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雨夜轨痕里的双重体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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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租界的雨丝像浸了墨的棉线，缠在林默的睫毛上。他蹲在电车轨道旁，指尖顺着铁轨缝隙摸索，忽然在枕木下摸到半片碎玉——羊脂白的底子上染着血丝，正是苏清鸢常戴的贴身玉佩。
“陈兄，”他头也不抬地抛着碎玉，“你说这世道，最锋利的刀刃是藏在袖口好，还是插在别人心口好？”
陈叙白举着测绘仪的手顿了顿，镜片上的水雾混着冷汗滑进衣领。铁轨深处传来低频震颤，像某种巨兽在地下翻身。三天前他跟着林默改造轨道时，只当是在搭什么西洋式灵阵，直到此刻看见少年指尖缠绕的咒印与铁轨纹路完美重合。
“灵气暴走是幌子。”林默忽然笑了，碎玉在掌心裂成齑粉，“沈千珏把聚灵阵埋在铁路网里，就像把毒酒藏在醒酒汤里——妙啊，妙极了。”他忽然起身，对着空无一人的街角朗声道：“苏小姐躲了这么久，还要等我请你喝杯雨前龙井吗？”
阴影里走出的女子身形微颤，月白旗袍沾着泥点，平时挽得工整的发髻散落几缕，倒比平日多了分烟火气。林默挑眉看着她腰间鼓起的轮廓——分明藏着血影阁的追魂镖。
“林先生好耳力。”苏清鸢指尖抚过镖身纹路，笑意却不达眼底，“不过深夜约姑娘到这种荒僻地方，可不是君子所为。”
“君子？”林默忽然逼近，鼻尖几乎碰到她颤抖的睫毛，“我记得苏小姐上次在拍卖行，可是用‘九香软筋散’放倒三个黑帮壮汉，抢在我前头拍下了那枚镇魂铃。”他忽然伸手替她拂开额前湿发，指腹擦过她耳后淡淡的咒印，“现在血影阁的人在找你，沈千珏的人也在找你，而我——”
远处传来电车轰鸣，林默忽然抓住她的手腕往铁轨旁的废墟里拽。碎石堆砌的暗巷中，他用身体将她抵在潮湿的砖墙上，指尖迅速在她腰间点了几下。苏清鸢刚要反抗，忽然发现四肢竟动弹不得。
“别紧张，”他的呼吸喷在她耳垂上，带着松烟香的轻笑，“只是帮你封了‘云台穴’——省得你一会儿忍不住对我出手。”话音未落，头顶的电车轨道突然迸出蓝紫色电弧，如蛛网般蔓延至整条巷道。苏清鸢瞳孔骤缩，看见铁轨竟在灵气作用下扭曲成锁链形状，将整个废墟笼罩其中。
“万钧锁龙阵...原来你早就...”
“早就知道你是血影阁安插在我身边的眼线？”林默掏出名士扇替她挡住飘落的碎石，扇面上“难得糊涂”四个墨字被雨水晕开，“从你第一次给我带的桂花糖里掺了‘迷魂散’时，我就知道了。”他忽然用扇柄挑起她的下巴，拇指抹去她唇畔的血迹，“但你猜怎么着？我偏要让你看着，血影阁精心布的局，如何变成他们自己的葬身之地。”
苏清鸢浑身发冷，不知是因为雨水还是眼前少年眼中的锋芒。她记得初见时他总装成闲散书生，在茶楼听评书时打盹，却总能在关键时刻出手化解危机。此刻近在咫尺的眼神，却像淬了冰的刀，明明浸着笑意，却比血影阁的修罗场更让人胆寒。
“现在有两个选择，”林默忽然松开她的穴道，从袖中摸出枚刻着北斗七星的铜符，“要么带着这个去第三租界的教堂，那儿有我的人；要么...”他指尖划过她锁骨处若隐若现的胎记，“留下来看我如何把沈千珏的聚灵阵，变成绞碎他灵气的磨盘。”
