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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玉成凰

4. 丫鬟夏荷

碎玉成凰 穆府三小姐 16.56万 2025-07-09 23:00: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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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并没睡着。

方才苏若雪那温软如毒蛇低语的声音,仿佛还在空气中残留着冰冷的余韵,挑动着每一根紧绷的神经。腕间的银铃紧贴着肌肤,那冰冷的触感,成了此刻唯一能让她保持清明的锚点。

玄鸟雌佩……就在这小小的铃身之内。

前世,她直到大婚前夕才偶然发现这个秘密,那时只当是母亲留下的遗念,并未深究。可如今,萧衍最后那句关于“双佩”的惊天秘言,如同淬毒的冰锥,狠狠凿穿了所有过往的认知!

母亲……真的是因病早逝吗?父亲每每提及母亲时,那深藏眼底的痛楚与愧疚,仅仅是因为思念吗?还有萧衍,他眼中那刻骨的恨意,那冰冷无情的“你挡了我的路”……难道,这血海深仇的根源,竟在她早已模糊的母亲身上?

无数纷乱的念头如同冰河下汹涌的暗流,在云昭君沉寂的表象下疯狂冲撞。她需要线索,需要证据,需要撕开这笼罩在云家、笼罩在她命运之上的厚重迷雾!

而突破口,或许就在这枚小小的雌佩,以及……这府邸之中!

前世,她坠园“养伤”期间,苏若雪便以探病为由,频繁出入芷兰苑。起初是送些精巧的吃食、稀罕的小玩意儿,后来便是“体己”的闲谈,看似无意地提及萧衍的种种“好”,不着痕迹地打探着她的喜好,甚至……套取着云府内外的消息。

那时她只当是闺中姐妹的亲近,如今想来,那温柔笑语背后,藏着的分明是淬毒的针!苏若雪,就是萧衍安插在她身边,最隐蔽、最致命的那双眼睛!

那么,苏若雪在这云府之内,是否还有其他的眼睛和耳朵?这看似平静的芷兰苑里,是否也早已被看不见的丝线渗透?

云昭君缓缓睁开眼,眸底一片冰封的寒潭。她需要试探,需要确认。而锦书……这个从小伺候她、心思单纯的贴身丫鬟,或许就是最好的切入点,也是她此刻唯一能完全信任的人。

“锦书。”她对着帐外唤了一声,声音带着病后的虚弱沙哑,却异常清晰。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锦书快步走了进来,脸上带着关切:“小姐,您醒了?可是要喝水?”

“扶我起来坐会儿,躺久了骨头都酸了。”云昭君伸出手。

锦书连忙上前,小心翼翼地将她扶起,在她身后垫上厚厚的引枕,又细心地替她掖好被角。动作熟稔而自然,带着发自内心的关怀。

云昭君的目光看似随意地扫过锦书的脸。圆圆的脸上带着未褪的稚气,眼神清澈,只有纯粹的担忧。前世,锦书随她嫁入镇北侯府,在她被冷落、被苏若雪暗中刁难时,始终不离不弃,最终却在一个雨夜“失足”跌入后院的荷花池,尸骨无存……那所谓的“失足”,背后是否有苏若雪的影子?

心口一阵抽痛。云昭君定了定神,状似无意地开口:“方才晚意来,倒让我想起个人。前些日子,我恍惚听谁提了一嘴,说咱们府里有个小丫头,手脚麻利,人也伶俐,叫什么……夏荷?好像是在外院伺候的?”

锦书不疑有他,一边整理着床边矮几上的药碗,一边随口应道:“哦,夏荷啊,是针线房张嬷嬷新收的徒弟,前两个月才进府的。人是挺机灵的,手脚也快,张嬷嬷常夸她呢。小姐怎么突然问起她来了?”

“没什么,”云昭君端起手边温热的药碗,用勺子轻轻搅动着浓黑的药汁,氤氲的热气模糊了她的眉眼,“就是听晚意说,林府新得了几匹上好的软烟罗,想分我两匹做夏衫。我想着,既是新料子,不如找个手巧的新人试试,免得那些老嬷嬷们手艺虽好,却总脱不开旧样子。”

她顿了顿,目光透过药气的氤氲,落在锦书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你瞧着,那个夏荷……可用得?人可本分?”

锦书想了想,点头道:“张嬷嬷管束得严,她又是新来的,平日里瞧着倒是挺规矩本分的,话也不多,只管埋头做活。小姐若想用新人试试,她倒是个不错的人选。”她语气肯定,显然对夏荷印象尚可。

云昭君心中微沉。锦书心思单纯,看人只看表面。

一个刚进府两个月、在外院针线房的新人,却能让锦书这个内院的大丫鬟都留下“规矩本分、手脚麻利”的印象,这本就透着几分刻意。苏若雪的手,伸得比她预想的还要快,还要隐蔽!

