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枷鬼崩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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摄魂铃的余韵尚漂移在空气中，像尖细的碎玻璃，催逼着每个人的神经与隐秘在共振。林小叶下意识摩挲脸颊，新的尸斑冰凉，宛如被鬼手贴上封条。她用袖口遮掩，努力调整呼吸，但衬得这片死寂愈发分明。
加叶兰的铃声停下，幽蓝眸光扫过众人，眸中有一线毫不掩饰的冷寒，“前面还有一道索魂关，进去之前——谁的刀在动？”
声音未落，武田鬼诸的身影闪电般冲到队伍最前。黑发散乱，脸色惨白，百鬼妖刀“血饮”竟自行抽动，刀鞘裂隙间渗出黑红细线。刹那间，回廊幽影翻涌，像无数截断不净的亡魂，哑语着贴地蜿蜒。
特木而陡然皱眉，“武田，停下，刀——”
“住嘴！”鬼诸回首，鼻翼剧烈煽动，黑色的瞳仁中映着虚空游弋的诡气。他的声音喷薄着燥郁和厮杀的边缘，“靠！它在叫——你们没听见吗？有恶鬼哀嚎，它要出来！”
林小叶心头骤缩，几步闪到季火邪身侧，唯恐刀光骤发。可就在他们准备出手时，血饮倏地狂啸，刀身自鞘而出半尺，系带无风自扬。
刀意如潮，气息肆虐，整个回廊的壁垣霎时裂开一道道纤细暗纹，那些附着在墙角的灰影飘忽欲现、时而人形、时而鬼面。加叶兰的指尖一紧，青铜铃身发出压抑的共鸣，镇魂环与回廊回声同频。
“他的刀里，封着一百只妖鬼，你们竟然靠得这么近？”季火邪讥诮里带着火气，他右掌沿左臂顺滑，明显压制着业火与身上鳞纹的躁动。
“都让开。”特木而冷静而有力地推开众人，苍狼瞳亮起幽蓝狼光，穴位间淡灰气流涌动，如同夜色下凝聚的冰雾。他直面武田，与其刀灵对峙。
武田鬼诸的双手开始颤抖，指节青筋暴起。刀身上的百鬼咒印一枚枚喧嚣、泼墨般浮现。他周身的空气质感变得极端粘稠，阴冷与灼热交缠，似有百杂碎音一起撞入众人耳膜。林小叶攥紧地图，喉头滑动，想要呼喊却被身后阴僮低语堵住了嗓子。
“你若不稳住，刀会把你吃掉。”特木而声音低沉，步步靠近，“这不是你一个人的罪。不要让它拖你下深渊。”
“闭嘴！”鬼诸的脸已开始扭曲，嘴角渗出血丝。他的瞳仁分裂成碎片，每一瓣倒映着不同的往生怨影。
刺耳的妖风从刀身四溢，瞬息席卷整个回廊。那些灰影被拧成旋涡，化作一双只剩眼白的鬼首，高悬武田身后。阴僮们在近处躁动、啃噬，似在等待恩赦又在窥探猎物。
林小叶狠狠咬牙，强行抑制眩晕上涌的尸斑之痛。她近乎下意识地伸手去拽季火邪，“他，不会就这么——”
“让他们对峙。”季火邪目光没离开武田，语气森冷如夜泉，“那把刀，本不是任何人的。”
刀光忽明忽暗，间或划过一抹诡异的狞笑。鬼诸气息咬碎般断裂，他忽然仰天咆哮，一口黑血喷在地砖上。
就在此刻，特木而双目幽光大作。他瞳孔里投影出武田鬼诸痛苦得撕裂的心象所界——
赤月碎云下，满地残肢，孩童的哭号、女人的诅咒、古战场湿重的血泥、寺院阴影里利刃斩断的冤魂。他看见武田跪倒在燃烧的村落，身后百鬼哀号，鲜血浸湿刀鞘。那些被他斩落的、无辜的、生者与亡灵都在拖拽他的魂魄，他痛苦挣扎，心头却自缚铁锁，自渎名曰“枷鬼”。
武田的嚎叫越来越尖锐，刀身葬鬼浮影露出獠牙，成百觳觫手臂扑向现实，刺入周遭空间——地板被不见形的怨念撕破，回廊天顶沾染妖气，天地仿佛被一股濒死的扭力拖曳着下陷。
“快！”加叶兰一声厉叱，抛出摄魂铃。铃身寒光一闪，玄色铃舌拂过刀意，铃声如针似刀，刺破执念。她自身却骤然苍白，唇角渗出血丝，寿元在虚空一点点褪去，“锁魂阵，起！”
铃音与苍狼瞳力共鸣，血饮刀意顿时一滞，但并未彻底收敛。林小叶见状，脑海电光石火。她一咬牙，取出藏于袖内的纸符，低声念咒，以傩巫法门驱遣体内怨气为引。尸斑飞速疯长，她只觉自己的皮肉冷硬成纸，却仍狠劲缠绕尸铃，与加叶兰拉出一条肉眼可见的血线将武田锁住。
