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绝望的尽头，魔王的前哨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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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一样的寂静。
哀嚎峡谷里，只剩下风穿过瘴气的呜咽，听起来像无数个冤魂在集体叹气。
雷哲悠悠转醒，第一眼看到的是盖在自己脸上的羊皮纸。他下意识地拿下来，一股难以言喻的骚臭味直冲天灵盖。
他看清了，是那张假的藏宝图。
上面还带着某种……湿润的、不可名状的痕迹。
雷哲的表情凝固了。他想起了昏迷前看到的最后一幕——那只猴王，那不屑的眼神，那个擦屁股的动作。
“呵……”
一声干涩的、破风箱般的笑声从他喉咙里挤出来。
“呵呵……哈哈哈哈……”
他笑着笑着，眼泪就下来了。一个以精准和优雅著称的精灵射手，大陆上最骄傲的种族之一，此刻抱着膝盖，像个傻子一样，笑得浑身发抖。
心态崩了。
彻底崩了。
凯尔一言不发，猛地一拳砸在旁边的岩石上。
“咔嚓！”
骨节与岩石碰撞，手背瞬间鲜血淋漓。但他感觉不到疼，或者说，皮肉的痛，远不如心里的屈辱来得猛烈。
他们是天选勇者，是光辉教廷的利刃，是人类最后的希望。
结果呢？
被一个老头骗，被一个村姑耍，最后被一群猴子用团灭发动机般的方式，送上了耻辱柱的最高层。
这他妈叫什么事？
艾拉靠着山壁，把脸埋在膝盖里，肩膀微微抽动。她已经没有力气去想任何战术，任何法术模型。她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回家。
她想回家。
就在这片能把人逼疯的死寂中，莉娜颤抖着，从怀里掏出了一份真正的、由教廷印发的官方地图。
她的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根据……根据地图，我们现在的位置……离魔王的一个前哨站，代号‘K-3’，已经不远了。”
她的手指点在地图上一个不起眼的黑点上。
“这是我们……唯一剩下的目标了。”
撤退？
这个词在艾拉脑中一闪而过。她抬起头，嘴唇动了动，想说“我们现在这个样子，去进攻就是送死”。
但她没说出口。
因为她看到了凯尔的眼神。
那是一种混杂着疯狂、不甘和决绝的眼神，像一头被逼到悬崖边的野兽。
“撤退？”凯尔的声音低沉得可怕，“我们这样子回去？怎么跟赛纶大主教交代？怎么跟翘首以盼的王国人民交代？”
他自嘲地笑了一声，声音里带着血腥味：“回去告诉他们，我们被一个不存在的宝藏耍得团团转，最后被一群猴子抢光了所有补给，还用我们的圣物当零食，用伪造的军事情报擦了屁股？”
“我凯尔·晨曦，就是死在这里，被魔物啃得连骨头都不剩，也绝不当这样一个天大的笑话回去！”
一番话，像一桶滚油，泼进了另外两人心中那点名为“骄傲”的余烬里。
是啊。
与其像条丧家之犬一样，带着这种能记一辈子的耻辱回去，被人当做茶余饭后的笑料……
还不如轰轰烈烈地死在这里！
至少，他们是战死的！是死在冲锋路上的勇者！
雷哲的笑声停了。他抹了一把脸上的泪和土，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捡起自己那把被猴子当过牙签的箭矢，重新背回了身上。
艾拉也扶着山壁，站直了身体。她从次元袋里摸出最后一小瓶清水，施展了一个最基础的“清洁术”，洗掉了脸上的污迹。
这是法师最后的体面。
莉娜将地图收好，把那根朴实无华的牧师法杖紧紧握在手里。她的信仰或许动摇了，但作为勇者小队的成员，她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没有人再说话。
他们相互搀扶着，整理着身上破烂的铠甲和法袍，用布条简单包扎了凯尔的伤手。
眼神，已经和刚才完全不同。
死寂的绝望被一种滚烫的、名为“玉石俱焚”的疯狂所取代。
他们拖着灌了铅一样的双腿，朝着地图上“K-3”前哨站的方向，一步一步，挪了过去。
不知走了多久，当瘴气变得稀薄时，一座黑色的堡垒，突兀地出现在地平线上。
它完全由巨大的黑石垒成，像一头蹲伏在荒原上的钢铁巨兽，堡垒顶端，一面绘着深渊魔龙的旗帜正在迎风招展，猎猎作响。
到了。
堡垒的大门前，站着两名守卫。
它们身高接近三米，全身覆盖着厚重的、仿佛能吸收一切光线的黑曜石盔甲，只在头盔的缝隙中，透出两点猩红的光芒。它们一动不动，如同两尊从地狱里搬来的雕像，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黑暗卫士。