“嗯,那就让她……”云昭君话未说完,门外传来一阵轻快的脚步声,伴随着一个刻意拔高的、带着几分谄媚的女声:

“锦书姐姐在吗?苏姑娘那边打发人送了些新制的玫瑰酥来,说是加了安神的药材,最是适合大小姐现在用。特意嘱咐要趁热送来呢!”

门帘被一只涂着鲜红蔻丹的手挑开。一个穿着水绿色比甲、梳着双丫髻的小丫鬟端着个红漆描金食盒走了进来。

她约莫十四五岁,生得杏眼桃腮,眉眼弯弯,未语先笑,正是锦书刚才提到的夏荷!

云昭君的瞳孔几不可查地收缩了一下!指尖捏着的瓷勺在药碗边缘轻轻一磕,发出极细微的脆响。

夏荷笑容满面,目光飞快地在帐幔半掩的床榻方向扫了一眼,随即落在锦书身上,语气热络又带着恰到好处的恭敬:“锦书姐姐,这是苏姑娘的心意,您看……”她说着,作势就要将食盒往床边的小几上放。

“等等。”云昭君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沉静的、不容置疑的意味,清晰地响起。

夏荷的动作僵在半空,脸上的笑容也凝滞了一瞬,随即又绽开更甜的笑意,转向帐幔:“大小姐您醒了?可好些了?这玫瑰酥是苏姑娘特意……”

“苏姑娘有心了。”云昭君的声音隔着帐幔传出,平静无波,听不出喜怒,“只是太医嘱咐过,我如今正在用药,忌食甜腻滋腻之物。这玫瑰酥,怕是无福消受了。”

夏荷脸上的笑容有些挂不住了:“可是……苏姑娘一片心意……”

“锦书,”云昭君不再看她,直接吩咐道,“苏姑娘的心意我领了。这玫瑰酥……你收下,分给院里的小丫头们尝尝鲜吧。替我谢过苏姑娘,就说我身子尚虚,待好些了,再亲自向她道谢。”语气客气而疏离,明确地下了逐客令。

锦书立刻应声,上前接过食盒:“是,小姐。夏荷,东西给我吧,小姐要歇着了。”

夏荷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眼底飞快地掠过一丝不甘和慌乱,但很快又被掩饰下去,强笑着将食盒递给锦书:“是……奴婢告退。”她匆匆福了一礼,转身退了出去,脚步明显比来时急促了几分。

门帘落下,隔绝了夏荷的身影。

锦书提着食盒,有些犹豫地看着帐幔:“小姐,这玫瑰酥……”

“拿去倒掉。”帐幔内,云昭君的声音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苏若雪送来的东西,一口都不许进芷兰苑的门。”前世那些看似贴心的“滋补品”里,谁知道掺了些什么慢性毒物?她绝不会再给苏若雪任何可乘之机!

锦书心头一凛,看着小姐从未有过的冷厉态度,虽然不解,却毫不犹豫地点头:“是!奴婢这就去处理掉!”她提着食盒快步走了出去。

室内再次只剩下云昭君一人。

她靠在引枕上,方才强行压下的恨意与冰冷,如同退潮后的礁石,嶙峋地显露出来。夏荷……果然有问题!

她那刻意热络的讨好,那迅速扫视的眼神,以及被拒绝后那一闪而逝的慌乱……无不印证着她的猜测!这个看似不起眼的小丫鬟,就是苏若雪埋在云府、甚至可能已经伸进芷兰苑的触角之一!

好一个苏若雪!好一个无孔不入!

云昭君的手指缓缓收紧,指尖陷入掌心。腕间的银铃随着她细微的动作,轻轻晃动了一下。

嗡……

就在这一刹那!

一股极其微弱、却无比清晰的震颤感,猛地从腕间传来!如同平静的湖面被投入了一颗极小的石子,荡开一圈无形的涟漪!

不是铃舌撞击铃壁发出的声响!是铃身本身,在……震动?!

云昭君浑身一僵!猛地低头看向手腕!

那枚古朴的银铃,此刻正静静地悬在她的腕间,在透过帐幔的昏黄光线下,泛着幽冷的银光。它看起来毫无异样。

然而,方才那一下清晰的、源自内部的震颤感,却如同电流般瞬间窜遍她的全身!冰冷,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共鸣感,仿佛沉睡的某物被短暂地唤醒了一瞬!

玄鸟雌佩!

是藏在铃身暗格里的雌佩在震动?!

为什么?刚才发生了什么?

云昭君的心跳骤然加速!她屏住呼吸,凝神细察。银铃静静地躺着,那震颤感来得突兀,去得也快,仿佛只是她的错觉。

不!绝不是错觉!那种冰冷而奇异的共鸣感,如此真实!

她努力回忆着刚才的每一个细节。是夏荷进来时?还是夏荷被拒绝后慌乱离开时?抑或是……在她对锦书说出“苏若雪送来的东西,一口都不许进芷兰苑的门”这句带着决绝恨意的话时?

线索太少,无法判断。但有一点可以肯定——这枚母亲留下的玄鸟雌佩,绝非普通饰物!它对某些人、某些事,或者……某种强烈的情绪,似乎有着奇特的感应!