“不要让他坠下去！”林小叶嗓子嘶哑，喊声里带着惧意与决绝，“他、他还没还清！”
特木而闻言，苍狼瞳深处掠过一抹尚未消融的悲悯。他跨前一步，掌贴在鬼诸额头，霎时阴阳气流如浪潮对冲，“回神！不要认输！你若彻底化鬼，无人替你解这枷！”
武田拼尽全力抵抗，却逐被刀灵拉扯。他牙关紧咬，指甲划破手心，“不要碰我……你们这些活人，根本不懂！”
“你以为我们没有恐惧吗？”林小叶脸上尸斑鲜活，一边以傩巫术力锁住刀意，一边强忍噬骨之痛，声音破碎却真切，“可正因为怕，我们才要留在一起。否则早就散了！”
刀灵的来自深渊，如同万千鬼泣齐息，仿佛要将众人拉入彻底的无间。季火邪危急关头陡然出手，业火灵印在左臂烈焰出鞘，“沧龙，替我镇它！”
他左掌覆在武田刀刃之上，滚滚业火如赤红锁链顺藤缠绕刀身，将那神志浮沉的刀灵一寸寸捆死。从刀中爬出的百鬼痛号渐弱，刀身缓缓合拢入鞘。
随着一声极长的呼吸，回廊渐复平静。灰影消减，壁垣上的裂缝自行愈合，只有冗长的寂静回荡。武田鬼诸瘫倒在地，双目茫然，满身冷汗如雨，右手死死扣紧血饮，指节泛紫。
特木而放开他，低声：“你的刀，没被完全镇住，它还是在等机会。”
武田艰难地抬眼，眼底血丝盘根错节。他咀嚼每一个字，“早晚，还是要还的。”
加叶兰步履有些踉跄，铃身仍在细不可闻地吟响。她淡淡地言：“刀有枷，人有命。你的枷，是杀孽，是执念，你若不肯自解，终有一日刀灵吞噬你的形骸。”
林小叶松开手，感觉尸斑蔓延至脖颈。她闭上眼，长吁短叹，脸色憔悴。
空气里犹存刚才百鬼横行的余震与冷意。每个人都在竭力掩藏自己的惧怕，却又不得不凝聚成更紧密的同盟。
季火邪整了整衣襟，回头瞥见遍地狼藉。他忽然道：“幽冥境不是给你们悔罪的地方，我们走得还远。前路若有索魂关，枷鬼动乱绝不会是最后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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摄魂铃的余韵尚漂移在空气中，像尖细的碎玻璃，催逼着每个人的神经与隐秘在共振。林小叶下意识摩挲脸颊，新的尸斑冰凉，宛如被鬼手贴上封条。她用袖口遮掩，努力调整呼吸，但衬得这片死寂愈发分明。
加叶兰的铃声停下，幽蓝眸光扫过众人，眸中有一线毫不掩饰的冷寒，“前面还有一道索魂关，进去之前——谁的刀在动？”
声音未落，武田鬼诸的身影闪电般冲到队伍最前。黑发散乱，脸色惨白，百鬼妖刀“血饮”竟自行抽动，刀鞘裂隙间渗出黑红细线。刹那间，回廊幽影翻涌，像无数截断不净的亡魂，哑语着贴地蜿蜒。
特木而陡然皱眉，“武田，停下，刀——”
“住嘴！”鬼诸回首，鼻翼剧烈煽动，黑色的瞳仁中映着虚空游弋的诡气。他的声音喷薄着燥郁和厮杀的边缘，“靠！它在叫——你们没听见吗？有恶鬼哀嚎，它要出来！”
林小叶心头骤缩，几步闪到季火邪身侧，唯恐刀光骤发。可就在他们准备出手时，血饮倏地狂啸，刀身自鞘而出半尺，系带无风自扬。
刀意如潮，气息肆虐，整个回廊的壁垣霎时裂开一道道纤细暗纹，那些附着在墙角的灰影飘忽欲现、时而人形、时而鬼面。加叶兰的指尖一紧，青铜铃身发出压抑的共鸣，镇魂环与回廊回声同频。
“他的刀里，封着一百只妖鬼，你们竟然靠得这么近？”季火邪讥诮里带着火气，他右掌沿左臂顺滑，明显压制着业火与身上鳞纹的躁动。
“都让开。”特木而冷静而有力地推开众人，苍狼瞳亮起幽蓝狼光，穴位间淡灰气流涌动，如同夜色下凝聚的冰雾。他直面武田，与其刀灵对峙。
武田鬼诸的双手开始颤抖，指节青筋暴起。刀身上的百鬼咒印一枚枚喧嚣、泼墨般浮现。他周身的空气质感变得极端粘稠，阴冷与灼热交缠，似有百杂碎音一起撞入众人耳膜。林小叶攥紧地图，喉头滑动，想要呼喊却被身后阴僮低语堵住了嗓子。
