檐下听雪，袖中藏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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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寒天，雪下得越发勤了。檐角的冰棱结得有半尺长，像串透明的玉坠子，风一吹，叮叮当当地响。徐妙锦坐在窗边做棉袜，手里的线团滚到地上，刚要弯腰去捡，林羽已经先一步拾了起来。
“孩子们在西厢房堆雪人，你不去看看？”他把线团递还给她，指尖不经意碰到她手背，两人都像被暖炉烫了下，轻轻缩了缩。
“阿圆说要堆个像你的雪人，安上胡萝卜鼻子，”徐妙锦抿嘴笑，针脚在袜底走得更匀了，“让你去当模特呢。”
林羽刚要应声，就见阿圆举着根胡萝卜跑进来，脸蛋冻得红扑扑的：“林大哥，徐姐姐，雪人少个眼睛，你俩谁有铜板？”
徐妙锦从针线笸箩里摸出两枚铜板，林羽伸手接过，牵着阿圆往外走时，回头看了她一眼，眼里的笑像檐下的阳光，化了半尺雪。
她低头继续缝棉袜，心里却想着方才他指尖的温度。前几日他去镇上换粮，回来时棉鞋湿透了，却把揣在怀里的糖块护得好好的，分给孩子们时，自己冻得直搓脚。她那时没说话，夜里却悄悄把他的棉鞋拿去灶边烤，守到半夜，鞋烘干了，她的眼皮也粘在了一起。
“在想什么？”林羽不知何时回来的，手里端着碗姜汤，“阿圆把雪人堆成了歪脖子，说是跟你学绣活时歪着头的样子。”
徐妙锦接过姜汤，热气熏得她眼尾发红。她喝了口，辣意从喉咙窜到胃里，暖得浑身发轻。“孩子们呢？”她问。
“被莲安堂的阿姊叫去烤火了，”林羽在她身边坐下，看她手里的棉袜快缝好了，“这袜底够厚，我前日去后山砍的松木，劈了些做炭盆，夜里焐脚正好。”
她忽然想起去年冬夜，他把唯一的暖炉塞进她被窝，自己裹着薄被坐了半宿，天亮时鼻尖冻得通红。那时她便知，这个男人的好，从不在嘴上，全在这些细枝末节里，像埋在雪下的种子，默默发着芽。
“今日去换粮，见李掌柜的闺女出嫁，”林羽忽然说，声音低了些，“红轿子从布庄门口过，轿帘掀开时，我看见新娘子戴的银簪，不如你中秋那支并蒂莲好看。”
徐妙锦的脸腾地红了，手里的针差点扎到指尖。她低头咬断线头，把棉袜往他脚上比了比：“正好，明日穿新棉鞋时换上。”
林羽没动，任由她的手碰着自己的脚踝。她的指尖微凉，像雪化成的水，却把他的皮肤烫得发麻。他忽然伸手，从袖中摸出个东西，是颗用红绳系着的山楂果，冻得硬邦邦的，却透着艳艳的红。
“张老爹家的山楂树，落了最后几颗，我捡了颗最大的，”他把山楂果递过去，“冻过的甜，你尝尝。”
她接过来，放在嘴边咬了口，冰碴子混着果酸，却奇异地甜。去年此时，她生着病没胃口，他也是这样，在雪地里找了半天，捡回几颗冻山楂，在灶上烤软了喂她吃，酸得她皱眉头，他却笑得像得了宝。
“檐角的冰棱化了些，”林羽望着窗外，雪不知何时停了，“明日该出太阳，去晒晒太阳吧，你前几日总说骨头疼。”
“你也该歇歇，”她看着他手背的冻疮，是前日劈柴时冻的，“我找些猪油来，涂了能好些。”
他没应，只看着她鬓边的碎发被风吹得动。阳光从窗棂漏进来，落在她发间，像撒了把金粉。他忽然伸手，替她把那缕头发别到耳后，指尖擦过她的耳垂，像触到了暖炉，烫得两人都缩了缩。
“夜里烧了松木炭，”他转身去添柴，声音有些哑，“睡时把炭盆往床边挪挪，别冻着。”
徐妙锦望着他的背影，灶膛的火光跳着，把他的影子投在墙上，又宽又暖。她拿起那颗没吃完的冻山楂，忽然明白，最好的日子，从不是穿金戴银，而是这样，有人在雪天给你留颗冻果，在寒夜为你添把柴，在寻常日子里，把你的冷暖放在心尖上。
傍晚时，孩子们回来，手里捧着雪球要打雪仗。林羽被阿圆拽着跑出去，徐妙锦站在廊下看，见他故意放慢脚步让孩子们砸，雪球落在他肩头，他却笑得像个孩子。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她忽然觉得，这檐下的雪，灶里的火，身边的人，就是她这辈子最安稳的暖。
夜里，林羽把炭盆挪到她床边，又往她被窝里塞了个暖袋。徐妙锦看着他掖好被角，忽然拉住他的手：“炭盆离床太近，你睡外间会冷，不如……”
她的话没说完，脸已经红透了。林羽愣了愣，随即笑起来，眼角的纹路在灯光下格外分明。他反手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顺着指尖漫上来，像灶膛里的火，暖得人心头发颤。
“好，”他说，声音轻得像雪落，“我守着炭盆，你夜里冷了，就叫我。”
