑制不住要问。
特木而没有回头，只低声应道：“是——但那不是归路。”
骨塔轰然塌陷的余波还未完全平息，四周的空间仿佛被风暴搅得千疮百孔。门扉处的阴影铺展开来，如同夜潮汹涌，映出一道巨大的门影。那正是永劫门的倒影，门后仿佛无物，又仿佛万千小境绵延不尽。
“你们先走。”特木而裹着狼魂的余韵，声音坚定而哑涩，“此道不可久留。”
加叶兰静静看着他，唇间微启，“特木而，你自断魂力，狼瞳已封。你若不归，塔魂将覆，你……”
“守境自有守境的代价。”特木而抱拳，眼中银芒一闪即逝，“今夜，你们能行远一步，多靠这双狼眼残识。”
林小叶咧嘴挤出个微笑，背脊早已汗湿。他努力挪进几步：“说得好像很潇洒——反正没你我们也走不远，别装英雄了好不好？万一鬼潮又从什么夹缝里挤出来，我拿什么挡？”
“你敢拦我，就罚你再演三出傩戏。”特木而淡淡道，唇边竟有一丝稀薄的笑。
空气骤然收紧几分，林小叶哼了一声，没再追问。季火邪越过倒地的石阶，双目低垂，沉沉道：“骨塔只是九渊一隅。你舍弃的，不只是此身和狼魂——也是你自己的归路。”
“归路早在祖祠断绝。”
远处门影倒映下，潮水般的阴影缓缓聚集。特木而苍狼之躯在幽光中渐趋虚化，狼影与人身竟然交错重叠，眼中只余一线莹蓝残光。“快——我能帮你们乱转门阵，拖延塔心崩毁。再迟走不掉！”
他突然仰头长啸，微光自胸腔迸发，化作无数灵丝牵系着四周破碎的塔壁。狼魂呼啸，影子游移，整个空间都在轻轻颤抖。血色命运锁链被彻底绞碎，四人身上的“劫玉”碎片光芒暗淡，像是暂时沉眠。
塔心深处传来百鬼不甘的哀嚎，怨气如潮。林小叶攥着掌心燃烧的尸斑，一步步逼近门下，季火邪与加叶兰并肩立于两侧。武田鬼诸拖着血饮妖刀，目光忧惧又贪恋地望着门影，似乎无时无刻不在挣扎与自由之间徘徊。
“等我。”林小叶在阴影边缘回头，声音沙哑。
加叶兰轻声唤道：“特木而，若有来生，不必为谁而守。”
他嘴角轻轻勾起，苍狼独瞳透明得快要溢出泪水，“九渊无归，只有路。”
灵丝崩断的刹那，门扉后的永劫阴影猛地膨胀，将特木而的狼影卷入深处。从众人眼前，他的躯体像被剥离般一点点淡去，只余那抹银芒划破绝望。四周石屑飞扬、风啸声大作，骨塔骸墙如被烈火撕裂，一道幽蓝光柱冲破塔顶，直贯虚空。
青铜铃猝然作乱，铃声破碎成杂乱音符，似哭似笑，游走众人耳际。
“都愣什么！”林小叶咬牙拉着加叶兰翻过残壁，季火邪提气疾驰，武田鬼诸一声不吭地跟随。四人身影交错，依次跃入那片倒影斑斓的门扉。
空间失重。每个人仿佛被无形的流水裹挟，沉入某种灰蓝色的尽头。四周景物倒退、塌陷，时间也变得碎片而无序。他们奔逃、坠落、旋转——再挣扎着落到一片荧白朦胧的荒地。
一道风袭过，林小叶踉跄着摔倒在地，掌心那块“劫玉”碎片重重撞击砂砾。他低头，碎片不知何时变得冰凉刺骨，浅浅嵌入皮肤下，宛如一颗不可拔除的恶意种子。尸斑在左脸斜斜滑落，颜色淡了一分，却仿佛更难消褪。
“他的魂呢？”林小叶回身，咬着唇低问。
没有人回答。队伍中的气氛压抑得几乎要凝固。加叶兰收起摄魂铃，指间渗出血丝。她抬头望向四周，眼中却只剩灰色死寂。
“我们出来了，但塔魂已绝，永劫未解。”季火邪低声，双目烁烁生光。他用左臂抚过胸口，鳞纹平息，沧龙亦沉寂下来，不再躁动。
“我能感觉到——还有更深的门在等我们。”加叶兰呢喃。她的声音仿佛撞在虚空，又被吞没。
武田鬼诸沉默地站在一旁，刀鞘中的百鬼低语越来越清晰。他的眼神一度飞快地掠过林小叶，又强行移开。那双眼里，既有对队友存活的不可置信，也饱含着自己尚未断裂的桎梏。
风变得刺骨。所有东西都显得格外遥远——连自身的影子都被永劫门的倒影拉得细长、怪异，像是永远走不出的怪圈。
“其实……我一直以为，只要我们撑到最后，骨塔就会给答案。”林小叶苦笑，声音平淡而脆弱。“可结果呢？多熬了一场苦命，迎来的是更深一重谜局。”
季火邪沉默片刻，注视着劫玉碎片上的死亡契约符文，声音暗哑：“这不是终结，而是又一个轮回。九渊有九渊的规矩。命数被锁的那一刻，就注定了逃不出。”
“可我们不是早被锁死了吗？”林小叶自嘲地望向手背。
加叶兰轻叹，“越是靠近骨塔本源，越发现自己只是被连在命书上的傀儡。前方必有更多的恶意与枷锁等着我们。”
林小叶忽然仰视残破天幕，高声道：“说得再多又怎样？我们要回头吗？”
静默短暂蔓延。最终还是季火邪走近林小叶，把手搭在他肩上。“你怕归路吗？”
林小叶一愣，嘴角渐渐翘起：“怕。不然我生来看到阴童，怎么会一身冷汗。但是怕归怕，往前该走还得走——谁让人命这玩意，就是死里逃生的艺术呢。”
一阵阴风吹过，林小叶的尸斑悄然淡化，只有眼角残留一点灰影。武田鬼诸微微眯眼，独自抽刀在荒原上插下刀锋，像是向亡者祭奠，更像誓要断去百鬼命链。
四人静默前行，背后残塔和苍狼的影子在风中消散，像从未存在过。荒地尽头，新的小境浮现：裂骨隧道、忘魂桥、黑水笼。模糊的门扉轮廓在晨雾中隐现，不见尽头，却分明在招手。
加叶兰将青铜铃横于胸前，铃声未响，却有微光从指隙间泄出，仿若一线生机。
季火邪搀扶着林小叶低声，“前路不明，活着就是赢。”
林小叶抬头看向变幻不定的天光，忽然笑出声来：“都说鬼生人、人生鬼。我看这骨塔，是最怕咱们几个不死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