“你若不稳住，刀会把你吃掉。”特木而声音低沉，步步靠近，“这不是你一个人的罪。不要让它拖你下深渊。”
“闭嘴！”鬼诸的脸已开始扭曲，嘴角渗出血丝。他的瞳仁分裂成碎片，每一瓣倒映着不同的往生怨影。
刺耳的妖风从刀身四溢，瞬息席卷整个回廊。那些灰影被拧成旋涡，化作一双只剩眼白的鬼首，高悬武田身后。阴僮们在近处躁动、啃噬，似在等待恩赦又在窥探猎物。
林小叶狠狠咬牙，强行抑制眩晕上涌的尸斑之痛。她近乎下意识地伸手去拽季火邪，“他，不会就这么——”
“让他们对峙。”季火邪目光没离开武田，语气森冷如夜泉，“那把刀，本不是任何人的。”
刀光忽明忽暗，间或划过一抹诡异的狞笑。鬼诸气息咬碎般断裂，他忽然仰天咆哮，一口黑血喷在地砖上。
就在此刻，特木而双目幽光大作。他瞳孔里投影出武田鬼诸痛苦得撕裂的心象所界——
赤月碎云下，满地残肢，孩童的哭号、女人的诅咒、古战场湿重的血泥、寺院阴影里利刃斩断的冤魂。他看见武田跪倒在燃烧的村落，身后百鬼哀号，鲜血浸湿刀鞘。那些被他斩落的、无辜的、生者与亡灵都在拖拽他的魂魄，他痛苦挣扎，心头却自缚铁锁，自渎名曰“枷鬼”。
武田的嚎叫越来越尖锐，刀身葬鬼浮影露出獠牙，成百觳觫手臂扑向现实，刺入周遭空间——地板被不见形的怨念撕破，回廊天顶沾染妖气，天地仿佛被一股濒死的扭力拖曳着下陷。
“快！”加叶兰一声厉叱，抛出摄魂铃。铃身寒光一闪，玄色铃舌拂过刀意，铃声如针似刀，刺破执念。她自身却骤然苍白，唇角渗出血丝，寿元在虚空一点点褪去，“锁魂阵，起！”
铃音与苍狼瞳力共鸣，血饮刀意顿时一滞，但并未彻底收敛。林小叶见状，脑海电光石火。她一咬牙，取出藏于袖内的纸符，低声念咒，以傩巫法门驱遣体内怨气为引。尸斑飞速疯长，她只觉自己的皮肉冷硬成纸，却仍狠劲缠绕尸铃，与加叶兰拉出一条肉眼可见的血线将武田锁住。
“不要让他坠下去！”林小叶嗓子嘶哑，喊声里带着惧意与决绝，“他、他还没还清！”
特木而闻言，苍狼瞳深处掠过一抹尚未消融的悲悯。他跨前一步，掌贴在鬼诸额头，霎时阴阳气流如浪潮对冲，“回神！不要认输！你若彻底化鬼，无人替你解这枷！”
武田拼尽全力抵抗，却逐被刀灵拉扯。他牙关紧咬，指甲划破手心，“不要碰我……你们这些活人，根本不懂！”
“你以为我们没有恐惧吗？”林小叶脸上尸斑鲜活，一边以傩巫术力锁住刀意，一边强忍噬骨之痛，声音破碎却真切，“可正因为怕，我们才要留在一起。否则早就散了！”
刀灵的来自深渊，如同万千鬼泣齐息，仿佛要将众人拉入彻底的无间。季火邪危急关头陡然出手，业火灵印在左臂烈焰出鞘，“沧龙，替我镇它！”
他左掌覆在武田刀刃之上，滚滚业火如赤红锁链顺藤缠绕刀身，将那神志浮沉的刀灵一寸寸捆死。从刀中爬出的百鬼痛号渐弱，刀身缓缓合拢入鞘。
随着一声极长的呼吸，回廊渐复平静。灰影消减，壁垣上的裂缝自行愈合，只有冗长的寂静回荡。武田鬼诸瘫倒在地，双目茫然，满身冷汗如雨，右手死死扣紧血饮，指节泛紫。
特木而放开他，低声：“你的刀，没被完全镇住，它还是在等机会。”
武田艰难地抬眼，眼底血丝盘根错节。他咀嚼每一个字，“早晚，还是要还的。”
加叶兰步履有些踉跄，铃身仍在细不可闻地吟响。她淡淡地言：“刀有枷，人有命。你的枷，是杀孽，是执念，你若不肯自解，终有一日刀灵吞噬你的形骸。”
林小叶松开手，感觉尸斑蔓延至脖颈。她闭上眼，长吁短叹，脸色憔悴。
空气里犹存刚才百鬼横行的余震与冷意。每个人都在竭力掩藏自己的惧怕，却又不得不凝聚成更紧密的同盟。
季火邪整了整衣襟，回头瞥见遍地狼藉。他忽然道：“幽冥境不是给你们悔罪的地方，我们走得还远。前路若有索魂关，枷鬼动乱绝不会是最后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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