圣域级别的精英魔物。
凯尔深吸一口气，胸腔火辣辣地疼。他用尽全身最后的力气，举起了手中那把剑刃上布满豁口的圣剑“晨光”。
剑身上的圣光，前所未有的黯淡。
但他不管了。
“为了光辉——！”
一声嘶哑的、破音的，但却充满了勇者最后尊严的怒吼，响彻荒原。
凯尔第一个冲了出去。
艾拉、莉娜、雷哲紧随其后。
这是他们最后的、也是最荣耀的冲锋！
他们已经做好了准备，要在撞上那两尊钢铁雕像的瞬间，燃尽自己最后的生命与魔力。
然而，就在他们离大门不到二十米的时候。
那两名如同雕像般的黑暗卫士，动了。
它们没有拔出腰间的巨剑，也没有抬起狰狞的利爪。
它们只是默默地、整齐划一地，向两边各退了一步。
然后，对着冲锋而来的勇者小队，微微躬身。
像两个训练有素的门童，在恭迎贵客。
凯尔的冲锋姿势僵住了。
他大脑一片空白。
“嘎吱——”
那扇由厚重黑铁打造的、足以抵挡千军万马的堡垒大门，在他们面前，缓缓地、自动地……打开了。
门后，不是预想中严阵以待的魔族大军，不是刀山火海。
是一条干净得能反光的石板路。
道路两旁，燃烧着无烟的魔法火炬，将整个通道照得亮如白昼。
空气中，甚至还飘着一股……淡淡的红茶香气？
陷阱？幻术？
凯尔的脑子飞速运转，但三十年勇者生涯积累的所有经验，在这一刻，全部失灵。
他看不懂。
他完全看不懂！
“走，进去看看。”凯尔咬着牙，压低声音道。事已至此，已经没有退路。
四人握紧武器，保持着最警惕的阵型，一步一步踏入了堡垒。
通道不长，尽头是一个宽敞得有些过分的圆形大厅。
大厅中央，摆着一张简单的石桌，两把石椅。
一个男人正坐在其中一把椅子上。
他穿着一身简单的黑色便服，既没有象征魔王的犄角，也没有狰狞的鳞片。他看起来就像一个普通的人类，甚至还有点小帅。
此刻，他正悠闲地端着一杯热气腾腾的红茶，轻轻吹着气。
听到脚步声，他抬起头，看向闯入的四人。
他的眼神很平静，没有杀意，没有嘲讽，甚至没有丝毫意外。
那是一种……考官看到考生终于走进考场时的眼神。
他看着满身狼狈、伤痕累累、摆出决一死战架势的四人，微微一笑，然后抬起手，指了指他对面的那把空椅子。
“一路辛苦。”
他的声音温和而清晰，回荡在空旷的大厅里。
“坐吧。”
凯尔高高举起的圣剑，僵在了半空中。
他感觉自己的灵魂，好像被这轻描淡写的两个字，给抽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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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一样的寂静。
哀嚎峡谷里，只剩下风穿过瘴气的呜咽，听起来像无数个冤魂在集体叹气。
雷哲悠悠转醒，第一眼看到的是盖在自己脸上的羊皮纸。他下意识地拿下来，一股难以言喻的骚臭味直冲天灵盖。
他看清了，是那张假的藏宝图。
上面还带着某种……湿润的、不可名状的痕迹。
雷哲的表情凝固了。他想起了昏迷前看到的最后一幕——那只猴王，那不屑的眼神，那个擦屁股的动作。
“呵……”
一声干涩的、破风箱般的笑声从他喉咙里挤出来。
“呵呵……哈哈哈哈……”
他笑着笑着，眼泪就下来了。一个以精准和优雅著称的精灵射手，大陆上最骄傲的种族之一，此刻抱着膝盖，像个傻子一样，笑得浑身发抖。
心态崩了。
彻底崩了。
凯尔一言不发，猛地一拳砸在旁边的岩石上。
“咔嚓！”
骨节与岩石碰撞，手背瞬间鲜血淋漓。但他感觉不到疼，或者说，皮肉的痛，远不如心里的屈辱来得猛烈。
他们是天选勇者，是光辉教廷的利刃，是人类最后的希望。
结果呢？
被一个老头骗，被一个村姑耍，最后被一群猴子用团灭发动机般的方式，送上了耻辱柱的最高层。
这他妈叫什么事？
艾拉靠着山壁，把脸埋在膝盖里，肩膀微微抽动。她已经没有力气去想任何战术，任何法术模型。她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回家。
她想回家。
就在这片能把人逼疯的死寂中，莉娜颤抖着，从怀里掏出了一份真正的、由教廷印发的官方地图。
她的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根据……根据地图，我们现在的位置……离魔王的一个前哨站，代号‘K-3’，已经不远了。”
她的手指点在地图上一个不起眼的黑点上。
“这是我们……唯一剩下的目标了。”
撤退？
这个词在艾拉脑中一闪而过。她抬起头，嘴唇动了动，想说“我们现在这个样子，去进攻就是送死”。
但她没说出口。
因为她看到了凯尔的眼神。
那是一种混杂着疯狂、不甘和决绝的眼神，像一头被逼到悬崖边的野兽。