电车轰鸣声中，苏清鸢忽然抓住他的手腕。她看见少年瞳孔里倒映着自己狼狈的模样，却在那抹戏谑下捕捉到一丝转瞬即逝的担忧。远处传来青帮弟子的呼喝，林默忽然反手将她按在阴影里，掌心的咒印与她耳后的印记相触，竟泛起同色微光。
“别乱动，”他的声音低得只有两人能听见，“你的灵脉被下了追踪咒，我在帮你...换个味道。”苏清鸢浑身僵硬，感受着他指尖在自己后颈游走，带着某种近乎温柔的力道。当第一波杀手踹开巷口木门时，她发现自己身上的血腥气竟化作了松木香——正是林默常用的熏香味道。
“记住，”林默在她耳边低语，趁乱将铜符塞进她旗袍内袋，指尖有意无意擦过她剧烈跳动的心脏，“如果有人问起，就说我早就识破你的身份，把你当成诱饵扔给了血影阁。”他忽然退后半步，折扇啪地展开，脸上又换上那副玩世不恭的笑，“毕竟...我这种阴损小人，最擅长的就是弃卒保帅。”
苏清鸢攥紧铜符，指甲几乎掐进掌心。她看着林默转身走向杀手群，长衫在雨中扬起如墨色风帆，忽然明白他为何总爱扮猪吃老虎——因为真正的猎人，从来都是让猎物先看见皮毛，再露出獠牙。
铁轨下的灵气越来越烫，苏清鸢听见林默懒洋洋的声音混着刀光传来：“来而不往非礼也，沈千珏用铁路网聚灵？那我就用这轨道，送他份‘雷霆万钧’的大礼——陈兄，把第三段轨道的螺栓再松三圈，对，就当是给棺材钉提前开个缝。”
雨声渐急，她摸了摸耳后已然消失的咒印，忽然想起某次灯会，林默曾指着漫天孔明灯说：“世人都爱做锦上添花的事，我偏要学那拆墙脚的耗子，在最妙的时辰，给这画楼添道裂痕。”
原来他早就画好了局，用整座租界的铁轨做棋盘，用她的身份做引子，甚至用自己做饵。苏清鸢低头看着掌心的铜符，北斗七星纹路里竟藏着细小的“默”字——这是陷阱，也是退路。
远处传来电车脱轨的巨响，伴随着血影阁杀手的惨叫。她咬碎口中藏着的灵珠，化作青烟消失在雨幕中时，听见林默拖着长音的笑：“苏小姐走好啊——下次再敢在我茶里下药，就不是封穴位这么简单了。”
雨丝落在铁轨上，蒸腾出淡淡雾气。林默蹲下身，用指尖蘸着自己咳出的血，在枕木上画下最后一道阵纹。陈叙白举着扳手跑过来时，看见少年明明脸色苍白，眼里却燃着狡黠的光。
“记住，”林默拍了拍满是油污的手，“等会儿工部局的人来，就说电车故障是因为...铁轨闹鬼。”他忽然抬头望向漫天乌云，嘴角勾起阴损的弧度，“至于沈千珏嘛...他很快就会知道，当聚灵阵变成锁龙阵时，那些被他吸来的灵气，都会变成扎进他心脏的钢钉。”
陈叙白看着少年眼底翻涌的暗色，忽然想起方才在废墟里，林默替苏清鸢挡刀时，那滴落在铁轨上的血——分明是金色的，带着远古符咒的气息。原来这个总爱装疯卖傻的人，才是真正藏着龙鳞的深渊。
雨停了，第一缕晨光刺破云层。林默摸出怀表看了眼，表盖内侧嵌着半张照片——苏清鸢穿着学生装站在樱花树下，嘴角扬起他从未见过的明朗笑意。他指尖摩挲着照片边缘，忽然将表盖合上，塞进马甲内袋最深处。
“走了，”他踢了踢脚边昏迷的杀手，“去看看我们给沈千珏准备的‘惊喜’，是不是该下锅了。”
铁轨在晨光中泛着冷光，像极了林默眼中藏着的刀。这一局，他既是执棋人，也是那只等着吞象的蛇——至于那枚被他故意放走的“棋子”...少年嘴角微扬，阴损的笑意里竟掺了丝连自己都未察觉的温柔。