窗外的月亮又出来了，照着檐角的冰棱，泛着清辉。屋里的炭盆烧得正旺，把两人的影子投在墙上，挨得很近，像两枝并蒂的梅，在寒夜里，紧紧靠着，暖着彼此。
九寒天，雪下得越发勤了。檐角的冰棱结得有半尺长，像串透明的玉坠子，风一吹，叮叮当当地响。徐妙锦坐在窗边做棉袜，手里的线团滚到地上，刚要弯腰去捡，林羽已经先一步拾了起来。
“孩子们在西厢房堆雪人，你不去看看？”他把线团递还给她，指尖不经意碰到她手背，两人都像被暖炉烫了下，轻轻缩了缩。
“阿圆说要堆个像你的雪人，安上胡萝卜鼻子，”徐妙锦抿嘴笑，针脚在袜底走得更匀了，“让你去当模特呢。”
林羽刚要应声，就见阿圆举着根胡萝卜跑进来，脸蛋冻得红扑扑的：“林大哥，徐姐姐，雪人少个眼睛，你俩谁有铜板？”
徐妙锦从针线笸箩里摸出两枚铜板，林羽伸手接过，牵着阿圆往外走时，回头看了她一眼，眼里的笑像檐下的阳光，化了半尺雪。
她低头继续缝棉袜，心里却想着方才他指尖的温度。前几日他去镇上换粮，回来时棉鞋湿透了，却把揣在怀里的糖块护得好好的，分给孩子们时，自己冻得直搓脚。她那时没说话，夜里却悄悄把他的棉鞋拿去灶边烤，守到半夜，鞋烘干了，她的眼皮也粘在了一起。
“在想什么？”林羽不知何时回来的，手里端着碗姜汤，“阿圆把雪人堆成了歪脖子，说是跟你学绣活时歪着头的样子。”
徐妙锦接过姜汤，热气熏得她眼尾发红。她喝了口，辣意从喉咙窜到胃里，暖得浑身发轻。“孩子们呢？”她问。
“被莲安堂的阿姊叫去烤火了，”林羽在她身边坐下，看她手里的棉袜快缝好了，“这袜底够厚，我前日去后山砍的松木，劈了些做炭盆，夜里焐脚正好。”
她忽然想起去年冬夜，他把唯一的暖炉塞进她被窝，自己裹着薄被坐了半宿，天亮时鼻尖冻得通红。那时她便知，这个男人的好，从不在嘴上，全在这些细枝末节里，像埋在雪下的种子，默默发着芽。
“今日去换粮，见李掌柜的闺女出嫁，”林羽忽然说，声音低了些，“红轿子从布庄门口过，轿帘掀开时，我看见新娘子戴的银簪，不如你中秋那支并蒂莲好看。”
徐妙锦的脸腾地红了，手里的针差点扎到指尖。她低头咬断线头，把棉袜往他脚上比了比：“正好，明日穿新棉鞋时换上。”
林羽没动，任由她的手碰着自己的脚踝。她的指尖微凉，像雪化成的水，却把他的皮肤烫得发麻。他忽然伸手，从袖中摸出个东西，是颗用红绳系着的山楂果，冻得硬邦邦的，却透着艳艳的红。
“张老爹家的山楂树，落了最后几颗，我捡了颗最大的，”他把山楂果递过去，“冻过的甜，你尝尝。”
她接过来，放在嘴边咬了口，冰碴子混着果酸，却奇异地甜。去年此时，她生着病没胃口，他也是这样，在雪地里找了半天，捡回几颗冻山楂，在灶上烤软了喂她吃，酸得她皱眉头，他却笑得像得了宝。
“檐角的冰棱化了些，”林羽望着窗外，雪不知何时停了，“明日该出太阳，去晒晒太阳吧，你前几日总说骨头疼。”
“你也该歇歇，”她看着他手背的冻疮，是前日劈柴时冻的，“我找些猪油来，涂了能好些。”
他没应，只看着她鬓边的碎发被风吹得动。阳光从窗棂漏进来，落在她发间，像撒了把金粉。他忽然伸手，替她把那缕头发别到耳后，指尖擦过她的耳垂，像触到了暖炉，烫得两人都缩了缩。
“夜里烧了松木炭，”他转身去添柴，声音有些哑，“睡时把炭盆往床边挪挪，别冻着。”
徐妙锦望着他的背影，灶膛的火光跳着，把他的影子投在墙上，又宽又暖。她拿起那颗没吃完的冻山楂，忽然明白，最好的日子，从不是穿金戴银，而是这样，有人在雪天给你留颗冻果，在寒夜为你添把柴，在寻常日子里，把你的冷暖放在心尖上。
傍晚时，孩子们回来，手里捧着雪球要打雪仗。林羽被阿圆拽着跑出去，徐妙锦站在廊下看，见他故意放慢脚步让孩子们砸，雪球落在他肩头，他却笑得像个孩子。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她忽然觉得，这檐下的雪，灶里的火，身边的人，就是她这辈子最安稳的暖。
夜里，林羽把炭盆挪到她床边，又往她被窝里塞了个暖袋。徐妙锦看着他掖好被角，忽然拉住他的手：“炭盆离床太近，你睡外间会冷，不如……”
她的话没说完，脸已经红透了。林羽愣了愣，随即笑起来，眼角的纹路在灯光下格外分明。他反手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顺着指尖漫上来，像灶膛里的火，暖得人心头发颤。
“好，”他说，声音轻得像雪落，“我守着炭盆，你夜里冷了，就叫我。”
窗外的月亮又出来了，照着檐角的冰棱，泛着清辉。屋里的炭盆烧得正旺，把两人的影子投在墙上，挨得很近，像两枝并蒂的梅，在寒夜里，紧紧靠着，暖着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