“撤退？”凯尔的声音低沉得可怕，“我们这样子回去？怎么跟赛纶大主教交代？怎么跟翘首以盼的王国人民交代？”
他自嘲地笑了一声，声音里带着血腥味：“回去告诉他们，我们被一个不存在的宝藏耍得团团转，最后被一群猴子抢光了所有补给，还用我们的圣物当零食，用伪造的军事情报擦了屁股？”
“我凯尔·晨曦，就是死在这里，被魔物啃得连骨头都不剩，也绝不当这样一个天大的笑话回去！”
一番话，像一桶滚油，泼进了另外两人心中那点名为“骄傲”的余烬里。
是啊。
与其像条丧家之犬一样，带着这种能记一辈子的耻辱回去，被人当做茶余饭后的笑料……
还不如轰轰烈烈地死在这里！
至少，他们是战死的！是死在冲锋路上的勇者！
雷哲的笑声停了。他抹了一把脸上的泪和土，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捡起自己那把被猴子当过牙签的箭矢，重新背回了身上。
艾拉也扶着山壁，站直了身体。她从次元袋里摸出最后一小瓶清水，施展了一个最基础的“清洁术”，洗掉了脸上的污迹。
这是法师最后的体面。
莉娜将地图收好，把那根朴实无华的牧师法杖紧紧握在手里。她的信仰或许动摇了，但作为勇者小队的成员，她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没有人再说话。
他们相互搀扶着，整理着身上破烂的铠甲和法袍，用布条简单包扎了凯尔的伤手。
眼神，已经和刚才完全不同。
死寂的绝望被一种滚烫的、名为“玉石俱焚”的疯狂所取代。
他们拖着灌了铅一样的双腿，朝着地图上“K-3”前哨站的方向，一步一步，挪了过去。
不知走了多久，当瘴气变得稀薄时，一座黑色的堡垒，突兀地出现在地平线上。
它完全由巨大的黑石垒成，像一头蹲伏在荒原上的钢铁巨兽，堡垒顶端，一面绘着深渊魔龙的旗帜正在迎风招展，猎猎作响。
到了。
堡垒的大门前，站着两名守卫。
它们身高接近三米，全身覆盖着厚重的、仿佛能吸收一切光线的黑曜石盔甲，只在头盔的缝隙中，透出两点猩红的光芒。它们一动不动，如同两尊从地狱里搬来的雕像，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黑暗卫士。
圣域级别的精英魔物。
凯尔深吸一口气，胸腔火辣辣地疼。他用尽全身最后的力气，举起了手中那把剑刃上布满豁口的圣剑“晨光”。
剑身上的圣光，前所未有的黯淡。
但他不管了。
“为了光辉——！”
一声嘶哑的、破音的，但却充满了勇者最后尊严的怒吼，响彻荒原。
凯尔第一个冲了出去。
艾拉、莉娜、雷哲紧随其后。
这是他们最后的、也是最荣耀的冲锋！
他们已经做好了准备，要在撞上那两尊钢铁雕像的瞬间，燃尽自己最后的生命与魔力。
然而，就在他们离大门不到二十米的时候。
那两名如同雕像般的黑暗卫士，动了。
它们没有拔出腰间的巨剑，也没有抬起狰狞的利爪。
它们只是默默地、整齐划一地，向两边各退了一步。
然后，对着冲锋而来的勇者小队，微微躬身。
像两个训练有素的门童，在恭迎贵客。
凯尔的冲锋姿势僵住了。
他大脑一片空白。
“嘎吱——”
那扇由厚重黑铁打造的、足以抵挡千军万马的堡垒大门，在他们面前，缓缓地、自动地……打开了。
门后，不是预想中严阵以待的魔族大军，不是刀山火海。
是一条干净得能反光的石板路。
道路两旁，燃烧着无烟的魔法火炬，将整个通道照得亮如白昼。
空气中，甚至还飘着一股……淡淡的红茶香气？
陷阱？幻术？
凯尔的脑子飞速运转，但三十年勇者生涯积累的所有经验，在这一刻，全部失灵。
他看不懂。
他完全看不懂！
“走，进去看看。”凯尔咬着牙，压低声音道。事已至此，已经没有退路。
四人握紧武器，保持着最警惕的阵型，一步一步踏入了堡垒。
通道不长，尽头是一个宽敞得有些过分的圆形大厅。
大厅中央，摆着一张简单的石桌，两把石椅。
一个男人正坐在其中一把椅子上。
他穿着一身简单的黑色便服，既没有象征魔王的犄角，也没有狰狞的鳞片。他看起来就像一个普通的人类，甚至还有点小帅。
此刻，他正悠闲地端着一杯热气腾腾的红茶，轻轻吹着气。
听到脚步声，他抬起头，看向闯入的四人。
他的眼神很平静，没有杀意，没有嘲讽，甚至没有丝毫意外。
那是一种……考官看到考生终于走进考场时的眼神。
他看着满身狼狈、伤痕累累、摆出决一死战架势的四人，微微一笑，然后抬起手，指了指他对面的那把空椅子。
“一路辛苦。”
他的声音温和而清晰，回荡在空旷的大厅里。
“坐吧。”
凯尔高高举起的圣剑，僵在了半空中。
他感觉自己的灵魂，好像被这轻描淡写的两个字，给抽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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