毕竟，棋盘上最妙的落子，从来不是将死，而是让对手永远猜不透，这枚子，究竟是弃子，还是...后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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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租界的雨丝像浸了墨的棉线，缠在林默的睫毛上。他蹲在电车轨道旁，指尖顺着铁轨缝隙摸索，忽然在枕木下摸到半片碎玉——羊脂白的底子上染着血丝，正是苏清鸢常戴的贴身玉佩。
“陈兄，”他头也不抬地抛着碎玉，“你说这世道，最锋利的刀刃是藏在袖口好，还是插在别人心口好？”
陈叙白举着测绘仪的手顿了顿，镜片上的水雾混着冷汗滑进衣领。铁轨深处传来低频震颤，像某种巨兽在地下翻身。三天前他跟着林默改造轨道时，只当是在搭什么西洋式灵阵，直到此刻看见少年指尖缠绕的咒印与铁轨纹路完美重合。
“灵气暴走是幌子。”林默忽然笑了，碎玉在掌心裂成齑粉，“沈千珏把聚灵阵埋在铁路网里，就像把毒酒藏在醒酒汤里——妙啊，妙极了。”他忽然起身，对着空无一人的街角朗声道：“苏小姐躲了这么久，还要等我请你喝杯雨前龙井吗？”
阴影里走出的女子身形微颤，月白旗袍沾着泥点，平时挽得工整的发髻散落几缕，倒比平日多了分烟火气。林默挑眉看着她腰间鼓起的轮廓——分明藏着血影阁的追魂镖。
“林先生好耳力。”苏清鸢指尖抚过镖身纹路，笑意却不达眼底，“不过深夜约姑娘到这种荒僻地方，可不是君子所为。”
“君子？”林默忽然逼近，鼻尖几乎碰到她颤抖的睫毛，“我记得苏小姐上次在拍卖行，可是用‘九香软筋散’放倒三个黑帮壮汉，抢在我前头拍下了那枚镇魂铃。”他忽然伸手替她拂开额前湿发，指腹擦过她耳后淡淡的咒印，“现在血影阁的人在找你，沈千珏的人也在找你，而我——”
远处传来电车轰鸣，林默忽然抓住她的手腕往铁轨旁的废墟里拽。碎石堆砌的暗巷中，他用身体将她抵在潮湿的砖墙上，指尖迅速在她腰间点了几下。苏清鸢刚要反抗，忽然发现四肢竟动弹不得。
“别紧张，”他的呼吸喷在她耳垂上，带着松烟香的轻笑，“只是帮你封了‘云台穴’——省得你一会儿忍不住对我出手。”话音未落，头顶的电车轨道突然迸出蓝紫色电弧，如蛛网般蔓延至整条巷道。苏清鸢瞳孔骤缩，看见铁轨竟在灵气作用下扭曲成锁链形状，将整个废墟笼罩其中。
“万钧锁龙阵...原来你早就...”
“早就知道你是血影阁安插在我身边的眼线？”林默掏出名士扇替她挡住飘落的碎石，扇面上“难得糊涂”四个墨字被雨水晕开，“从你第一次给我带的桂花糖里掺了‘迷魂散’时，我就知道了。”他忽然用扇柄挑起她的下巴，拇指抹去她唇畔的血迹，“但你猜怎么着？我偏要让你看着，血影阁精心布的局，如何变成他们自己的葬身之地。”
苏清鸢浑身发冷，不知是因为雨水还是眼前少年眼中的锋芒。她记得初见时他总装成闲散书生，在茶楼听评书时打盹，却总能在关键时刻出手化解危机。此刻近在咫尺的眼神，却像淬了冰的刀，明明浸着笑意，却比血影阁的修罗场更让人胆寒。
“现在有两个选择，”林默忽然松开她的穴道，从袖中摸出枚刻着北斗七星的铜符，“要么带着这个去第三租界的教堂，那儿有我的人；要么...”他指尖划过她锁骨处若隐若现的胎记，“留下来看我如何把沈千珏的聚灵阵，变成绞碎他灵气的磨盘。”
电车轰鸣声中，苏清鸢忽然抓住他的手腕。她看见少年瞳孔里倒映着自己狼狈的模样，却在那抹戏谑下捕捉到一丝转瞬即逝的担忧。远处传来青帮弟子的呼喝，林默忽然反手将她按在阴影里，掌心的咒印与她耳后的印记相触，竟泛起同色微光。