这个发现,如同在漆黑的迷宫中点亮了一盏微弱的灯,让云昭君在无边的恨意与冰冷的复仇之路上,看到了一丝诡异的、充满未知的可能。

她小心翼翼地用指尖摩挲着冰凉的银铃,试图再次感受到那奇异的震颤,却再无回应。它又恢复了沉寂,仿佛刚才的一切从未发生。

就在她心神激荡之际,门外再次传来了脚步声。这一次,脚步声沉稳有力,带着一种久居上位的威严,停在了门口。

“昭君,可醒了?”一个浑厚而带着明显关切的中年男声响起。

是父亲!云镇山!

云昭君心头一热,所有的冰冷算计和惊疑不定,在听到父亲声音的刹那,都化作了汹涌的酸楚和委屈。她迅速收敛起所有外露的情绪,只余下病中的虚弱,对着帐外应道:“父亲,女儿醒了,您进来吧。”

门被推开,一个高大的身影走了进来。来人约莫四十余岁,身形魁梧挺拔,穿着深紫色的麒麟补服常服,腰间束着玉带,面容方正刚毅,眉宇间带着久经沙场的肃杀之气,不怒自威。正是当朝执掌京畿兵权的云麾大将军,云镇山。

他大步走到床前,隔着帐幔,看着女儿模糊的身影,眼中是毫不掩饰的疼惜和担忧:“头还疼得厉害吗?太医开的药可按时喝了?还有哪里不舒服?”一连串的问题,带着军人特有的直率,却充满了沉甸甸的父爱。

“父亲放心,女儿好多了,只是还有些乏力,头也不怎么疼了。”云昭君隔着帐幔,看着父亲熟悉的身影,鼻尖发酸。前世,父亲就是这样一次次在她受伤、委屈时守护着她,最终却因她的“挡路”而心力交瘁。这一世,换她来守护父亲,守护云家!

“那就好,那就好!”云镇山松了口气,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虎目中的担忧稍减,随即又染上几分后怕和责备,“你这丫头!平日里看着稳重,怎地如此冒失!那假山是能随便爬的?这次是万幸,只磕破了头,若真有个好歹,你让为父……”他声音哽了一下,没有说下去。

“是女儿错了,让父亲担心了。”云昭君低声道歉,语气乖顺。她顿了顿,像是想起了什么,声音带着一丝病后的迷茫和不易察觉的颤抖,“父亲,女儿昏睡时……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

“哦?什么梦?”云镇山随口问道,显然并未太在意,只当是女儿病中胡思乱想。

帐幔内,云昭君深吸一口气,将早已准备好的说辞,用一种带着梦境残留的惊悸和困惑的语气,缓缓道出:

“女儿梦见……在一片很大的火海里,到处都是红色的莲花,开得妖异极了,像是被血染透的……女儿穿着很重的衣服,怎么也跑不动……然后……然后有一只浑身冒着火焰的麒麟,朝女儿冲了过来!它的眼睛……好可怕,像冰一样冷……”

她的声音微微发颤,恰到好处地营造出噩梦惊醒后的余悸。

“麒麟?”云镇山原本放松的神情猛地一凝!眉峰不易察觉地蹙起。麒麟,是萧家的家徽图腾!萧衍更是被圣上亲口赞为“麒麟儿”!女儿这梦……太过巧合,也太过不祥!

云昭君仿佛没有察觉到父亲的细微变化,继续用梦呓般的语气低诉:“就在那只火麒麟要撞到女儿的时候……天上……天上忽然飞来一只很大的鸟,浑身漆黑,羽毛却像玄铁一样闪着光,它叫了一声,声音好清亮……然后……它就挡在了女儿前面,和那只火麒麟打了起来……”

玄鸟!

云镇山放在膝盖上的手,猛地握紧!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他死死地盯着帐幔,仿佛要穿透那层薄纱,看清女儿此刻的神情!玄鸟……那是……那是云家先祖流传下来、却早已失传的古老印记!只有极少数云家核心族人才知晓!女儿怎么会梦见玄鸟?!是巧合?还是……

巨大的震惊如同惊涛骇浪,冲击着这位久经沙场的老将的心防!他强压下心头的翻涌,声音却不由自主地带上了几分紧绷:“后来呢?那玄鸟……如何了?”

“后来……”云昭君的声音带着一丝梦境残留的茫然和惊恐,“它们打得好凶……天都好像要塌了……女儿好像还听到有人在很远很远的地方喊……喊什么‘西北……军报有异……’‘小心……调兵……’女儿听不真切……就被吓醒了……”

西北军报!调兵!

这两个词如同两道惊雷,狠狠劈在云镇山的心头!他霍然起身!高大的身影在帐幔上投下浓重的阴影!

“昭君!你再说一遍!梦里还听到了什么?!”他的声音低沉而急促,带着一种不容错辨的紧张和凝重,再无半分方才的随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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