“别乱动，”他的声音低得只有两人能听见，“你的灵脉被下了追踪咒，我在帮你...换个味道。”苏清鸢浑身僵硬，感受着他指尖在自己后颈游走，带着某种近乎温柔的力道。当第一波杀手踹开巷口木门时，她发现自己身上的血腥气竟化作了松木香——正是林默常用的熏香味道。
“记住，”林默在她耳边低语，趁乱将铜符塞进她旗袍内袋，指尖有意无意擦过她剧烈跳动的心脏，“如果有人问起，就说我早就识破你的身份，把你当成诱饵扔给了血影阁。”他忽然退后半步，折扇啪地展开，脸上又换上那副玩世不恭的笑，“毕竟...我这种阴损小人，最擅长的就是弃卒保帅。”
苏清鸢攥紧铜符，指甲几乎掐进掌心。她看着林默转身走向杀手群，长衫在雨中扬起如墨色风帆，忽然明白他为何总爱扮猪吃老虎——因为真正的猎人，从来都是让猎物先看见皮毛，再露出獠牙。
铁轨下的灵气越来越烫，苏清鸢听见林默懒洋洋的声音混着刀光传来：“来而不往非礼也，沈千珏用铁路网聚灵？那我就用这轨道，送他份‘雷霆万钧’的大礼——陈兄，把第三段轨道的螺栓再松三圈，对，就当是给棺材钉提前开个缝。”
雨声渐急，她摸了摸耳后已然消失的咒印，忽然想起某次灯会，林默曾指着漫天孔明灯说：“世人都爱做锦上添花的事，我偏要学那拆墙脚的耗子，在最妙的时辰，给这画楼添道裂痕。”
原来他早就画好了局，用整座租界的铁轨做棋盘，用她的身份做引子，甚至用自己做饵。苏清鸢低头看着掌心的铜符，北斗七星纹路里竟藏着细小的“默”字——这是陷阱，也是退路。
远处传来电车脱轨的巨响，伴随着血影阁杀手的惨叫。她咬碎口中藏着的灵珠，化作青烟消失在雨幕中时，听见林默拖着长音的笑：“苏小姐走好啊——下次再敢在我茶里下药，就不是封穴位这么简单了。”
雨丝落在铁轨上，蒸腾出淡淡雾气。林默蹲下身，用指尖蘸着自己咳出的血，在枕木上画下最后一道阵纹。陈叙白举着扳手跑过来时，看见少年明明脸色苍白，眼里却燃着狡黠的光。
“记住，”林默拍了拍满是油污的手，“等会儿工部局的人来，就说电车故障是因为...铁轨闹鬼。”他忽然抬头望向漫天乌云，嘴角勾起阴损的弧度，“至于沈千珏嘛...他很快就会知道，当聚灵阵变成锁龙阵时，那些被他吸来的灵气，都会变成扎进他心脏的钢钉。”
陈叙白看着少年眼底翻涌的暗色，忽然想起方才在废墟里，林默替苏清鸢挡刀时，那滴落在铁轨上的血——分明是金色的，带着远古符咒的气息。原来这个总爱装疯卖傻的人，才是真正藏着龙鳞的深渊。
雨停了，第一缕晨光刺破云层。林默摸出怀表看了眼，表盖内侧嵌着半张照片——苏清鸢穿着学生装站在樱花树下，嘴角扬起他从未见过的明朗笑意。他指尖摩挲着照片边缘，忽然将表盖合上，塞进马甲内袋最深处。
“走了，”他踢了踢脚边昏迷的杀手，“去看看我们给沈千珏准备的‘惊喜’，是不是该下锅了。”
铁轨在晨光中泛着冷光，像极了林默眼中藏着的刀。这一局，他既是执棋人，也是那只等着吞象的蛇——至于那枚被他故意放走的“棋子”...少年嘴角微扬，阴损的笑意里竟掺了丝连自己都未察觉的温柔。
毕竟，棋盘上最妙的落子，从来不是将死，而是让对手永远猜不透，这枚子，究竟是弃子，还是...后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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